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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特站著，瞪眼看著空無一物的雪地。白牙本來是在那裡的。

老大蹣跚著爬起來時，血從牠的喉嚨下面噴了出來，在雪地上染出了一條紅色的漸漸擴大的血跡。

「你說得對，邁特。牠到美人史密斯手中之前的時候，是隻雪橇狗。」

突然，司各特喊道：「喂，你幹什麼？」

「司各特先生，我同意您的話。這狗太聰明了，絕不能殺。」

邁特去看那受了傷的狗。牠倒在雪地上，躺在血泊中，已經在嚥最後一口氣。

牠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也許這是神們想玩什麼新的惡作劇。牠小心慢慢的走著，預防隨時可能遭到的攻擊。這種事情從未有過，牠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處於謹慎，牠小心翼翼的走到小屋的牆角，躲開看守著牠的兩個人。

像邁特挨咬後替白牙求情一樣。現在，威登．司各特求情了。

但是，他的希望隨即又破滅了。他搔一搔頭，又說道：「我們弄牠來這兒兩個星期了，牠現在反倒比以前更野了。」

牠不想要那隻手。然而，那手依然在下降。牠忍受著當頭的危險，但是，本能在體內洶湧而起，一種渴望生存的貪婪的心情控制了牠。威登．司各特自以為，自己的敏捷足以躲避任何撕咬，然而現在，他不得不領教到了，白牙襲擊時像盤著的蛇似的準確而敏捷，異常迅和_圖_書速。

「所以，沒有什麼理由說牠不能再成為雪橇狗。」

邁特的手接近牠的脖子的時候，白牙毛髮聳立，咆哮著匍匐下來。牠的眼睛一面盯著漸漸逼近的手，同時也努力凝視著充滿威脅、懸在上面的另一隻手裡的木棒。邁特解掉牠脖子上的鐵鏈，走了回來。

司各特搖了搖頭，繼續嘗試著，想要博取白牙的信任。

「不要殺，不要殺！」

邁特用大拇指向後指一指白牙。

司各特回答道：「你看老大。」

然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牠完全困惑了，重新再走回來，站在十二呎外，密切的觀察這兩個人。

「這值得研究，注意看。」

「可憐的傢伙，」司各特憐憫的喃喃自語，又說，「牠只需要人類略表仁慈。」轉身走進小屋。

白牙非常懷疑什麼事即將臨頭。牠曾殺死了這位神的狗，咬傷了他的同伴，除了可怕的處罰，牠也毫不屈服。牠聳起毛髮，露出牙齒，眼睛睜大，全身心都在警惕的準備應付不測事件。

「無論是狼是狗，都一樣——牠已經被馴服過了。」

司各特忙說：「太糟糕了。不過，牠也是活該。」

「我要。你等著瞧吧。」

這位神手中沒有木棒，因此，牠讓他走到非常近的地方。神的手伸出來了，即將落到牠頭上了。牠知道神們的手ｈttps://m•hｅtuｂook.com.cｏｍ，其中擁有曾被證實的支配權，知道他們狡猾的傷人的手法。這是危險，是一種詭計。而且，牠一向討厭人的接觸。牠伏得更低了些，咆哮也更具威脅。

「牠活該。司各特先生，你自己這樣說的。牠想吃白牙的肉，所以就完蛋，這是意料中的事。如果一條狗不為自己的肉戰鬥，我就看不起牠。」

於是，他莊嚴的放下來福槍，轉過身來看著他的雇主。

邁特反對：「喂，司各特先生，這隻狗來自地獄，你不能希望牠是個非常純潔的、光明照人的天使。給我些時間。」

牠從槍邊走開，白牙就放下翻起的嘴唇，遮住了牙齒。

「你說過給牠一個機會，那麼，就給牠吧。我們剛剛開始，不能一開始就放棄。這一切，是我活該。而且……你看牠！」

「那麼，你試一試。」

邁特聳一聳肩：「這可以打賭。要知道結果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測試那結果。」

「給牠一次機會，」邁特勸告說：「我知道你嘗試過，不過你沒有帶一根木棒。」

司各特著急的問：「你有辦法嗎？」

「喂，老大！」邁特警告道。

威登．司各特不得不說：「這是一隻狼，馴服不了。」

司各特堅持己見：「最好殺了牠，牠馴不服。」

「我也是活該！」邁特倔強的爭辯說，和-圖-書「我為什麼要踢牠？你自己也說的，牠做得對。那麼，我沒有權利踢牠。」

但是，已經晚了。老大已經跳了過去，牠的牙齒咬住肉的一剎那，白牙開始了進攻，將牠推翻在地。邁特趕上去，然而，白牙的動作更快。

司各特吃驚的尖叫一聲，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住被咬破的手。邁特大罵一聲，跳到他身邊。

白牙在四十呎外，躲在小屋的牆角，對惡毒詭計的咆哮的聲音令人心寒，不過，不是向司各特，而是對邁特。

出來時，他帶了一塊肉，扔給白牙。白牙跳開了，站在遠處滿腹懷疑的研究他。

「是的。我告訴你，牠還受過拉扯的訓練。請你仔細看看，看到胸口上的痕跡了嗎？」

他裝出毫不在乎的神情，慢慢的說：「沒什麼，不過是履行諾言罷了。我想，我應該照我說的話去殺掉牠。」

說完，他非常勉強的掏出槍來，打開旋轉彈倉，看清了裡面的子彈。

邁特說：「你看牠盯著木棒的樣子。這是好現象。牠不是傻瓜，也確實沒有徹底發瘋。只要我手中抓著木棒，牠就不敢撲我。」

白牙幾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經自由了。自從落到美人史密斯魔爪之後的好幾個月裡，除了與別的狗打仗以外，牠從未享受過片刻自由。而且每次戰鬥以後，立刻又被囚禁起來。

威登．司各特坐在小屋子門ｈttｐs://m•ｈｅｔubｏok.ｃom•ｃｏｍ前的臺階上，凝視著馴狗人，聳一聳肩，懷著同樣的絕望承認：「沒有希望。」

邁特已經從小屋子裡拿出一支長槍來。

與此同時，邁特也彎下腰來查看自己的腿，指著被撕破的褲子和一塊正在擴大的紅印說：「咬的好。」

然而，邁特早已伸腳踢了，白牙一跳，一亮牙齒，尖叫了一聲，惡狠狠的吼叫著向後倒退了幾碼。

「上帝知道，我並不想殺牠，也不願意被人殺牠，」司各特放開左輪手槍，「我們讓牠自己走走，看看我們能為牠做些什麼。就這樣，試試看。」

白牙匍匐下來，向後退去，毛髮豎起，露著牙齒，目光裡流露出威脅與狠毒。現在，牠要挨一頓像美人史密斯做過的那種毒打了。

「注意，司各特先生，給這可憐的傢伙一個機會吧。牠剛剛從地獄出來，還沒機會呢。這是第一次鬆了牠的鏈子。給牠一個好機會，如果牠不做好事，您等著，我親自殺牠。」

此時的白牙將鐵鏈拉得筆直，毛髮聳立，惡狠狠的叫著，掙扎著想要向那些雪橇狗撲去。雪橇狗由於邁特多次用木棒教訓，已經知道不要招惹白牙。雖然牠們都在不遠處躺著，但顯而易見，牠們當作牠不存在，毫不理會。

邁特手提一根棍棒，走向鏈條扣住了的狗。像囚籠裡的獅子盯著訓練人的皮鞭一樣，白牙也盯著木棍。ｍ.ｈ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

司各特等了很長時間，嚴厲的說：「那麼，你所知道的事情，請說出來吧。什麼事？」

白牙停止了怒吼，已經平靜下來。

司各特的聲調裡滿是喪氣：「邁特，我對你說過，沒有希望。雖然無須去想，但我反覆想過。現在，我們到了這一步，那是唯一的辦法了。」

「哦，我不知道，」邁特表示反對，「也許狗的成分並不少呢。不過，我確實知道，有件事情錯不了。」

邁特不勝驚訝：「嗨，我將會進地獄去，永世不得翻身！」

邁特拿起槍，慢慢舉到肩膀上去。白牙的咆哮就隨著這動作的開始，達到頂點而逐漸增加。然而，還沒舉到與牠一樣高時，牠向旁邊一跳，躲到小屋的牆角後面了。

司各特連忙說：「你看牠多聰明，牠知道帶火器的意義，不亞於你。牠非常聰明，我們要給這種聰明一個機會。收起槍來。」

邁特伸手去拿槍。白牙就在同一瞬間又咆哮了。

他向白牙走去，和氣，愛憐的跟牠說話。

邁特警告牠：「手裡最好帶根木棒。」

新主人問：「牠會不會跑掉？」

接著，他又大聲喊道：「可是，你再看看！」

「就玩一玩吧。」

「不！」

「邁特，對狗也就算了。可是，我們總得有個限度，你看看你自己。」

邁特止住話語，自信的點一點頭。

「好的，我心甘情願。」邁特把來福槍靠在柴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