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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思漫遊奇境記

作者:路易斯.卡洛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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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廿六 《再見度度鳥 Bringing back the dodo》

附廿六 《再見度度鳥 Bringing back the dodo》

我們也許該向上天禱告,祈求艾西莫夫的預言沒有實現的一天。我們或許不需遺傳學上的突破。對動物進行複製,也許只是複製人類的前奏,因此並非我們應該踏上的道路。艾西莫夫提醒人們:「這種新知識可能遭到誤用,而科學控制生命的企圖,也可能成為全新的恐怖根源。」
複製之所以能成功,有賴科學家將重新植入細胞核的卵子置入孕母的子宮裡,且孕母最好與胚胎來源物種同科或同屬。
《侏羅紀公園》將這種可能性描繪得淋漓盡致,而其根據是一部科幻小說。一如艾西莫夫,這本小說的作者克萊頓(Michael Crichton)也擅長根據合情合理的科學原則,建構出曲折離奇的科幻情節。他以假定為真的書寫方式,引介各種雖具爭議但也不無道理的科學假設。克萊頓撰寫《侏羅紀公園》時,一般人尚不認為恐龍是集中產卵且會照顧後代的群居生物,有如克萊頓在書中的描述一般。但這些假設現在皆已被視為有憑有據的科學理論。
不過,事情沒有如此簡單。dodo鳥絕種時,全歐洲只剩下兩副dodo鳥標本,由熱愛奇異鳥類的英國自然學家特斯德拉坎特(John Tradescant)珍藏。一六三八年特斯德拉坎特去世後,這些標本被捐給牛津大學的愛希摩林博物館(Ashmolean Museum),過著無人聞問的日子,直到一七五五年該博物館館長決定將其銷毀為止。幸好,某位有先見之明的標本製作員,留下了其中一副標本的頭和一隻腳,為現代遺傳學家留下了一點dodo鳥的去氧核糖核酸。
不論如何,接下來的四十年裡,dodo鳥肉一直都是東印度公司船員的生活必需品。荷蘭人在模里西斯島上建立殖民地後,不但隨意捕殺dodo鳥,醃製鳥肉賣給路過的商船,更在當地引進豬和猴子,任由牠們獵食dodo鳥及其鳥蛋。持續多年的屠殺,終於將dodo鳥趕盡殺絕。一六三八年時,東印度公司船長曼迪(Peter Mundy)指出,一年前他還在模里西斯島上看見一些dodo鳥,但這次返航時卻「一隻都沒有見到」。一六六二年,一位遭遇船難的荷蘭船員發現(並殺了)幾隻dodo鳥。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dodo鳥。
不過,經過一年的烘乾程序後,聖彼得堡動物學院生物學家提可諾夫(Alexei Tikhonov)卻宣稱,從札可夫身上複製出長毛象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水傷、冰凍融解循環、紫外線輻射,以及化學衰變等,都會對包裹去氧核糖核酸的脆弱細胞壁造成損害。自札可夫身上萃取出來的一小段基因,讓科學家得以在長毛象和現代象之間建立更詳細的血緣關係,並得知牠們突然絕種的原因(在長毛象最後幾千年的生命史裡,類似(?)疹的疾病可能導致其數量急速下降。現代印度象仍是這種疾病的帶原者,而非洲象仍會死於這種疾病)。但我們還是不太可能在墓碑國家公園(Tombstone National Park),看見正在原野上漫步的長毛象。
大海雀長著暗棕色的鳥喙,胸腹呈白色,眼睛和鳥喙之間,亦有白色|色塊,其他部位則呈黑色。蓋爾語將之稱為gaerrabhul,意指「粗壯有力,帶著斑點的鳥」。這也許是維京人和後來的英國漁夫,分別將大海雀稱為geirfugl和garefowl的原因。凱爾特人稱這些大鳥為Pen-gwyn,意指「白頭」。而德雷克爵士之後則援引這個字,指稱生活於南極的企鵝。
摘自《再見度度鳥Bringing back the dodo》
有如不曾存在的言語,
屬:Pezophaps(Strickland,一八四八年)
摩爾指出,真正的問題在於:這具遺骸是否含有可用來複製長毛象的去氧核糖核酸。而他對此充滿信心。「我們所必須找到的,」他說道:「是藏在股骨等大骨骨髓,或柔軟器官裡的去氧核糖核酸。」
經由複製誕生的生物,將是生物多樣性流失的終極象徵。
又名留尼旺渡渡鳥,是留尼旺已滅絕的特有種。牠們有可能就是葡萄牙水手於一六一三年所發現的同一種渡渡鳥(Raphus solitarius)。
異名:Raphus solitarius。Victoriornis imperialis。Borbonibis latipes
一八五一年到一九〇〇年間,共有三十一種哺乳類絕種,包括一種名為「夸卡」(quagga,又名白氏斑馬)的迷人南非斑馬。
一八〇〇年至一八五〇年間,只有兩種哺乳類由於人為因素絕種,即北美洲的東部野牛(eastern bison),和西印度群島的希斯潘諾拉烏提亞硬毛鼠(Hispaniola hutia)。

讓我們先把dodo鳥的問題放在一旁,聽聽八哥的故事。
羅德里格斯渡渡鳥(Pezophaps solitaria)
留尼旺孤鴿獨自生活在森林中,牠們吃蠕蟲及甲殼類等無脊椎動物。若受到威脅,牠們會奔跑逃走,以雙翼滑翔一段短距離。牠的羽毛呈白色,翼尖及尾巴呈黑色,頭部沒有羽毛。牠的喙及腳都很長,喙稍微向下彎。牠們的外觀像雙翼較短的埃及聖鷺。
文/莽斯特
目:鸛形目Ciconiiformes
相較之下,大海雀仍有許多近親活在世上。刀嘴海雀(Alca torda)即是其中一種。刀嘴海雀的體型雖較為嬌小,但至少與海鴉和海雀同是海雀科(Alcidae)的一員。若有必要的話,某種南極hetubook•com.com企鵝也可充當大海雀的孕母,雖然這些鳥兒的前途亦不明朗。
留尼旺孤鴿的最後紀錄是一七〇五年。十八世紀初滅絕。
目:鴿形目Columbiformes
從生態學的觀點來說,讓絕種生物起死回生的嘗試也非好主意。我們都知道自然處理生態真空的方式:當某個物種絕種後,其他物種馬上會填補其生態位。所以當大海雀自世上消失後,其繁殖和覓食地點即被海鴉、刀嘴海雀、海雀和海鳩等海鳥所佔據。在這種情況下讓大海雀重回人間,無異於引進與上述海鳥競爭有限生存空間的新物種,使大海雀成為海上的歐洲掠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次冒險干預我們所知不多的生態系統。
——喬治.約翰史東〈度弗福路鳥〉
由於去氧核糖核酸在生物死後,隨即停止自我修護並逐漸分解,因此科學家紛紛將希望轉移至比長毛象更晚絕種的生物。

如果,絕種的dodo鳥重回人間?

(某些鳥類學家認為dodo鳥與秧雞的血緣較為接近。果真如此的話,可能作為dodo鳥孕母的鳥類就多了許多。紐西蘭的南秧鳥〔Notornis〕是世上最大的無法飛行秧雞。一如dodo鳥,南秧鳥每次只產一顆白色鳥蛋,而鴿子每次則可產下數個帶有斑點的蛋。)
但那隻名叫札可夫(Zharkov)的西伯利亞長毛象,簡直就像一大塊剛過保存期限的肉塊。聞訊趕到現場的荷蘭科學家布格(Bernard Buigues),小心翼翼地將整隻長毛象連同二十三噸的冰塊從冰河裡掘出,運到兩百五十公里之外的卡丹加市(Khatanga),然後以吹風機慢慢融化包裹著長毛象的冰塊。長達一公尺而捲曲的粗厚象毛充滿生氣,柏格表示,而他的工作室裡則「瀰漫著令人永誌難忘的濃密長毛象氣味」。研究團隊成員摩爾(Dick Moll)將這個發現形容為「美夢成真」。
不過,一八六三年時,一位糞磷礦礦工在紐芬蘭的企鵝島(Penguin Island)上,發現一堆埋在黏鳥膠裡的大海雀冰凍殘骸。這些殘骸很快即被送至各大博物館和研究機構。目前,全世界約有八十副完整的大海雀標本,以及無數的大海雀骨骼和鳥蛋標本,應能提供複製大海雀所需的去氧核糖核酸。身為加拿大dodo鳥的大海雀,可望成為第一種死而復生的加拿大鳥類。
那麼複製(cloning)呢?複製其實也不是新把戲了,至少就複製動物而言的確如此。早在一九五一年,也就是艾弗里劃世紀發現後的第七年(而非第六十年),世上第一隻複製動物(一隻青蛙)即已誕生。當時的科學家先將某個青蛙卵子的細胞核移除,再把取自另一隻青蛙細胞的細胞核,植入這個失去細胞核的卵子裡,最後讓擁有新細胞核的卵子依正常程序發展,直到長成蝌蚪為止。這些科學家總共進行了一百九十七次細胞核移植,並複製出二十七個存活至蝌蚪階段的胚胎。這種高成功率著實令人印象深刻。四十年後,複製桃莉羊的科學家進行了數千次嘗試後,才成功地複製出一個胚胎。不過,自桃莉羊誕生後,基因技術人員已經複製出許多動物,包括豬、山羊、牛、老鼠和白尾鹿等。除此之外,科學家也開始著手複製瀕危動物——二〇〇一年一月,一隻名叫貝絲(Bessie)的代理孕牛,即在俄亥俄州生出了一頭複製印度野牛;紐奧良的奧杜邦動物園,也豢養著一隻複製非洲貓。
樣子像渡渡鳥,跟渡渡鳥一樣不會飛行,渡渡鳥的一種。一七三〇年滅絕。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一九四四年時,任職於紐約洛克斐勒醫院的加拿大裔生物學家艾弗里(Oswald T.Avery),分離出一種能轉換細菌菌株的物質。這種物質就是簡稱為DNA的去氧核糖核酸。艾弗里不是去氧核糖核酸的發現者他只是針對英國病理學家格律菲斯於一九二〇年代所進行的一系列實驗,繼續後續研究而已——但他是首位提出去氧核糖核酸(而非如前人想法所指的蛋白質)才是影響遺傳性狀的物質,也是所有生命基礎的科學家。這個發現改變了我們對生命的認知。從此以後,生命不再是控制我們的力量,而是我們能依據自己的需求予以操弄的分子組合。不論我們如何使用這種能力,艾西莫夫預測在艾弗里這項發現的六十年後,遺傳學將出現一場巨大變革。艾西莫夫寫道:「假如屆時我們依然存在,二〇〇四年將是分子生物學名留青史的一年。」
(二〇〇八年五月一日台灣商務出版)
在本書裡,我以認真勤奮的園丁為師,將這些專欄文章從它們萌芽的苗圃——《探索》雜誌的頁面——逐一掘出,再定植至較為持久的花床上。我補充了一些資訊,更新了一些資料,修改了某些段落,甚至新增了兩篇文章。(〈愛特伍和麥克基本〉是從我對愛特伍〔Margaret Atwood〕的小說《末世男女》〔Oryx and Crake〕的書評擴增而來的;這篇書評原本刊登在《渥太華公民報》〔Ottawa Citizen〕。〈複製人來了〉則梳理出前面幾篇文章裡的一些想法。)我也更正了我(以及其他人)發現的錯誤,進一步發展多篇文章的主題,並嘗試藉著這些文章,傳達出一位時間充裕,心靈澄澈的作者,在深入思考這個專欄觸及的議題後,最後發展出來的成熟想法。我希望這種種努力,最後能夠造就出一本主旨明確,融貫一致的文集。

和*圖*書
袋狼也面臨相同的處境。雖然傳聞指出袋狼仍在塔斯馬尼亞的偏遠地區出沒(一如東部美洲獅),但澳洲遺傳學家則將希望寄託於一個自一八六六年,即一直保存在酒精裡的袋狼胚胎。這些科學家預計花費至少十年的時間,檢驗這個胚胎是否具有可用的去氧核糖核酸,但「假如他們成功的話,」《環球郵報》的科學記者麥羅伊(Anne McIlroy)最近指出:
種:羅德里格斯渡渡鳥P.solitaria
留尼旺孤鴿(Threskiornis solitarius),
dodo鳥原生於印度洋上距馬達加斯加島不遠的馬斯克林群島(Mascerene Islands)。牠們的體型巨大、無法飛行,且性格呆若木雞(其原名「dodo」可能源自葡萄牙文裡意指「呆子」的doudo),同時也是鴿子的近親。
二名法:Threskiornis solitarius(Selys,一八四八年)
當dodo鳥絕種時,全歐洲只剩下兩副私人珍藏的dodo鳥標本,而在收藏者身後即捐給牛津大學的愛希摩林博物館,但dodo鳥標本無人聞問,至一七五五年該博物館館長終於決定將其銷毀。幸好,某位有先見之明的標本製作員,留下了其中一副標本的頭和一隻腳,為現代遺傳學家留下了一點度度鳥的DNA。如今,複製技術對於科學家已經不是天方夜譚,而若在更多充分的資料支援下,又能夠取得可用的度度鳥DNA,是否就該進行「再見dodo鳥」計畫?
假設艾西莫夫所言大致正確——科學家經常在某些誤差範圍內進行研究,他們將這種誤差稱為「修正係數」——再假設遺傳學將在近年內出現重大突破(華生〔James Watson〕和克里克〔Francis Crick〕直到一九五三年才發現DNA的雙螺旋結構,所以我們可多給艾西莫夫十年),那麼,有趣的問題則是:遺傳學將會出現哪些重大突破?完成人類基因組圖譜看似堪稱突破,但它其實較像是重大變革的前奏,而較不像是真正的典範轉移。
界:動物界Animalia
缺乏代理孕母所引發的問題,也將dodo鳥排除在適合複製的生物名單之外。試問這世上有哪些鳥類,能充當dodo鳥胚胎的孕母呢?
符合資格的生物數量繁多,且有與日俱增的傾向,而這一切都拜我們所賜。自工業革命以來,物種即以等差級數的速率不斷滅絕。
屬:(環去王+鳥)屬Threskiornis
Wayne Grady偉恩.葛拉帝
dodo鳥的叫聲,
然而,這世上還有一種絕種生物可供科學家複製。這種生物不但絕種不久,其棲地也離我們較近。牠們就是曾生活在美洲東北部沿岸的大海雀(great auk,學名為Alca impennis)。

二名法:Pezophaps solitaria(Gmelin,一七八九年)
綱:鳥綱Aves
最近,我在偏遠地區的一家旅館吃早餐時,不禁覺得釘在牆上的六具白尾鹿頭標本,正整齊劃一地以牠們的玻璃眼珠瞪著我看。而讓我在大口咀嚼基因改造玉米片時大感驚訝的是,這六個鹿頭看來幾乎一模一樣。毫無疑問地,這些鹿都在當地被射殺,因此必定來自頗為侷限的基因庫,或許也都與彼此擁有相近的血緣關係。在同一群複製生物裡,每隻生物都將擁有一模一樣的基因:換句話說,假如某隻生物患有遺傳疾病,其他生物也將無法倖免於難。人類之所以能在地球上生存如此久的原因之一,即在於我們不斷地藉由不同族群之間的通婚,提升整體人類的生物多樣性。這讓許多人擁有對抗黑死病或禽流感的免疫力,足以抵抗這些流行病,繼續繁衍人類的血脈。但複製生物並不具備這種特質。倘若細胞核捐贈者的心臟有毛病,或不幸無法適應環境,整個複製族群也都將面臨同樣的困境。
撰寫這個專欄讓我得以從嶄新的觀點,思考人類這個物種的點點滴滴。這個專欄的構想是由自然史的角度,檢視當代的生活型態。我的職責則是以業餘自然學家的身分,每兩個月撰寫一篇文章,探索發生在我們周遭的事物。這個專欄名為〈生物二三事〉(Biologic),我總共為它寫了十五篇文章,每篇長約二千五百字。對專欄而言,這些文章稍嫌過長,但我很幸運能有足夠的空間,思考各個看似殊異的議題之間的可能關聯,並嘗試從中萃取出井然有序的結論。李陀讓我自由地探索科學、自然和人類之間的關係。他為某些文章的主題提供了寶貴的建議。讀者來信提及的各種軼聞趣事,則為其他文章提供更多靈感。這些文章就在〈生物二三事〉為時二年半的生命裡,逐漸演化成這本擁有一致主題,但也兼容並蓄的散文集。
最近,科學家在複製非洲野貓(Felis sylvestris lybica)時,即採用與其同種的家貓(Felis sylvestris catus)作為孕母。倘若我們想讓袋狼(Thylacinus cynocephalus)重返人間,則得仰賴同屬肉食有袋哺乳動物的袋獾(Sarcophilus harrisii)。假如能取得更多去氧核糖核酸,長毛象也能以非洲象或印度象作為代理孕母。
門:脊索動物門Chordata
綱:鳥綱Aves
事實上,這些文章比較像是剛成形的散文。有些學者主張,專欄文集必須忠實復刻原本刊登的文章,不可修改其缺陷、錯誤,以及過時的參考資料等。不過,我並非此道中m.hetubook.com.com人。專欄文章不是散文。專欄文章必須在讀者稍縱即逝的閱讀興趣、固定或極短的截稿期限,以及無法通融的長度規定等限制下完成,但散文卻只能在較為寬容的寫作條件下,才能興盛開展。
本書的主旨是什麼?假如只需區區幾字便能說明本書的主旨,那麼這些文章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這麼說並非刻意造作,或故意含糊其詞。如同所有讀者一般,我也只有在仔細閱讀這些文章後,才能領略貫穿其間的主題。我想我在這些文章裡試圖突顯出,我們忽略或否認我們和自然之間的關係的傾向。正如十九世紀人類學始祖布魯門巴赫(J.F.Blumenbach)一般,我也相信我們是「最為馴化的物種」,而這正是本書的基礎觀點。不過,我們並未將自然從我們之間抹除——即使是最為馴化的家貓也會吃喝、呼吸、獵食、長蝨子,以及繁衍後代——相反地,是我們將自己從自然裏抽離了出來。
一五九八年,荷蘭艦隊司令范尼克(Jacob Cornelius van Neck)麾下的一艘船艦,在登陸馬斯克林群島裡最大的模里西斯島(Mauritius)取水時,發現島上滿山遍野的dodo鳥。范尼克將牠們稱為walghvogels,意指「令人作噁的鳥」。他曾寫道:「這些鳥煮得愈久,其肉質便變得愈硬,且愈難以下嚥。」
饒偉立翻譯
多年來,科學家在北極不斷掘出零碎的長毛象化石。據估計,西伯利亞的永凍土裡,大約埋有一千萬副長毛象化石,而北美洲的長毛象化石數量更是驚人。我認識一位住在育空地區道森市(Dawson City)的退休礦工。他即曾從永凍土的漂砂礦裡,挖出十幾支長毛象象牙、牙齒和骨頭。他將較完整的化石捐給渥太華的自然史博物館,並把他留下的零碎長毛象化石,以及絕種馴鹿和野牛的化石,整齊地擺在餐桌上供我欣賞。他的收藏雖然迷人,但對我而言,這些化石本身卻顯得死氣沉沉,令我不禁懷疑我們是否能從化石裡萃取出堪用的去氧核糖核酸。
在本書裏,我試圖點出下列這項事實:破壞自然——不論是伐林造路、狩獵自娛,或消滅害蟲——即是放棄人性。不論是經由修改生物基因創造新生物,以人工複製或基因剪接取代有性生殖,或從生態系統移除或增加某個物種,我們一旦介入自然,隨即會對它造成干擾。億萬年來,自然孜孜不倦地守護著我們,而我們卻對它毫無所悉。我們必須謹記,當我們在森林裡遇到野熊時,牠對我們的了解,遠遠超過我們對牠的了解。
在自然浩大漫長的生命舞台,多少物種登場又退場,但dodo鳥可能是第一種由於人為干預而絕種的生物。一六六二年,一位遭遇船難的荷蘭船員發現(並殺了)幾隻dodo鳥,從此以後,dodo鳥就成為一則傳說與博物館裡的標本。
事實上,目前至少有兩項複製計畫,與剛絕種不久的生物有關。科學家正忙著複製西班牙山羊和袋狼。在世上最後一隻西班牙山羊死前一年,科學家從牠身上取得了一些活體組織。但我們還不知道是否能自這些組織中,萃取出足夠複製所需的去氧核糖核酸。(這隻名叫西莉亞〔Celia〕的山羊,在一九九八年被倒下的樹壓死。)
而在一九〇一年至一九四四年間,又有四十種哺乳類自世上消失,包括非洲獅、日本狼和德州灰熊等。目前全球約有超過六百種哺乳類,以及無數的鳥類、魚類、昆蟲和植物瀕臨滅亡邊緣。不消多久,科學家就再也不愁找不到可供複製的絕種生物。
身為科幻作家,艾西莫夫(Isaac Asimov)擅長前瞻未來;而作為科學家,他對過去也多有真知灼見。他在一九六二年出版的《基因密碼》(The Genetic Code)裡,巧妙地融合了這兩個面向,探索DNA的發現過程,並深究我們對生命運作原理的認識。在反省幾項重要科學發現和其滲透人類日常生活的軌跡後,他發現科學在短時間內即可改變人類社會。「重大的科學突破,」他寫道:「大約只需六十年即可開花結果。」舉例來說,丹麥科學家厄斯特(Hans Christian Oersted)於一八二〇年發現電磁作用後,人們即在一八八〇年以此為基礎,製造出白熾燈泡;愛迪生於一八八三年觀察到電能從燈絲轉移至金屬板上的現象後,我們也在一九四〇年代早期以此為基礎,發明出電視和電腦螢幕。
「『步上dodo鳥後塵』(going the way of the dodo)這句話將重新定義。」
許多早期記載顯示,人們曾在大海雀繁殖的地點大肆捕殺這些鳥類:船艙裡堆滿了醃製的大海雀肉,以及用海帶包裹的鳥蛋。很明顯地,大海雀比度度鳥好吃多了。西元一千年時,歐洲大西洋沿岸已難以見到大海雀。但一五三四年時,卡波特在紐芬蘭的芬克島(Funk Island)上,發現廣大的大海雀棲地(芬克島或許就是因大海雀散發出來的臭味而得名:「芬克島聞起來就像死神一樣。」法蘭克林.羅素(Franklin Russell)如此寫道)。
五年前,《探索》(Explore)雜誌的大無畏編輯李陀(James Little)邀請我為這本雜誌定期撰寫專欄,希望我能擔起「加拿大的逵曼(David Quammen)」這個重責大任。逵曼是美國自然學家,多年來一直為《戶外》(Outdoor)雜誌撰寫自然史專欄。李陀的建議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因為我一向自詡是加拿大的麥克菲。但適應是生命的本質,因此我便毅然接下了這項挑戰。我非常高興自己當時如此決定。
可惜只有少數人懂得。和-圖-書
逵曼指出,雷尼旺(Reunion)和羅德里格斯(Rodrigues)兩個島嶼上,「曾住著無法飛行的大型孤鴿(雷尼旺島上的孤鴿學名為Ornithaptera solitaria,羅德里格斯島上的孤鴿學名是Pezophaps soliotaria),而一如dodo鳥,這些孤鴿的血緣也與鴿子相近」,但兩者亦皆已絕種。至於坦氏孤鶇(Myadestes townsendi)則是一種北美鶇鳥,因此絕對無法作為dodo鳥的孕母。
科:鳩鴿科Columbidae
但是,我並不擅於滔滔雄辯。我只是想以自然為脈絡,反思我們這個物種的作為,並探詢我們持續如此的原因。假如我的語調聽來憂心忡忡、不可思議,亦或毫無耐心,我只能說這是作家的通病。文章就像珍珠一般,兩者皆源於一顆擾人的沙粒。
(全書完)
種:留尼旺孤鴿T.solitarius
粉紅鴿(Nesoeanas mayeri)或許是次佳的選擇。模里西斯島上仍可見到這種鳥,但為數不多,且已接近絕種邊緣。我們也許須先複製粉紅鴿,等到有了穩定的dodo鳥孕母來源,才能開始嘗試複製dodo鳥。

大海雀是海雀(puffin)和海鳩(guillemot)的近親,但體型大上許多。大海雀在許多方面與dodo鳥頗為相似:牠們都不會飛行、行動笨拙、極易捕殺,且住在島上。大海雀通常獨居,但繁殖期會在拉布拉多(Labrador)、紐芬蘭島、格陵蘭島和冰島等地附近的多石島嶼上,形成數百萬計的聚落。水手只要帶著棍棒和麻袋,不出一個鐘頭,即可捉到數百隻大海雀。
但哪些鳥類能協助可憐的dodo鳥重現人世?孤鴿(solitaire)是最後一種孤鴿科(Raphidae,鳩鴿科〔Columbidae〕亞科之一)成員,但其數量也非常稀少。
「逝者如dodo鳥」(dead as the dodo)意指消逝已久、無須多想的事物。
理論上說來,科學家可從遠古的蜥蜴基因庫中,萃取出恐龍基因的想法也不無可能,問題在於科學家從未發現類似的基因庫。在克萊頓的筆下,科學家在一塊八千萬年前由樹汁凝固而成的琥珀裡,發現了一隻血液裡帶有恐龍基因的蚊子化石。而在真實世界裡,科學家也已能自類似的標本來源,取得古老的去氧核糖核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研究人員波納爾(George Poinar),即曾由一小塊黎巴嫩琥珀裡,萃取出一億二千五百萬年前的甲蟲基因片段。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曾發現過恐龍的血液樣本。科學家有天或許將從亞伯達省的瀝青砂坑,挖出保存良好且尚未變成化石的恐龍遺骸。仍可燃燒的白堊紀木塊就曾因此重見天日,所以我們為什麼不可能找到鴨嘴龍的後腿組織?不過,恐龍生存的年代距我們極為遙遠,這使我們發現恐龍基因的機率變得微乎其微。
科學分類
自然學家逵曼在《dodo鳥之歌》(The Song of the Dodo)裡指出,dodo鳥可能是第一種由於直接人為干預而絕種的生物。他寫道:「dodo鳥是絕種鳥類中的傳奇。」而了解人類在這個傳奇裡所扮演的角色,則象徵著「人類意識的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覺醒時刻」。假如我們果真能使dodo鳥死而復生,我們不但可以彌補過去犯下的一個大錯,也將能為逆轉其他人為遺憾帶來一絲希望。艾西莫夫對此必會深表贊同。而我們所需要的,只是一小段去氧核糖核酸。
這種我願意傾聽的聲音,
一九六一年時,著名的耶魯大學生物學家哈欽森曾預測:「未來我們的確可能發現蛋白質含量充分的骨頭化石,得以對度度鳥的親緣關係進行免疫測試。但很明顯地,我們不應在資料相較之下顯得稀有的情況下進行實驗,而應等到技術細節較目前更為完備時,再開始著手研究。」目前的技術細節,的確已較當時更為完備。一組荷蘭研究團隊最近(二〇〇五年十月)在模里西斯島上的沼澤裡,發現了七百餘支dodo鳥骨。不過,這些骨頭雖能協助我們鑑別度度鳥和鴿子之間的血緣關係,但科學家並不奢望其中包含任何可用的去氧核糖核酸。
八哥並非北美原生物種,當一八九〇年代晚期,八哥從東南亞被引進加拿大溫哥華之後,即使北美洲與東南亞的氣候條件截然不同,溫哥華的八哥數量仍然直衝雲霄,甚至在一九〇四年,被正式認定為本土物種之一。但八哥從一九二〇年大約二萬隻的數量,很快地衰退到一九七一年的九百多隻,甚至到了一九八五年只剩九十八隻。關鍵就在一九五〇年代起,歐洲掠鳥被引進溫哥華強奪了八哥的食物,也占據最佳的築巢點所致。而八哥引進溫哥華的短短時間,雖然數量大增,卻尚未演化出完全適應溫哥華的生物性狀與特性,因此遇上同屬八哥科的歐洲掠鳥,更加速了八哥在溫哥華的凋零,直至完全消失。雖然亞洲還有很多八哥存在,但在溫哥華的八哥,確實是一種有如絕種的局部消失。
Wayne Grady偉恩.葛拉帝
大海雀早已從芬克島上消失,現在島上住著大約一百萬隻海鴉(murre)。十七世紀時,人們利用大海雀羽毛製床,並以其油脂作為燈油和爐子的燃料,導致大海雀數量持續減少。一八二一年後,紐芬蘭島上已見不到大海雀。而一八三〇年時,冰島附近一座火山爆發,導致一座棲息著大海雀的小島沉入水中,只有五十隻大海雀僥倖飛抵鄰近的艾和-圖-書爾迪島(Eldey Island)。當全球各地博物館明白大海雀數量已所剩無幾後,紛紛開始以高價搶購其標本。這世上的最後五十隻大海雀因而逐一遭到殺害,並製成標本出售。
但有些過去的事物,免不了仍會偶爾盤據我們心中。dodo鳥也是如此。事實上,從牠們所擁有的象徵意義來說,dodo鳥(Raphus cucullatus)不愧是最值得複製的物種。而從表面上看來,複製dodo鳥的成功機率,似乎也不亞於複製西班牙山羊或袋狼。
界:動物界Animalia
科學分類
一八六三年自模里西斯島上河床出土的dodo鳥骸骨(現藏於美國自然史博物館和斯密生學會),也是可能的去氧核糖核酸來源。佛羅倫斯大學自然史博物館裡,則收藏了dodo鳥頭部。而我則有幸看過這顆有如從白堊雕刻出來的頭顱。它比我在道森市所見的長毛象看來更無生氣。
奧杜邦從未見過活生生的大海雀,而其著名的大海雀畫像,其實是臨摹標本而來。一八四四年時,艾爾迪島上只剩下兩隻大海雀。同年六月四日,三位冰島漁夫將船划至島上,並殺了這兩隻大鳥。
Wayne Grady 偉恩.葛拉帝
桃莉羊死於二〇〇三年二月十四日情人節當天。由於牠誕生於愛丁堡的羅斯林研究所(Roslin Institute),因此死後即被捐給國立蘇格蘭博物館,並在那裡被製成標本,以便公開展示。我們也許應在桃莉羊身邊擺上一具dodo鳥標本,以及一些大海雀、旅鴿、白氏斑馬,和其他絕種生物的標本,好讓牠們能齊聚一堂,並為我們上一堂課。這堂課的名稱,就叫做「人類從未記取的教訓」。

第十三章:再見dodo鳥

人類基因組圖譜讓人們得以看見典範轉移的前景:遺傳學家早已開始討論如何藉由辨識和操弄特定基因,讓我們的後代擁有各種可欲但無法界定的特質(例如,美麗、聰明和健康等)。這種美其名為「種系療法」(germline therapy)的想法,其實無異於死灰復燃的優生學。高騰(Francis Galton)於十九世紀晚期率先提出的優生學,經過納粹德國的濫用後,早已被世人所唾棄。雖然種系療法的確算得上是遺傳學的重大突破,但由於受到許多人的反對——包括教宗和美國總統——它似乎不可能在艾西莫夫的預言到期前實現。哈佛大學科學史教授蒙德爾森(Everett Mendelsohn)最近即指出:「一九五三年萌芽的基因革命,不論是在科學上或文化上,都不太可能於二〇五三年,我們的子孫慶祝其誕生一百周年時完成。」
留尼旺孤鴿最初是由Edmund de Selys-Longchamps於一八四八年所描述,但其存在要到二十世紀末在留尼旺發現了其骨頭才得到確定。這些骨頭確定了牠其實是一種朱鷺,並與早期探險家所述符合。
(一群尚未死心的日本科學家,則試圖從另一隻一九九四年發現的長毛象身上萃取出去氧核糖核酸。這些科學家希望能以前者經過修補的精|子,讓一隻印度象受孕。假如他們的嘗試成功,他們計畫在西伯利亞科雷馬河〔River Kolyma〕附近的冰河時期主題公園,展出這隻擁有百分之八十八長毛象基因的大象。)
當某個物種絕種後,其他物種便會填補該物種在生態系所占據的地位或位置,當dodo鳥絕種時,大自然也以同樣的方式處理這個生態真空,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憑藉人力而使dodo鳥重回人間,將有人力無法估算的生態失衡,而且複製重生的dodo鳥族群,也可能因為複製最初的細胞核缺陷,使重生的族群在短時間再次滅絕。
科:(環去王+鳥ˊㄒㄩㄢ)科Threskiornithidae
還有哪些遺傳學突破等著科學家實現?近在眼前的可能性之一,便是嘗試複製早已絕種的生物。
那麼比恐龍晚一點絕種的生物呢?一九九七年時,西伯利亞北部的一個家庭,發現了一隻仍帶著毛皮的長毛象(Mammuthus primigenus)遺骸。這個發現讓生物複製專家興奮不已,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隻長毛象被冰封在喀拉海(Kara Sea)附近的冰河裡。牠的頭蓋骨上方暴露在空氣中,而其腦部多半都已不見,但其他部分則完好如初,有如牠在二萬零三百八十年前凍死當天一般地完整。長毛象是現代亞洲象和非洲象的直系祖先,生活於四百萬年前的地球上,直到一萬一千多年前威斯康辛冰河期結束為止。
門:脊索動物門Chordata
許多環保人士提出一個比「我們是否能複製絕種生物」更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我們是否應該嘗試讓消失已久或瀕臨絕種的生物重回人間?雖然親眼目睹dodo鳥和大海雀真實模樣的可能性令人神往,而再也不需擔心穴鴞即將絕種的安全感也讓人放心,但複製絕種生物的做法也非毫無爭議。環保先驅布勞爾即反對將僅存的幾隻野生加州兀鷲關進動物園裡,並以人工繁殖延續其命脈。他不忍見到一度繁盛的瀕臨絕種動物,在動物園中藉由布偶學習覓食,而肛|門裡也被植入無線電發射器。他認為我們應讓逐漸凋零的物種「帶著尊嚴死去」。最後,加州兀鷲仍被關進動物園裡,人工繁殖的成鳥也被野放,整個物種雖因而得救,但其天然棲地卻已被人破壞殆盡。儘管加州兀鷲因此再度翱翔於天地之間,但徒步旅行者卻較有可能在亞歷桑納州的帕利亞峽谷-佛密良懸崖荒野保留區(Paria Canyon-Vermilion Cliffs Wilderness)看到牠們,而非在其原生地加州看到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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