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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麥克.克萊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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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加德堡 第十一章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十一章

粗壯的騎士繼續耳語著,奧利弗不時地點點頭。
「您可以演示給我看嗎?」
奧利弗勳爵用手背揩去下頷上的肉汁,抬起頭看了看,「歡迎光臨,愛德華大師。不過我不知道您究竟是大師還是巫師。」
奧利弗哼了一聲,「你今天拖來個什麼?又一個昏了頭的愛情俘虜嗎?」
樂師們立刻開始奏樂,大廳裡又人聲嘈雜起來。
「這個自不待言,他們可以協助您,大師。如果他們不行,我們將為您提供您需要的任何幫助。這個您不用擔心。那麼關於露水火,也就是納托斯火呢?你也了解嗎?」
少頃,羅貝爾.德凱爾匆匆走出房間,跟在教授後面。馬雷克認為他的離開不會有什麼好事。他用手肘頂了一下凱特,示意他們應該跟上他。他們正朝門口走,傳令官的木棍再度敲了一下地板。
凱特向馬雷克投去探詢的目光,馬雷克低聲說:「他們在談論英格蘭的愛德華二世。他被囚禁,死於非命。俘獲他的人不想留下任何暴行的痕跡,於是用一根管子插|進他的直腸,然後把燒紅的撥火棒插入他的腸子,直到把他折磨至死。」
約翰斯頓筆挺地站著,沒有開口。
「大人!克萊爾.埃爾薩姆夫人和克里斯托福.休斯扈從求見。」
「確實,他的慘叫聲幾英哩以外都聽見了,」奧利弗說道,「那就好好想想吧。您知道的事情不少,我也願意知道這些事情。您就做我的幕僚吧,否則您在這個世上的時間就不多了。」
看到事情變得複雜化,奧利弗似乎饒有興趣,「你有何見解,居伊?」
人群中的馬雷克轉向身邊的一個侍臣,用奧克西坦語說道:
奧利弗聽完後對他說:「哦?你是這麼想的,羅貝爾?」
衛兵們粗暴地抓住教授,拽著他穿過靜默的人群。當教授經過時,凱特和馬雷克向旁邊跨了一步,可他沒有看見他們。
「是的,」約翰斯頓說道,「我知道那個方法。」
「是這樣嗎?」奧利弗看著黑騎士問道。
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克里斯摸不著頭腦。這時馬雷克挺身而出,操著像法語卻不很像的語言,流利地說開了。克里斯猜想那是奧克西坦語。他從耳機裡聽到了翻譯。
「嗯?助手?您還有助手?」
一名膚色黝黑的男子氣呼呼地站起來。居伊.馬勒岡爵士一身黑色裝束:黑鎖子甲,黑罩袍,胸前繡著一隻黑鷹,「大人,恐怕夫人是在拿我們取樂呢。她明知我見她孤身一人,身陷困境,才派手下人去救她。」居伊爵士走向克里斯,惡狠狠地瞪著他,「大人,正是此人使她的生命陷於危厄。我不明白她怎麼在這裡替他辯護,除非是為了表現她的非凡才智。」
「如蒙大人不棄,我向您引見克里斯托福.休斯,一位愛爾蘭扈從,是他今天從流氓手中解救了我,那些流氓差點綁架了我,甚至還要更糟。」
那女人聳了聳肩,「大人,只有無才智之人,才會在無才智顯露之處看出才智。」
護手怎麼了?他莫名其妙。他彎下腰,把它拾起來。那護手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他把它遞給克萊爾,可她已經背轉身去,說道:「騎士,這位扈從已經接受了你的挑戰。」
「他還搞同性戀,」馬雷克低聲說道,「因此人們認為,處決他的方式顯示了卓越的才智。」
「大人。」她直起身來https://m.hetubook.com.com
…………
奧利弗勳爵哈哈大笑,擦去刀尖上的狗血,繼續吃東西。
克里斯巴不得照他的話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控制著自己。他兩腿發軟,一個勁地打戰,好像就要癱在此人面前似的。他竭盡全力穩住自己,再度做了一次深呼吸。
凱特回過頭,看見約翰斯頓被人推搡著穿過人群,朝前面的貴賓席走去。
大廳裡沒人吱聲,沒人動彈,大家只顧盯著自己的腳尖。這屋裡的一切仿佛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幅靜物畫,其間唯有奧利弗是活動的。他狂怒地喘著粗氣,最後抽出劍來,照著餐桌劈了下去。桌上的杯杯盤盤震得蹦了起來,咔哩咔啦直響,那劍深深劈進了木頭。
「恐怕拉丁語他也不懂,居伊爵士。」
馬雷克說:「你這可憐的混蛋。知道你剛才都做了什麼嗎?」
克里斯感到恐懼。他此刻身陷於自己也弄不明白的處境中:房間裡是一批嗜血成性的武士,他們跟街頭流氓差不多,眼前這個黑黑的、怒沖沖的傢伙,連呼出的氣都散發出爛牙、大蒜和酒的臭氣,克里斯所能做的,就是讓雙膝不要發抖。
「啊。」奧利弗回過頭,瞥了羅貝爾爵士一眼。看來這位深受信賴的幕僚進錯了言。奧利弗轉身對著教授。
「大人,」馬雷克說,「倘若我的朋友克里斯托福是奸細,那麼我也是。居伊爵士在詆毀他名譽的同時,也詆毀了我的名譽,求您恩准我捍衛自己的名譽。」
餐桌的一端站著個高個子男人。他臉色蒼白,鼻子扁平,兩眼微紅,那樣子酷似鬥牛場上的牛。他以輕蔑的口吻說:「我能做助手,不勝榮幸。」
因此,沒有一位現代學者了解當時使用的是什麼家具,內牆是怎樣裝修的,以及人們是如何穿著和舉止的等等。信息極度匱乏,當年愛德華一世的寢宮在倫敦塔附近被發掘,重建的內牆就是光禿禿的石膏壁板,因為誰也不知道那上面可能有過什麼樣的裝飾。
「此言不謬。」黑騎士說道,「我同意讓這位馬雷克作為一名優秀的助手,但願他的手上功夫能像他的嘴上功夫一樣,但作為助手,他與我的助手夏爾.加內爵士比武才較為妥當。」
透過耳機,他聽見馬雷克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說話。」居伊爵士乜斜著眼看著他,「我問了你一個問題,扈從。你願意回答嗎?」克里斯見他還在脫護手,心想肯定要挨他的拳頭了。
站在凱特身邊的馬雷克輕彈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低聲說道:「克里斯,只要你在這個房間裡,就不要說話,不要亂動。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馬雷克心想。教授這般許諾,意在把大家聚集在一起。
「是嗎?何以如此?」
約翰斯頓依然站著不動,一言不發。
一名騎士悄悄走到餐桌邊,打斷了奧利弗勳爵的話,對著他耳語了一番。這位騎士身著褐紫與灰色的華麗服裝,卻有一張身經百戰的人所具有的堅毅而飽經風霜的面孔。他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就像一道鞭痕,從前額一直拉到下巴,消失在他的高領之下。
「朋友,那是羅貝爾.德凱爾爵士。」
「您沒有什麼要說嗎?」奧利弗怒目圓睜,接著把臉一沉,「這要改一改。」他咆哮起來。
壁爐前是貴賓席,桌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鋪著白色亞麻桌布,擺著金盤子,裡面盛放著各種食品。幾條小狗在桌面上跑來跑去,盡情享受把牠們喜愛的食品,後來,坐在貴賓桌正中那個人罵了一聲,抬手將把牠們攆跑。
克里斯心想,什麼挑戰?
居伊.馬勒岡爵士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介扈從?請相信我,他根本不是什麼扈從。我們面前是一個暗藏的騎士,一個無賴,一名奸細。他的欺騙行為應該得到報應。我今天定要與他決一雌雄。」
「是的,大人,而且……」
「准了。」奧利弗說道。
那黑騎士哼了一聲,「出言真快啊,不過是想盡快掩蓋背後的隱情罷了。」馬勒岡走到克里斯跟前,與他面對面地站著,兩人相距僅幾英吋。他兩眼死死盯著克里斯,故意慢條斯理地開始脫他的鎖子甲護手,「克里斯托福扈從,是該這樣稱呼您嗎?」
馬雷克低聲說:「別答話……」
奧利弗爵士轉向馬雷克,看他對此有何說法。
馬雷克說:「別說話。」
傳令官以木棍敲擊地板,高聲通報:「爵爺!愛德華.德約翰斯大師到!」
這時,刀疤騎士又是一番耳語,但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教授。
奧利弗勳爵摸著下巴,斟酌著。
奧利弗勳爵看了看鴉雀無聲的房間,「趁我還沒發脾氣,」他吼道,「都給我坐下,快活點兒!」
「很好,大師,太好了。」奧利弗頓了頓,目光直逼教授,「那麼,您也知道那個我最最想知道的祕密啦?」
他們停住了腳步,「見鬼。」馬雷克說了一聲。
居伊爵士轉向貴賓席上的奧利弗勳爵,「大人,我懇請今天的馬上演武以我們的挑戰決鬥開始。」
「哦,是嗎?我認為您可以,大師。我請求您預見一下您自己的未來。我可不願看到像您這樣的傑出人物去受苦受難。您知道您的同名人,我們已故的國王昏君愛德華,是怎麼送命的嗎?我從您的臉色看出,您是知道的。不過您當時並不在城堡的現場。而我卻在。」他猙獰地笑了笑,靠回椅背上,「他的屍體上沒有留下一點傷痕。」
「大人。」
「你知道!你必須回答我!」他大吼起來,將一隻高腳酒杯重重地往下一放。他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他的聲音在大廳裡迴響,然後突然沉寂下來,「我今天就要你給我回答!」桌上有隻小狗嚇得縮成一團,被他一個反掌打到地上,嗷嗷直叫。他身旁的姑娘剛表現出一些不滿,他就破口大罵,狠狠地摑了她一記耳光,將她連人帶椅子打翻在地。那姑娘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動彈。她雙腳高高地蹺著,像僵了似的。
「大人,」馬雷克說著嫻熟地鞠了一躬,「這位尊敬的長者所言極是。克里斯托福扈從是我的同伴,可他並非武士。我以公正的名義,請求您允許克里斯托福提名一位鬥士,來代替他接受這場挑戰。」
居伊爵士脫下護手,憎惡地搖搖頭,接著把它朝地上一扔。鎖子甲護手哐啷一聲落在克萊爾腳尖上。爵士傲慢地轉過身,向餐桌走去。
馬雷克不放棄最後一次挑戰機會,「如此看來,」他說道,「居伊爵士不敢首先與我對戰了。」
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走進大廳,克里斯.休斯走在她身邊。身穿華貴宮廷服飾的克里斯看上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度不凡,但是非常困惑。
「奧利弗勳爵,那個祕密我不知道。」
「請問,對勳爵耳語的是何許人?」
「我誰都不怕,」居伊說道,「更不用說一個艾諾的無名小卒。如果你和我的助手比武能僥倖不死——對此我非常懷疑,那我將很樂意與你決鬥,徹底打掉你的傲氣。」
「護手!」
當凱特.埃里克森進入加德堡的大廳時,這些想法在她的腦海裡匆匆閃過。她即將目睹的是任何歷史學家都見所未見的。她緊隨馬雷克走進大廳,悄悄地在人群中穿行。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前的富麗堂皇和混亂不堪令她歎為觀止。
「德凱爾?」馬雷克說,「我聞所未聞。」
克里斯一言不發,只點了點頭。
塗著金色的壁爐臺精雕細刻,微微發亮。爐火前豎著一面巨大的枝編圍屏,同樣塗著金色。壁爐臺上方懸掛著一幅圖案掛毯,上有一群天鵝在開滿紅色和金黃色花朵的田野上飛翔。
那人不耐煩地聳聳肩,似乎在說,誰曉得貴賓席上發生的是什麼事?但他回答說:「羅貝爾爵士生性尚武,在戰事方面,他是奧利弗勳爵寵信的幕僚。」那人壓低了嗓門,「不過當然囉,我想如果另一位幕僚,一位如此顯赫的幕僚,出現在他面前,他是不會高興的。」
大廳像一塊巨大的寶石,光彩奪目。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戶傾瀉在牆壁上,牆上的金邊掛毯微光熠熠,搖曳的光影投在紅、金兩色彩繪的天花板上。大廳一側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布幔,其深藍色背景上是銀白色鳶尾圖案。對面的牆上掛的是一幅描繪戰鬥場面的掛毯:全副披掛的騎士們在廝殺,他們的甲胄銀光閃閃,無袖鎧甲罩袍是藍白兩色或者金紅兩色,鏽著金絲的旌旗在獵獵招展。大廳盡頭是個華麗的大壁爐,一個人不用低頭都能走進去。
「啟稟居伊爵士,他來自外域,常常聽不懂我們的話。」
「您自己能製造希臘火嗎?」奧利弗問道。
「沒有人能夠預見未來。」約翰斯頓說。
「大師。」奧利弗說道。
「啊,氣死我啦!氣死我啦!」奧利弗勳爵咆哮著站起來。他手按劍把,怒目四顧,目光掃視著大廳,好像在搜尋罪犯。
克里斯看見克萊爾夫人公然興致勃勃地看著馬雷克。馬雷克瞥了她一眼,然後對著奧利弗。
凱特目不轉睛地看著,腦子裡不由得冒出一個詞:軍閥。這是一個中世紀的軍閥,坐在他所占領的城堡裡,簇擁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武士和他們所狎的妓|女。
居伊爵士立刻應道:「三槍刺不倒,徹底認輸。」
「他擔任侍從不久,還不滿一年,但深受奧利弗勳爵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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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大人,我乃安德烈.馬雷克爵士,原住在艾諾。我自薦代他做鬥士,如蒙上天開恩,我將與這位高尚的騎士決一勝負。」
奧利弗圓睜怒目,瞪著教授,不過他漸漸恢復了自制,怒氣正在消退,「大師,你必須聽命於我!」他大聲說道。接著,他衝著衛兵把頭一歪,「把他帶下去,讓他好好反省一下。」
奧利弗勳爵一邊聽,一邊也在盯著教授,「好吧,我們走著瞧。」奧利弗勳爵說。
在他身旁,克萊爾低聲說:「護手……」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奧利弗勳爵似乎在控制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他假惺惺地笑了笑,「得啦,得啦,我們不要爭論了。我非常禮貌和尊敬地尋求您的忠告。」奧利弗說道,「您是智者,而我非常需要智慧——這些大人是這樣告訴我的。」餐桌上爆發出一陣粗野的笑聲,「有人告訴我,您能夠預見未來。」
二十世紀的中世紀學術研究有一個奇特的現象,即沒有發現那個時代能表明十四世紀城堡內部狀況的繪畫資料——既沒有油畫、手本彩色插圖,也沒有素描,當時的這類東西連一份都沒有。關於十四世紀生活的最早期繪畫,實際完成於十五世紀,其中所畫的城堡內部,還有食物以及服飾,對於十五世紀來說是準確無誤的,而對於十四世紀則不然。
…………
「我了解,大人。」
克里斯和那女人穿過人群,徑直走到貴賓席前。奧利弗勳爵看著她走近,露出不加掩飾的不悅。那女人看在眼裡,深深地鞠了一躬,頭都快碰到了地,然後像定在那裡似的,卑躬屈膝地低著頭。
達尼埃爾爵士說:「大人,我覺得這有失公允。他真的只是個扈從而已,沒練過什麼兵器,根本不是這位尊貴騎士的對手。」
居伊爵士轉向那女人,「夫人,你的這位救命扈從,他會說話嗎?還是只會嘆氣?」
「要裝得好像什麼都聽不懂,這是不會太困難的。」
「我聽說您知道製造希臘火的方法。」
奧利弗.德.萬斯勳爵年近三十,多肉而縱欲的臉上生就了一對小眼睛,向下耷拉的嘴角上掛著幾分譏諷。因為缺了幾顆牙齒,他總是抿著嘴。他的服飾與這大廳一樣華美:一件藍帶金線的袍子,一個高高的金護領,一頂毛皮帽。他帶著藍寶石項鏈,每顆寶石都有旅鶇蛋一般大小。他好幾個手指上都帶著戒指,那上面的橢圓形寶石都鑲嵌在純金底座上。他用餐刀戳起食物,吃得嘖嘖有聲,還不時與周圍的人嘟囔著什麼。
在那張餐桌上就座的看見這幕可笑的插曲也都笑起來。從外表來看,他們是清一色的武士,是奧利弗的同儕,而且個個都穿得十分考究,當然無一能與他們首領的精美服飾相媲美。三、四個穿著緊身衣、頭髮鬆散、年輕漂亮、舉止猥褻的女郎咯咯地笑著,用手在桌子下面亂摸,為場景的完整添上了最後一筆。
大廳裡所有的人都在注視克里斯。
他瞟了她一眼。
居伊爵士在克里斯的胸口搗了一下,「聽著,膽小鬼扈從,我說你是奸細和無賴,你算不上一條漢子,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動機。我本該蔑視你的,可你連這個都不配。」
「我能,大人。」
居伊爵士的厭惡之情溢於言表,「Commodissime,太方便了,這位啞巴扈從,我們無法問清他的來歷,來此有何貴幹。這位愛爾蘭扈從遠離家鄉,可他並不是個朝聖者,他又不在服役,那他是什麼人?瞧瞧,他抖得有多厲害。他害怕什麼呢?不是怕我們什麼吧,大人,除非他是阿爾諾的奴才,上這兒來察看地形的,這樣他就得變啞巴了。一個膽小鬼是沒有膽量開口的。」
「嗯?鬥士?什麼鬥士?我不認識你嘛。」
和-圖-書廳具有內在的典雅,裝飾得雍容華貴——在現代人看來,很有女性特色。它的華麗和高雅與裡面人群的嘈雜、喧鬧和粗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Dic mihi nomen tuum,scutari。(告訴我你姓甚名誰。)」
看來羅貝爾爵士的確是在極力辯明自己的觀點,急切地耳語著。最後,奧利弗揚起一隻手好像驅趕蚊子似地急速地一揮。羅貝爾立即躬腰退了下去,立在奧利弗勳爵身後。
達尼埃爾爵士見他舉棋不定,再度上前進言,「大人,以不對等的格鬥作為演武的開始,不會給這個日子增光添彩,也不會使它在人們心目中留下難忘的印象。我以為馬雷克會有精采表現。」
「奧利弗勳爵。」教授微微點頭,用奧克西坦語說道。
「製造起來並不困難,」教授說道,「如果有我的助手們幫忙。」
「大師,何以如此冷漠,」奧利弗說著假模假樣地撅起嘴,「您傷了我的心,真的。我做錯了什麼,為何受到這般拘謹的對待?是因為我把您從修道院請來而感到不滿?我向您保證,您在這裡會吃得一樣好,或者更好。不管怎麼說,修道院長並不需要您,而我需要您。」
一聞此言,克萊爾夫人公開向馬雷克投以微笑。她明顯對他很感興趣,而這似乎惹惱了居伊爵士。
「就這樣吧。」奧利弗說罷轉過臉去。他的語調表明討論已經結束。
克里斯微微點了點頭。
人群中,馬雷克哼了一聲,小聲對凱特說:「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了。」的確沒有人知道。希臘火是著名的歷史之謎,是公元六世紀時發明的具有摧毀性的燃燒性武器,時至今日歷史學家們對它的確切性質仍然爭論不休。誰也不知道希臘火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如何製造的。
「只要大人願意,隨時都可以。」
「哦,」馬雷克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約翰斯頓慢慢點點頭,「可是他的慘叫聲幾英哩以外都能聽見。」
「免了,免了,」奧利弗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中的雞腿,「這種懇求法與你太不相稱了。」
凱特渾身顫抖起來。
馬雷克一愣。這是怎麼回事?顯然,教授意識到自己碰上了一個對手,可是玩這種遊戲很危險。毫無疑問,他們會要求他加以證實的。
「嗯?流氓?綁架?」奧利弗勳爵饒有興致地看著貴賓席上的騎士們,「居伊爵士?你有什麼說的?」
這也是藝術家們在重塑十四世紀時,往往表現單調的內部,四壁空空,鮮有家具——一把椅子或一隻櫥櫃——別無他物的原因。人們認為,缺乏形象化描繪表明當時生活的貧乏。
儘管他衣冠楚楚,但給人的印象卻是粗野無禮。他邊吃東西邊用那雙眼眶發紅的眼睛掃視大廳,注意別人是否有傲慢的舉止,似乎存心要尋釁鬥毆。他性情暴躁,出手極快;當一隻小狗又回來偷食時,他毫不遲疑地拿起餐刀扎進牠的臀部。那狗被扎得鮮血直淌,跳下桌子,嗷嗷叫著逃離大廳。
達尼埃爾爵士分開眾人,悄然走上前來,鞠了一躬,「奧利弗大人,我侄女的這個玩笑開得太離譜,不值得這樣做。居伊爵士乃知名騎士,中激將法與一介扈從決鬥,有辱他的英名,而她看了會很開心的。可是,中她激將法對居伊爵士是不公平的。」
「嗯?」奧利弗說道,「才智?我的克萊爾夫人,這有何才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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