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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願意，今天就可以。庫存還有三個。但是暫時你不能帶走。」

「天線呢？……」

過了一會兒，鮑曼坐回床邊，開始用手指按摩太陽穴緩解頭痛。腦袋裡面仍舊盤旋著噩夢的殘渣。他夢見自己回到了那個監獄黑洞——那個充滿恐怖的黑暗密室。

首先需要衣服，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還是在日內瓦蘭文服裝店買的。現在他得到素加男裝店選一打襯衫，約翰．勞勃鞋店訂幾雙鞋，然後再到西服尼店和馬克拉桑店買幾套西服。

「我沒看見。」鮑曼說。

「那不可能，」鮑曼說，「今晚我就得走。」

「我就不要確認號買一臺。」

「非常方便。」鮑曼也很認可。

「這些東西現在都受著嚴格管制。所以你首先得申請一個確認號，也就是將來的電話號碼。申請下來至少要三天……」

沒有香菸，沒有報紙，沒有信件，沒有人看望。沒有收音機，沒有電視機。與世隔絕，被禁止離開這間屁大點兒、臭烘烘、沒有光線的獄室，待的時間一長，就好像牆壁都朝自己壓下來似的。裡面的人很像一隻籠子裡的動物，整天和自己的大小便擠在一起的同時還得學會自我調解放鬆ｗｗｗ•ｈetｕｂｏｏk.ｃom•coｍ。

鮑曼想了一會兒，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這裡最新的型號，」這位特拉蒙先生用流利的英文說道，「是邁林肯五千型，大概只有其他現有手提衛星電話的五分之一大小。加上電池也只有十三公斤重。十八英寸長，十四英寸寬。極便於攜帶，可靠性能高並且不受短波干擾。」他邊說邊拿出一個鎖住的樣品箱，樣子很像一個鋁製的公事包。鮑曼按開按鈕，箱子就像書一樣打開了。

「我多久能拿貨？」

「今晚？」特拉蒙大聲說道，「但那就真沒辦法了！」

鮑曼繼續數著錢，「……一大筆錢。總有繞過那些愚蠢規則的辦法的，對吧？」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鮑曼平靜地說，然後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開始數一千面額的法郎大鈔，「我現在必須立刻拿一臺走，所以比較麻煩。我給你……」

所有這些事情都必須在幾個小時之內完成，因為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沒錯，」他些微點了一下頭，「有辦法。」

「現在運行的有四顆衛星，信號會根據你所在的位置依賴其中一顆進行傳送。打比方說，hetubook.com.com如果在莫斯科，你就得保證房間朝西。但如果你在……」

公司負責人特拉蒙對鮑曼有求必應。這時後者的身分是一個常年在第三世界國家遊歷的英國紳士，此時需要一臺國際海事衛星和通訊衛星兼容的電話。

鮑曼在奢華井然的第十六郡克萊勃大街的拉斐爾酒店預定了五〇一房間。他從沒來過這個地方（以前的鮑曼從不會如此冒失。），不過總算從一些地方聽說過。裡面的套房完全是按法國總部的標準佈置的，裡面有一個巨大的客廳。這裡一天的租金非常昂貴，不過鮑曼無所謂，反正花的是戴森的錢又不是自己的。再說了，有些表面功夫還是不能省。他手裡的錢足夠支持一段時間了，有美元、瑞士法郎和法國法郎。戴森已經把第一筆酬金從巴拿馬的一家銀行轉入鮑曼的戶頭了。

鮑曼拿著由戴森的手下準備好的假護照飛抵日內瓦空特林機場。

特拉蒙看著鮑曼數完剩下的鈔票，然後拿過來自己又重新數了一遍。

特拉蒙摸了一下箱子的頂蓋：「天線在這裡。」說完，他微笑著看著面前的客人。

特拉蒙攤開手瞪大眼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如果hetubook.com.com我能那麼做，先生，我肯定非常願意。但是只有在序列號邊上往電腦裡敲進確認號，電腦才會允許庫存開門放貨啊。」

「這是一種平碟形陣列智能天線，」特拉蒙解釋說，「拋物型天線總算是過時了。現在的波長更寬，也就是說投射命中率變得不再那麼關鍵了。」

雖說過境的時候沒人朝他的護照多看一眼，可無論戴森的人是怎麼把這本護照弄到手的，鮑曼還是覺得不牢靠。如果是假造，那麼手工是最好的嗎？造假的人會不會是瑞士當局的線人？如果這是一個真護照，那萬一是報失的怎麼辦？如果事先已經買通了瑞士政府的某個人，那交易牢靠嗎？戴森本來說要給他提供了一整套需要的證件——護照、駕駛執照、信用卡，但是鮑曼婉言謝絕了。戴森提供的文件不過是套在綿羊脖子上的鈴鐺：如果鮑曼收下了，那麼戴森就可以輕易掌握自己的行蹤。

鮑曼為什麼又作這個夢了呢？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他的潛意識還是不肯相信自己已經離開監獄了呢？他心裡很清楚事情的實質。自己仍舊沒有離開監獄吧？鮑曼用幾乎燙人的熱水沖了很長時間的淋浴，然後穿著酒和-圖-書店白色純棉浴袍（胸前用金線繡著「巴黎拉斐爾酒店」的字樣。）走出了浴室，坐進套房的長椅上開始打電話。

一小時後，在第十郡斯特拉斯堡大街一幢建築的六樓內，鮑曼坐在了一家微波電信公司的裝修簡陋的展示廳裡。這家公司專門和需要衛星電話的公司、新聞機構或者是個人做買賣。

最後，他抬起頭看著鮑曼，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看得出他喉嚨很乾。

「為什麼？」

「就是。」特拉蒙附和說，「在公寓或者飯店房間裡用起來都很方便。只需要把箱子放在窗臺上然後打開，裝置就可以工作了。信號強度表用來幫助調整角度，並通過電腦記錄你想要的方位。你知道你需要在哪裡用嗎？」

被關進監獄後，他在歐洲經濟共同體內飛來飛去的次數變得寥寥可數。

他一面說——鮑曼的法語略帶英語口音，不過相當流利——一面懶洋洋地把沒乾的頭髮向後梳整齊。

在找到一個職業造假人之前，鮑曼必須自己給自己製造一個可能的身分。五六年前這可能是個很費事的工作，護照造假相對困難一些，你也不能用現金租車。全球恐怖主義的出現使得航線也開始採取必要措施，對跨洋航線的hｔｔps://ｍ.hｅtｕboｏk•ｃｏｍ.cｏｍ行李進行隨機安全檢查。整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了。所以，鮑曼不敢在一個地方弄齊所有的文件。幾天之後他還得到其他一些國家去。

在那裡，他忍受著鞭笞——身體被皮帶綁在一個三條腿的刑具上，被藤條「抽砍」，旁邊站著一臉陰鬱的監獄醫生。這個洞——有些人也叫「炸彈」——是普爾斯摩最恐怖的地方，裡面陰冷潮溼的空氣連鮑曼都要使出渾身的力氣才能頂得住。只要有人在健身園裡打架、和布耳人幹仗，再或者典獄長無端端就是看你不順眼，那麼這個洞就派得上用途了。實際上在監獄的這幾年，鮑曼被關在洞裡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個月。被關進去意味著在一間光禿禿的水泥獄室裡面接受禁閉，同時還得忍受玉米麥片粥、肉片水湯再麥片粥的「懲罰政策」。

鮑曼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撞擊腦袋，裡面疼痛難忍，全身淌著冷汗。亞麻床單周圍都被浸溼了，好像澆了幾桶水似的。他起身拉開厚重的窗簾，早晨強烈的陽光直射進房間。鮑曼朝下看了看普圖加斯大街，抬頭又看了看天空，估計差不多八九點了。雖然自己實在是太需要睡眠了，可今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