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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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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七章

卷三

第七章

「你一定沒有仔細在聽。」
杜曼瞪住坎伯,好像待會他會好好討論這件事,並且討回公道似的,然後回到像隻癩蛤蟆半睜著眼,微側著頭坐在那裏的培洛德面前。其中出了錯誤,培洛德稍微努力做出後悔模樣地承認,但並非重大的錯誤;而且,信不信由你,大部分的錯誤都因李曼查克那個麻煩的年輕女人所致。
「那封信是個錯誤。」培洛德說。
我一開始就交給培洛德一份由他簽名寄給荳德的拒絕信函影印本,那是第四次拒絕,並基於唐尼的血癌是既往病史的理由。我讓他對陪審團讀那一封信,並承認是他的,我也允許他試著解釋為什麼會寄出它,但,理所當然地,無從解釋起。這封信本來是培洛德和荳德之間的私人事件,從來沒想要讓其他任何人看,更絕對不是在這個法庭中。
「我不太確定。」
「而促使他索賠的病情是什麼?」
「如果一名員工遭到告誡或降職或調任,這些都會收錄在員工檔案裏嗎?」
「我們並沒有其他的基金。」
「令人震驚,是不是?」
「好,我以為你是想告訴陪審團,他離開公司,是因為他寫了這封信的關係,你並沒有想要那樣做,有嗎?」
這個,理所當然是我事先計畫好的,我想要雷斯基的證詞迅速地終結於一個戲劇手法中,但我卻絕對沒想到它會變得詼諧滑稽。坐在前排中間的第三號陪審員,一個五十一歲的大塊頭黑人女士哈德威太太真的笑起雷斯基荒謬的回應來。那是突然爆出的笑聲,明顯的自然反應,因為她隨即盡快地打住,雙手是一起伸上來掩住了嘴,咬緊牙、繃緊下巴地慌亂探視左右,看自己造成多大的損害,但她的身子卻還在繼續微微打顫。
辯方拖延證詞以及企圖混淆陪審團的策略均告失敗,陪審團嘲笑雷斯基,在培洛德作證時睡到底,安德厚則幾成致命的禍害,因為杜曼怕死了我握有他客戶保證絕對不存在的一份文據的副本。
他當然是在信中撒了謊,而如果他說當時他沒有撒謊的話,那他現在就要撒謊,陪審團會看在眼裏。他被套住了,不過杜曼之前擁有充分的時間在他身上下功夫。
他花了一兩秒鐘的時間將視線對焦到荳德臉上,但他別無選擇。他點了頭,然後終於爽脆地說:「是,的確是的。」
那索賠案件究竟是如何處理的呢?培洛德告訴了我們。在杜曼的激勵之下,他舉了個假設的索賠,依照一般的管道,一步接一步、表格按表格、備忘錄按備忘錄。培洛德的聲音始終在同一個調上,讓陪審團覺得無聊死了,後排第八號陪審員迪思打起瞌睡來,大夥兒呵欠連連,眼皮沉重,雖努力維持清醒但徒勞無功。
整件事發生得很快,荒謬的回答、爆出的笑聲、掩飾、嘰嘰咯咯和搖頭的譏刺,總共才持續了幾秒鐘,但我也從中看穿了某些陪審團是被引動鬆懈下來的。他們想要笑、想要表達不相信的感覺,而藉著這麼做,即使只有一秒鐘,也能夠告訴雷斯基和宏利,對於他們所聽到的種種,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那麼,培洛德先生,依你在賠償方面廣博的經驗,可曾見過一場感冒竟和五年後遭急性血癌侵襲有關的案例?」
他顯然並不想講,看起來十分的拘謹。「一年一萬塊美金。」
這是個大膽且危險的策略,光是這個公司惡棍會指控任何人撒謊的事實,就已經是個絕大的諷刺。他們判定這場審判的重要性遠遠超過李曼查克接下和*圖*書來將會提出的任何訴訟,杜曼顯然甘冒與陪審團徹底疏離的險,只求能造成夠多的疑雲來弄混一缸子的水,他也許是在盤算對他而言,用這種骯髒的手法攻擊一個不在現場,無法替自己辯解的年輕女人,並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杜曼先生,」坎伯嚴厲地打斷道。「我已經要求過你推展下去了。這些文據是會讓陪審團看的證物,這些證詞其他的證人都已經講過,快點往前推進。」
他搖著頭強調。「從來沒有,她在撒謊。」
「是的,是表示沒有。」
「你說什麼。」
「沒有。」
「誰告訴你的?」我滿腹疑雲地問道。
「你知道他是個庸醫,是個從紐約,還是外國哪裏來的瘋子,我這裡的則有六個本地孩子,讓他上場好了,可能會很好玩。」
「我們是有做一些遊說陳情的工作,是的。」
「兩樣都沒有。」
「我沒有,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杜曼受夠了,他寧可在他能夠掌握的結辯時試試他的運氣,休息以後,他遂宣布辯方靜候處理。
「這些證人並不在審判前程序上,這是個不公平的意外。」
我盯住他看了幾秒鐘,徹底享受他受苦的畫面,陪審團們渾忘睡覺的念頭,全都在等著斧頭落下,等著我揮出同意書,把他送上西天。
「所請照准。」
「不是個謊言?」
杜曼要求休息五分鐘,坎伯決定陪審團需要久一點的時間,便讓我們休息十五分鐘。
「我沒有,行嗎?而且也沒有被告知說要帶來。」
培洛德是李曼查克之上的高級賠償審核員,在庭外作證時,他是個糟透了的證人,一副好勇鬥狠的樣子,但他現在的出現倒不令人覺得意外。他們必須做點抹黑李曼查克的事,而培洛德正好是她的直屬上司。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說。
「那是表示沒有嗎?」
「你們所有的錢都來自保險公司嗎?」
「我相信有。」
寇德被杜曼把骨髓移植描述成實驗性質手術的策略氣壞了,回去對同事和朋友一陣軟哄硬逼,他們便都已經準備好要過來作證。
「抗議成立。」
「你確定?」我問道。用手指撫過紙張邊緣,憐愛有加。
「不知道。」
「我聽到了她所說的話。」他看著杜曼說。安德厚知道我並沒有那份同意書的副本,因為他把原件深埋在某處,但他又無法確定。奇怪的事會發生,像我到底是從哪裏找出U段落來的?
「那一方面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培洛德說,算是從陪審團得了些分。
杜曼根本無法相信這種事,他難以置信,並相當不成功地裝出好像法官欺負了他的樣子。
「但檔案裏頭有些什麼,我們都必須相信你所說的,對不對?」
「流行性感冒。」
「李曼查克有任何這些紀錄嗎?」
「那他們付給你的錢,是比付給唐尼的多了。」
雖然十分短暫,但那卻絕對是黃金時刻,我望著他們微笑,他們望著我微笑,他們相信我的證人所說得一切,而不相信杜曼的證人所說的。
「我不記得你曾叫過原告的律師快一點。」
「你當然有,但他到目前所說的話,大部分都已經有人曾在陪審團面前說過,這是在重複。」
「對不起,庭上,我撤回該項評論。」
「一個幫忙害死了唐尼的錯誤?」
「記錄下來。請回答那個問題,培洛德先生。」
而他已經是他們最好的一個!他們不能把艾維略特、凱米特或基力帶回來,因為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陪審團https://m.hetubook•com•com的信賴。杜曼的證人名單上,有半打總公司的人,但我懷疑他是否會全數傳喚。他們能夠說些什麼?總手冊並不存在?他們公司沒有撒謊,也沒有藏匿文據?
「那是個錯誤,我能說的就是這樣。」
「我確定。」
「多少,雷斯基先生?」我連忙地重複道。
陪審團被帶進來,然後杜曼傳喚安德厚登上證人席。他宣誓、就座、衝著陪審團傻笑。他們已經看了他三天,我實在不明白杜曼為什麼、又怎麼會認為大家會相信這個傢伙。
「那你為什麼要來?」
「不是。」
「那麼他是在保單還沒有發下來之前的十五或十六歲時,得了那場流行性感冒,而這在申請書上並沒有提到。」
我轉身指著荳德,然後望向證人。「培洛德先生,身為高級賠償審核員的你可以直視荳德太太的眼睛,告訴她她兒子的索賠有得到你們公司公平的處理嗎?你可以這麼做嗎?」
「她說你交給她一萬美元的現金,並令她簽下同意書,你還記得嗎?」我瞥了紙張一眼,好像是從裏頭看來的。李曼查克曾經告訴我那筆錢的數目,真的就列在那份文據的第一段。
「如果你想要跟我一起查的話,我可以把那份檔案調出來看。」
「抗議無效,我認為大有相關。」
「六位醫生,都是本地的,都是腫瘤科專家,而如果你讓你的庸醫上場的話,他們都準備親自出庭作證。」
如果說培洛德因眩惑陪審團失敗因而受壓的話,他也並沒有表現出來,聲調沒變,樣子也沒變。他以對李曼查克做一些驚人的揭發作結。大家都知道她有酗酒的問題,並且經常滿身酒味地來上班,她比其他的賠償處理員脫更多的班,愈來愈不負責任,她的離職已是無法避免的事。她浮濫的性行為呢?
「裏頭是否包括有考績等等之類的東西?」
「有。」
「二百二十家。」
「過來這場審判中作證,你有沒有收到額外的酬勞?」
昨晚在喝酒的時候,我想通了若以手冊和雷斯基周旋,必然是個錯誤。這麼想有幾個理由,第一,這份證物已經在陪審團面前呈現過;第二,第一次呈現是以非常戲劇性及有效的方式進行,意即我們當場逮住了艾維略特撒謊;第三,雷斯基伶牙俐齒,要釘住他並不容易;第四,他有時間為這項攻擊做足準備,會比較能夠鎮靜自持;第五,他會把握住機會,更進一步地讓陪審團迷迷糊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那需要時間。和雷斯基為手冊以及統計數據廝纏上一整天,是很容易的事,我將會毫無所成地耗掉一天。
「他不是個庸醫。」
「我不確定,大概是和這封信有點關聯吧。」
他今年四十六歲,中等身材,有個啤酒肚,頭髮稀疏,相貌醜陋,臉帶肝病患者特有的淡褐色痣斑,並戴著一副粗糙眼鏡,這個可憐人外型沒有絲毫魅力,而他顯然並不在乎。如果他說李曼查克只是個也想要賣給他身體的妓|女的話,我敢說陪審團一定又會開始大笑。
「因為宏利聯絡我,所以我便應要求過來作證。」
「抗議!」
「誰付你薪水,雷斯基先生?」
「但是當李曼查克告訴陪審團她被迫簽什麼時,說得十分明確,你還記得她的證詞嗎?」我把那張紙拿在講秮前晃來晃去。
雷斯基在星期四一大清早登上證人席的幾秒鐘後,我就把一份笨信的影印本交給他,要他看過,然後我問道:「那麼,雷斯基先生,依你的專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之見,你覺得這是宏利公平及合理的回應嗎?」
「那你並不曉得他為什麼離開囉,你曉得嗎?」
「我真的不太確定。」
但我沒有辦法,我將那張毫無意義的紙張揉成一團,戲劇性地丟到桌上去。「沒有其他的問題了。」我說。安德厚重重吐出一口氣來,總算避開了心臟病發作,他跳下證人席,離開了法庭。
「有。」
他已經被事先預警過了。「當然不是,這太糟糕了。」
「對。」
他望向已經起身的杜曼。「抗議,庭上,這並不相關。」
審判已幾近結束,坎伯安排在週五早上九點時進行結辯,並向陪審員們保證十一點以前,他們就能接手案件。
「那麼我們就沒有辦法看囉?」
「有的。」
「你並沒有同意書的副本好拿給陪審團看?」我揮著手中的紙張問道。
「還要從紀錄中刪除掉,庭上。」杜曼生氣地說。
「資助全國保險聯盟的保險公司一共有多少家?」
杜曼受驚又受傷的樣子。「但是,庭上,我有權充分詢問這個證人。」
「這位不知名人士也跟你說了為什麼克羅契特先生不再身為公司一員的原因嗎?」
他談及一份李曼查克斯錯填的表格,以及和克羅契特先生之間的誤解,還有,呃,老天,這整件事根本就只是個錯誤,而他感到相當的遺憾。
答案只有一個,但他就是沒辦法給。「我不認為如此。」
坎伯宣布休息兩小時用中餐,我把杜曼拉到一旁,交給他一張附加的證人名單。
「對。」
「她的檔案中有她辭呈的副本嗎?」
大家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陪審團席裏的事。
坎伯自己都想笑,他隱忍了這幕喜劇半晌,然後在開始消褪之際敲了議事槌,倒好像正式記錄了雷斯基的證詞真的引來陪審團發笑的事實。
「你有帶在身邊嗎?」
「宏利也有資助全國保險聯盟嗎?」
培洛德和宏利在這裏必須非常的小心,因為這個主題有朝一日將在另一個法庭內被提出來討論,無論說什麼,都會被記錄、保留,以待將來使用,所以,捨棄把她說成為一個樂意跟任何人上床的妓|女不用,杜曼聰明地採取了較高的立場。
我在不到五分鐘內就結束掉,令辯方陣腳大亂。他們以為我們會跟雷斯基耗掉今天,明天再跟培洛德廝混。但我不想跟這些小丑浪費時間,我要長驅直入陪審團。
杜曼和培洛德的問答透過充分預習過的劇本,進行了半個小時,談了更多賠償部門內氣喘咻咻的內部工作,更多宏利為公平對待被保險人所做的英雄式努力,結果也引得陪審團打了更多的呵欠。
「沒有,先生。」
「那在哪裏?」
「這麼說感冒就和血癌無關了,對不對?」
他歪嘴斜眼、愁眉苦臉,望向杜曼尋求指示,清一清喉嚨,試著表現出被冒犯了的樣子說:「我不相信我能被強迫做那種事。」
「是個錯誤。」
「我相信沒有。」
他不應該說這句話的,他想要延長戰事,卻挑錯了爭戰的法官。「那是因為貝勒先生始終讓陪審團醒著,杜曼先生,往前推進。」
他的目的後來就變得非常的明顯,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李曼查克。一萬元現金的事她撒謊,簽下同意書的事她撒謊,因為根本就沒有同意書,拒絕賠償計謀的事她撒謊,和她上司們有性關係的事她撒謊,甚至連公司拒絕她的醫療索賠的事,她都撒了謊。安德厚的口氣一開始柔和同情,但慢慢地就變為冷酷及仇恨,說這種可怕的事情,當hetubook.com.com然不可能面帶微笑,但他卻一副欲徹底摧毀掉她的模樣。
「我並沒有被告知說要把它帶來,貝勒先生。」
雷斯基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好像自己是他們大笑的原因,他低頭看看地板,杜曼選擇全然的漠視,雖然此刻他心中一定非常痛苦。他那群聰明幼鷹的臉,一張也看不見,因為全都埋進檔案和書本裡,凱米持和安德厚則檢查起他們的襪子來。
他不能承認有同意書,也不能否認,如果他否認,而如果我突然拿出一份副本來,那麼在陪審團達成判決回來之前,損害便難以估計,他煩躁不安地動來動去,猛擦額頭上的汗。
對哈德威太太不幸,卻讓我們大受其惠的,是這一刻的傳染性。坐在她正後方的培克先生不曉得被什麼東西搔了癢,坐在哈德威太太隔壁的沙特太太也是,於是在最初爆發的幾秒鐘內,整個陪審團席裡,就迴盪起一陣笑聲。有些陪審員看看哈德威太太,彷彿她仍是調皮的源頭,其他的人則直接看看雷斯基,帶著趣致的狼狽感頻頻搖頭。
「有的。」
回到荳德的索賠上去一會兒,讓培洛德談些沒那麼要命的文據。他始終沒有接近那些拒絕信函,反而把一大堆時間花在不相干也不重要的文書工作上。
杜曼顯得非常驚訝,他以為我會把接下來的一天都花在用手冊和統計資料,來炮轟雷斯基上頭,他翻動文件,跟皮爾斯低語了幾具,然後站起來說:「我們下一位證人是培洛德。」
我們做個深呼吸,讓火氣降下來。「對不起,雷斯基先生。」我面帶真誠悔意謙遜地說。
「你是說它並不存在?」
「當你寄出那封信時,你並不知道接下去還會有四對拒絕的信,知道嗎?」
我查一下筆記,清一清喉嚨。「安德厚先生,你有沒有一份當你給李曼查克現金,而她保證永遠不說出去時,所簽下的那張同意書的副本?」
「是個謊言或是個錯誤?」
「呃,我不確定,公司裡的某個人吧。」
「我剛剛才作證說根本沒有這樣的同意書。」
午餐之後,但在坎伯還沒有傳喚我們之前,我跟寇德醫生和他兩位同事在我的席位附近聊天,獨自坐在辯護席位後頭第一排的是傑夫醫生——杜曼的庸醫。在律師們為下午的開庭做準備時,我把杜曼叫過來,介紹他跟寇德的夥伴們認識。尷尬的時刻,他們的出現讓杜曼露出顯而易見的不安神情。他們三位就坐在我身後第一排的位子上,天畢的五個律師不由自主地看著他們。
「安德厚先生,你們公司存有員工任職時的檔案資料嗎?」我很有禮貌地問道。
哈德威太太的爆笑和它所引起的竊笑,很顯然地鬆懈了陪審團員們的心情,他們現在比較活潑,並準備再嘲笑辯方一次。
「所以你在你的信中撒了謊,對不對?」
「他們是反駁證人,去向法官哭訴,好嗎?」我留他站在長凳旁,瞪著我的名單看。
他聳了一下肩。「血癌。」
我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去指著荳德。「那麼,雷斯基先生,你可以看著荳德太太,直接看著她的眼睛,然後告訴她,說她兒子的索賠有得到宏利公平且正確的處理嗎?」
坎伯法官決定親自出馬,干涉這份無聊的對話,他打斷這個摔角小組說:「律師,我們可以往前推動嗎?」
「唐尼的死因是什麼?」
杜曼的感情受到傷害,他被一個不公正的法官吆喝欺負,他花了點時間鎮靜下來,表現不若一貫的水準。
「謝謝你。」
「那你在陪審團面前的證詞呢?也m.hetubook.com.com充滿謊言和錯誤嗎?」
「六百萬美元。」
「大概?你很確定自己的說法,或只是在推測呢?」
「是的,在公司裏。」
「保險業。」
「所以說,這封信本來是要作為寄給荳德太太的最後一封拒絕信的,對不對?」
「不曉得。」
「他是什麼時候得了那場感冒的?」
「我要對這一系列的問題持續提出抗議。」杜曼生氣地說。
「我想是在公司裏。」
他們又浪費了更多的時間,一直拖到將近中午,才把培洛德交給我,坎伯想要休息用午餐,但我向他保證我不會很久,他勉強同意了。
「會。」
「謝謝你,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我露出驚訝的樣子,然後慢慢走到我紙張四處散落的桌前,找到我要的那一份,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掃看了一遍,再帶著它折回到講台前。安德厚的背部僵直,狂亂地望向這個時候正瞪著我手握的紙張看的杜曼,他們想起了U段落!貝勒又做到了!他找到了深埋的文據,捉到了我們在撒謊。
坎伯想了一下,我預料會有抗議,也預料抗議會成立,但法官的感覺卻有所不同。「抗議無效,回答問題。」
「不,無所謂,」只要能夠避開檔案就好。「我想是在他十五歲或十六歲的時候吧。」他說。
「沒有。」
培洛德擁有你會預期一個在賠償部門待了二十年的人所具備的暴躁個性,只比一般收帳員要友善一點點而已,就是沒有辦法對陪審團傳達出任何溫暖或信賴的訊息,他是個低層的公司老鼠,自有記憶以來,大概就都蹲在同一個小隔間裏工作至今。
「在你那封信中,你所提到的既往病史是什麼?」
「我的僱主,全國保險聯盟。」
「抗議!」杜曼在他的座位上大吼。
「現在遺憾已經有點晚了,是不是?」我問道。
「記得,我聽到了她的證詞。」他說,聲音有點高,口氣也有點緊。
他們決定對賠償部門手冊套用一個新招數。培洛德說那只是本本子,如此而已,他自己就已經好幾年沒看過那樣該死的東西了,因為老是在變,所以大部分資深的賠償處理員乾脆都不去理它。杜曼向他展現了段落,然而,我的天啊,他以前根本都沒看過,對他毫無意義,對他監督下的許多處理員也毫無意義。依他個人之見,就不知道有哪一個賠償處理員曾動用過手冊。
信中有「最後的拒絕」的字眼。
「是的,而據我瞭解,寫這封信的人,現在也已經沒在那家公司裡了。」
「你們還保有李曼查克的那一份嗎?」
「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庭上。」我不耐煩地說,好像已經厭倦了這個滿口謊言的惡棍。
李曼查克的工作表現糟糕透頂,安德厚告訴我們,她愛喝酒,又跟同事相處不來,問題總要解決。他們提供了一個辭職的機會,才不會毀了她的工作紀錄,這和她即將要庭外作證的事無關,跟荳德家的賠償,更是毫無牽連。
「去年資助的總金額是多少?」
「謝謝你。這位不知名人士有沒有告訴你克羅契特先生是在為這件案件庭外作證的兩天前離開公司的呢?」
「而你則用這筆錢去遊說議員?」
「有。」
「我想是吧。」
「我想是的。」
「血癌。」
「克利夫蘭那裏?」
「它資助多少?」
「誰提供全國保險聯盟基金?」
他的證詞出奇的短,他們是希望在沒有造成任何輕微損害的情況下,就盡快讓他進出證人席。除了希望陪審團跟我一樣的討厭他之外,我能做的實在不多。他是個律師,又不是我想要毆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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