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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漆黑的炕上，董母便把小桃兒近日來的行為左右思想地過了幾遍。

一聽有人打上門來，董母不由得膽戰心驚。

「哇——」聽家丁說小桃兒不知去向，董母便忍不住而放聲號哭起來。「這混小子，到那裡撒野去了？」

漢桓帝永壽元年二月。這一年，隴上春天來得特別早，未到寒食，地臨西蜀的臨洮城裡便時有杜鵑歇腳，那一聲聲呼喚春天的鳥鳴聲，把人們從漫長冬日的渾渾噩噩中喚醒。接著，春光便似流水，一覽無遺地展現路畔的柳樹上，牆角石縫的小草上，和冰雪初融的洮河上。在深夜裡，人們又時常被那些叫春貓兒的「愛語」吵醒。那些個正當青春年華的妙齡男女，自然也不會辜負這大好春光，三五成群，相邀相伴，齊集郊外，或踏青郊遊，或尋花問柳，或掬球放鳶，或騎馬射箭，一時間，洮河兩岸，古陌草甸，仕女如雲，遊人如織。

董卓本想抓住兔子的後腿一下撕開，望著那蒙上一層陰影的兔眼，又覺得沒勁了，便將兔子摔進背囊之中。一陣困乏襲上來，連著幾個哈欠，他便從馬上跳下，在河灘上尋著一棵老樹，把馬拴好，以箭壺為枕，就地躺下。他本想小憩一下就驅馬回城，可是一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鄉。他看到那長著一雙大眼睛的縣令千金姍姍而來，和他並排躺在這綠茵茵的草地上，而且是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那麼美，那麼誘人，……他不由自主地撲上去，只一扯，就把小姐的羅裳撕光，李小姐一下子露出半裸的身子，雪白的膚色襯著芳草地是那樣耀眼，一雙鼓鼓的乳|房活像一對可愛動人的小白兔，他忍不住張開嘴去咬那兩顆紅櫻桃……董卓本想再一把扯下小姐的羅裙，可是那小姐卻扭著身子躲來躲去，一個要扯，一個不讓，兩人在草地上滾成一團……

話說董卓攔住李府千金胡鬧一場以後，意猶未盡，適才那小嬌娘實在太美了！要不是眾弟兄拼命阻攔，他早就把那小美人抱進柳蔭深處了。董卓心裡在發恨：媽的，這幾位弟兄膽也太小，說什麼官宦人家千金小姐，不可非禮。老子才不信這個邪！有朝一日，連皇帝老子的女兒，俺也要睡！這幫狐朋狗友，平日倒是頂奉承的，今日不過在那縣令小姐的胸前摸了一把，就一個個嚇壞了！躲得遠遠的，連給我揀獵物的差事都不敢幹了，害得我孤家一人在洮河沿上轉悠。正胡思亂想間，忽見幾丈遠的草叢中閃出一隻灰色的野兔，那兔兒瞪著一雙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吃驚地張望著他。娘的！瞪著眼幹什麼？活像李小姐杏眼圓睜的模樣，看我不一箭射穿你這個小尤物。然而，未等董卓彎弓搭箭，那兔兒卻一溜煙似的沿和圖書著洮河河堤跑走了。董卓雙腿一夾，那胯|下的棗紅馬便一下子竄出去丈把遠。

接著，董母就聽「咯噔」一聲，董平是硬碰硬地來了個響頭。此刻，董母才明白這小桃兒遲遲不敢回家的原因。心中又驚又懼，便悄聲命家人速去門前助董平一臂之力，務必不能讓縣衙的僕人衝進府來，吩咐完畢，便獨自躲進內室。

「董家有人養，無人管的東西，小小年紀，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我家小姐，真是狗膽包天！」

「是鬧著玩嗎？我家小姐的羅裙都被扯下一大塊，回家哭成個淚人似的，要不是看得緊，小姐早就尋短見了。」

「兀那羌狗！」董卓大喊道，「怎敢偷咱老子的坐騎，快將馬丟下，不然，吃我一箭！」誰知他喊得越凶，那兩個羌人驅馬的速度越快。轉眼間，三匹馬都躍上河堤，逕直往西奔去。董卓急忙發箭，箭卻落在馬後。見心愛的坐騎被羌人偷走，董卓簡直氣瘋了，也顧不得洮河的深淺，連蹦帶竄地越河追去。

董母大哭不止，家人面面相覷，不敢出聲，正在這時，忽聽得前門傳來一片嘈雜聲，董母以為賀客到了，忙揩淚整衣，準備迎客。

老羌人在府中一年，小桃兒除了練刀弄槍，打壞家中一些物件外，沒見他惹過什麼麻煩。只是那武師不辭而別後，這小子又不安分起來。近日以來，董母時常發現家中年輕m.hetubook.com.com的侍婢女僕有些怪異，或是神色慌張，或是淚眼紅腫，而且她們見到小桃兒個個如同見到凶神惡煞似的，家中的僕人也時常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這些情景令董母好生奇怪。有一日，她獨自往後園找董旻，猛地見到柳樹下的石凳上，竟有一男一女正在幹那苟且勾當，董母不由得勃然大怒，她本以為是府中男女下人在偷情，便氣沖沖地走上去。可是未等她走到跟前，自己的臉卻「刷」地紅漲起來，原來那男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的寶貝疙瘩小桃兒，而那女子正是自己的貼身侍婢小婉兒。董母氣得調轉身子，在地上連跺數腳。誰知那小桃兒見董母到來，一點也不慌張，只見他慢騰騰地挪下身子，漫不經心地整好衣衫，而羞愧無比的小婉兒如一陣煙似的消失在綠蔭之後。

「李公，或許我家少爺年幼無知，與府上小姐鬧著玩吧？」

這一天，又是桃花盛開的時候，董府上下正在為小桃兒十五歲的生日忙得不可開交。幾天前，家中就備齊了各種祝誕物品，著意要好好熱鬧一番。誰知那「小壽星」騎著棗紅馬，挎著砍刀，背著箭壺，挽著弓，一大早就去了城郊。一直到中午吃湯餅之時，府中也未見他的人影，董母雖然有些氣惱，但也不焦急，她想，桃兒大約又是被三朋四友邀至酒樓狂飲了。看看將近掌燈時分，酒席已在中堂擺好和_圖_書，賀誕的客人就要光臨，可是小桃兒仍不見蹤影。這時，董母才真正著急起來，連忙派幾個家人去尋找，好在臨洮是個邊陲小城，不上片刻，那幾個家人便將臨洮城的大街小巷找了個遍，可是家丁們卻沒有帶回令董母放心的消息，回來的人都說沒見到小少爺的蹤影。聽罷，董母不由得心下大亂，那淚水便在眼眶裡轉悠起來，就在這時，一名家丁慌慌張張來到董母面前：

棗紅馬的一聲急嘶把他從美夢中驚醒，他急忙翻身起來，朝河灘拴馬處掃了一眼，那馬早就不在老樹下了，河那邊，兩個騎馬的羌族漢子正一左一右地挾持著他的棗紅馬往前急奔。

灰兔在前，或蹦或跳，四腳生煙，棗紅馬追風踏雲，緊隨其後，這一陣馬兔賽跑，跑了近一頓飯的工夫，才漸漸分出高下來。眼看那灰兔漸漸跑不動了，前面出現一片綠茵茵的芳草地，再往前便是洮河的急轉彎處。跑在前面的灰兔一見三面是水，後有追兵，便一動不動地躲在河堤上，凝望著正待搭弓射箭的董卓，眼裡閃著絕望的神氣。只聽一聲弦響，那灰兔就倒在草地上。董卓收弓策馬，那棗紅馬一縱身便竄至灰兔倒地處，他坐在馬上，一個鷂子翻身，就將那奄奄一息的兔子抓在手中。

「認錯！你董家小子——臨洮城裡頭號混球，何人不識，誰人不曉，那城外目睹此事者，何止一二？老董，你也https://m.hetubook.com.com不必替那混帳東西遮醜！」

事後，董母轉念一想，這小桃兒已十四五歲了，是該給他娶妻攏妾了。更何況，像他這種人家的少爺，玩幾個丫環、侍女又算得了什麼？董母只是擔心，這小桃兒如此年紀就近了女色，莫不要淘壞了身子。從此以後，董母一邊讓媒人為他物色妻妾，一邊任其遍淫家中的丫環女僕，又弄些滋補物品給他服用。本以為，府中女子為數不少，足可拴住這情竇初開的小桃兒。「唉！在家中鬧翻了天，尚有為娘替你遮護，可是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縣尉千金小姐，娘又怎能替你遮護？」想到這裡，董母不由得愁腸百結。這時，前門口已恢復了平靜，肯定是問罪之師已打道回府，可是，董母又如何能安心呢？這場大禍如何平息？又如何把逃亡在外的小桃兒找回府中？「唉，這孩子，此刻還不知在何處東躲西藏，挨凍受餓呢？」想到這裡，董母又難過得落下淚來。

「報告主母，小人已在城內遍訪少爺的知己朋友，他們都說午前是與小少爺一同在郊外踏青的，後來，少爺說要去洮河邊射野兔，此後就不知去向了。」

「李大爺，實在對不住，老奴先給你磕頭謝罪。」

「李老爺，請息怒。」這是老家人董平的聲音，「我家少爺還小得很，你瞧，府上正在為他辦十五歲誕日的酒宴——他怎麼敢調戲縣府大老爺的千金小姐？莫不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