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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行動

作者:肯.福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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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二十二

第五天

一九四四年六月一日,星期四

二十二

一分鐘後,「直升機」按照迪特爾的建議行動了。他騎上自行車沿街來到酒吧,坐在人行道上的桌子旁邊,看上去在享受著陽光。他要了一杯咖啡,這咖啡是代用品,用穀物烤製而成,但他看上去喝得津津有味。
「間諜必須立即逮捕。」
「我逮捕了一名英國恐怖組織的間諜。」
「我向空中開的槍。如果讓你嚇著了,我很抱歉。不過你當時在破壞一個一流的反間諜活動,你不覺得軍事法庭要考慮這一點嗎?你在執行誰的命令?恰恰是你表現得毫無紀律。」
「把腳踏車拿下來,快!」
「你實際上開了槍!」
幾幢大樓最近被炸彈炸過,但在那些清除了碎磚爛瓦的道路延伸處,停放著一些汽車。迪特爾掃視著整條街道,心裡立刻湧上一陣驚恐。一百米之外,米歇爾和「直升機」跳上了一輛黑色的汽車。迪特爾和漢斯根本無法追上他們。迪特爾去摸他的槍,但這個距離對手槍來說實在太遠。車開走了,那是一輛黑色的雷諾「莫納奎特爾」,在法國算是最普通的汽車,迪特爾沒法看清它的牌號,它從街上匆匆駛過,轉個彎就不見了。
這時候,這個新來的人開始跟「直升機」說話。
迪特爾緊張起來,難道他一直在等待的事情發生了?
韋伯站了起來。「你昨天用槍對著我,」他說,「你竟敢威脅一個軍官,這他媽的是什麼意思?」
他們隨便交談了幾句,儘管離得很遠,迪特爾仍能感到新來者有種迷人的個性。「直升機」笑著,很起勁地說著。幾分鐘後,「直升機」指著米歇爾的房子,迪特爾猜測他在詢問在哪兒能找到房子的主人。對方像典型的法國人那樣一聳肩膀,迪特爾想像他在說「我可不知道」,但「直升機」好像還要刨根問底。
他們回到城堡時,迪特爾在走廊裡碰到了韋伯。韋伯使勁盯著他,說:「你把他搞丟了,對吧?」
米歇爾和「直升機」轉過街角,跟了一分鐘後,迪特爾看見他們停下來,看著一家店鋪的櫥窗,那是一家藥店。當然,他們並不想進去買藥,這是為了防範監視。等迪特爾開車經過以後,他們轉身沿原路返回,如果有輛汽車掉頭往回開,他們就會發現,因此迪特爾不能再繼續跟蹤了。不過,他看見漢斯在一輛卡車後面停下,折了回來,遠遠在街的另一頭,但兩個男人仍在他的視線之內。
到了「直升機」必須點份午餐才能繼續占著這張桌子的時候了。一個侍者走過來跟他說話,然後端來一杯茴香酒。這也是仿製品,用人工合成的東西替代八角,但還是讓迪特爾舔了舔嘴唇,他真想喝上一杯酒。
但他卻沒有料到有如此程度的收獲,他只是希望出現一個信使,這個信使會帶著「直升機」——還有他——找到米歇爾。現在,迪特爾為難了。米歇爾是個難得的戰利品,迪特爾應該馬上逮捕他嗎?還是跟上他,以便逮到更大的魚呢?
他們到達米歇爾.克拉萊特在市中心的房子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漢斯把車停在一百米以外,然後打開一個郵電局的檢修井,裝作在工作的樣子,一邊看著房子那邊的動靜。這是一條繁忙的街道,街上停著不少車,因此這輛貨車並不顯眼。
他們回到貨和*圖*書車那裡,把腳踏車放進車廂,驅車前往總部。
韋伯面帶懼色,但仍滿不在乎地回答了。「我不在軍隊,」他說,「這裡是蓋世太保。」
「你真要拒絕?」
他們經過三個古典式拱門之一進入車站。漢斯放下他的腳踏車,跟著他們進去,迪特爾也停車進了車站。如果兩個人去售票處,他就要告訴漢斯排在他們身後,跟他們買同一個目的地的火車票。
英國人是否懷疑「直升機」已經被發現了?「直升機」現在會把自己的冒險經歷統統告訴米歇爾。米歇爾會仔細向他盤問大教堂的抓捕和隨後逃脫的事。他對那個代號叫查倫頓的新人會特別感興趣。不過,他沒有理由懷疑蕾瑪斯小姐不是真的。米歇爾從未見過她,所以就算「直升機」偶然提及她是位年輕漂亮的紅髮女郎,而不是中年老處女,也不會引起他的警覺。「直升機」完全想不到他的一次性密碼本和絲綢手帕已被史蒂芬妮小心地做了副本,他的頻率——用黃色蠟筆在刻度盤上做的標記——也已被迪特爾記了下來。
迪特爾決定跟著他們。
迪特爾問自己,這兩個人是否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呢。在藥店前的把戲表明他們很有戒心,不過他認為他們並沒注意這輛郵電局的貨車,他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他們的視線之外,但他們可能發現了機動腳踏車。迪特爾認為,改變方向是米歇爾採取的例行預防措施,看來他是個富有經驗的地下工作者。
他想再要挾一下。「你真的願意承擔這種拒絕的後果嗎,威利?你可要惹下最可怕的麻煩了。」
兩個男人穿過車站前的花園。花園裡沒有花,但有幾棵樹,枝頭鮮花怒放,並不在意眼下進行的戰爭。車站是一座堅實的古典式建築,壁柱和山形牆顯得十分沉重,裝飾過於繁複,很像建造它們的那些十九世紀的生意人。
現在,迪特爾除了黑塞中尉,就再沒有其他幫手了。可他和漢斯不靠援助能應付跟蹤「直升機」的任務嗎?很難,但他沒有別的辦法。
「你這麼做,會受到軍事法庭審判的。」
迪特爾不知道然後該怎麼辦——逮捕米歇爾,還是跟蹤他?
隨後,上班的男人們穿著靴子,戴著貝雷帽出現了,人人都帶著便宜布料做的背包,裡面裝著他們的午餐。孩子們剛開始離家去上學時,「直升機」出現了,他蹬著曾屬於瑪麗的自行車。迪特爾坐直了身子。自行車的籃子裡放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用一塊抹布蓋著,迪特爾猜測,那一定是手提電臺了。
他對漢斯說:「你跟上他們,我在後面跟著你。」然後他發動了貨車的引擎。
隆美爾的名字能讓韋伯感到懼怕,但這種威力過一會兒就消失了。
早晨慢慢過去,迪特爾開始懷疑這麼等下去是否有用。波林格爾組織或許在聖─塞西勒的大屠殺中已被消滅乾淨,不能再活動了,沒剩下任何人來完成哪怕最最重要的任務。要是「直升機」無法讓他找到任何其他恐怖分子,那就太讓人失望了。韋伯會高興死的。
漢斯關上檢修井蓋,上了貨車,說:「接上頭了,先生?」
他很早就動身,驅車前往聖─塞西勒,穿過一座座灑滿月光下的葡萄園,最後把他的大轎車停和-圖-書在城堡前面。他先去了地下室的照相室,暗房裡沒有人,但為他洗印的照片掛在那兒,像掛在晾衣繩上的衣服。迪特爾把照片從繩子上拿下來,仔細打量著,回想起她冒著槍林彈雨救下她丈夫的情形。他試圖在這漂亮的泳裝姑娘那無憂無慮的表情中找到那種鋼鐵般的意志,但這上面一點兒痕跡都沒有。毫無疑問,那意志是在戰爭中鍛鍊出來的。
迪特爾開始想,或許,他並非全盤皆輸。
另一方面,如果出了問題,韋伯就會加以利用,大做文章,他會跟所有人炫耀自己如何反對迪特爾的冒險計劃。但迪特爾不允許自己被這種官僚的是非評斷嚇倒,像韋伯這樣愛玩弄這類遊戲的,都是世界上最卑鄙最下賤的人。
迪特爾嘆了口氣說:「別再犯傻了。我可不是什麼可憐的猶太店主,不會讓這種惡意的流言嚇倒,你說我是叛徒也沒人會相信。告訴我,我要的人在哪兒?」
「不,不能逮捕他,如果你要試試,我就開槍打死你。我的人在哪兒?」
新來者喝乾了他的啤酒,迪特爾快速回想著,他一下子明白這個男人是誰了,這個發現實在嚇了他一跳,讓他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在聖─塞西勒廣場見過這個男人,在另一張咖啡桌前,跟弗立克.克拉萊特坐在一起,就在戰鬥開始之前——這人就是她的丈夫,是米歇爾本人。
兩個男人把錢放在咖啡桌上走開。迪特爾看出米歇爾走路有點兒瘸,想起交火時他挨過一顆子彈。
如果米歇爾和「直升機」上了一列火車,迪特爾該怎麼辦?他要是也登上同一列火車,那可就太危險了。「直升機」必然會認出他來,甚至連米歇爾都可能想起在聖─塞西勒廣場見過他。不,應該讓漢斯上火車,迪特爾在路上跟蹤。

「對。」
迪特爾盯著他,他原以為韋伯既沒膽量,也沒這麼愚蠢。「你想過沒有,如果陸軍元帥知道這事兒,會怎麼處理你?」
迪特爾在昨天晚上審訊了瑪麗。她沒有供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她反覆說自己不認識任何抵抗組織的人,只認識蕾瑪斯小姐。迪特爾傾向於相信她的話,為防萬一還是讓貝克爾中士給她上了刑。但是,她並沒有改變她的口供,這也讓迪特爾確信,她的失蹤不會引起抵抗組織的警覺,繼而懷疑杜波依斯大街那裡的蕾瑪斯小姐已被冒名頂替。
他在大廳裡見到了漢斯,把情況跟他解釋了一下。他們來到城堡的後部,這裡原來是僕人住宿的地方,現在是工程設備區。昨晚漢斯已經安排好,他們要借一輛郵電局用的貨車和一輛腳踏摩托車,這種摩托車的小引擎只能用腳踏板打火。
迪特爾一臉愁容,他孤注一擲,卻輸了這局。韋伯要喜出望外了。
迪特爾沒料到他竟然會這樣。本來是他韋伯自己出醜,到頭來竟如此氣勢洶洶,難道他真不明白他犯了一個十分可怕的錯誤嗎?「這都是你自己的錯,你這個白癡,」迪特爾惱怒地說,「我不想讓那個人被捕。」
另一位顧客在「直升機」的餐桌旁坐下。這裡一共有五張桌子,按說這位顧客應該選離得較遠的一張才更自然,迪特爾覺得有希望了。新來者是個胳膊腿都挺長的男子,三十多歲和_圖_書,穿著一件藍色的錢布雷綢襯衫和海軍帆布長褲,但迪特爾直覺認為,他身上並沒有勞動者的氣質。他是別的什麼人,也許是一個藝術家,裝成無產階級的樣子。他靠著椅背坐著,交叉起兩腿,把右腳踝放在左膝上,這姿勢突然讓迪特爾覺得似曾相識。難道他以前見過這個人嗎?
漢斯打開後車門,把機動腳踏車抬了出來。
他把這張字條和照片放進信封,封好後在正面寫上「蕾瑪斯女士」。他要找時間把它送出去。
他把這些想法從頭腦裡趕走,沿著樓梯上樓。在底層,夜班接線員在各自的交換臺前忙碌著。往上一層原來是一個個豪華得難以想像的大臥房,現在改做了蓋世太保的辦公室。
自從韋伯在大教堂遭受慘敗以後,迪特爾還沒有見過他,估計這傢伙肯定躲在什麼地方舔傷口。不過,他已經跟韋伯的副手談過,要求派四名穿便衣的蓋世太保,早晨三點到這兒,準備當天承擔監視任務,迪特爾也命令黑塞中尉到場。現在,他撥開應付燈火管制的窗簾,向外觀望。月光照亮了停車場,他看見漢斯正步行穿過院子,但沒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不幸的是,他說對了,迪特爾沮喪地想。沃爾特.莫德爾安排得倒好,責令迪特爾用蓋世太保的人,不從戰員緊缺的沿海作戰部隊給他調人,但蓋世太保沒有義務聽命於迪特爾。
迪特爾只在法蘭克福酒店睡了幾個小時,清晨兩點就起床了。現在他是獨自一人,史蒂芬妮正跟英國特工「直升機」待在杜波依斯大街的房子裡。這天上午,「直升機」就要去找波林格爾組織的領導人,迪特爾必須跟著他。他知道「直升機」要從米歇爾.克拉萊特的房子開始找起,因此決定天亮前就把一組監視人員派到那兒去。
他經過那幾間牢房,通過窺視孔看了看瑪麗,那個昨天突然出現在杜波依斯大街的房子裡,給蕾瑪斯小姐的「客人」送食品的姑娘。她躺在沾滿血跡的床單上,驚恐地大睜著兩眼,死死盯著牆壁,發出一陣陣低沉呻|吟,就像一臺出了故障但還沒被關掉的機器。
我親愛的:

侍者走過來,這個顧客要了點兒什麼。一分鐘之內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個男人是否在偷偷觀察「直升機」,或許只不過在等他的飲品?侍者用托盤端過來一杯淡淡的啤酒。這人痛痛快快喝下一大口,滿意地擦了擦嘴。迪特爾有些灰心,這人不過是口渴而已。但同時,他又覺得自己以前見過這擦嘴的動作。
「對。」
迪特爾還有一線希望,他知道「直升機」使用無線電的時間,以及分配給他的頻率,用這些信息還可能再把他抓回來。蓋世太保有一個十分精密的系統,經歷了戰爭的發展和磨煉,能檢測到非法的廣播並追尋到它們的源頭,許多盟軍特工就是這樣被抓獲的。英國人改進了訓練,無線操作員使用了更完善的安全防範措施,總是在不同位置發送無線訊號,從不持續發送十五分鐘以上,但還是能抓到幾個粗心大意的。
「逮捕他到底為了什麼?他不過是隻身一人,而他們還有很多人,如果把他放掉,他就會給我們帶出別的人——或許是一大幫人。而你和-圖-書不聽命令貿然行事,差點兒毀了這個好機會。算你走運,我救了你,否則就會鑄成大錯。」
豺狼總能聞到血腥味,迪特爾想。
漢斯騎上腳踏車,猛蹬了幾下,打著了火,他慢慢在街上開著,與獵物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迪特爾跟著漢斯。
「哈!」韋伯很是得意,「你應該把這工作留給專家幹。」
「是的。」跟韋伯說謊有違他的尊嚴。
眼前被酷刑摧殘的形體讓他感到片刻的沮喪。他還記得這個姑娘昨天推著自行車出現在過道上的樣子,實在是一幅充滿健康活力的畫面。她是個快活的姑娘,儘管有點兒愚蠢。一個簡單的錯誤就讓她的一生走向恐怖的終結。當然,她命該如此,因為她幫助了恐怖分子。不過說到底,這件事想來還是十分可怕的。
迪特爾留在車上,不讓外面看到自己,心裡回想著跟韋伯的一番爭吵。這傢伙很愚蠢,但他指出了致命的一點。迪特爾這樣做是在冒險。「直升機」也許會從他手裡溜走,消失掉。這樣,迪特爾就失去了線索。既安全又方便的做法是拷問「直升機」。但是,儘管讓他溜走很危險,卻能帶來豐厚回報。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直升機」就成了一塊金子。迪特爾一想到勝利就在咫尺之間,唾手可得,心中就湧出一股強烈的衝動,連脈搏都快了起來。
「我拒絕把緊缺的人手派給這種不負責任的任務。」
他把底片裝進口袋,拿起那張原照,這張照片必須偷偷還給「直升機」。他找到一個信封和一張白紙,想了想,然後寫道:
「相反,我覺得你才有麻煩呢。」
他們開進蘭斯城,沿杜波依斯大街行駛,然後把車停在轉角處,漢斯下車往回走,就著黎明的熹微光線把裝著弗立克照片的信封投進信筒。「直升機」的臥室在屋子後面,所以不用太擔心他看到漢斯,會再認出他來。
「我們該怎麼辦?」漢斯焦急地說。
城市漸漸活躍起來。最先出現的是女人,她們一路走著,來到米歇爾房子對面的麵包店。商店關著門,但她們耐心地站在外面,一邊等一邊聊著天。麵包是配給的,但迪特爾猜就算這樣也會供應不足,所以盡責的家庭主婦早早趕到,確保她們得到自己的那一份。當店門終於打開時,她們都爭先恐後地擠進去,不像德國的家庭主婦,會整齊地排成一隊,迪特爾想到這兒,覺得很有一種優越感。他看見那些女人拿著麵包出來,想到自己要是吃上一點兒早餐就好了。
韋伯一臉狡詐。「你如此熱心放掉一個盟軍特工,相當值得上面的某些權威人物懷疑。」
米歇爾站了起來,「直升機」也跟著站起來。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他又去裡面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報紙。他開始認真讀起報紙來。看那樣子他十分有耐心,好像要等上一整天。這很好。
他們沒去售票窗口。迪特爾走進車站時,正趕上漢斯跑下一段樓梯,進入鐵路線下連接各個站臺的地道。也許米歇爾已經提前買好了車票,迪特爾想。這不是問題,沒有車票漢斯也能上車。
他來到韋伯的辦公室,吃驚地發現他竟然在那兒,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面,裝模作樣地就著一盞綠色燈罩的檯燈看文件。「我要的人在哪兒?」迪特爾說。https://m.hetubook.com.com
迪特爾繞了一個街區,又跟上了他們。米歇爾和「直升機」朝火車站走去,漢斯仍跟在後面。
迪特爾咒罵著,這一手來得很簡單,但十分有效。他們利用地下道,讓跟蹤者丟下自己的車輛,而另一頭有輛汽車在等著他們,幫他們逃脫了。他們可能都沒有發現後面的盯梢,就像藥店外的掉頭一樣,地下道的把戲或許只是一個例行預防措施。
迪特爾不知韋伯是否知道車輛的事,下令工程師不要借給他們。但願他不會。半小時後天就亮了,他已經沒時間再跟他爭吵了。不過一切很順利,迪特爾和漢斯穿上工作服,把腳踏車放在貨車後面,開起車就走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漢斯說。
D.
「好吧,我會的。」韋伯顯得有些吃驚,迪特爾接著說,「他要在今晚八點向倫敦發報。這是一個證明你專業水準的機會,讓人看看你到底有多棒。把他找出來,抓住他。」
在地道的兩端都有臺階通上一個個站臺。迪特爾跟著漢斯走過了所有的站臺入口。迪特爾生怕跟丟了目標,上樓梯時加快步子,到了車站的後門入口。他跟上了漢斯,他們一塊上了庫爾塞勒大街。
迪特爾真想就勢奚落他幾句,但他及時打住了。不錯,他認識到,他不過是做了必要舉動以挽救局面;但在官僚體制下的第三帝國,一名軍官因為其動機被法庭提審,這也並非不可能。他的心往下一沉,但他必須裝出一份自信。「那就往上控告我吧,我完全可以在法庭上證明自己的清白。」
漢斯從檢修井裡探出頭來觀望。
迪特爾忍不住說:「我估計這種場面在你整個軍事生涯中,也沒見過幾次吧。」
迪特爾曾建議過「直升機」下一步做什麼,「沿這條街去一個叫里吉斯之家的酒吧,點咖啡和麵包捲,然後坐著等。」迪特爾希望的是,抵抗組織可能在監視米歇爾的房子,等待倫敦派來的使者。他並沒有指望有人整天守在這裡,但或許有位同情的鄰居同意盯著這個地方。「直升機」明顯單純的樣子就能打消旁觀者的顧慮,只憑他走路的樣子,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既不是蓋世太保,也不是法國祕密警察。迪特爾很有把握,抵抗組織肯定會以某種方式注意到他,不久就會露頭,跟「直升機」說話,這個人很可能會引導迪特爾找到抵抗組織的心臟。
「直升機」走到米歇爾的門前敲門,當然,裡面沒人應門。他在臺階上站了一會兒,趴著窗戶往裡面看了看,然後又在街上轉來轉去,想找到房子的後門。迪特爾知道,那房子沒有後門。
迪特爾失望地搖搖頭,他再無話可說。他跟這個白癡爭來爭去,已經花了太多時間。他走了出去。
趁直升機洗漱時,請把這個放到他裡面夾克的口袋裡,就好像是從他錢包裡掉出來一樣。謝謝你。
「沒錯!」迪特爾用拳頭砸了一下儀表盤,得意地說道。他的策略看來是正確的——「直升機」把他帶到了當地抵抗組織的心臟。
韋伯的臉騰地紅了,他從來沒參加過戰鬥。「槍應該用來對付敵人,而不是自己的軍官同事。」
「然後呢?」
「回聖─塞西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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