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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清單

作者:珍妮佛.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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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38

第三部

38

「休息。」我會這麼說,而且我是很認真的。我需要一段時間好好靜養,之後再好好考慮自己的未來。我想等加文高中的回憶逐漸淡去,而同學的面孔也開始模糊起來,包括特洛伊的臉、尼克的臉,甚至等到火藥味跟血腥氣煙消雲散,我才能像是在一間熱得不得了房間裡脫下厚重的外套,獲得解脫,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說實在的,我確實曾針對這個問題好好思索。一旦畢業,我到底打算做什麼呢?我該去哪裡?我能靠什麼為生?會不會就只是賴在家裡,等著老媽跟梅爾先生共結連理?還是我會搬出去跟老爸、布麗蕾還有小法蘭克一起住,試圖將老爸避之唯恐不及的家庭關係重新修復起來?或乾脆直接搬出去,找份工作?要找室友嗎?談個戀愛?
我站在自己的置物櫃前面,拿出數學教科書好準備科學課的報告。
當畢業話題逐漸退燒,大家便開始討論上大學的事。有誰要去密蘇里大學?有誰要出國?又有誰哪個學校都不去?有沒有聽說J.P.要加入和平團隊?什麼是和平團隊?他會不會染上什麼瘧疾死掉啊?那邊的反叛分子會不會綁架他,在一間藏匿於香蕉林之中的小屋子裡把他的頭給砍掉了……像這類道和圖書聽塗說的八卦真是永無止盡。?
「什麼?」其中一個反問道。
每到午餐時間,泰特老師就會苦口婆心叮嚀我的未來規劃。
「什麼意思啊?」那女生的朋友問道。
「那妳打算做些什麼?」有一回,我們一起吃午餐的時候她這麼問我。
「瓦納瑞啊,現在要找間社區大學申請獎學金還不難喔。」她語帶沉重。
「所以那些自殘的膽小鬼到底有誰啊?」隔了幾個櫃子的地方有女生在說話,不禁讓我豎起耳朵,眼睛瞥向她們的方向。
但我總會搖搖頭。「不用了。」
那兩個女生往我這個方向看,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後來小法蘭克在週間的時候都搬去老爸那邊住,只有週末的時候才會回家。老媽跟我保證這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但畢竟見識過上次他大發飆的場面,我還是很難相信老媽的話,尤其他搬走的時候連聲再見都沒有說。我深感罪惡,我從來不想做任何傷害到小法蘭克的事,也不希望他的人生跟我牽扯不清。然而我似乎天賦異稟——總是有辦法給別人帶來無心的傷害。
他變得不大跟我說話,只會趁老媽不在的時候,稍微回報一下老爸跟布麗蕾的近況。
「老爸買了一臺新的車。」他通m.hetubook.com.com常都是說這些有的沒的。「布麗蕾人超好的,小瓦,應該給她個機會。她會聽龐克樂耶,妳可以想像嗎?我可從沒看過老媽聽龐克樂。」
學年每逢這個時候,學校生活往往變得漫長而枯燥。教室敞開的窗戶外面偶有鳥兒啼叫,便能使難熬的課堂時間活潑起來,此起彼落、好不熱鬧。越是接近畢業的日子,連課業學習也都顯得很沒意義。既然該學的都學了,現在也只是讓我們把剩下的學校生涯消磨殆盡吧。就不能乾脆點,讓我們像小孩子那樣自己出去玩一玩算了嗎?高年級生也是需要休息的。
時值生機盎然的仲春,我發現小法蘭克也剪了頭髮,好配合其他的足球隊隊員。他甚至還掛了一副眼鏡,這下子越發顯得斯文乖巧,我從來沒有想像過這種造型的小法蘭克。
那女生彈了一下指頭。「喔,對,就是她耶。妳認識她嗎?」
發話的女生張大了眼睛。「妳沒聽說喔?大概兩、三天以前有個高年級生想自殺耶,我想應該是吞藥吧,或割腕,想不起來了。名字好像是什麼吉妮之類的。」
五月二日這天,幾乎是無聲無息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那天早上我們默哀了幾分鐘,之後僅僅是透https://m.hetubook•com•com過擴音器將罹難者的名字一一誦讀出來,還立刻緊接著學校的晨間報告。當晚,部分的地方教堂也有舉行守夜的禱告活動,但大部分的居民還是(已經?)各過各的生活,而距離槍擊案只不過一年的時間。
光是想像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就已經讓我受不了,但還是忍不住猜想梅爾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繼父。有一次我真的向老媽這麼問起,她臉一紅,只丟出個簡短的答覆:「瓦納瑞,我跟妳爸現在還是夫妻。」可是話聲未落,她就會飄飄然走開,一副暗自竊喜的樣子,一面拉了拉脖子上的項鍊,露出淺淺的微笑,簡直像灰姑娘參加晚宴後的隔天早晨,充滿記憶猶新的甜蜜。
我朝她們走了幾步。「那個想自殺的女生,妳說她的名字好像是吉妮什麼的。難道是吉妮.貝克嗎?」
「是啊。」我說著,便立刻返回自己的置物櫃前面,把書胡亂往裡頭塞了一塞,然後一把甩上門,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我越過祕書工作區,直接走進泰特老師的辦公室,嚇了她一跳,原本她還在看書,一下子整張臉立刻抬了起來。
我們學校有個傳統,當畢業生在臺上跟校長一一握手時,都得偷偷塞一些小東西到對方的手心裡。和_圖_書以前有一年是偷塞花生米,也有過偷塞一分錢硬幣跟小塑膠彈力球。安格森校長無計可施之下,只得將這些「小禮物」硬塞到口袋裡,典禮即將結束的時候,他的口袋早已鼓漲漲的,塞滿七百顆左右的彈力球、硬幣或花生米。目前有謠言傳出來,說是今年要準備保險套,可是啦啦隊的女孩們強力反對,覺得聖誕小鈴鐺比較有趣,因為這樣一來,校長只要一走動就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我個人比較喜歡小鈴鐺的那個點子,要不就乾脆什麼都不要塞,可憐的安格森校長大概也需要喘口氣吧。所以倒不如作勢塞一把東西,卻只有一團空氣。
離婚手續大概辦得差不多了,雖然我還是發現老媽的律師梅爾三天兩頭就趁晚上造訪我家,有時候還會帶些從Sal's餐廳買來的三明治,甚至一瓶紅酒。我也注意到老媽在律師來的那幾天都會特別打扮,跟他一起坐在廚房餐桌上的時候更是坐姿婀娜,每隔幾分鐘就笑得花枝亂顫,一邊笑還一邊用手指頭輕觸律師的前臂。
我倒抽一口冷氣。「吉妮.貝克?」我大聲問道。
一切似乎就這麼定了下來,直到一個下著雨的星期五。記得那天屋外草坪的濕氣滲透到走廊裡,烏雲密布,整間校舍宛若籠罩在hetubook.com.com夜幕之下。下課鈴響,走廊頓時人聲雜沓熱鬧了起來,而一如往常,我跟這團熱鬧的氣氛毫無關係,只在自己的小圈圈裡暗自活動,期待等一下又可以在月曆上多畫一個叉叉——離畢業的日子又接近了一天。
至於杜切跟我,雖然我們那天在尼克的墳前宣告冷戰終結,在學校裡我們的關係還是跟先前的窘境差不多。我們彼此不交談,也不會每天早上在足球場的看臺一起會合,更沒有一起吃午餐。我倒是說動了泰特老師,讓我跟她一起在她的辦公室吃午餐,條件是我會趁那個時候好好參考一下大學院校的簡介資料。
大家所談論的反倒都是畢業的話題,比如畢業典禮後的派對狂歡、或是典禮前煩人的家族聚會,還有要穿什麼衣服啦、要用什麼方法才不會讓帽子掉下來啦、安格森校長那天又會鬧什麼笑話啦。
「我剛剛聽說了吉妮的事。」我開口問道,一面試著調整呼吸。「可以麻煩您載我去醫院嗎?」
我裝出一副冷淡的樣子,彷彿對老爸跟布麗蕾的生活進展漠不關心,但有一次我趁小法蘭克沖澡的時候從他的背包裡翻出手機,認真瀏覽他存在手機裡的照片,只為了看到他們的生活寫|真。當時我坐在地板上,愣愣看著他們的照片,直看到眼眶泛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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