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漲潮

作者:井上靖
漲潮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章

第二章

安彥似乎對苑子的說法感到不服。按安彥的說法,只因他的診所與眾不同,所以不能和其他的醫院相提並論。他將靜岡岳父的醫院和自己診所內患者人數做個比較,若說是童騃似的驕傲並不為過。但是,聽在苑子耳中很不舒服。
笙子說完,鬆了一口氣,接著又說:「我現在放心了,對我的父母,根本就行不通。」
「怎麼樣?岳父的生意如何?」安彥邊吃飯邊問。
笙子回去後,苑子把這時才端上來的紅茶,放在桌子上,獨自攔腰坐下。不久,安彥又打來電話。
然後又說:「把身上的衣服脫掉吧!我去拿衣服給你。」
「下決心要不了多久時間。」
「想得出來嗎?」
苑子出門後,心想,只不過是頓午餐罷了,在外頭吃不就得了,想起丈夫在車站前等待的模樣,感到一陣無聊。
「只是苑子三字的話,沒有安定感,所以,加上第一,使之成為完整的五個字。」
「為什麼提到這種事呢?」
「看起來活像女學生的書房。」
笙子看著庭院角落紅灔灔似火的琴柱草花說道。結婚也許正如笙子所言,心存貪婪是比較好的。苑子回想自己結婚的時候,並未曾心存貪婪。然而此時,苑子不能毫無條件地同意笙子所說的話。
苑子將包著的魚糕放在網架上,將最近暢銷的新版散文書擱置腿上,然後閉上雙眼。她之所以買魚糕回家,多少是因為回娘家一星期間,沒有理會丈夫而感到有點愧疚。
「好啊!還是老樣子——不過,我大約罷工了一星期,回靜岡去。」
「我走了。」
「什麼時候見面的呢?」
苑子從箱子裡取出安彥的西裝掛在衣架上,拿到通風良好的地方晾晒。
「別拍馬屁。」
笙子的說法似乎稍嫌嚴肅。
「妳說生氣,但生氣的理由何在?」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在娘家逗留那麼久呢?」她緩緩說道。
「哦,辣椒?炒的?或是要烤的?」
「嗯!」
「上一次我告訴他的新藥,不知他可曾使用?」
「為什麼?」
「是的,我想,我當時也是不安的。不過,結婚後就不會有那種事了。」
「妳很清楚嘛!」
「我馬上送去。」
「是呀!」
「談不上對不對得起。不過,我不能馬上答應妳。」
聽到丈夫的叫聲,苑子馬上跑了過去。但並非有什麼要緊的事,他看到苑子之後便說:
「是的。」
火車站前,苑子排在長龍中等候巴士。一星期前,由女傭竹代幫忙提著皮箱到火車站來時,仍有夏天的感覺,但是,現在這一帶,已完全籠罩在秋意中,呼嘯的冷風令人感到畏縮。
「沒有。」
「啊!」笙子帶著大事不妙的表情說:
「妳父母呢?」
安彥站起來走到貼著四光京子照片的牆邊。
苑子將便當送給丈夫返回時,看到玄關上整齊地擺著一雙黑色高跟鞋。
「對不起。」
「嗯。」
「從現在起,可有得忙了。」
「那麼,妳並不是討厭對方?」
「因為那是特地請她簽名得來的,而且,貼了總比沒貼好。如果這樣也不行,我把它拿掉就是。」然後,安彥說:「沒錯,妳的心是感冒了。」
那的確是。
「那就看妳如何解釋Lucky Boy這句話的意思了。如果冠上奇怪的解釋,那麼,聽起來就很奇怪了。但是高中時代以來,三好就是我的好朋友。」
「這麼一來,每天早上就不必為了要煮什麼菜而頭痛,不是很好嗎?」
苑子突然覺得,心目中向來溫順的表妹,竟會手握短刀苦苦相逼。
「只是問問罷了。」
「妳不要太拘泥那種奇怪的事嘛!」安彥以頗覺厭煩的表情說。
「你以為光是漱漱口就不會感冒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那可不行,你真懶惰。」
打掃完畢,從庭院走上樓時,安彥似乎已經起床。浴室傳來他漱口的聲音,聲音一如往常地冗長。
安彥的表情還是老樣子。他中等身材,高矮適中,不愧為中學時代的鉛球選手,鍛鍊出一身強健體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四十歲的人。但是,最近雖不曾喝啤酒,小腹卻已開始凸出。苑子心想,如果腹部凸出如鼓皮,可就一點好處都沒有了。
「我可不會吵鬧不休,那種人也不會沉默不語。」苑子笑著說,然後,若有所思地問起笙子的婚事。
「那是當然的囉!因為東京和這裡不同嘛!」
「我們的情形是例外。」
「有,因為妳不在家的時候,我一直讓他帶這種菜。」
「我希望你不要做那種事。」
苑子有點招架不住,隨後又把話題拉回說:「總之,這是個大問題。」
「這是影展中獲得演技獎的著名女星啊!」
大約十分鐘後,電話鈴響了。一拿起話筒,就聽到安彥的聲音說:「我忘了拿便當。」
苑子不從玄關進去,而繞到廚房入口。在紙門盡開,一目瞭然的餐廳裡,安彥穿著針織布料的襯衫,腹兜,衛生褲,正躺在一邊閱讀晚報。
去年春天甫踏出學院校門時,笙子與一位經濟系畢業的青年訂婚。在她開始婚姻生活前的這一小段時間,在目前的工作場所上班。以她的年齡並不急著結婚,但根據第三者的看法,她既已從學校畢業,這二、三年在社會做做事也好。不過,笙子的父親卻認為,女孩子一畢業最好馬上結婚。
「還是和以前一樣,看病人。」
這時,安彥將口中的水吐到洗臉臺的排水口上說:「辣椒。」
「現在妳是不是還在生氣呢?」
「又不是要解除婚姻,只不過是解除婚約罷了。」笙子說。
苑子每次和表妹如此面對面地談話時,總是很容易對表妹的年齡產生錯覺。而表妹去年才從J學院的國文系畢業,想和她談論大人世界的事仍有點困難,但苑子對她仍採取對待同年女性的態度。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不過我認為如果再多等一會兒,可能會遇到更好的人。」
「那麼,我就和他見面談談。雖然我不知道是否能拒絕,不過見見面倒無所謂。」苑子說。苑子心想,對於他們二人之間的情況,不和對方見個面,是不能了解的。
「其實是昨天早上決定的。」
「我回來了。」
「那就好。」
「那倒不是,他的優點甚至比我所想像的還多。不過,不知為了什麼,我突然覺得不願意了。勉強說個理由,我覺得我結婚的對象不是那個人,而上帝為我選擇的歸宿仍在世上某一角落,但絕不是他。」
安彥又想轉回原來的方向了,他似乎比較關心正在閱讀的雜誌。
苑子規勸似地向竹代說道,隨後,走進餐廳正穿著睡衣看報的安彥說:
「可是,這是自己的婚姻,貪心一點也並不為過啊!」
「哪有?」
苑子回答後,安彥說:
「如果妳不願意,我可以取消。但是,這件事絕對不含輕蔑的意思。」
「哎呀!糟糕,你現在在那裡?」
「老實說,我是因為心情不好才離家的。當時,我沒有告訴你,在你尚未從醫院回來前就離家了。我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我生氣。」
「燒賣,我已從橫濱買回來了。我每次從靜岡回來,不是都會買的嗎?」
然後又說:「這件洋裝真好看,不過,對妳來說,稍嫌樸素了點。」
苑子猜想,會不會是表妹久原笙子?果然不出所料,她以明朗的聲音說:「我一大早就來打擾你們了。」
「今天的便當,只要佃煮和魚糕就好了嗎?」苑子站在洗臉臺前,向正仰臉漱口的安彥說。安彥不能回答,便揮手示意,仍把臉朝向天花板,咕嚕說了些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要拿掉了,好嗎?」說道。
「不過,我還是很生氣。」苑子在心裡對自己說。「就算已經回娘家一星期了,不高興的心情仍未恢復。」
然後,微微移動身體的方向,對苑子說。
當她這麼說時,安彥沒有回答。
現在的心情的確比剛回靜岡時清爽多了。極難得地能和女中時期的同學一起在興津的海濱飯店吃飯,以及回家時車子拋錨而與陌生的男人同乘一車,欣賞駿河灣的月亮,或許這類小事分散了一些她對安彥的不悅。
列車抵達小田原站時,瓜生苑子為丈夫安彥買了兩個五十元的魚糕做為禮物。她從靜岡娘家回東京的時候,決定在小田原買魚糕,在橫濱買燒賣回家。
「我想,他們並不懂得對家裡不滿的情形。他們認定每個家庭都和他們一樣。」
「……」
「嗯。」
苑子經常這麼懷疑。每天早上,他花在漱口的時間至少也要五分鐘,竹代也常為此笑他。因為,那種漱口的方式實在異於常人。
「表姊夫和表姊的情況也一樣嗎?」
「嗯!」安彥抬起看雜誌的頭。
苑子加強了語調,然後又說:「上一次三好先生請你為參加賽馬的馬匹命名時,你不是用了我的名字嗎?我可不要!」
隨著列車的搖晃,苑子一直思索此事。列車抵達橫濱時,她也從車窗內探出頭,買了二個燒賣。平常,她買回家的禮物必只是魚糕或燒賣其中之一,今天,她特別買了兩種。雖然心中仍悶悶不樂無法釋懷,但一週來不曾與丈夫謀面,她也有身為人|妻的體貼心情。
「他為什麼每次都漱那麼多次的口,又漱得那麼久呢?」
苑子將身體靠在貼著明星照片的牆上。
「也不能說因為是東京,所以病人才多啊!」
「燒賣?」
「就是這張電影明星的照片。這是百貨公司舉辦影星簽名活動時,你排隊請她簽名的吧!」
「心?不管心或身體,還不都是一樣。因為不可能光是身體感冒,而心不感冒的。」安彥連這等事,都帶著理所當然的表情。
「咦?」
「妳的父母都不知道,所以,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結婚前,任何女人都會感到不安。」苑子說。
「結果是不是發現什麼令妳討厭的事呢?」
小別一週之後,苑子又將展開先前持續了好幾年的生活。
苑子反問。這是件不容忽視的事,此時,笙子說:「事實上,我今天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笙子說著,微微地縮緊了她的脖子,這舉動看來,有相當於她年齡的稚嫩感。
「我想,這並不是件重大的事情。」
「我以前告訴過妳,青春只有一次,但我有二度青春,所以,乾脆儘量穿得體面一些。」
「那的確是,不過,妳最近是怎麼了?」
「那是當然的囉。」苑子心想,若含有輕蔑的意味,那還得了。
「有沒有青椒?我想在先生的便當內放點炒青椒。」
苑子將安彥的手勢解釋為炒辣椒的意思,逕自走進廚房對竹代說:
「明天起,我要開始穿秋hetubook•com.com裝,請妳把西裝拿出來晒晒太陽。」
和笙子談過話後,使得安彥的話以及他要苑子做的事,都顯得非常平凡而俗氣。
「我是那麼說過。」
「昨天早上?太突然了!」
「妳另有喜歡的人吧?」
苑子突然嫉妒起說出這話的笙子,不禁直盯著她看。
「這樣會感冒的,添件衣服吧!」
安彥一本耍嘴皮子時的習慣,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什麼事?」
苑子已有一星期不曾掃過庭院。她揮動竹掃帚,從玄關前方掃到庭院中央。她從小就喜歡打掃,不知是否受她愛乾淨的母親教養之故。不僅是打掃,不論什麼事,她總喜歡以小手將一切都弄得乾乾淨淨,也喜歡洗濯餐具,尤其將湯匙擦得發亮。
然而,苑子!踏進丈夫的書房,便皺著眉頭,叫了聲「哦!」。正面的牆壁上,圖釘斜斜地釘了一張女影星的照片,上頭還潦草地簽著「四光京子」。
「求求妳,我明天再打電話。」
隨著這聲音,笙子出現在玄關。
安彥將和平牌香菸放入一根象牙製長菸管,然後叼在嘴上。菸管長得出奇,苑子早就非常介意它的長度,不過那是一位病患送的,而且用用那支菸管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苑子看到他用那麼長的菸管,心理便覺得不舒服罷了。
說完安彥便出門了。
然後,苑子問:
「我並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覺得,表姊一定能了解這種問題。」
「妳好嗎?」
此時,安彥又說了些話,但苑子只能聽到啦啦啦的聲音。現在的安彥,看起來像小孩般可笑,但因為每次都是這副模樣,所以苑子也不想笑了。
「我也剛回來,這兩天病人多得不得了,忙死了。」他神閒氣定地說,然後又說:「我剛才要竹代去買水果,和黃河亭的燒賣。」
第二天早上六點,苑子睡醒了。
「沒關係,Lucky Boy有什麼關係呢——因為我經常都是幸運的。當個幸運者有什麼不好?」
「妳不是說過,妳感冒了嗎?」
「我想,大概是表姊夫抽著香菸沉默不語,只有表姊一個人吵鬧不休吧!」
說到這裡,苑子盯著丈夫的臉。
笙子家是靜岡的舊式家族,她的父親曾任地方銀行總裁,也當過造紙公司的董事,是地方上頗有名望的人物。笙子目前住在涉谷的公寓,任職於二、三年前在上野成立的美術史研究所,負責整理資料。
「他以前都不吃這些東西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我不敢想像自己的丈夫排隊去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明星簽名。」
說著,兩人一起走進玄關盡頭的八個榻榻米大的房間,然後,在寬大的陽臺上所擺設的藤椅上,面對面地坐下來。
「真是榮幸囉。」她說,然後又說:「還有一件令我生厭的事。」
「關於Lucky Boy的問題,就此打住。但用我的名字為馬命名,我可不願意。」
「那天,在百貨公司排隊請女明星簽名的就是這一張嗎?」
「喂!」
此時,安彥以「還有啊」的表情看著苑子。
苑子突然改變態度而嚴肅地說時,安彥說:
「這個嘛!」
「這個嘛!」苑子雖知安彥將外國的藥學雜誌送給父親,但父親最近可否使用新藥一事,她一無所知。因為父親是個篤信踏實主義的人,所以她想,大概不會立刻接受女婿的新知識吧!
冷不防被提起自己的事,苑子略為停頓。
「我如此命名,我並沒有惡意。因為三好說,最好是用三個字的名字,而且能用片假名最好不過了。」
https://m.hetubook.com.com「哦!妳來了。」
苑子說得很清楚,而安彥以「那有這種傻事」的語氣回答:
由於口中有水,所以苑子聽不懂安彥說了些什麼。
苑子在品川站下車,搭京濱線列車折回前一個車站,然後在大井町站下車。現在晝短夜長,雖然才五點,四周已是一片昏暗,各店鋪也逐一點亮燈火。
笙子以她慣有的短暫凝視望著苑子,斷然地說:「沒那回事。」然後問道:
在第三站下了巴士,然後從距下一站一半距離的地方轉彎,走進巷底,那兒有一棟中層階級的二樓建築物。這就是苑子的家,木質的門柱上掛著陶製的門牌上面寫著「醫學博士瓜生安彥」。診所位於赤阪,這裡不開業,其實不必冠上什麼「醫學博士」之類的頭銜。這種門牌之所以出現門口,是由於安彥強烈地堅持。他們每每為這類事爭吵,而苑子亦每每不敵。因為加上頭銜並沒有什麼不好,所以她總是無法堅持,其中原因也只能解釋為彼此的嗜好不同罷了。
「嗯!竹代也是這麼說。看來我好像失敗了。」
「哦!」笙子只是睜大了眼,並沒有接腔。笙子看起來比她二十三歲的實際年齡大了一、二歲左右,也許是因為就整體而言,穿得樸素的緣故,或者是個性使然,以其年齡來說,具有一股天生的沉穩。
「對,真是太沒有禮貌了。其實……」
「就算告訴我的父母,他們也很難了解。而我已經和那個人見過面,當面告訴他了。」
「怎麼可以呢?太太不是連一天都不能離家的嗎?偶爾回娘家,心裡也不踏實,還是留在家裡的好——」
「有點冷,我要加件衣服。」
「不是感冒了嗎?」
但是,想起昨天晚上安彥打來的電話,苑子只感到一陣無可奈何。他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太太為何要回娘家。昨天安彥說:「感冒好了就趕快回來。」他把苑子所言因感冒而延遲回家時間的藉口信以為真。所以,這整件事只是她自尋煩惱,而且,儘管她生氣,但對方卻毫無所覺。
「我在靜岡待了一星期之久。」
苑子將早餐的工作交代給竹代後,走到約三十坪大的狹長庭院中間。纏繞在與鄰家之間木板圍牆上的牽牛花,已開了好幾朵,花雖小得可憐,數數卻有十八朵之多。那是從夜市買來的種子,原本未懷任何盼望地隨意播種,沒想到今年夏天,每天早上都可看到盛開的花朵。雖然是到處可見,而且並不珍貴的牽牛花,但苑子不知從這些花兒獲得了多少安慰。如今,花兒大半開放。驟然轉涼的氣候,大概是花朵無法怒放的因素吧!
「求求妳,這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
分別一星期後,如今苑子又和丈夫面對面地坐在餐桌前。
「到這裡來之前。我想,既已下定決心,就早一點解決。所以,今天早上趁他還沒上班之前,我到他家走了一趟。我想,只要二個當事人都了解,就比較好解決問題——可是,他卻不答應。」
安彥一臉小孩做錯事的表情,微感沮喪。
「所以,我想請表姊和他見面,替我拒絕他。」
苑子心想,要是昨天晚上也提起睡衣的事就好了。安彥每天早上都穿著睡衣吃飯。吃完早飯,去診所前,才把睡衣換成西服,他雖然是位醫生,但對這一點,卻非常懶散。
笙子答道:「表姊,當時,妳也覺得不安嗎?」
「我開始珍惜起自己來了。」她說著,又縮了縮脖子。提起可惜,苑子也認為把這位美麗的表妹嫁給一位她所不認識的青年人,的確有點可惜。
苑子心想,怎麼偏偏要她去買燒賣呢?
「不好!」
「他們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了,父親一定大發雷霆。尤其到了現在才說出這種事……」
和*圖*書似乎不以為忤。
「如果果真感冒,病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我嗎?」
「聽說你們的婚禮將在明年春天舉行。」
「不想結婚?」
由於每天早上都是這副德性,因此苑子對於睡衣一事也早已能處之泰然,但今天早上,不知是否一星期不在家之故,她對丈夫身穿粗條紋毛巾質睡衣的模樣,感到滑稽可笑。她想,丈夫雖已是這把年紀,但看他那副模樣,倒像個小孩。
竹代停頓了一會兒,又說:「自從上一次他說好吃之後,就一直愛吃青椒。看來,這情形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妳可真貪心哦!」苑子目瞪口呆地說。
「我和安彥發生一點口角——不過,光是我一個人生悶氣。」
「那當然。」
「報上說的。」
「你看吧,穿這樣子當然會冷。」
「火車站,我在火車站前打電話。」
他沒有回答,安彥又將水含在口中,用手做出揮動平底鍋的模樣,向苑子示意。
「你不覺得不尋常嗎?」
「你請她簽了名,又將她的照片貼在牆壁上。」
「罷工?」
「我現在並沒有任何喜歡的人。」
「不及我這邊的五分之一吧!」
「其實,三好請你為馬命名,也是件沒有禮貌的事。他不是對你說,你是個了Lucky Boy,所以要你替他的馬命名嗎?我一聽到他說,你是個Lucky Boy,就覺得討厭。」
「不曉得你們二人發生口角時,是什麼模樣。」笙子看著苑子的眼睛,似乎真的在想像那種場合。苑子喜歡在這種情況下,望著表妹凝視自己的那種表情。在表妹清爽的臉龐中,能感受到專注的模樣。
「可是,我想,Lucky Boy這句話,含有一種輕蔑的意思。」
「把水從口中吐出來吧!邊漱口邊說話,我聽不懂!」
雖然已離家一星期,但安彥根本不提這方面的問題。飯後,安彥和往常一樣,到二樓自己的書房去了。
「……大概是吧!不過,妳不是和對方交往過嗎?」
九點時,安彥帶著提包,走到玄關外。
「不必了。再加件衣服就可以了。」
奇怪的是,她的丈夫安彥喜好那種沒有留材料原型的魚糕或燒賣類食物。肉食方面,他只喜歡漢堡牛肉,甚至喜好炒蛋勝於生雞蛋或半熟的蛋,此外,也喜愛豆腐或芋頭漿之類的濃稠食品。她覺得非常奇怪,但這牽涉到個人嗜好,所以,不能對他有所責難,更不能加以禁止。
「是的。」
聽到苑子的聲音,安彥起身說:「哦!妳回來了。」
「妳可有解除婚約的好理由?」
「我到百貨公司的時候,正好有些想請她簽名的人在排隊,我只是跟著排在隊伍最後看看罷了。」
「我專攻預防醫學,所以,在妳的感情還未變得尖銳之前,必須先除掉原因。」
「第一苑子嗎?」
「偶爾為之也很好啊!」
「一旦告知我的父母,問題反而變得複雜。我已經和他約好明天下午在銀座見面,所以,我希望表姊能去一趟。」
「這是項不得了的任務啊!」
苑子認為必須問問看。
「可是,」笙子支吾了一下,又斷然說道:「我已經不想結婚了。」
苑子和竹代收拾碗筷之後,將葡萄放在果盤上,拿到二樓。安彥坐在椅子上,正面對著桌子閱讀外文醫學雜誌。苑子最喜歡面對桌子而坐的丈夫。每天晚飯後,他都坐在書桌前,以開業醫師的身分來說,他算得上是一個擅於研究的醫師吧!過於驕傲,或許是他的缺點,但是,他勇於嘗試新的治療法,也的確是個事實。
「這麼說,我好像也懷有對家庭的不滿。」
「是嗎?」
「不是五個字嗎?」
「但是,我卻在娘家待了一星期之久。」
「妳替我拒絕,好嗎?」笙子突然說。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