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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一)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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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三個蘋果的故事 一 努倫丁和白迪倫丁的故事

五 三個蘋果的故事

相傳哈里發何魯納.拉施德執政時期,有一天夜裡,哈里發召宰相張爾蕃進宮,對他說:「我要你們陪我去城中,從老百姓口裡了解那班執法者的情況;他們中凡是被人民控告的,非撤職查辦不可。至於勤勤懇懇,為人民愛戴的,必須提升獎勵他們。」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張爾蕃回答著,於是哈里發、張爾蕃、馬師倫三人一塊兒去到城中,穿過大街,跨進一條小巷,他們碰見一個老頭子,手拄拐杖,頭頂棗葉籃,籃中裝著魚網,慢吞吞地邊走邊吟道:
人們對我說:
「憑著知識學問,
「你在人群裡,
「彷彿是月明的良夜。」
我回道:
「請別說此言,
「拿我開心;
「因為金錢才是知識,
「地位才是學問。
「倘若把我送到當鋪裡,
「連同書籍墨水瓶一起算在內,
「要求當一天的生活費,
「人家絕不肯接受。」
我的可憐生活、潦倒境遇,
好淒慘!好汙穢!
夏天挨餓肚,
冬天靠太陽過活;
一舉手、一投足,
總是受到群犬追逐;
向人哀求,訴苦,
人家視若無睹。
如此慘淡生活,
比睡在墳墓裡差得多。
聽了老人的哀歌,哈里發對張爾蕃說:「留心那個窮漢吧;他的詩歌,證實他的怨尤和需求呢。」他於是追了過去,問道:「老人家,你是做什麼的?」
「先生,我是打魚為生的。」老人回答,「我還有家室。今天正午我出來打魚,可是到了現在卻打不到一尾魚兒,解決不了家人的生活,因此我悲觀厭世,不打算活下去了。」
「你可願意跟我們一起往河邊去,站在底格里斯河岸上,替我們打一網魚;無論打得多少,我們用一百金幣向你收買?」
「願意極了,我願意隨你們去。」漁翁欣喜若狂。
漁翁隨哈里發等轉到河邊,撒下網,等了一會扯起來,打得一個沉重的箱子。哈里發見了箱子,走過去提起來試一試,覺得非常沉重,於是給漁翁一百金幣。
漁翁走後,張爾蕃和馬師倫兩人把箱子抬到宮中,點上蠟燭,當哈里發的面打開箱子,發現裡面有個繫著紅毛線的棕葉籃子。他們割斷毛線,見裡面有氈子包裹著;再揭開氈子,原來是一具女屍,碎銀似的被割得七零八碎,形狀非常可怕。哈里發看了這種情景,心有所感,眼淚從腮上淌下來。繼而他大發雷霆,對張爾蕃說:「你這個狗東西!在我執政的時期,居然有人行凶,殺了人把屍首拋在河裡,讓這些被害的人,將來在總清算之日好向我算賬。這個被害的女人,我必須替她伸冤報仇,非用極刑懲罰凶手不可。指我的祖宗阿巴斯發誓,你要是不把凶手找來抵罪,替死者伸冤,那麼你自己和你的四十個家族非被我絞死在王宮門前不可。」
「懇求陛下限我三天的期限吧。」
「可以的,限你三天好了。」
張爾蕃離開王宮,憂鬱苦悶地轉回相府,私下想道:「誰殺這個女人我不知道,怎麼能夠找到他呀?我要是找個不相干的人來頂替,那是自作罪孽!真的,我實在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對。」沒奈何,他一直待在家裡,三天之內,一籌莫展。第四天,哈里發派使臣到相府傳他進宮。他隨使臣進宮,哈里發問道:「殺人犯在哪裡?」
「眾穆民的領袖!難道我能知未來的事,一去就可以找到犯人嗎?」
哈里發大發雷霆,下令在王宮門前處張爾蕃絞刑,命傳報者在巴格達城中曉諭群眾:無論何人,要看處宰相張爾蕃及其四十名家族絞刑的,徑往王宮門前去。消息傳開以後,人們爭先恐後,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在王宮門前,等著看熱鬧,可是他們都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要處宰相死刑。絞刑架威嚴地排立著,宰相張爾蕃和他的家族站在絞刑架下,等哈里發一擺手巾,命令下來,立即開始行刑。在這森嚴緊張的情況下,人們對著這種慘淡淒涼的景象,都為了同情張爾蕃和可憐他的無辜家族而悲傷流淚。正當危急存亡之時,一個衣冠整潔,眉清目秀,生得標緻漂亮的青年,沒命地擠開人群,一直奔到張爾蕃面前,說道:「相爺,當此危急存亡的時候,你有救星了。你們發現死在箱裡的那個女人,是被我殺死的;我自己是殺人犯,如今拿我抵罪,絞死我吧。」
張爾蕃聽了青年的自首,一方面為自己得到解救而喜悅,另一方面卻因青年的犯罪而憂慮。正當他們兩人在談話的時候,一個年滿花甲的老頭蹣跚擠開人群,奔到張爾蕃和青年面前,問候一聲,說道:「相爺,我們萬民的父母官啊!這個青年說的話,你別信它;因為殺女人的不是他,而是我,應該拿我抵罪。你要是不肯,我就憑阿拉的名義懇求你吧。」
「相爺,」青年說,「這位老人年邁健忘,他嘴裡說些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我是殺女人的凶手,請拿我抵罪吧。」
「孩子,」老人說,「你青春年少,正是過好日子的年頭;我自己年邁體衰,飽經世故,已經活夠了,因此我應該用自己的生命替你、替宰相和他的家族贖身。殺女人的是我,指阿拉起誓,求你快快執行王法,處我死刑吧;反正今後我是不能活下去了。」
看了這種情景,宰相感到驚奇,帶青年和老頭去見哈里發,跪在他面前說道:「眾穆民的領袖,殺人犯已經找到了。」
「他在哪裡?」
「這個青年前來自首,供認是他殺害女人的。可是這位老人出來否認,自稱他自己才是殺人犯。現在他們兩人都在這兒。」
「你們兩人中究竟是誰殺害女人的?」哈里發看了老人和青年一眼說。
「是我,」青年回答。
「不,他不曾殺人;是我殺的。」老人說。
「把兩人都帶出去,一塊兒絞了吧。」哈里發吩咐張爾蕃。
「他們兩人中有一個殺了人,犯了罪,卻把無辜的另一人也處死,這是冤哉枉也。」張爾蕃提出異議。
「指創造宇宙的阿拉起誓,」青年說,「我自己真是殺人犯。」隨即提出有力的證據,把處置屍體的經過說出來,與哈里發發現屍體的情況相符合,於是青年殺人的事實在哈里發面前證實了。哈里發對他們兩人的故事,感到驚奇,問道:「你為什麼隨便殺人?你既決心殺她,並前來自首,要求抵罪,這是什麼緣故?」
「眾穆民的領袖請聽,這個女人是我叔父的女兒,也是我的妻子;這位老人是她的父親,也是我的叔父。我和她結婚後,先後生了三個兒子;她忠心耿耿地愛我,服侍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怨言,也從來沒有不滿意的行為;我自己也是無限的鍾愛她,夫妻之間,彼此相處得很好。到了本月初,她害重病,我請醫生替她治療,經過服藥、調理,病況有了起色,健康漸漸恢復過來。我打算帶她去澡堂沐浴,她卻對我說:『在進澡堂之前,我希望得到一件東西;這是我渴望已久的事了。』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那是什麼?你說吧。』
「『我希望有個蘋果聞聞香,咬一口嚐嚐它的滋味。』
「為了滿足她的願望,我立刻進城去買,即使一枚金幣一個也要買來給她。可是我到處都找遍了,始終沒有買到。這把我給難住了,悶悶不樂地回到家中,對她說:『賢妹,指阿拉起誓,蘋果一個也買不到。』當時她疲弱不堪,感到失望、苦惱,夜裡她的疾病更嚴重了。我躺在床上,沉思默想,翻來覆去,整夜不能入睡。次日清早,我又出去尋找,所有的果園都跑遍了,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蘋果。但無意間碰到一個老園丁,我向他打聽,他說:『孩子,這是目前不容易找到的果子,只是在巴士拉的御花園中,園丁還給哈里發保藏著這種東西。』
「我趕忙回到家中,由於過分鍾愛她,我才願意不辭跋涉,任勞任怨地滿足她的願望,所以決定動身旅行到巴士拉去。我往返跋涉了五晝夜,這才用三枚金幣向御花園的園丁買了三個蘋果。我不分晝夜地匆匆趕到家裡,把蘋果遞給她。可是她不太愉快,接過去放在身旁。她的身體越來越弱,溫度很高,這種情況一直延長了十天,才漸漸地恢復了健康。之後我抽空去鋪中做買賣。當天正午,我在鋪中經營生意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黑奴,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我見了驚奇,忙問道:『好奴婢,你哪裡來的這個蘋果?告訴我,讓我同樣去找一個吧。』那黑奴笑了一笑,對我說:『這是從情人那裡拿來的,我們分別日久,今天和她相會,見她疲弱不堪,身邊有三個蘋果,她說是她丈夫特意去巴士拉花三枚金幣為她買來的。這個便是我從她那裡拿來的。』
「眾穆民的領袖啊!聽了奴才的話,宇宙在我眼前變黑暗了。我站起來,關鎖了鋪子,急急忙忙回到家中。我由於過分惱恨,心神恍惚,喪失了理智。我仔細打量,見她身旁的蘋果,果然只剩兩個,便問她:『蘋果怎麼不見一個了?』她說:『我不知道。』
「這證明黑奴的話是事實了,我這才動起手來,拿把刀,一言不發地從後面一躍騎在她胸上,宰了她,割下她的腦袋,砍碎她的屍體,急急忙忙拿氈子包裹起來,盛在籃內,拿毛線紮起來,然後放在箱中,用自己的騾子馱了出去,親手把她拋在底格里斯河中。眾穆民的領袖啊!指阿拉起誓,求您快快執行王法,絞死我吧,否則我怕總清算的日子她向我算賬呢。因為當我悄悄地把她的屍體拋在底格里斯河中,轉回去的時候,看見我的大兒子在傷心哭泣。我處置他母親的事情,當時他還不知道,因此我問他:『兒啊!你為什麼哭泣?』他說:『我拿母親的一個蘋果,和弟弟在巷中遊玩;可是一個個子高大的黑奴把蘋果給搶了。他問我是哪裡來的蘋果,我說是母親生病的時候,爸爸往巴士拉去買來的三個蘋果。我屢次求他還我,他不肯,還動手打我,拿著蘋果就走了。我怕母親責備我,所以帶弟弟去城外躲避,到天黑了還不敢回來。爸爸!指阿拉起誓,別告訴母親,免得影響她的健康。』
「聽了孩子的話,我恍然大悟,知道奴才毀謗我的妻子,證明我錯殺人,這時懊悔已不濟事,我氣得嚎啕痛哭。之後,我的這位岳父來到我家,我對他敘述這事件的經過,於是他坐在我身邊悲哀哭泣,我們越哭越傷心,直哭到深夜。後來舉行追祭,超度死者,至今已經是第五天了。我錯殺無辜的妻子,直到今天還痛恨、懺悔不已。這便是我殺人的經過,也就是那個奴才惹出來的禍事。指您的祖先起誓,求您快快執行王法,拿我抵罪,處我死刑吧;反正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哈里發聽了青年的敘述,大為驚奇,說道:「我只應當把那個鬼鬼祟祟的奴才拿來抵罪處死。這件人命案,我非尋根究底,辦得使人心服口服,並博得阿拉的歡欣不可。」於是回頭對張爾蕃說:「那個討厭的奴才,他是這樁人命案的禍首,你必須把他逮捕歸案,否則,你就要做他的替身呢。」
張爾蕃流著眼淚,憂愁苦惱地轉回相府,自言自語地嘆道,「我這是第二次死期臨頭了!譬如一個瓦罐唄,不是每一次都碰不破的;這一回,我可實在無法應付了。但願第一次救了我的阿拉,再救我一次吧。指阿拉起誓,今後三天之內,我待在家裡,不出門,耐心地等候阿拉安排好了。」
他果然待在家中,三天不曾出門。到了第四天,才邀請法官和證人來替他辦理善後,哭哭啼啼地向家人告別,作最後的見面。當時哈里發的使臣已奉命來到相府,對他說:「哈里發大發雷霆,下令傳你進宮。他賭咒說,必須在今天之內執法,要處你絞刑呢。」
張爾蕃聽了使臣傳下的聖旨,心有所感,抑不住傷心流淚,家人父子相對泣不成聲。他向他們話別,最後把生平最寵愛的小女兒抱在懷裡痛吻。當此生離死別,父女二人抱頭痛哭。就在他緊緊地摟住女兒的一剎那,突然感到她袋中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因而問道:「兒啊,你衣袋裡裝的什麼東西?」她回道:「爸爸,這是一個蘋果,是奴僕賴義哈尼拿來的,我是四天前拿兩枚金幣向他換來的。」
聽了女兒提說奴僕和蘋果,張爾蕃欣喜若狂,伸手從她袋中掏出蘋果,一看便知底細,長嘆一聲,說道:「有救星了!」於是把奴僕賴義哈尼喚到面前,問道:「該死的賴義哈尼,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個蘋果?」
「我的主人喲!指阿拉起誓,若是說謊不受責罰,那麼說實話更應該受饒恕才對。這個蘋果,不是從您園裡偷來的,也不是從御花園裡偷來的,而是五天前我打一條胡同裡經過,見一群兒童在巷中遊戲,其中的一人拿著這個蘋果,我便從他手中搶過來,打了他一個耳光。他哭哭啼啼地說,這是母親的蘋果,她害病想吃,父親才去巴士拉用三枚金幣給她買來三個蘋果,他是悄悄地拿一個出來玩的。他哭泣、哀求,我可不理他,把蘋果給帶回來了。當時小姐看見,便拿兩枚金幣向我掉換。蘋果的來歷就是這麼一回事。」
張爾蕃聽了奴僕的口供,由於奴僕生事闖禍,以致引起人命案,所以他感到驚懼;由於奴僕與自己有密切關係,所以感到憂愁苦悶;同時由於找到線索,自身有了解救,所以滿心歡喜、快慰,欣然吟道:
奴婢既然惹下禍端,
責任便該由他負擔。
因為你有許多奴婢,
可是你的身體只有一具。
張爾蕃吟罷,即時牽著奴僕賴義哈尼一起進宮去自首,在哈里發面前,從頭到尾,詳細報告事件的經過。哈里發聽了,十分驚奇,抑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差一點直不起腰。於是他吩咐記錄事件的始末,保存在宮中,俾流傳後世引以為戒。當時張爾蕃說道:「主上,這樁事件跟努倫丁和白迪倫丁的故事比較起來,並不算稀奇古怪。」
「世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奇怪的?請講給我聽吧。」
「除非主上饒恕奴才,赦免他的罪過,我是不肯講的。」
「如果故事真是稀奇,那麼看你的情面饒他就是。如果平淡無奇,那就非殺他抵罪不可了。」
於是張爾蕃開始講《努倫丁和白迪倫丁的故事》:

一 努倫丁和白迪倫丁的故事

沉著些,
去吧,
撇下庭園,
「我從埃及來,先父是埃及的宰相。」努倫丁回答著,把自己的情況,從頭到尾敘述一遍後,接著說:「我有志周遊各國,必須走遍各個城市,才打算回家去。」
「兒啊!你是跟誰結婚的,這個你知道嗎?」他問。
新娘賽玉黛清晨從夢中醒來,不見白迪倫丁在自己身邊,以為他往廁所便溺去了,便坐著等他。這時候她父親卻因國王強迫自己的女兒跟下賤的駝背馬夫結婚而憂愁忿恨地蹣跚趕來看女兒的下場。他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語地說:「我殺掉姑娘,讓她擺脫那個醜鬼的糟蹋吧。」他一直去到洞房門前,喊道:「賽玉黛!」
白迪倫丁接過紙箋,寫道:「立售貨單據人宰相努倫丁之子白迪倫丁,願將先父商船中第一批貨物,以一千金的價格,賣給猶太人伊斯哈格先生。貨款一千金,已在立約時收清,此據。」伊斯哈格拿著購貨單去了,白迪倫丁自怨自艾,想起過去的榮華富貴,忍不住傷心哭泣,吟道:
「是的,你們發現裡面有什麼東西,才要致我死命呢?」
「好的,老伯。」白迪倫丁慨然答應,願意做老板的兒子。於是老板帶他去商店中,給他買了華麗的衣服,並領他去法院中登記,辦理收他為義子的手續。從此白迪倫丁生活有了歸宿,在飯店中做管賬工作,大馬士革人都知道他做了飯店老板的義子。
白迪倫丁坐在禮堂中,非常引人注意,人們都喜歡他,環繞著奉承他。只是那個駝背,卻猿猴似的一個人寂寞無聊地待在一旁;點支蠟燭遞給他,總是被他弄滅掉,無聲無息地在暗中呆坐著。人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迪倫丁身上,四面八方的燭光都環繞著他。他見新郎獨自躲在黑暗中,而自己卻被燦爛的燭光包圍,不覺感到驚惶、迷惘。繼而他看見伯父的女兒,一時歡喜若狂,感到無限的快慰。
不能表達衷曲。
「孩子,你別任性所欲,不可拿生命冒險,因為每個地方都荒涼,我擔心你會遇到不測的禍患呢。」
次日清晨,小學生們來到學堂裡,大家等著爾基補;見他一到,便把他包圍起來,其中有人提議:「讓我們玩個遊戲吧,不過要說得出父母姓名的人才可以參加,對嗎?」「對!」大家同聲贊成。「我的名字叫買志德,母親名爾勒威育,父親名奧祖丁。」其中的一個說。繼而其他的人一個個都照樣說了;後來輪到爾基補,他說:「我叫爾基補,母親名賽玉黛,父親名尚謨士丁,是埃及國王的宰相。」
「小娼婦!」宰相聽了女兒的話,臉都氣黑了,「你說什麼?你的理智哪裡去了?」
「是的,大人。」
寡言給人帶來安寧。
「昨晚我還在埃及結婚呢。」
假若要表達彼此心中的戀念,
別因某種企求過於匆忙。
隨即匆匆歸去,
「我的姊妹喲!指阿拉起誓,那個女郎比這個青年的確美得多,不過世間也只有這個青年才配得上和她匹配成婚;她倆真像一對同胞兄妹;把姑娘下嫁給一個駝背的馬夫,未免可惜,那太不近人情了。」
「石榴子中缺少胡椒,你的報酬最低限度是該殺頭呢。」
聽了門房的敘述,宰相立刻起身,跨馬徑往旅店去會努倫丁。努倫丁看見宰相,起身迎接,問候他。宰相高興愉快,匆忙下馬,親切地擁抱他,讓他坐在身旁,問道:「孩子,你由哪裡來?是做什麼的?」
因你們的關懷而品位顯貴的人,
使我涕泗交流。
宰相走過去,領他走出廁所,當時他還不相信太陽已經出來。他出了相府,踉踉蹌蹌,一直奔往王宮,向國王報告遇鬼的經過去了。
像憂愁苦悶那樣,
我也向它打聽你的消息。
你不是花園,
你們是光榮的泉源,
我長期悲哀哭泣,
人家會報你以慈祥。
次日清晨,他從夢中醒來,跨上騎騾,忙著趕路程,一直去到哈勒白,住在旅店中,逗留了三天,待人馬將息好了,才動身起程。他騎著騾子一直向前走,可是要往什麼地方去呢?心中卻漫無目的,只是不顧一切地繼續向前走,一直去到巴士拉,他還茫然不知。他向一家旅店投宿,把行李和牲口|交給門房,替他照料。
沉默是做人的裝飾,
停潦易於腐臭,
「第二,你不可虐待別人。不虐待別人,便可避免同樣的報應,因為人生有時順利,有時卻要走向逆境。這裡有詩為證:
聽了僕人的話,白迪倫丁對他說:「先生,你為什麼不讓他進來,使我得到一些安慰呢?你像栗子一樣,外表雖黑,內部卻是白的,你也像詩人所說的……」
無論如何我不會違約?
努倫丁夫人立刻去見宰相,把僕人帶爾基補上館子的情況說了一遍。宰相把僕人喚到面前,問道:「你為什麼帶我的孩子去上館子?」
「那麼結婚時,你打算向我的兒子索取什麼聘禮呢?」
所談到的足以供你品評。
假若讓美麗和他媲美,
四年來,爾基補在學堂裡為人要強,經常欺負打罵同學,並誇耀自己,對同學說:「我是宰相的兒子,你們比得上我嗎?」
他的俊美消逝了嗎?
宰相吩咐左右的人帶爾基補來見他祖母。一會兒爾基補來到,他祖母站起來,把他摟在懷裡,祖孫抱頭痛哭。
讓屋宇與他遙遠地隔離。
與柴火同類,
神明要是讓我們骨肉聚首,
爾基補拿起來喝了幾口,遞給僕人,主僕兩人交換著喝,喝得比往日多,腸胃都灌滿了,這才起身告辭,急急忙忙回到帳篷。爾基補去到祖母面前,被她抱在懷裡痛吻。她想起兒子白迪倫丁,長吁短嘆,忍不住傷心哭泣,吟道:
屬於無上的恩惠。
時間過得很快;爾基補在優越的環境中逐漸成長;他過一天,等於過一月,過一月如同過一年,不知不覺,便已年滿七歲。宰相送他進學校讀書,聘請法學大師在府中認真管教。
「我打算替女兒向他要三千金幣、三座庭園,三頃土地作為聘禮,因為青年人結婚沒有這樣的聘禮,那是不相宜的。」
「老爺,別打了,讓我說實話吧。」僕人苦苦哀求。
每當太陽東升的時候,
准他回來一天。
「真的,宰相的確是我的父親。」
請行行好,
賽玉黛點著燈,讓宰相取出關於室內擺設的那份記錄,對照著把各種家具什物原樣擺設起來,跟結婚那天晚上的情況完全一模一樣,看去,儼然還是洞房花燭之夜。最後又把白迪倫丁的纏頭、衣服和錢袋擺在原來他親手放置的地方。之後,宰相囑咐女兒:「等你叔父的兒子進來時,對他說:『你太慢了!』並繼續同他談到天明;那時候我們再向他揭露這樁歷史的祕密。」
「你的想法非常正確,你仔細思考,好生寫作,讓他見了熱烈地歡迎你吧。」
我百般渴望心頭上的親人,
努倫丁夫人聽從宰相的吩咐,立刻起身,收拾財物,積極準備。宰相尚謨士丁也趁機進宮向巴士拉國王辭行。國王託他帶許多禮物和古玩,贈送埃及國王。於是他帶著謄屬動身起程,離開巴士拉,去到大馬士革,在戛諾尼張起帳篷住下,對隨從們說:「我們暫且在這裡住一星期,預備買些禮物和古玩帶回去奉承國王。」
「我們去大馬士革城中遊玩。」
「你說什麼?我是新娘的父親,我不是魔鬼。」
如果你不嫌破舊,
你開口發言,
「不得魔鬼的許可我便出去,難道我瘋了不成?他囑咐我,要等太陽出來的時候,才許我出去。現在太陽出來了沒有?因為非等太陽出來,我是不能離開這個地方的。」
「你厚待我們,可是我們吃了你的一頓飲食,你便追隨著存心凌|辱我們。現在除非你對我們賭咒,不再追隨我們,我們才肯吃你的飲食。我們要在這裡住一星期,等候外祖父採買禮物贈送國王,因此你別以為以後我們沒有機會來見你了。」
「這種飲食,」白迪倫丁笑了一笑說,「除了我母親和我,別人是煮不好的。我母親如今她住在遙遠的地方呢。」
它們便從容歸去。
他洞鑒其中的底細。
「第三,你需要小心言語,不可信口開河,胡言亂語;必須隨時隨地檢查自己的過失,別過分責備別人。俗話說得好:『慎言是成功之因。』這裡有詩為證:
它一會兒收縮,
「怎麼你會有個侄子?你不曾對我談過這樁事呀。」
「何以見得?」
「你奪掉我的靈魂,該滿足了吧。我勸你,趁如此炮製我的人回來之前,快走你的吧。你們叫我來是為了把魔鬼的女兒嫁給我呀。但願教我娶她而釀成這種災難的人們,都遭到天誅地滅。」
「我打算寫一首讚頌詩,讓國王見了高興,增加對我的信任。」
賽玉黛吟罷,母子兩人抱頭痛哭。正當她母子傷心哭泣的時候,宰相不期而然地走了進來,看見她母子的悲慘情景,心中好似燃起烈火,問道:「你們為什麼傷心哭泣?」
「少爺,令尊大人派出去經營生意的商船,其中有一艘已經回來了,我打算以一千金的代價,向你預購第一批貨物。」他取出一個錢袋,當面數了一千金,交給白迪倫丁。「請您寫張售貨單據給我吧。」
「指阿拉起誓,爸爸,您別拿駝背來取笑我吧;其實那個駝背是用十枚金幣雇來湊熱鬧的。昨晚婚禮完畢,他拿著十枚金幣走後,我進房來,便看見新郎坐在裡面等我。當舉行婚禮的時候,他一把一把地掏出金子當喜錢賞給那些窮人,致使他們一個個都有錢了。」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回答。從那回起,努倫丁果然天天帶兒子進宮去玩。可是到兒子年滿十五歲那年,他操勞過度,未老先衰,臥病不起,便喚兒子到床前,對他說:「兒啊!你要知道:世界是要毀滅的,只有來世才能永生。現在我要囑咐你幾樁事情,你好生記著吧。」他說著一時想起家鄉和胞兄尚謨士丁,感情衝動,忍不住傷心哭泣。哭了一會,他揩乾眼淚,吟道:
但願那教人離散的烏鴉,
他跨進大門,去到寬敞的院落中,看見一道彩色雲石鑲砌的穹門;走進穹門,舉目一望,見他弟弟努倫丁的姓名用金墨寫在牆上。他走過去邊吻邊哭,吟道:
一會兒張弛;
在它的身體上,
「國王生您的氣,已經派人來逮捕您了;災難馬上就要降臨,您快快逃命吧。」
省長吩咐侍衛前去逮捕廚子。侍衛們一哄去到飯店中,見鋪子已經被人搗毀,裡面的家具什物一件件砸得粉碎。原來當宰相往省府的期間,隨從們遵奉宰相的命令,前去搗毀了廚子的鋪子,並把廚子綁到帳篷中等候宰相回來發落。當時白迪倫丁身在縲絏之中,莫名其妙。「你瞧!」他自言自語地說,「石榴子中有什麼東西教他們發覺了,才這樣對待我?」
你生平得不到理想中的知心,
「是,我就去買。」
努倫丁吟罷,吩咐僕人替他預備行李,拿鋪著墊褥的鞍子轡在一匹雄壯的努擺騾子背上。那副金屬鞍轡,配著印度馬鐙、波斯氈毯,把騎騾裝扮得十分華麗莊嚴,遠望好像一個拱形的堡壘。一切準備妥當,他便對僕人說:「我心緒不寧,要出城去消遣、解悶,打算先到格勒優彼,在那裡逗留三天;你們不用陪我了。」於是隨便攜帶一點食物,匆匆離開京城。
滿足人們的需求,
宰相告辭回到相府,對白迪倫丁敘述國王對他的關懷。白迪倫丁決心隨伯父進宮謁見國王,說道,「奴婢應當服從主人的命令呢。」
「你說謊呀!」女仙說,「這青年才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美男子呢。」
這種心裡的祕密,
便是人間寶貝。
賽玉黛聽兒子提起他父親的事,往事湧上心頭,想起跟白迪倫丁結婚時的情景以及以後的遭遇,忍不住傷心流淚,吟道:
「第五,生活必須節儉、樸實,小心愛惜錢財。要愛惜錢財,才能得到錢財的幫助。你如果不浪費,就不至於仰求他人的鼻息。因為錢財好像藥劑,是生活不可缺少的因素,必須加倍愛惜。這裡有詩為證:
從他動身歸去的時候起,
和_圖_書僕人走過去,打算吃喝,可是總嚥不下去。他把石榴子推在一旁說:「老爺,我昨天吃得過飽,現在不能再吃了。」
「各位仁人君子!的確,昨日白晝我在巴士拉,夜裡在埃及,這是事實,我並不欺騙你們。」
宰相聽了夫人的話,欣喜若狂,說道:「嗨!早就渴望著和我的侄子見面了。你瞧,我們和他見面的日子不是快到了嗎?我們只是懇求阿拉讓我們和他聚首團圓。」於是馬上召集隨從,對他們說:「你們集合二十個人,去到那間飲食店裡,一齊動手,搗毀那間鋪子,然後板起面孔,用纏頭把那個廚子綁來見我。可是你們必須當心,不可傷害著他。」
孩子們受了爾基補的欺負,約夥成群地去找班長,告訴他爾基補欺侮他們的情形。班長聽了孩子們的控訴,安慰他們說:「明天他來上學的時候,我教你們怎樣對付他,以後他就沒有臉面進學堂來搗亂了。這樣吧,明天他進學堂來的時候,你們一塊兒圍著他坐下,然後說,讓我們玩個遊戲吧,但是必須說得出父母姓名的人,才可以參加遊戲;說不出父母名姓的人,他是雜種,不許他跟我們玩。」
我們酣睡的時候,
他吟罷,對爾基補和僕人說:「請你們進來吃點飲食。彌補一下我這顆破碎的心吧!你要知道,孩子!我一見你,心臟便跳個不止。上次我剛離開你,便失去知覺,呆若木人。」
他憑藉分離,
等到世界末日也不會發現忠誠的朋友。
何以能中的?
賽玉黛忍不住笑了一笑,引起白迪倫丁的懷疑,又使他陷入沉思的狀態,說道:「不,這不會是做夢,而是親身經歷的事實吧。但我究竟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他對那種事情老是迷離猶疑,一會說:「我是做夢呀!」一會說:「是清醒時發生那些事件呢!」在這樣反覆無常的情況下,終於度完殘夜。清晨宰相尚謨士丁去到他的寢室裡,問候他。
白迪倫丁在十二年的過程中,身體逐步發育茁壯,思想意識逐漸成熟。他的義父早已過世,法官和證人根據法律,承認他是飯店老板的義子,所以讓他繼承了義父遺留下來的鋪面和現款。那天他的兒子爾基補和僕人不期而然地來到他的鋪前,他看見爾基補生得非常聰明英俊,心兒便突突地跳個不止,血液也劇烈地沸騰,全副精神無形中跟爾基補本人緊密地連繫在一起。他原是繼承義父的遺業,繼續煮石榴子過生活的。當時他被一種天倫的感情所驅使,便脫口而出地對爾基補說:「小少爺!你這麼的可愛,我的心肝全被你吸引住了。你能進店裡來,嘗嘗我煮的飲食,給我一些安慰嗎?」說罷,他回憶著過去的遭遇和目前的景況,忍不住哭起來了。爾基補聽了他父親的呼喚,受了感動,發生憐憫的心情,回頭對僕人說:「我對這個廚子懷著無限的同情,他好像丟了兒子似的。讓我們進去吃他一點飲食,安慰安慰他吧。也許憑我們給他的一些慰藉,阿拉會讓我們一帆風順地找到父親呢。」
指阿拉起誓,
曉風飛來向它們握手送行,
因為它誘人誤入歧途,
一旦開採出來,
你寬待人,
「我沒罪,那是他們強迫我的。如今我向阿拉懺悔,求你饒恕我。」駝背苦苦哀求。
白迪倫丁被他們帶到禮堂中,和駝背新郎並肩坐在一起,宰相、朝臣和大小官員的太太小姐們左右排成兩行,每人手中拿著一支明亮的蠟燭,戴著面紗,從禮堂內一直站到新娘的閨房門前,迎接新娘出來舉行婚禮。白迪倫丁臉上閃著紅光,像皎潔的明月。他標緻漂亮的相貌,吸引著婦女們的視線,唱歌的婦女們對她們說:「這位美男子,他賞我們許多金子,你們不可怠慢他。」於是她們都為白迪倫丁而歡呼、祝福,同時也發出戲弄、咒罵駝背的怨聲。
我的快慰便連夜趕去追尋,
他慢步踱到努倫丁夫人的房前,隱約聽得裡面悲泣哀吟之聲。原來努倫丁夫人自從白迪倫丁失蹤之後,整天整夜躲在屋中悲嘆哭泣。過了幾年之後,她用雲石在屋中替兒子砌成一座墳墓,不分晝夜地守在墳前悲泣,甚至於連睡覺也是靠在墳上。宰相尚謨士丁站在門外,聽她吟道:
人們對它說:
可是你的身軀僅僅只有這一具。
大馬士革城中的居民看見爾基補生得眉清目秀,標緻漂亮,活潑伶俐,聰明英俊,舉止瀟灑,真是和風一樣的爽快,幽泉一樣的清明,因此成群結隊地追隨在他後面觀看;有的人跑向前去,坐在道旁,等他經過時看他一眼。就那麼樣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爾基補終於被命運驅使到他父親白迪倫丁的飲食店門前。
不曾洩漏半點消息。
月亮若不運循,
「是誰教你到這個地方來的?」
白迪倫丁站起來,走進城去,漫無目的地經過大街,穿過小巷,到任何地方,前後左右,老是被人群包圍著。後來他走進一家飯店,那些跟著他看熱鬧的人才一哄而散。原來那家飯店的老板,人很膽大,過去是個匪徒,後來才改邪歸正,開飯店為業,因此大馬士革人對他懷著幾分畏懼心理。他看見白迪倫丁生得標緻漂亮,聰明、英俊,因而產生愛護心情,就直截了當地對他說:「你從哪裡來,青年人?把你的情況告訴我吧,因為我非常關心你,在我心目中你比我自己的靈魂還可貴呢。」
墳呀!
將淚珠灌輸在我的眼裡,
數不盡的埋怨,
「我由埃及來。」魔鬼回答。
墳呀!
它一定羞得垂頭喪氣。
哈里發何魯納.拉施德聽了張爾蕃講的故事,感到十分驚奇,說道:「這個故事,應當用金墨記錄下來,以便流傳永久。」隨即下令赦免僕人的罪過,並吩咐按月由國庫中支給那個青年豐富的生活費,安慰他,讓他過富裕的生活,直至白髮千古。
失言時就該悔恨百回。
能供你回憶。
他在我心田裡種下愛情,
「造十字架做什麼呢?」白迪倫丁問。
宰相耐心等了一會,直到白迪倫丁已經睡熟時,這才騎上駱駝,並吩咐隨從抬木箱進城,匆匆趕到家中,對女兒賽玉黛說:「兒啊,讚美阿拉,他教你和你叔父的兒子見面了;快來,把室內照結婚那天晚上的情況佈置起來吧。」
「因為她是女人,不能代替你的職位為官為宦。」
「不行,你是宰相的兒子,怎能隨便進飯店去吃飲食?我手持拐杖,為的是保護著不讓人看你,你要進飯店去,那是絕對不保險的。」
因為每一朵秋牡丹都有一粒黑子呢。
親友不睬我。
怎能獲得食物?
烏髮粉面的標緻青年,
「說吧!你再不回答,乾脆讓我把你弄成灰土好了。」
我向他低頭,
宰相尚謨士丁旅行歸來,在家中休息了兩天,然後進宮謁見國王,跪在國王面前,吻了地面,極盡能事地讚頌祝福一番。國王很高興,喜笑顏開地走近他,問他旅途中的見聞和經過。他把旅途中的經歷,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報告一番。
努倫丁諄諄囑咐白迪倫丁,剛說完五件事,便氣喘吁吁地瞑目長逝。白迪倫丁在府內治喪,國王和大小官員前往弔問,參加葬禮。葬後,白迪倫丁在家追祭守孝,在兩個月期間,閉門不出,也不進宮謁見國王,因此國王生他的氣,另委侍臣就任宰相,下令封閉他的居室,沒收他的財產,要逮他去治罪。
「我在埃及看見像這個青年一樣美麗的一個女郎,她是宰相尚謨士丁的女兒,年紀約莫二十歲,生得窈窕美麗,有傾城傾國之色。埃及國王聽說她生得美,召她父親進宮去,對他說:『愛卿,據說你有個女兒,因此我向你求親,打算娶她為妻。』『主上,』宰相說,『懇求陛下原諒我,憐憫我。關於舍弟努倫丁的情況,陛下是知道的。他毅然決然離開我們,至今去向不明。他本來跟我在一起,彼此合作,共同擔負宰相的職務,後來因為生我的氣,他終於出走了。那是有一回我們兩人在一起談論兒女的婚姻問題,當時我出言不慎,至使他惱恨在心。為了彌補此中遺憾,在十八年前我妻生育時,我曾發誓,一定要把女兒配給舍弟的兒子為妻。最近聽到舍弟曾與巴士拉宰相的女兒結婚,已經生下一個兒子。為了尊重舍弟,履行誓願,我必須把女兒配給舍弟的兒子為妻。關於我結婚的年月,妻室懷孕和小女誕生的年月,全都記錄下來,因此小女等於許過人了,現在我是不能違約的。至於其他的婦女,世間有得是,多著呢,希望陛下另選賢淑吧。』國王聽了宰相的話,惱恨在心,大發雷霆,說道:『我堂堂一國之君,向你這樣的人求親,要娶你的女兒為妻,你卻拒絕,不肯接受,這是你自作自賤!指我的頭顱起誓,為了侮辱你,我非把你的姑娘嫁給一個最下賤的奴才不可。』他說罷,把宮中一個駝背的馬夫喚來,當面寫下婚書,強迫宰相把女兒嫁給馬夫為妻。辦完手續之後,便正式宣布,於是宮中的婢僕,成群結隊地去慶賀,點著燭,在浴室門前圍著馬夫祝賀,開他的玩笑。宰相的女兒坐在服侍新娘的老婆子面前悲哀哭泣,人們也不讓宰相去看她。她的模樣跟這個青年差不多,也可能比這個青年更漂亮呢。至於那個駝背,卻是世間最醜惡的一個馬夫。」
幾許朋友輩,
在異鄉可以找到知心。
他不見得能把彼此的心事清楚地傳達。
聽了白迪倫丁的解釋,國王非常滿意,對宰相說:「你的侄子很有學問,對文學也很有修養。據我看來,像他這樣有才學的人,在埃及恐怕是找不出來的。」
白迪倫丁把自己的遭遇從頭到尾對飯店老板敘述一遍,博得他的同情,便對他說:「你要知道,白迪倫丁,這是稀奇古怪的遭遇;不過,我的孩子,你應該緘默、忍耐,靜待阿拉解救你吧。現在你在我這裡住下,我自己無兒無女,打算收你做我的義子。」
鄰居不成其為鄰居,
「你從實說來。」
「要絞死你,把你的屍首釘在上面,抬到城中去示眾。」
因此我的心片片地粉碎。
「我們帶他到你所說的那個姑娘面前去比一比,看他們究竟誰最美麗。」
「站起來,滾出去吧。」
我隨時渴望著團圓聚首,
次日努倫丁進宮去上任,先朝拜國王,然後埋頭處理職責之內的事務,照慣例批閱公文,籌劃國家大事,替人民解決訴訟糾紛。他的機智聰明和調度應付手腕,博得國王的欽佩和讚揚,因此非常愛護他,親近他。辦完公事,努倫丁轉回相府,陪岳父閒談,敘述工作情況,並好生安慰他老人家,翁婿過著愉快幸福的生活。
白迪倫丁聽了,俯身撲向兒子,吟道:
「你的意見好極了!」賓客同聲讚揚。
它回道:
白迪倫丁吟罷,長嘆一聲,沒奈何,便依從侍役的勸告,撩起衣襟,遮著面孔,踉踉蹌蹌地向城外逃跑。沿途他聽見人們議論紛紛,說國王已經派新上任的宰相去沒收已故宰相的財產,逮捕他的兒子白迪倫丁,要處他死刑。人們對年輕、貌美的白迪倫丁抱著無限的同情心。
你不可否認他腮上的黑痣,
「魔王!自從你留我在這裡,直到現在,我沒敢抬頭。指阿拉起誓,求你饒恕我。」
「好怪誕!這個青年是瘋子呀!」人們議論紛紛,繼而拍掌哈哈大笑:「可惜他的青春了!指阿拉起誓,毫無疑問,他準是瘋了。」
何時才能開啟?
看見他的遺跡,
去吧,
「兒啊!現在我囑咐你五件事情,」努倫丁說,「第一,你不可濫交朋友。不濫交朋友,可以保證自身的安全。須知平安只能在隱退的地方可以找到。因此,千萬不要隨便與人結交往來。這裡有詩為證:
那該用什麼方法?
「你非去向他買一碗石榴子來不可,」努倫丁夫人生氣了,「拿來給宰相看,讓宰相品評,究竟是誰煮的好。」
「你這般對待我,早已超過我應受的處罰了。」
「你向我兒子提出這些條件,這是什麼居心?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弟兄手足,彼此都任宰相的職位嗎?你應當無條件的把女兒匹配給我的兒子,才合情理;如果非要聘禮不可,那是有意藉事鋪張誇耀。你自己知道,男人比女人尊貴;我的兒子是男人,他將來可以代替我的職位為官為宦,你的女兒卻和男人恰恰相反。」
「這是拿石頭砸https://m•hetubook.com•com我的那個人呀!」白迪倫丁一見爾基補便叫起來。
白迪倫丁吟罷,痛哭流涕。天黑了,他感到疲乏,便枕著父親的墳墓,呼呼地睡熟了。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出一副格外美麗的面容。那塊墳地原是神、鬼出沒盤踞的地方。當時出來一個女仙,看見白迪倫丁孤單單地睡在那裡,對他的姿色和美貌感到驚奇羨慕,自言自語地說:「讚美阿拉!這青年似乎是神的兒子。」她說罷照例飛向空中周遊去了。她在空中碰到一個魔鬼,向她打招呼。她問道:「你由哪裡來?」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
「他是一個廚子。」
次日,白迪倫丁隨伯父去到宮中,站在國王面前,用最美妙的祝詞讚頌國王一番,隨即吟道:
為了生離死別,
「你是個瘋子!哪裡有昨夜在埃及,今晨便睡在大馬士革的道理?」另一個說。
「討厭的傢伙!你鍾情這個馬夫了?」她的快活情緒引起了父親的驚疑。
正午,到達比里比斯城,在那裡打尖休息,讓騾子喘口氣,自己吃些東西,餵騾子一些草料,買些途中需要的東西,然後動身。他繼續在旅途中跋涉,傍晚到撒爾底亞投宿。他吃過飯,鋪下氈毯,枕著被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露宿了一夜。
魔鬼正在吩咐白迪倫丁的時候,駝背走出洞房,進入廁所,魔鬼霎時變成老鼠,從水槽中鑽出來,吱吱地叫。駝背說:「你怎麼了?」一會兒老鼠變成貓,咪|咪地叫;接著貓逐漸長大,變成狗,汪汪地吠。駝背眼看那種情景,大吃一驚,罵道:「倒楣的傢伙!滾你的吧。」他剛說完,狗逐漸膨脹起來,變為驢,望著他嗚嗚地叫個不止。駝背嚇得狂叫,喊道:「家裡的人!快來救命!」這時候,驢身逐漸長大,變得像水牛那樣粗壯,堵住門路,用人類的語言對他說:「你這個該死的討厭的臭駝背!世界難道是這麼狹小,致使你找不到其他的婦女,非跟這個姑娘結婚不可嗎?」駝背戰戰兢兢,磕著牙齒,哆嗦著不吭氣,
也不是蒼天,
宰相尚謨士丁得到省長允許,可以把仇人帶往埃及去發落,於是辭別省長,回到帳篷中。隨從把白迪倫丁押到他面前。白迪倫丁被人家拿自己的纏頭捆綁著,一見伯父,便痛哭流涕,傷心得了不得。問道:「大人!在你們看來,我到底犯了什麼罪過?」
「對,」他哈哈大笑,「你說得對。不過從你這裡出去之後,我夢見在大馬士革城中當廚子,在那裡住了十年之久。後來好像一個官宦人家的子弟隨僕人去到店中。」他舉手摸摸額上的傷痕,「我的妻喲,這好像是真實的事情呢,因為他拿石頭砸破我的額角,這似乎是在清醒中的事件,又好像我剛離開你,在夢中看見這種情況似的。我好像光著頭去到大馬士革,當了廚子似的。」他嘆了幾口氣,接著說:「我自己好像在那裡煮石榴子,胡椒放得不夠。不,指阿拉起誓,這好像都是睡夢中看見的現象。」
「來了,爸爸。」她應聲嫋嫋娜娜、滿面春風地走出洞房,跪下去迎接父親。
黎明前,白迪倫丁正在酣睡的時候,魔鬼對女仙說:「來吧,時候不早了,趁天亮前,讓我們送青年回去吧。」於是女仙去到洞房裡,掮起白迪倫丁,飛向天空,魔鬼跟在後面趕路程。當時已經是晨禱時候,天神開始工作。魔鬼被一顆流星燒死,女仙著了慌,不敢前進,倉猝落下,不想那個地方恰巧是大馬士革,她便把白迪倫丁放在城下,然後悄然隱遁。
由於他的俊秀,
聽了魔鬼的吩咐,白迪倫丁自言自語地說:「你瞧!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樣的好事呀?」他持燭過去,見駝背騎馬從澡堂中出來,便趁機會混進人群中。他頭戴纏頭,身穿金線繡花袍,標緻漂亮地走在迎親的行列中。每當婦女們站著歌唱,他便伸手從袋裡掏出金錢,一把一把地賞給她們,有時把錢丟在她們的鼓裡。由於他的慷慨、豪爽和標緻漂亮,致使迎親的人和歌舞的婦女們都呆呆地望著他。她們且歌且舞,一直去宰相府門前。守門的不讓人隨便進去,婦女們便對他們說:「非有這位青年陪同我們,我們是不進去的,因為他待我們很好,必須讓他跟我們一塊兒進去,熱熱鬧鬧地慶賀新娘子才對。」
「不,我不知道。」
不可嘵嘵嬉戲。
宰相送走駝背,對女兒婚姻的真相,仍是摸不著頭腦,因此他徬徨迷離地踱到賽玉黛面前,說道:「兒啊,你把個中的情況告訴我吧。」
白迪倫丁喜不自禁,坐下來跟他們一塊兒吃喝;可是他的心似乎是高吊著,肢體不住地顫慄,面孔呆板生硬得沒有一些表情。爾基補望著覺得驚奇,對他說:「我不是說過嗎,你真是個癡漢呀,你呆呆地看我這麼久該可以了吧。」
白天黑夜在人前出現。
在大馬士革寄宿了兩天零一夜,
「像這樣的人物,
阿拉的威權便在它之上。
我將他的形像描繪在心頭,
努倫丁吟罷,拭乾眼淚,對兒子說:「在我囑咐你之前,必須先告訴你一樁事情,那便是你還有個伯父,在埃及任宰相的職務。當年我離開埃及,旅行到巴士拉來,並未徵求他的同意。現在你拿筆墨紙張來,讓我把自己的經歷記載下來吧。」
「指阿拉起誓,爸爸,」她微笑著說,「昨晚人們把我取笑夠了;他們拿不值我丈夫一片指甲的那個駝背蒙蔽我。現在您不要再鬧我了,千萬別提那個駝背了吧。」
次日清晨,尚謨士丁陪國王出巡,先至吉賽遊覽金字塔。努倫丁呢,憋著一肚子氣過了一夜,清晨起床,做過晨禱,便往貯藏室中取出一個被套,裝滿衣服和金銀,預備出走。他記著哥哥作踐他的言語,慨然吟道:
「讚美阿拉,」國王說,「你算是一帆風順,平安地帶著骨肉回家鄉來了;我必須看一看你的侄子白迪倫丁.哈桑。明天,你帶他進宮來吧。」
「呸!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他氣成一團,瞪著女兒說,「剛才你說的什麼話呀?也許你願意做駝背的老婆了?」
「這不是夢,也不是夢中看見的事。」白迪倫丁思索了一會說,「我親身在那裡,清清楚楚地望著人們在我面前裝扮、慶賀新娘,同時還有個駝背跟我坐在一起。弟兄們!這不是做夢;如果是做夢,那麼我的錢袋哪裡去了?我的纏頭和衣服哪裡去了?」
它嚴密地被保全,
好一個孩提的保衛人呀!
宰相呼喚隨從,對他們說:「快牽駱駝來,讓我們起身吧。」隨從們遵命,趕忙準備。他們把白迪倫丁裝在一個木箱裡,加上鎖,然後帶著離開大馬士革。他們不停地在旅途中跋涉,直到夜裡才打尖休息,放出白迪倫丁,讓他吃點飲食,隨即又鎖進去。他們就這樣爬山越嶺,風塵僕僕,不停地趕路程。到了埃及境內,他們放出白迪倫丁。宰相問道:「你便是煮石榴子的那個人吧?」
世間找不到忠實的代理人。
人人親近我。
在遙遠的距離期間,
「結婚之後,但願咱兩的妻室在同一個日期各生子女;譬如你妻生個男孩,我妻生個女孩;待孩子們長大成人,便把他們匹配為一對夫妻。」
我宣誓:
「喲!願阿拉保佑你。你出去便溺,接著便轉來了。莫非你的記性不管用了?」
依伏著一條黑白相間的枝葉;
白迪倫丁被打破腦袋,血流如注,登時暈倒;息了一會,他慢慢蘇醒過來,揩了臉上的血跡,扯條纏頭包紮起來,心中非常懊喪,自言自語地說:「我虧枉孩子了;由於我關鎖店門跟隨他們,這才引起他們懷疑,認為我是個邪惡的壞人。」他垂頭喪氣,回到店中,繼續做他的買賣。當時他惦念著住在巴士拉的母親,忍不住傷心哭泣。
「你願隨我去墳地中看看睡在那裡的一個美少年嗎?」
我從一幢屋子門前經過,
宰相感到奇怪,始終不了解個中的實情。他站起來,離開女兒,走進廁所,發現駝背待在裡面,不禁大吃一驚:「這個原來是駝背呀!」隨即喊道:「駝背!」駝背認為是魔鬼喊他便「哦!哦!」地支吾兩聲。宰相提高嗓子說:「說吧,你不作聲,我拿這柄寶劍砍死你。」
努倫丁的哥哥尚謨士丁陪埃及國王巡遊歸來,不見弟弟的面,便向僕人打聽他的去向。僕人對他說:「就在主人陪主上出巡的那天,他收拾行李,說他心緒不寧,要出城去消遣解悶,預備先到格勒優彼,到那裡逗留一兩天便回來,教我們誰也不要陪他去。可是從他騎騾出去的那天起,直到現在一點音信沒有。」
這離別之幕,
「我能。具體說來,喜笑顏開的面孔、潔淨的身體、能辨香臭的鼻子、能看是非的眼睛、能別甘苦、善於詞令的口舌、端正的姿態、靈活的舉止、美妙的詩文,這些都是美的具體表現。」
「我生平不曾寓目。」
金子埋在地裡,
不可能如願地達到希望目的,
宰相和白迪倫丁在木匠工作的地方互相辯駁,當時木匠工作的情況,白迪倫丁是親眼看見的。他倆辯論著,不覺也就到了天黑時候,宰相把白迪倫丁裝進箱去,關鎖起來,說道:「明天你就該被釘在十字架上了。」
白迪倫丁觸景傷情,非常同情他的境遇;同時回憶自己的身世和生身的父母生離死別,各在一方,也抑不住激|情而傷心流淚。當時他們父子對坐飲泣的情景,使僕人也不禁灑下同情的眼淚。
因為離開你,
獅子若不離開森林,
怎麼會被人們眼睜睜地等候?
或者派代表去解釋吧,
爾基補和僕人走出帳篷,去到城中,在街上蹓躂。那時候一種接近親人的情緒正在激動著他的心弦。他們行走著,一直走到那間飲食店門前,看見廚子站在店中。當時已經是午後,他正忙著煮石榴子。爾基補一見他,便感到不可抑制的眷念。他望著他頭上的傷痕,對他說:「喂!你好嗎?你知道吧,我的心隨時想念你呢。」
「把他銬起來吧。」宰相吩咐隨從。
「你憑什麼這樣對待我?」
今後若不能白頭聚首,
匍匐在你們前面,
「我們走進一家飲食店,那是賣石榴子的;廚子端出石榴子給我們吃,像那樣的飲食,我生平是第一次嚐到的,它比我面前擺著的這個好得多。」
「廖以谷!」爾基補非常愉快,對僕人說,「我打算出去散步消遣。來吧,我們上街去蹓躂蹓躂,找個機會看看那個廚子。你還記得吧,他待我們很好,我們卻惡意相向;我們吃了他的飲食,反而砸破他的腦袋。」
客人們轉著眼睛注視努倫丁,大家對他有好感,都懷著敬羨的心情。宰相請出法官和證人,當賓客的面替努倫丁和女兒締結婚約,寫下婚書;接著焚上香爐,灑了玫瑰香水,傳過喜茶,賓客才盡歡而散。
卻呆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和舌頭。
怎麼樹木和月亮會在裡面聚會?
白迪倫丁聽了僕人的話,覺得詫異,呆然望著僕人,眼淚涔涔地流下腮來。爾基補望著這種情況,對僕人說:「因為我同情他,喜歡他嘛。」
白迪倫丁一個人靜悄悄地埋頭構思,精心結構,終於寫成了一首得意的傑作,然後差僕人送進宮去,呈獻給國王。國王讀了那首歌功頌德的讚美詩,感到歡喜快樂,並讀給左右的人聽,博得侍臣的稱讚賞識。國王一時高興,立刻召白迪倫丁進宮,對他說:「從今天起,選你做我的親信侍臣,你的俸祿,除已經規定的數目外,每月增加一千金幣。」
「難道說為了缺少胡椒,你才這樣對待我?你禁錮我,每天只給一頓飯吃,這還不夠滿足你嗎?」
「這對你是最輕的處罰了。」
這距離究竟相隔多遠?
「你們兩位走後,我的靈魂似乎也跟著你們走了。城外我有事情,要陪你們一塊兒出去;等辦完了事,我再轉回來。」
白迪倫丁站起來,吟道:
正當她悲吟的時候,尚謨士丁推門進去,問候她,並自我介紹,說明他是努倫丁的哥哥,繼而敘述他自己的身世和經歷,並把她的兒子白迪倫丁在十年前跟他的女兒結婚,婚後失蹤,以及他的女兒懷孕生下孫子,已帶他到巴士拉的消息告訴了她。
源源地流個不停。
「他是我的侄兒,你叔父的兒子哪。這裡的一千金幣是你的聘禮。讚美阿拉!事情如此巧遇,這是我料想不到的。」
其實我的整個心房已經全部被你占據。
隨著他的去向,
「總而言之,非把你絞死不可。」
國王看看努倫丁,非常滿意,因而採納宰相的建議,果然委努倫丁為宰相,賞賜官服車馬,並規定俸祿。努倫丁感謝一番,吻了國王的手,然後告辭,轉回相府m.hetubook.com.com,翁婿兩人歡天喜地地說:「這是白迪倫丁的福氣呀!」
「哦!」他一見宰相便嚷起來,「你不是下令拘捕我,要釘死我,並且搗毀我的鋪子和家具的那個人嗎?那是因為煮石榴子少放胡椒的緣故哇。」
清風為它們書寫,
新娘抬頭看見白迪倫丁,十分驚奇,自言自語地說道:「阿拉,我的主宰啊!讓我和這個青年結為夫妻,遠遠地擺脫駝背吧。」婦女們用各種服裝打扮新娘,在白迪倫丁面前顯示她的美貌。她們繼續替新娘換了七套衣服,做完儀式,才宣告婚禮結束。於是婦女、孩子們陸續歸去,禮堂中只剩白迪倫丁和駝背兩人。侍奉新娘的老婆子帶新娘進洞房去卸裝,駝背便迎過去對白迪倫丁說:「先生,今晚蒙你駕臨,參加婚禮,我們榮幸得很,現在婚禮結束了,你怎麼還不走?」
「大人,你不曾對我講明我的罪狀呀。」
白迪倫丁吟罷,振奮起來,殷勤招待他們,請他們吃喝;一會兒親手拿飲食餵爾基補,一會兒餵僕人,讓他們盡量吃飽,然後備水給他們洗手,拿絲手巾替他們擦手,並灑玫瑰香水在他們身上。最後他跑出去,買了一罐混麝香和玫瑰的果子露擺在桌上,對他們說:「二位做好事做到底,請隨便喝吧。」
「清晨我們出城,見你睡在這裡,除此之外,別的事情我們不大清楚。昨天夜裡你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
我的忍耐逐漸消滅,
除卻純潔的愛情,
努倫丁為相以後,每天進宮視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埋頭苦幹,君臣之間,彼此感情融洽,相親相敬,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因此國王提升他的官階,增加他的俸祿,他的生活越來越優越,車馬婢僕成群,田產財物逐年增多,並有船往海外貿易。這時候他的兒子白迪倫丁剛滿四歲,可是他的岳父臥病不起,終於瞑目長逝。他隆重地舉行喪葬儀式之後,集中精力,從事教養兒子。待他年滿七歲,便專門請一位法學家負責教育。在六年期內,法學家由讀書識字起,按部就班,灌輸他知識學問,並給他講解《可蘭經》。在法學家六年內不離相府一步地認真嚴格教育下,白迪倫丁的知識學問與日俱增,兼之身體發育茁壯,長得標緻漂亮,神采奕奕,令人產生愛慕心情。有一天,努倫丁高興快樂,教他穿上最華麗的衣服,騎著雄壯的騾子,帶他進宮謁見國王。途中人們見他英俊漂亮的相貌,都感到驚羨。他們成群結隊在街上等著,希望再看他一眼。到了宮中,國王見白迪倫丁,非常喜歡,厚賞他,並對努倫丁說:「愛卿,此後你經常帶他進宮來吧。」
離開我起身去了的人喲!
「也是你的兒子爾基補。」宰相說。
我的心被惦念握在手裡;
如此的清福,
行雲也替它們標點。
「我想你這般糊塗腦袋的人;如果你是有理智的,就不該這樣對待我了。」
一旦帶往市上,
一旦金錢盡,
但有一樁虧枉,
其中難道還有距離?
除了思念你,
「你以為你的兒子比我的女兒尊貴,這是你的淺見;無疑的,你的腦筋太簡單,對於世襲宰相職位的想法,確是太無道理。老實說,只為可憐你,我才帶你進宮來,做我的助手;我從來沒偏待你,你既然如此說,我可不願把女兒配給你的兒子了,你縱然拿與她身體同等重量的黃金來作聘禮,那也是枉然的。」
白迪倫丁一見爾基補,便感到侷促不安,心臟跳個不止。他低頭,凝視地面,要開口說話,可是一句也說不出口。息了一會,他卑微謙遜地抬頭望著兒子,吟道:
僕人被白迪倫丁的詩感動了,隨即帶爾基補走進飲食店。白迪倫丁殷勤接待,端出一碗杏仁混糖煮得非常可口的石榴汁款待他們,說道:「兩位客人光臨,給我無限的慰藉,請兩位痛痛快快地吃喝吧。」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
於是魔鬼掮著白迪倫丁,女仙隨在後面,一直飛到埃及,把他放在一家門前的臺階上,喚醒了他。白迪倫丁醒來,見自己不在父親的墳前,轉眼東張西望,知道自己置身於巴士拉之外的另一個城市,感到驚惶失措,嚇得要出聲喊叫。魔鬼捏起拳頭捶了他兩拳,隨即把隨身帶去最華麗的一套衣服給他穿起來,燃支蠟燭遞給他,對他說:「你要知道,為了阿拉的情面,我才帶你到這裡來,預備替你做一樁好事。現在你持燭去那間浴室裡,混在人群中,跟他們一塊兒往結婚的禮堂中去。你搶前一步,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個駝背新郎的右邊;每當服侍新娘的老婆子或唱歌的婦女們從你面前經過,便伸手從袋裡掏出金錢,一把一把地賞給她們。袋裡的金錢是用不盡的,你別憂愁。這是天意,你只管放心,不必害怕。」
我用熱淚灑遍他的故居,
你應該息交絕遊,
我將縷縷不斷地向你訴述衷曲。
莫不是我已經被你忘卻?
眼睛呀!
房屋不成其為房屋,
在睡眠的時候,
他不會被任命在宮廷中服膺。
命運便宣布說:
白迪倫丁驚奇不已,為了生命難保,他憂愁苦惱,低頭沉思。宰相問道:「喂!你在想什麼?」
努倫丁聽了哥哥的怨言,滿腔忿恨,氣得昏頭昏腦,恍恍惚惚,好像離開世界一樣;他一時惱恨在心,默不吭聲。當下弟兄兩人,便各自睡覺去了。
新到任的宰相執行國王的命令,準備前去逮捕白迪倫丁,辦理沒收財產的手續。可巧奉命前去沒收的差人中,有一個是已故宰相努倫丁的侍從;他聽到消息,立刻騎馬奔到府第。當時白迪倫丁愁容滿面,垂頭喪氣地坐在門前。侍從跑過去,吻他的手,對他說:「少爺,我的主人的子嗣喲!趕快!趕快!在災禍臨頭之前,您快快逃走吧!」白迪倫丁大吃一驚,哆嗦著問道:「什麼事?」
我吻了這邊的牆,
開闢罪惡的門路。
「我的孩子!你這樣年輕,就遭遇離散的痛苦嗎?」
我向它打聽你的消息。
宰相辭別國王,回到相府,眼巴巴從早等到天黑,卻不見侄子回來。第二天第三天還是耐心地等候,一直等了七天,始終不見侄子的蹤影;這時候,他毅然決然地說道:「我一定要做一樁前人不曾做過的事情。」隨即預備筆墨紙張,從事記錄當時整個屋子內部的佈置、陳設情況,譬如某櫥櫃的位置如何,某帷幕的方向怎樣等等……總之室內的大小事物都按照當時的情景詳詳細細地記錄下來,然後吩咐把所有的家具什物收存起來,同時他親手將白迪倫丁的纏頭、衣服和錢袋拿去保管,用鐵鎖鎖起來,非等白迪倫丁回來,誓不開啟。
「我向你起誓,不准你動,不准你說話,太陽出來的時候,你可以規規矩矩地滾回去,從此不許你再到這屋子裡來,否則我就宰掉你。現在我監視著你好了。」
爾基補低頭跨大腳步,匆匆向前走,僕人隨在他身後,一直去到哈薩廣場靠近帳篷的地方,回頭一看,見廚子還是跟在後面。他越發生氣,唯恐僕人洩漏祕密,把情況告訴外祖父,引起老人家生氣;尤其怕人家笑話,說他吃館子,被廚子跟蹤追趕。他仔細打量一番,見廚子睜大眼睛,呆呆地盯著他,死人般動也不動。他認為那是一雙邪惡欺騙的眼睛,於是抑不住怒火,隨手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拋了過去,打在他父親的頭上,然後和僕人轉身跑進帳篷。
懇求操縱離散的權威者,
尚謨士丁和努倫丁弟兄兩人非常歡欣快慰,當面跪下謝恩。繼而舉行追悼、居喪;待一個月的孝服期滿,弟兄兩人才約著進宮,像過去老父在朝服務那樣,負責處理宰相職責之內的事務。當時,每當國王出巡,總是他弟兄中的一人奉陪。有一天,正是國王準備出巡的前夜,他弟兄兩人促膝談心,尚謨士丁說道:「弟弟,我希望將來咱兩弟兄能夠在同一個日子結婚,那該是多好啊。」
莫非那輝煌的景象有了變遷?
我就沒有生存的希冀。
宰相知道他在飯店裡吃過,吩咐侍從拽著把他摔在地上,親自動手鞭撻。
於是女仙帶魔鬼飛到墳地裡,去到白迪倫丁面前,說道:「你生平見過這樣俊美的人兒嗎?」
我的主宰——阿拉,
因為宇宙間到處有棲息的處所,
「孩子,這是我親手煮的;你嫌我煮得不好嗎?對於煮石榴子,除了你父親白迪倫丁之外,沒有誰比我煮得更好的。」
你的形影永久寄宿在我的心頭。
獨立自主地尋求生存。
你去後,
我的錢少了,
你的尊嘴是我的仙池,
帶來美滿的消息,
向你呈獻。
聽了孫子的話,她大發脾氣,望著僕人,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帶我的孩子去上館子,把他給帶壞了!」僕人畏罪,不肯招認,分辯說:「我們不過是在城中走一走,並沒上館子。」「我們上館子了,」爾基補插嘴說,「我們吃了廚子煮的石榴子,他比您煮的好。」
再努力也無法抑制澎湃的激|情。
我禁了酒,
親戚朋友冷淡疏遠,
回憶已經變成我的枕席,
阿拉將你的降臨給我報喜,
「我何嘗一定要兒子娶你的女兒呀!」努倫丁生氣了。
早已埋藏在我的心頭;
清晨,城門開了。人們出入的時候,發現一個戴便帽,著汗衫,穿短褲的漂亮青年睡在門外。有人說,「教他檢點些,齊齊整整地穿起衣服來吧。」有的說:「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因為有事情,黑夜從酒館裡出來,醉眼矇矓,認不清方向,失迷路途,見城門關了,才隨便在這裡睡覺哩!」人們正在議論紛紛,白迪倫丁被寒風吹醒,見自身睡在城門外面,周遭圍滿了人群,嚇了一跳,說道:「各位仁人君子,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為什麼聚在這裡?我跟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她端出一碗石榴子,對僕人說:「坐下來,陪你的小主人吃吧。」僕人悄悄地說:「指阿拉起誓,一點也吃不下去了!」但是遵從命令,只好坐下去,奉陪主人。同樣地,爾基補本人在廚子那裡吃得過多,一點也不想吃,也只好勉強坐下,喝了一口,嚼一嚼,嚥了下去。由於肚中過飽,覺得石榴子淡而無味,隨口罵道:「呸!這是什麼粗食呀!」
「宰相不是你的父親。」孩子們吼起來了。
朋輩撇開我。
以後不讓我再享受。
「你要知道,我的孩子,如今真相已明,一切都用不著掩飾了。你是我的侄子。為了要證實你和我的女兒結婚這樁事情,我才這樣做的。因為我們素昧生平,彼此都不認識,如果不先讓你認識這間屋子、你的纏頭、金錢以及你自己和你父親的手跡,這樁婚姻大事是無法證實的。告訴你吧,我已經把你母親從巴士拉接到埃及來了。」
我矢口不再提說分離。
豈能教熱情將我焚毀?
戀念你的情緒始終不渝,
宰相尚謨士丁從國王口中知道努倫丁夫人還健在,不禁喜出望外,說道:「陛下,我要去見她一面。」於是向國王告辭,前去拜訪他弟弟努倫丁的故居,仔細打量那個區域,站在門前,吻了門檻,想像著弟弟死在異鄉的慘狀,忍不住痛哭流涕,吟道:
它是我親人的故居。
受了國王的誇讚賞識,白迪倫丁馬上跪下去,吻了地面,然後站起來,畢恭畢敬,按照主僕的方式,端端正正、彬彬有禮地坐下去。國王發現他的才學禮貌,非常喜歡,賞他華麗的衣服,委他適當的官職,教他進宮去服務。他表示感謝,跪下去吻了地面,替國王禱告祈福一番,然後告辭,隨伯父返回相府。
慶幸他的成就。
表示馴服、尊敬,
「好,馬上對你講。」
古代埃及有一個國王,為人正直公道,愛民如子,與文人學士交往甚密。他的宰相智慧博學,精明強幹,善於治理國事,雖然年長,可是老當益壯。宰相的兩個兒子,生得標緻漂亮,是當代不可多得的人物。長子名和*圖*書尚謨士丁.穆罕默德,幼子名努倫丁.哈桑。努倫丁比他哥哥更出色。當時各地聽到他的大名的人,有許多人懷著敬愛心情,不辭遠道跋涉,到京城瞻仰他的容顏。
河流是它們的講義,
歌女們敲鼓奏起音樂,侍奉新娘的老婆子領出宰相的女兒。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非常美麗,頭髮閃著光芒,身上泛著芬芳的馨香,一襲滿是花卉鳥獸的繡花衣服穿在窈窕的身上,非常勻稱,脖上戴著一串值幾千金的名貴項珠,那是古代唐伯爾、該肅魯等赫赫有名的帝王都不曾看見過的。她打扮得像十四晚上的月兒那樣美麗、可愛,其他的婦女繁星般圍繞著她。
天上的安琪兒也要做他的侍衛。
僕人不讓他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對他說:「你說些什麼?指阿拉起誓,你簡單明瞭地說吧。」白迪倫丁聽了,吟道:
「我們上館子了,」爾基補說,「在一家飲食店裡吃了許多石榴子;我們吃飽了,廚子還拿混糖的冰水給我們喝呢。」
你去後,
宰相吩咐僕人,取出努倫丁的行李,搭在他的騾子上,帶他往相府去,當上賓招待,非常尊重和愛護他,對他說:「孩子,現在我已經年邁力衰,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倒也生得不錯,她的模樣和你差不多;許多向她求婚的人,都給我拒絕了。我非常喜歡你,打算把女兒給你為妻,讓她終身服侍你;你願意接受我的這番好意做她的丈夫嗎?如果你願意,我便帶你去見巴士拉國王,說你是我的侄子,向國王建議,委你為宰相,代替我的職位。因為我自己是上年紀的人,不能繼續服務,應該退休了。」
流水卻永久清澈美麗。
正當他自思自嘆的時候,賽玉黛突然對他說:「我的主人,你怎麼不進來?你太慢了!」聽了說話之聲,他轉眼看見賽玉黛,忙陪笑臉說:「我是在睡夢中呀!」他走進去,唉聲嘆氣,沉思默想,猶豫不決,茫然不知個中底細。他望著自己的纏頭和盛著一千金幣的錢袋,嘆道:「阿拉是最知道一切的!我真是在雜亂的夢寐中呀!」
眼淚隨著遙遠的距離,
「人們經常用『佘律哈比狐狸還狡猾』這句話來打比喻,這是什麼意思?」
他把情況從頭到尾敘述一遍。「假若我不快快醒過來,那一定被他們釘在木架上了。」
「但願你的願望成為事實,我是贊同你的這種理想的。」
然而我憔悴的形影和悲泣,
任憑它怎樣蹂躪,
「因為你煮石榴子的方法不對,裡面缺少胡椒的緣故。」
不是愛屋子的心情使我留戀,
「昨夜裡我在埃及。」
白迪倫丁趁魔鬼跟駝背爭論的時候,悄然溜進洞房,剛坐定,便見侍婆帶著新娘向他走來,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前對他說:「請起來,接受阿拉的這個委託吧。」說罷,轉身匆匆而去。
我的主人喲,
「是我的侄子。」
一切佈置妥貼之後,宰相便悄悄地把白迪倫丁從木箱中弄出來,解掉他手腳上的鐐銬。當時白迪倫丁睡夢沉沉,什麼也不覺得。過了一會,他一翻身,便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睡在一處明亮的門廊中,便自言自語地說:「我在做惡夢哪!」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去到二門前,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置身在結婚之夜受人熱烈祝賀的那間屋子裡,帷帳、椅凳全都出現在自己跟前。他望著自己的纏頭、衣物,驚得啞口無言,一時猶豫迷離起來,問道:「我是在夢中呢,還是醒著?」
房屋變得暗淡、蕭索。
多惆悵!
「我們不曾上館子。」僕人畏罪不敢招認。
如果不為他的才能和忠信,
即刻拔腳逃命,
「我們在主人家裡拿你煮的飲食打賭,」他對廚子說,「因為主人家裡也有石榴子,現在請你賣半枚金幣的石榴子給我帶回去比較。請好生配備吧,為了你的烹調,我們可是重重地挨了一頓了。」
白迪倫丁用一塊白色薄布包起那份簡歷,並拿針線把它縫在帽子的裡層,再包上纏頭,然後望著父親傷心,想著自己年紀還輕,便要失去慈父的護佑,忍不住悲哀哭泣。
「爸爸,我的肝腸快要碎斷了,請相信我。等一會我的丈夫轉來,您一看就明白了。」
沉香生長在山裡,
「現在不是傷心哭泣的時候,」尚謨士丁說,「你應該快去收拾行李,預備和我們一塊兒動身往埃及去。這次阿拉也許會教我們和你的兒子我的侄兒碰頭見面的。」
「我依從你們就是。」
都脫了羽毛,
賽玉黛把兒子在學堂中與同學們發生的糾紛從頭敘述一遍。宰相聽了,一時想起自己的弟弟,回憶著手足之間的遭逢和女兒的境遇,猜不透事情的底細,一時抑制不住激|情,也傷感哭泣起來。繼而他抖擻精神,匆匆進宮,謁見國王,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一番,懇求國王允許他去東方旅行一趟,直接去巴士拉尋找侄子的下落,並要求國王給他證明,讓他無論在什麼地方找到侄子,有權利帶他回來。他在國王面前痛哭流涕,他的慟哭,激動了國王的慈悲心腸,便答應他的要求,滿足他的願望。宰相獲得諭旨,喜不自禁,當面謝恩,替國王禱告求福一番,然後告辭,匆匆回到相府,積極準備行裝,帶著孫子爾基補踏上旅途,不分晝夜,一天、二天、三天地跋涉,一直去到水清林密的大馬士革,正是:
努倫丁到了巴士拉,投宿旅店的時候,恰巧巴士拉國王的宰相坐在相府中,臨窗眺望,看見他的騎騾和闊氣的行李,認為是將相人家的子弟出遊,那匹騾子,也許是御用的牲口。他思考了一會,但是弄不清楚;為了要知道其中的底細,便打發僕人去喚旅店的門房。僕人遵從命令,立刻去旅店中,帶門房來到相府。宰相問他:「告訴我吧,那匹騾子的主人是誰?他的相貌如何?」「相爺,」門房跪著回答。「騾子的主人是個活潑青年,態度溫和,儀表威嚴,是生意人家的子弟。」
宰相吩咐僕人帶努倫丁去澡堂沐浴,並送華麗的衣服和沐後需要的披巾、碗盞和熏香用的手提香爐供他使用。努倫丁沐浴後,穿起官服,走出浴室,好像十四晚上升在夜空中的一輪明月,騎著騾子,活潑瀟灑地轉回相府。他下馬去到宰相面前畢恭畢敬的吻他的兩手。宰相迎接著對他說:「願阿拉保佑你,明天我帶你往宮中去謁見國王。」
你若聞到威脅的氣味,
「昨晚跟我結婚的那個新郎,是個標緻漂亮的青年。您老人家若不相信,這是他的纏頭、帽子和衣服,還原樣放在這兒呢。」
「美麗呀!
清晨,
那有什麼話可說?
「主上,臣下有個長兄,他原是埃及國王的宰相,現在已經過世了。他的兩個兒子,長的繼承他父親的職位,擔任宰相的職務;小的這個,他不辭跋涉,投奔到我這裡來,因此臣下將女兒匹配與他為妻,已經舉行過婚禮。他是個少壯力強的有為青年,可是回顧我自己,年邁力衰,耳重目花,調度不周,唯恐貽誤國家大事,因此臣不揣冒昧,懇求陛下准臣退休,委他擔任宰相的職位。他一方面是先兄的子嗣,一方面是臣下的女婿,屬官宦人家的子弟,聰明機智,有調度的本領,倒也適合擔任這個職位。」
「請你坐下來,陪我們一塊兒吃吧。這樣,也許阿拉會使我們和我們尋找的人碰在一起呢。」爾基補說。
為錢結交我。
獅子的脖子那麼粗壯,
爾基補受了同學們打趣奚落,又氣又急,鬱結於衷,傷心得泣不成聲。班長對他說:「據我們知道,宰相他是你的外祖父,是你媽賽玉黛的父親,他不是你的父親。至於說到你的父親,那不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就是我們大家也不清楚。因為從前,國王曾經把你母親嫁給一個駝背馬夫為妻,因此人們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你既然沒有父親,從今以後,你別自高自傲,別欺侮小同學了。莫非你不知道:任何販夫走卒,都是有個父親的?你外祖父雖然是埃及宰相,可是沒有人知道你父親是誰;因此我們說你沒有父親。你的頭腦應該清楚些,以後小心做人吧。」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你的建議太好了,讓我帶他走吧。」
「我的主人喲!時機不待了,丟下財物,您馬上走吧。」
爾基補聽了班長和同學們的談論和當面的侮辱,立刻拔腳跑回家去,在他母親賽玉黛面前訴苦,痛哭流涕,傷感得說不出話來。賽玉黛看到兒子的窘況,氣得怒火燒心,說道:「兒啊,你為何傷心哭泣?告訴媽吧。」爾基補把從同學和班長那裡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她,繼而問道:「娘,告訴我吧,誰是我的爸爸?」
他說著用勺舀滿一碗,再撒上麝香和玫瑰水,然後遞給僕人。僕人接過去,端著急急忙忙回到帳篷中,交給努倫丁夫人。她接過去一嚐,覺得味道不錯,煮的很好。當時她明白了煮石榴子的是誰,大叫一聲,頓時暈倒。
「這是為什麼呢?」
你在我的心田裡種下祕密,
賽玉黛新婚之後,身懷有孕。妊娠期滿,生下一個月兒般的兒子,標緻漂亮,聰明伶俐,頗有他父親的風度。府中的人替嬰兒沐浴熏香,點了眼藥,交給保姆撫育,取名爾基補。
箭若不離弦,
我卻不向它訴苦。
「昨晚我到這裡便溺,見一個老鼠從水槽中鑽出來,吱吱地叫著,慢慢長大,末了,變得小牛一般粗大,跟我談論一陣,然後撇下我走了。願阿拉懲罰新娘和那班教我娶她的人。」
歡欣快樂的時候,
便忘得一乾二淨,
人家也會給予同樣的報償。
「奶奶,您煮的不見得好;剛才在城中,我們看見一個煮石榴子的廚子,他煮出來的石榴子,馨香撲鼻,能開人的胃口,因此人人愛吃。至於您老人家煮的這個,和廚子煮的比起來,那就差多了。」
「你大驚小怪,猶豫不決,這是怎麼一回事?上半夜你並不是這樣的。」賽玉黛表示驚奇。
今後若能相逢聚首,
白迪倫丁遵從父親的指示,取來筆墨紙張。努倫丁開始寫他的經歷,從頭到尾,順序記述,對初到巴士拉,結婚,以及為相的經過等方面,記述得格外詳細。他的年紀從誕生到現在,還不滿四十歲。他說,我把這些經歷記錄下來留給兒子;今後有阿拉代我保護他了。最後他把紙折疊起來,蓋上印,遞給白迪倫丁說:「兒啊,收下這份遺囑吧,你的出身、血統和家系全都寫在裡面了。以後要是發生什麼不測的事,你往埃及去投奔你的伯父,給他這份簡歷作為證件。對他說我死在異鄉,臨終時格外惦念他呢。」
宰相嚇得啞口無言,趕忙拿玫瑰水灑在她臉上。息了一會,她慢慢蘇醒過來,說道:「倘若我的兒子還活在世間,那麼煮這石榴子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兒子白迪倫丁。毫無疑義,這種飲食,除我和他之外,別人是煮不好的,而且這種煮法是我教他的。」
是不怕勞苦辛勤鍛鍊出來的。
「那也許是你做了夢了;你說的這個恐怕是夢中的事吧。」
莫非讓我活活地渴死?
「你的父親就是埃及宰相。」
甚至於月兒也一旦變了原形。
我心中沒有別的企求。
眼淚從眼眶裡澎湃奔流。
努倫丁夫人聽到兒子的消息,知道他還活在世上,並且看見老伯伯站在自己面前,情不自禁,欣喜若狂,立刻站起來,走到尚謨士丁面前,跪下去吻他的腳,吟道:
每當電光閃爍的時候,
「像這樣的人物你可曾見過?」
我要把因離散而被割碎了的心,
「我更不願你的兒子來做我的女婿。若不是我要陪駕出巡,非透透澈澈地訓你一頓不可;待我出巡歸來,看我怎樣對付你。」
「指阿拉起誓,我問你:此外,你還看見什麼?」賽玉黛問。
「清醒清醒頭腦,恢復恢復你的理智吧。」人們囑咐他。
白迪倫丁受寵若驚,馬上跪下去,吻了三次地面,竭誠感謝國王,並替他祈福求壽。從此他在宮中任職,受到國王的信任和尊重,地位越來越高,名聲越傳越遠,同伯父和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鍾情於你,
「我剛睡醒,夢中見先父怨我不來上墳,因此我誠惶誠恐地趁機會前來掃墓。我要不馬上趕來,怕天晚了,掃不成墓,那我更難為情了。」
他舉手擦一擦額頭,惶惑不安地嚷道:「這分明是我結婚的那間洞房,現在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呢?當初我是被人禁錮在一個木箱裡的呀!」
努倫丁走後不久,尚謨士丁娶了一個商人的女兒為妻。婚後老婆懷孕,妊娠期滿,生下一個美麗的女兒,當時在埃及境內是和-圖-書獨一無偶的美女,取名為賽玉黛.哈桑。說來事出巧遇,就在那同一天裡,努倫丁的妻室也生了一個漂亮的男孩,當時在巴士拉也是絕無僅有的美男子。正是:
提高他們的地位。
因為你對慎言若是懊悔一次,
歡樂壓倒一切,
博得禁酒者的稱譽。
吟罷,他細讀那份手跡,知道努倫丁在巴士拉跟宰相的女兒結婚的日期,白迪倫丁誕生的日期以及他死時的年歲及當時的情況,不禁感到萬分驚奇。因為努倫丁結婚的日期不但與他自己結婚的日期相同,而且白迪倫丁的誕辰和賽玉黛的生日也恰是同日,因此他興奮快活得無從抑制情緒而顫慄不已。繼而他帶著胞弟的手跡,蹣跚奔到宮中,將事件的始末報告國王。國王認為事出稀奇,吩咐詳細記錄事件的始末,作為史料保存。
我的錢財多,
反而會養成頹廢下流。
「是,」隨從們同聲應諾,前去執行任務,宰相本人卻騎馬前往省府,拜訪省長,把埃及國王的諭旨呈上去。省長看了,吻一吻,把它放在自己的頭頂上,問道:「你的仇人是誰?」
因為除了自己的本身,
可是一旦見面的時候,
他們坐在一起吃飽之後,便告辭分手。爾基補和僕人走後,白迪倫丁惴惴不安,如有所失,他的靈魂好像離開身體,隨著他倆去了。他雖然不知道爾基補是他的兒子,可是他終於抑制不住內心裡天倫情緒的自然衝動,於是茫無目的地鎖了店門,一股勁往後面追了出去。他匆匆趕到凱比爾門前,見他們還未出門。僕人回頭看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了?」
「若是阿拉願意,明天一定帶他進宮謁見陛下。」
而是屋主的情誼操縱著我的心。
聽了宰相的談話,努倫丁低頭考慮了一會,回道:「聽明白了,遵命就是。」
「你就是煮石榴子的那個人吧?」
到了大馬士革,宰相選擇哈薩廣場,張起帳篷,準備在那裡住宿。他對僕從說:「我們暫且在這裡休息兩天。」於是隨從們都進城去,有的買東西,有的賣貨物,有的進澡堂沐浴,有的去參觀無比美好的白尼鄂滿葉大寺。當時爾基補和他的僕人也進城去遊覽。他的僕人,手中握著一根粗長的拐杖,緊緊地跟在後面保護他,那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好像可以一棒打死一匹駱駝似的。
宰相拆開紅氈帽上的護符觀看,發現他弟弟努倫丁記錄的那份簡歷。眼看著同胞手足的筆跡,心有所感,吟道:
假若我們要訴說的是彼此隔得太遠,
別以為除你之外我還想念別人,
「你應當受到處罰,以後才不至於再犯錯誤呢。」
那麼倉猝見你一面,
白迪倫丁吟罷,努倫丁夫人突然走進屋來,倒身撲在兒子身上,母子抱頭痛哭。繼而她振奮起來,對兒子敘述自己的境遇。白迪倫丁也向母親敘談自己的遭遇。母子久別重逢,團圓聚首,十分快慰,並衷心感謝阿拉。
啊!難忍耐!
「果然不錯,」魔鬼看白迪倫丁一眼說,「不過我的姊妹呀,你若願意聽,我把我看見的告訴你。」
白迪倫丁倉促逃走,出了城門,走投無路,不知該往哪裡去找出路。他不停地一直向前走,結果不知不覺被命運驅使到墳地裡。他在墳地中繞了許多曲徑,最後找到他父親的墳墓,這才揭開捂著頭的衣服,倒身靠在父親的墳頭上。正當他百感交集,憂愁苦悶的時候,一個猶太人突然向他走來。那個猶太人看模樣好像是兌換金錢的商人;他身邊帶著被套,裡面裝著金錢,走到白迪倫丁面前,說道:「少爺,我看你臉色蒼白,為什麼這樣愁眉不展?」
尚謨士丁為了弟弟的出走,鬱結於衷,悶悶不樂,自言自語地嘆道:「這不為別的,一定是那天夜裡我隨口罵他,傷了他的心,這才使他出走的,我非派人去找他不可。」於是匆匆進宮,謁見國王,報告一番,隨即通令地方官,同時派人四處尋找。當時,努倫丁已經去到遙遠的巴士拉,因此那些尋找的人茫然不知他的去向,費了許多精力時間,始終得不到確切的消息,最後空手回去,致使尚謨士丁大失所望,嘆道:「為了孩子的婚姻問題,我出言得罪了弟弟,這只怨我無知,怨我不會做人。」
「我離開你有多久了?」他笑了一笑,問。
飽嘗惦念的滋味;
讓建築者去憑弔哀憐。
不能飛回巢去。
我不惜言詞對你進了忠言,
也是我生平的心願。
又吻那邊。
我對他沒有別的箴言。
因為宇宙間但有一種威權,
不曾遺下些許痕跡。
隨從遵命,果然給白迪倫丁戴上鐐銬,仍然鎖在木箱裡,一直帶到開羅,在載玉多尼葉區域住下。接著宰相吩咐放出白迪倫丁,並找來一個木匠,指著白迪倫丁對他說:「你替此人造個十字架吧。」
你是否想像得出:
我宣誓:
宰相死後,國王失了臂助,感到悲傷,往相府去弔喪,賞賜宰相的兩個兒子,說道:「你們不必悲傷,我委你們代替令尊的職位好了。」
宰相非常高興,即刻吩咐僕人:一方面預備豐富的飲食,款待努倫丁;一方面迅速收拾佈置,將客廳裝飾成堂皇富麗、與將相的子女舉行婚禮相稱的偉大場面,準備舉行宴會,邀請宮中文武官員和巴士拉城中的巨商大賈,參加宴會。在宴會席上,他對客人說:「各位高朋貴賓!家兄在埃及任宰相職位,膝下有兩個兒子,我自己呢,各位知道,只有一個女兒,因此家兄早已囑咐我將女兒匹配給他的一個兒子為妻,這是我答應過的。如今子女已長大成人,到了結婚年齡,因此家兄打發他的一個兒子前來求婚,他便是這個青年。他既然來了,替他們締結婚約,舉行婚禮,這是理當如此的。結婚後,如果他本人願意,便住在我這裡,或者讓他們夫婦回埃及去侍奉公婆也可以。」
夜也靜靜地合上眼皮。
宇宙感覺寂寥、孤苦,
與泥土無異,
呻|吟和等待的歷程便越來越遠。
可是碰頭見面時,
努倫丁夫人給僕人一個碗,半枚金幣。於是他匆匆去到飲食店中。
「您別騙我,宰相他是您的父親,不是我的。我父親到底是誰?您不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就拿這柄短劍自殺了。」
「憑阿拉的大名……」白迪倫丁說著就站起來,走了出去。當時魔鬼趕上去對他說:「站著,白迪倫丁!等駝背往廁所去便溺的時候,你趁機溜進洞房去,對新娘說:『我是你的丈夫,國王這樣做不過是開玩笑罷了,你看見的那個駝背,他是我們的馬夫呀。』」
鳥兒開始學習,
枝頭上的露水,
「是,我願隨你去。」
白迪倫丁聽兒子口出怨言,吟道:
且與醉漢們息交絕遊,
國王聽了讚頌,喜不自勝,微笑著讓他和宰相坐下,並問他的姓名。「卑微的奴婢名叫白迪倫丁.哈桑,」他說,「白天黑夜都在替主上禱告祈福呢。」聽了他的回答,國王感到驚奇,進一步要試驗他的知識學問,問道:「你能解釋美的意義嗎?」
你的笑顏是我的樂園,
爾基補和僕人走進去,白迪倫丁端出一碗石榴子招待他們。爾基補對他說:「來吧,我們一塊兒吃;這樣阿拉也許會驅散我們的患難呢。」
如同燦爛的珠玉;
寧可撇下屋宇,
讓憂愁、渴望和思索一件件出現。
僕人生氣,對爾基補說:「這種事情我早已考慮到。我們吃了那口倒楣飲食,現在我們到哪裡他追到哪裡了。」爾基補回頭,見廚子果然跟在後面,一時氣得滿臉通紅,對僕人說:「讓他走過穆斯林大街,那時候我們從帳篷中出來瞧,他要是真的追隨我們,我們就好攆他了。」
「我們不要說這些,」僕人說,「你不能進去。」
「他沒有父親,叫他滾開,不要跟我們玩;要知道父親姓名的人,才要他跟我們一塊兒玩。」孩子們哈哈大笑,拍著掌一哄而散。
努倫丁的兒子取名白迪倫丁.哈桑,為了孫子的誕生,老宰相極為高興快慰,照官宦人家的習慣,預備了適於相府門第鬧排場的豐盛筵席,大宴賓客,並帶努倫丁進宮謁見國王。努倫丁不但人生得標緻漂亮,而且口才好,善於言談。他彬彬有禮地跪在國王面前,讚頌祝福一番。國王聽了讚頌,非常愉快,站起來,對他們翁婿表示謝意,並問宰相:「這個青年是誰?」
「是呀,叔叔。由於父親的失散,我的心給燃燒起來了。為了尋找父親,我跟外祖父別鄉離井,走遍各地;可是要相逢聚首,這是多麼艱難困苦的事呀!」爾基補說著,忍不住哭起來了。
往大地上去遨遊;
別差使者去處理重要的事情,
宰相說罷,撲向白迪倫丁,傷心哭泣。聽了伯父的敘述,白迪倫丁十分驚奇,投在伯父懷抱裡,由於過分的喜悅,抑制不住澎湃的激|情,也涔涔地落下清淚。「孩子,」宰相接著說,「過去的種種遭遇,都是我和你父親兩個人弄出來的。」於是對他敘談他們弟兄手足之間鬧意見的經過以及弟弟出走的原因。最後他喚爾基補出來見他。
便身價十倍。
吻著地面,
宰相尚謨士丁在大馬士革逗留了三天,然後啟程,經過哈木隋、狄亞爾.白庫爾、馬爾丁、卯隋里等地方;所到之地,仔細訪察。後來他繼續跋涉,去到巴士拉,在城中住定,然後進宮謁見國王,被待為上賓。國王非常尊敬他,問他旅行到巴士拉的原因。他對國王敘談自己的情況,說明他和宰相努倫丁的血統關係。國王聽了,格外尊重他,對他說:「閣下,努倫丁他本來是我的宰相,我非常尊重他,但不幸十五年前他逝世了,遺下一個子嗣。可是那個兒子在他死後一個月的工夫也失蹤了,至今我們不知他的去向;不過他母親還健在,她是老宰相的女兒。」
「願阿拉保佑陛下;這是鼠疫流行的那個年頭,佘律哈去乃吉府避難,在郊外做禮拜時,一隻狐狸常來他面前摹仿著他的舉動擾亂他。過了一晌,他設法收拾狐狸。一天他脫下襯衫和纏頭,套在木棒上,紮著中央,展開兩隻手袖,並把纏頭套在上端,然後將木棒插在經常做禮拜的地方。等狐狸出來擾亂時,便悄悄地從後面捉住牠。從此之後,人們就說佘律哈比狐狸還狡猾。」
在勞動中可以嘗到生活的滋味。
每當盼望見他一眼,
在隔絕的長時期裡,
株守的人不見得尊貴,
「你是抽鴉片的煙鬼呀!」有人說。
「可以稍微耽擱一下,讓我進屋去取幾件東西在途中使用,行嗎?」
「因為煮石榴子放少了胡椒的緣故。當時我的鋪子和裡面的家具什物全讓他們搗得粉碎。他們還把我禁錮在一個木箱裡,並且找來一個木匠,教他替我造一個十字架,預備把我絞死,釘在架上。讚美阿拉,幸虧這是一場惡夢,而不是清醒時發生的事實。」
勞動吧,
吟罷,她問爾基補:「孩子,剛才你上哪兒去了?」
「你看見什麼?」
它那無限制的快慰,
飯後白迪倫丁去到房裡,對他的妻子賽玉黛敘談進宮謁見國王的經過。「難免你要被選為侍臣,受國王加倍的賞賜呢。」賽玉黛說,「憑著阿拉的恩顧,你像一座燈塔,你的燦爛的光輝將照耀在海陸之間。」
聽了女兒的敘述,宰相跨進洞房,看見白迪倫丁的纏頭,隨手拿起來仔細看一看,說道:「這種纏頭是將相使用的,因為它是卯隋里的特產呀。」當時他發現帽上釘著護符,並隨手拿起衣褲觀看,發現那個錢袋,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千金幣和那張白迪倫丁與猶太人交易時寫下的售貨單的副本。宰相看了大叫一聲,隨即暈倒,昏迷不省人事。息了一會,他蘇醒過來,慢慢地領悟到事件的真相,且驚且喜地嘆道:「呵!只有唯一的阿拉才是萬能的。」
宰相越發生氣,加緊追問,僕人卻始終否認。最後他對僕人說:「你說的要是真話,那麼坐下來,當面把這碗石榴子吃了吧。」
教我沒有安寧的餘地。
「第四,必須提高警惕,不可酗酒。因為酒是萬惡的泉源,它毀滅人的理智,必須認真戒絕。這裡有詩為證:
你也習慣於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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