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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行動

作者:肯.福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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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二十

第四天

二十

「我準備晚上八點發,十一點接收。」「直升機」說。迪特爾暗暗記在心裡。「但是,你需要盡快告訴他們在大教堂會合不安全。我們不要讓他們往那兒派任何人了。今天晚上可能還會派出其他人的。」
「是的,我明白。」
特工用法語說:「我是『直升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把車停在車站旁,隨便選了一家酒吧。兩人坐下喝著淡如白水的啤酒,等了一個鐘頭,然後才回到杜波依斯大街。
「在市中心。」
也許,他還能夠挽回局面。
那兩個人已經跑出了門口,迪特爾停下來跟漢斯說話,他正傻呆呆地在靠近大教堂的背面站著。「去跟那幾個該死的傻瓜說幾句,」他氣喘吁吁地說,「解釋一下我們在做什麼,千萬不要讓他們跟著我們。」他把手槍塞進皮套,跑出了教堂。
他朝北面的通道望了一眼,看見一個提著一隻小手提箱的年輕男子。迪特爾瞇起了眼睛,教堂裡面的人大多沒這麼年輕。這人穿著一件破舊的法國款式的藍色外衣,但長相卻像斯堪地納維亞人,紅頭髮,藍眼睛,淡粉色的皮膚。這些搭配看起來很像英國人,但也可能是德國人。乍一看,他可能是個穿便衣的官員,到處觀光,甚至是來祈禱的。
「遠不遠?」「直升機」急切地說。
韋伯跟他的三個助手看傻了眼。「臉朝下趴著!」迪特爾命令他們。趁他們乖乖就範,他慢慢後退,仍用槍指著他們。然後他轉身跑了起來,去追史蒂芬妮和那個特工。
「直升機」準備收起無線電臺。迪特爾說:「電池是不是需要經常充電?」
現在,迪特爾要把他和無線電臺分開,最重要的是,跟他的密碼資料分開。「我估計你想跟波林格爾小組取得連繫。」他說。
突如其來的奔跑聲和兩人扭打的聲音在靜靜的教堂裡顯得十分刺耳,人們都在張望。特工朝迪特爾這邊跑。迪特爾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暗暗叫苦。另外兩個蓋世太保從北面的耳堂跑出來。特工一見,想必猜出了他們是什麼人,便馬上轉身往左跑,但已經來不及了。其中一人伸出一隻腳將他絆倒。他一頭栽倒在地,短粗的身子撲通一聲摔在石頭地板上。手提箱飛了出去。兩個蓋世太保一下子撲到他的身上。韋伯跑上前來,看上去十分得意。
迪特爾斷定,那一定就是「DXDX」了。
「盡量快點兒抄,但不能出任何錯誤。我讓他在外面待一個半小時。」
他已經知道「直升機」收發報的時間,現在,他要知道他所使用的頻率,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密碼。
他決定猜猜看。「不要忘了寫你的安全標記。」他說。
這一次,第一組字母還是「直升機」的呼號。第二組的「QRK」在發出的消息裡出現過。因為沒有問號,那麼就應該是「我收到信號清楚明白」的意思。他不明白「QRV」代表什麼,但他覺得那應該是「請繼續」的意思。
「你可以早上再來看一下,」迪特爾說,「還有,我知道抵抗組織常在一家酒吧露面。」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這種事,「我們去那裡看看能不能碰上我認識的人。」
他回到車裡,開車帶著「直升機」去市中心。
「非常好。」迪特爾決定要把這個情況通知蓋世太保,也許他們還不知道。
迪特爾想,或許不會出什麼事兒。韋伯跑到這兒來固然愚蠢,但也許他只是打算觀察觀察。他不會愚蠢到想要摻和進來吧?他甚至有可能毀掉這個絕佳的機會。
韋伯朝北面耳堂的方向看去,朝那裡點了點頭,迪特爾看見又有兩個蓋世太保藏在風琴臺那兒,這更讓他感到不妙。韋伯如果只是觀察,根本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用帶上四個人。迪特爾不知有沒有時間跟韋伯說上幾句話,讓他把自己的人撤掉,但韋伯肯定不幹,他們絕對會吵起來,然後……
迪特爾讓他住在頂樓離浴室最遠的一個房間裡。一聽到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他就立刻鑽進房間,搜查他的衣服。「直升機」有一套換洗的內衣和襪子,全都帶著法國商店的標籤。他的上衣口袋裡有法國香菸和火柴,一條有法國標籤的手帕,還有一只錢包。錢包裡有不少鈔票,整整五十萬法郎,要是真有新車可買的話,這些錢足夠買一輛豪華轎車了。身分證件無可挑剔,但顯然都是偽造的。
迪特爾明白「直升機」是他的代號。他想起了加斯東跟他說的蕾瑪斯小姐的代號。「這位是『中產者』。」他說,指了指史蒂芬妮,「我是查倫頓。」他隨口胡謅,不知為何說出的卻是薩德侯爵被幽禁的監獄的名字,「這幾天『中產者』受到懷疑,在大教堂會合可能被監視,所以她讓我跟她一塊來。我不是波林格爾小組的,『中產者』這裡就是『切斷防護』。」
迪特爾看了看史蒂芬妮。他用蕾瑪斯的名字叫她:「珍妮!快走!離開這兒!」史蒂芬妮跑了起來。她繞著幾個蓋世太保兜了一個大圈,朝西面的大門跑去。
「好主意。」
「直升機」把導線接上插頭。迪特爾說:「我還以為它是用電池的。」
迪特爾說:「我們應該給以後來的人提供一個新的接頭地點。比如火車站旁邊的站前咖啡館。」
「你真了不起!」「直升機」激動地說,「上帝,我真嚇壞了,我以為我第一天就搞砸了呢。」
抵達順利句號地下室接頭不安全句號被蓋世太保抓住但逃脫完畢。
「直升機」把那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它。
「你把無線電臺設在廚房這兒就行。」
汽車在大街上飛奔,迪特爾轉身通過後窗向外看。「沒有人跟蹤,」他說,「開慢點兒。別讓憲兵把我們攔下。」
兩個傢伙張皇失措,乖乖起身退到一邊。
特工慌忙爬了起來。「跟著她!跟著她!」迪特爾朝他大聲喊道,指著方向。那男人抓起手提箱便跑,跳過唱詩班的木臺後背,由教堂的中殿飛奔而去。
他四下看了看。現在還沒有禮拜儀式,但邊上小禮拜堂的長凳上也零零散散有幾個人,有的在祈禱,有的則面容肅穆,默默坐著。幾個遊客在過道上閒逛,低聲談論著中世紀的建築,伸長脖子凝視著上方的巨大拱頂。
他們到了杜波依斯大街,史蒂芬妮把車開進了蕾瑪斯小姐的車庫。他們由後門進入屋內,在廚房裡坐下。史蒂芬妮從地窖拿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他看了看手錶。三點過五分。大概今天不會有人來了。他抬起頭來,突然大吃一驚,他看見了威利.韋伯。
這個「莫奈」,也就是米歇爾.克拉萊特,現在不可能在家。他不會再住這幢房子,迪特爾已經去那裡查過了,鄰居們都說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迪特爾並不覺得吃驚,「莫奈」早料到被捕的同志受審時可能供出他的名字和住址,自己已經躲起來了。
消息已經發送出去。「直升機」立刻關閉了電臺。蓋世太保會使用無線電測向設備追捕間諜,操作這套設備超過幾分鐘就有危險了。
他看見蕾瑪斯的西姆卡五號停在廣場的一側,看來史蒂芬妮已經到了。自己能夠及時趕到鬆了一口氣。要是發生任何不測的話,迪特爾不希望情況全部讓她一個人來應付。
這套設備精巧緊湊,迪特爾很是喜歡,這樣的東西像是德和-圖-書國人造的,完全不是他所想像的英國人那種雜亂無章的貨色。
不過,他的舉動暴露了來意。他沿著過道走著,帶著某種動機,既不像觀賞建築的遊客,也不像參加禮拜的人那樣去找個位子坐下。迪特爾的心狂跳起來。第一天就來了特工!他手裡提著的幾乎可以肯定是一臺箱式收發報機,這也意味著他帶著密碼本。這簡直超出了迪特爾的奢望。
他回到屋裡。史蒂芬妮正在廚房,眼睛盯著餐桌上放著的手提無線電臺。迪特爾從配件隔槽裡拿出一次性密碼本和絲綢手帕。「複製一份你要花多長時間?」他說。
韋伯抓起特工的胳膊,說了句什麼。迪特爾的心猛地一沉,看來韋伯就要抓人了。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史蒂芬妮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在這之後,他的計劃就有點兒不確定了。特工也許會為他引出更多人,從某種角度說,這可能是一個突破,迪特爾能順藤摸瓜,抓住某個疏忽大意的傢伙,這人手裡有寫好名字和地址的清單;無線電臺和密碼本就會落到迪特爾的手上。或者,他能抓獲弗立克.克拉萊特這種人,嚴刑拷打之下讓她供出一大半法國抵抗運動分子。
在英國,這條消息會被轉錄、解碼,轉交給「直升機」的上級主管,在答覆之前可能要與其他人商量;這些事情可能需要幾個小時,所以「直升機」要在約定的時間等待回應。
他讓自己稍稍放鬆,享受一下勝利的滋味。他離自己打垮法國北部抵抗組織的目標更近了一步,即使愚蠢的蓋世太保從中作梗,他也依然大功告成了,這實在讓人振奮。
米歇爾.克拉萊特的家是一座小巧優雅的單獨住宅,就在大教堂附近。「直升機」去敲門時,迪特爾在車上等著,幾分鐘後,特工回來了,說:「家裡沒人。」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種迷信想法。
「我們讓你跟『莫奈』接上頭,『莫奈』是他們領導人的代號。」他看了看他的手錶,頃刻間腦子裡「嗡」的一聲,他戴了一隻德國陸軍軍官配發的手錶,如果「直升機」認出它來,遊戲就結束了。迪特爾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說:「我們還有時間,我開車帶你去他家。」
他從箱子裡取出一塊絲綢手帕,上面印著複雜的字母對應表。他還拿出一個有十幾張紙的本子,上面印著一些無意義的五字母詞彙。迪特爾認出那是一次性的加密系統編碼表,除非你手裡頭有密碼本,否則這種系統無法破解。
「首先我要弄清該說些什麼。」「直升機」撓撓頭,然後開始寫下了一行英文字:
迪特爾覺得自己挽回了局面,「直升機」現在十分相信迪特爾是抵抗組織成員。「直升機」的法語聽起來無可挑剔,但明顯沒有好到足以聽出迪特爾輕微的口音。還有什麼能讓他在事後回想時起疑心的呢?迪特爾在騷亂開始時站了起來,喊了句:「不!」但一個簡單的「不」字沒有太大意義,而且他覺得沒有任何人聽見他喊了這句話。威利.韋伯用德語朝迪特爾喊了一句「少校」,迪特爾開了一槍,以免他再亂說。「直升機」是否聽到了這個詞?會不會對此苦思冥想呢?不會,迪特爾自信地想。如果「直升機」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他會認為韋伯是對其他蓋世太保說的,他們全都穿著便衣,什麼官銜都有可能。
迪特爾用槍筒戳著其中一個蓋世太保的臉,又用法語大聲嚷著:「起來,起來,放開他!」
那個特工發現了地下室的門,沿著石階走了下去,消失在門裡面。
「那我們走吧。」迪特爾引著他到了車庫,倒退著把西姆卡五號開出來,然www.hetubook.com.com後他說,「在這裡等一分鐘,我跟『中產者』說句話。」
迪特爾點點頭。
迪特爾穿過建築物的北側,進了北面長長的通道,腳下的石頭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走進耳堂,看見那裡的大門、欄杆和通向地下室的樓梯,那是在高高的聖壇下面。他想,史蒂芬妮就待在下面,腳上穿的鞋子一隻黑,一隻棕。從這兒他可以同時監視兩個方向,後面是他剛走過的北通道,前面是建築物另一端彎曲的迴廊。他跪了下來,合上雙手開始祈禱。
「用這個東西,如果屋子裡沒電了,你只要把這個轉個方向,就切換到電池供電了。」
別人可能不那麼容易糊弄,有了一個新的抵抗成員,代號是查倫頓,是由蕾瑪斯小姐招收的,這種解釋合情合理。對倫敦,對波林格爾抵抗組織的領導米歇爾.克拉萊特都說得通。雙方都會提出問題,進行查核,迪特爾只要及時應對就行,畢竟不可能預測到所有的情況。
迪特爾滿意極了,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到手了。
箱子內部被一分為四,兩側是兩個隔槽,中間又分一前一後。迪特爾立刻看見中間後面的格子裡放著發報機,摩斯鍵放在右下方的角落裡,中間前面的格子裡是接收機,還有耳機的插座,右邊隔槽裡是電源。等特工打開左面隔槽的盒蓋,才看清裡面裝的是各種零組件和配件,電源線、轉接器、架空天線、連接線、耳機、幾隻備用管、保險絲和一把螺絲刀。
韋伯說:「少校,我……」
迪特爾在法蘭克福酒店外面停下車,時間剛好差一分三點整。他急匆匆穿過鵝卵石廣場,趕往大教堂,處於教堂扶壁上天使雕像的無情凝視之下。實在不能指望第一天就有盟軍的特工出現在集合地點,但從另一方面看,如果入侵行動迫在眉睫,盟軍就會孤注一擲,傾巢出動。
「我想現在就寫這些。」他說。
「電池或主電源都可以用。我知道蓋世太保的慣用伎倆,他們尋找非法無線電發射源時,就分區切斷城裡的電力,什麼時候無線電信號斷了,也就找到了。」
「直升機」用摩斯電碼敲出他的消息,迪特爾在看著,感到得意極了。這簡直就是間諜捕手的夢想,把一個特工抓在手中,而對方卻並不知道自己已被俘虜。
迪特爾立刻站起來,快步朝這夥人走去。他只能認為韋伯想要抓住特工,把功勞攬在自己手裡。這極端愚蠢,但也極有可能。
迪特爾把照片插|進自己的口袋,離開了房間。總的說來,他認為這一天的工作幹得十分漂亮。
她穿著泳衣,露出強健的雙腿和曬黑了的胳膊。衣服緊裹著一對小巧的乳|房和纖細的腰身,還有她那很討人喜歡的渾圓的臀部。她的頸部掛著亮晶晶的水滴,也許是汗滴,臉朝著照相機,帶著淡淡的笑意。在她身後焦點稍稍模糊的地方,兩個穿泳褲的年輕男子正準備潛入河裡游泳。這張照片顯然是在一個普通的游泳聚會上拍的,但她半裸的胴體,濕潤的頭頸,再加上那輕慢的微笑,讓這張照片顯得尤為性感。這一切跟背景上的男孩無關,她似乎就要為了照相機後面的人脫去泳裝,展露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個女人對自己願意與之做|愛的男人展露的微笑,迪特爾這樣想著,怪不得那個年輕人把這張照片視若珍寶。
「直升機」給消息加密後,便「咔噠」一聲撥開開關,開始擰一個用英文標著「晶體選擇」的旋鈕。迪特爾認真看著,發現表盤上有三個淡淡的用黃色蠟筆做的標記。「直升機」怕自己記不準,標出了他的電臺位置。他使用的晶體方式肯定是用於緊急情況的。其他兩個標記,一個大概是傳輸,另一www.hetubook.com.com個是接收。
「直升機」把這記了下來。
「我沒忘。」「直升機」說。
如果英國特工今天露面,迪特爾打算只在旁邊觀察,以免出現意外。最好什麼都用不著他做,史蒂芬妮會跟特工說話,交換密碼,然後帶他回杜波依斯大街的家。
但是韋伯卻來這兒搗亂了。
「對——事實上,他們跟我們說,一有機會就把它插上電,讓它總是保持充好電的狀態。」
還沒等迪特爾走近,那特工便擺脫了韋伯,拔腿就跑。

迪特爾朝空中開了一槍,槍聲在大教堂的拱頂迴蕩著,吞沒了韋伯洩露出的那個字眼。「安靜!」迪特爾用德語說。韋伯受了驚嚇,閉上了嘴巴。
「那你為什麼不把它放在那兒?我們可以回來以後再收起來,現在先讓它充電。如果有人來的話,『中產者』幾秒鐘就能把它藏起來。」
「不!」迪特爾脫口說道,但誰也沒有聽見。
「直升機」擰到「接收」,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摩斯電碼的回覆:
迪特爾暗暗咒罵著,這下可能全毀了。他甚至期望今天不會有什麼英國特工出現。
他經過西側的大門進到涼爽陰暗的教堂內部,舉目尋找漢斯.黑塞,發現他正坐在後排的長凳上。他們互相略微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
「是的。倫敦想知道還剩下多少人。」
可是,他根本沒有時間。史蒂芬妮很快就從地下室走了上來,那個特工緊隨其後。
迪特爾祈禱著:「主啊,寬恕我施加在囚犯身上的痛苦吧。你知道,我要恪盡職守。還請寬恕我對史蒂芬妮犯下的罪孽,我知道不該這樣,但你讓她如此可愛,讓我無法抗拒誘惑。保佑我親愛的沃特勞德,幫助她照顧魯迪和小茂西,保護他們不要遭到英國皇家空軍的轟炸,保佑元帥隆美爾打敗入侵者,賦予他力量,把盟軍侵略者推回大海。祈禱這麼短,可有這麼多事,祢知道,我現在身負重任,要幹很多事情。阿門。」
特工從迪特爾身邊走過,放慢了步子,顯然是在找地下室。韋伯看到了這個人,仔細打量了一陣,然後轉過身去,假裝觀賞柱子上的雕刻。
出於種種考慮,特工一般不准帶著照片進入地方區域。「直升機」對弗立克.克拉萊特的情感會毀了她,同樣也會毀掉大半法國抵抗組織。
密碼不可能用通常的方法破解,因為下一個「A」就不再用「e」,而是用其他字母替代。事實上,一個字母可能被任何字母替代,只有使用五字母的密碼本才能解密消息。即使破譯員把加密消息和其原始的語言消息一併弄到手,也沒法使用它們讀取其他消息,因為下一條消息將使用密碼本其他頁的內容加密,正因為如此,它被稱作一次性密碼本。每一頁都只用一次,然後燒毀。
「你們真是太好了。」

她走上最後一級臺階時看見了韋伯。這讓她十分吃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就像一個演員登上舞臺時,突然發現那裡上演的是另一齣戲。她踉蹌了一下,那年輕的特工抓住了她的手肘。她很快恢復了鎮靜,穩住了步子,對他投去感激的一笑。幹得漂亮,我的好姑娘,迪特爾心想。
現在要做的是盡最大可能利用「直升機」的信任。特工應該繼續工作,相信自己未被懷疑。這樣,他就能引導迪特爾,找到更多特工,或許有幾十個,但這需要作一番巧妙安排。
「直升機」從本子上抄下來一組五個字母的單詞,寫在他那行消息的上方。然後他按照他寫下來的這些字母從絲綢手帕上選出替代字母;在「到達」這個單詞的頭五個字母上方,他從一次性密碼本上寫下了第一組字母,是BGKRU。首字母B告和*圖*書訴他從絲綢手帕的格子中哪一列尋找,在B列頂部的字母是Ae。這告訴他把「到達」這個詞的第一個字母「A」換成「e」。
他把手伸進外套,掏出他的瓦爾特P三八,拉開保險栓,把槍對著趴在特工身上的兩個蓋世太保。他用法語大聲喊道:「馬上放開他,否則我就開槍了!」
迪特爾急於確認「直升機」帶著一臺收發報機。他說:「你最好馬上向倫敦發消息。」
「哦,我的上帝,對呀,」年輕人說,「我要用緊急頻率。」
此外,還有一張照片。
西姆卡五號的引擎已經開始旋轉,迪特爾把特工推進狹窄的後座,自己坐上前排乘客座椅。史蒂芬妮腳踩踏板,小汽車就像香檳酒瓶塞一樣從廣場上射了出去。
迪特爾驚訝地盯著照片。那上面是弗立克.克拉萊特。他不會看錯,這正是他在聖─塞西勒廣場見過的那個女人。發現這張照片對迪特爾來說真是天大的運氣,對她,則是一場災難。
「反正,我們已經知道蓋世太保在這兒設下了陷阱,幸好她讓我來這兒作掩護。」

「直升機」把電源線插入電源插座,然後拿出架空天線,請史蒂芬妮把它掛在一個高櫃子上。迪特爾翻看廚房的抽屜,找到一支鉛筆和一本便簽本,那可能是蕾瑪斯小姐寫購物單的。「你可以用這個記下消息編碼。」他幫忙地說。
迪特爾皺起了眉頭,琢磨著。第一組是呼號「直升機」,下一個「DXDX」就弄不清楚是什麼意思了。在「QTC一」結尾的數字「一」看來好像這組字母的意思是「我有一條消息發送給你」。在「QRK?」結尾有個問號,讓他覺得這是在問接收信號是否清楚明白。「K」的意思是「結束」,這他知道。最後只剩下了一個神祕的「DXDX」。
這時,韋伯卻迎了上來。
他跑這兒來幹什麼?
HLCP DXDX QTC一 QRK?K
他終於調好了。迪特爾看到,頻率轉盤上他也用黃色蠟筆做了標記。在發送消息之前,他發出了一行字母,檢查接收站的情況:
HLCP QRK QRVK
「直升機」現在對迪特爾深信不疑,認準是迪特爾把他從蓋世太保的利爪下解救出來的。
「他媽的!」迪特爾大聲說,忘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這群愚蠢的瘋子把一切都毀了。
迪特爾立刻感到自己有些冒犯上帝——他策劃的這個勾當不該選在這種地方。他知道,自己並不比一般的德國人更虔誠,但他也肯定不是異教徒。在這個千百年來一直庇護人類的聖潔之地捉拿間諜,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她扮了個鬼臉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字母全都複製?至少一個小時。」
他們走進廚房時,史蒂芬妮朝著迪特爾略微一點頭。他明白她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複製了下來。「我看這樣,」迪特爾對「直升機」說,「你一整晚都在外面跑,想必願意洗個澡吧。你還真得刮刮鬍子。我帶你去你的房間,讓『中產者』給你準備洗澡水。」
你的確搞砸了,迪特爾暗暗想道。
韋伯一身便衣,穿著他的綠色花呢外套,跟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年輕的蓋世太保,穿著方格子夾克。他們從大教堂的東頭進來,繞過迴廊朝迪特爾這邊走過來,但他們並沒有看見他。他們走到地下室門口那裡,便停了下來。
緊隨韋伯的那個穿方格子夾克的年輕人反應極快,他一個箭步跟上前去,飛身一撲,兩隻胳膊摟住了特工的膝蓋。特工搖晃了一下,但他動作敏捷有力,蓋世太保沒有抓住他。特工恢復了平衡,站起來接著跑,那箱子還提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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