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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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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馬立克.迪諾爾和黑奴的故事

一一一 馬立克.迪諾爾和黑奴的故事

那青年說著遞給我兩匹白布。我接在手裡一看,只覺得那樣美好的布帛,是我們從來沒見過的。於是我們洗滌、裝殮他的遺體,並把它埋葬在郊外。從此他的墳墓終於變成遊人絡繹不絕的勝跡;至今每逢天旱年成,人們慣於扶老攜幼地上那兒去求雨。
那黑人說罷,揚長而去。我們只好拉長距離,追隨在他後面,仔細窺探他的行蹤;最後見他走進奴販商的屋子。當時已是深更半夜時候,如果等待下去,覺得時間太長,只好各自回家。
我們先後看了七十個奴隸,卻不見那個黑人在他們行列中。奴販商說:「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奴隸了。」我們大失所望,正預備走時,發現屋後有間破爛不堪的茅屋,走過去一看,見那個黑人站在裡面。我喜不自勝,說道:「指阿拉起誓,就是他和*圖*書!」於是趕忙去見奴販商,對他說:「把那個黑人賣給我吧!」
「他的名字叫什麼?」
「指我的頭顱、身體起誓,我買你,只為我要侍奉你呀。」
奴販商出聲一喚,黑人便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奴販商指著他對我說:「他的缺點我可說清楚了。你既然喜歡他,隨意出點錢買走他吧。往後出什麼差池,你可別怪我啊。」
「有得是;總共百多個,都是預備出賣的。」奴販商說著叫奴隸們一個跟一個地走出來讓我們選擇。
「你這個只圖享受而不顧靈魂的傢伙,走你的吧!阿拉憑知識、學問啟發我、讓我認識他的時候,我究竟算什麼呢?你可是親眼看見他答應我的要求了,這難道還不是他愛我的緣故嗎?」繼而他接著說:「告訴你吧:他愛我的程度跟和*圖*書我愛他的程度是同等的。」
相傳從前馬立克.本.迪諾爾敘述他的經歷時說:那年巴士拉天旱成災,我們幾次出去求雨都沒求下來。後來我又同爾塔溫.賽勒謨、薩彼特.白諾尼、乃基.普科五、穆罕默德.本.瓦叟爾、阿尤勃.粟海體亞尼、哈彼補.法爾西、哈薩尼.本.艾補.西楠、鄂臺白圖.武遼睦、薩禮和.穆子尼等同道的知心朋友一起出去求雨,當時學校中的兒童也停課參加求雨。到了郊外,大家站在禮拜壇上,哀禱、祈求,直至傍晚仍不見落雨,人們陸續回家去了,最後只剩我和薩彼特.白諾尼還留在禮拜壇上。天黑時候,我們看見一個面貌端正、腳桿細長、肚子很大、下身穿著最多只值兩塊錢的粗毛褲衩的黑人來到那裡。他取水小淨之後,從容走上和_圖_書禮拜壇,俐落地禮了兩拜,然後開始祈禱。他抬頭望著天空,喃喃地哀求道:「我主!奴婢向你所乞求的絲毫無損你的財富,但什麼時候才能獲得你的允許呢?豈不是答應奴婢們的要求,會給你的庫藏帶來虧損嗎?我向你起誓,憑你愛我的緣故,懇求你即時降給我們雨水吧。」他剛祈禱畢,接著就滿天烏雲密布,繼而雨點像從皮水袋口中注出似的,傾盆大雨下個不停。我們離開禮拜壇時,積水淹齊踝骨。
「昨晚在禮拜壇上我們不已認識了嗎?」
他祈禱畢,俯首伏在地上。我在一旁等了好一會,不見他抬起頭來,便過去推他,這才發覺他不聲不響地瞑目長逝了。
我花二十個金幣買了黑人,牽著他的手,向奴販商告辭,預備帶他回家。他回頭看我一眼,說道:「我的主子呀,你幹和-圖-書嘛買我?指阿拉起誓,我是不適於侍奉人的。」
「他叫邁蒙。」
「再跟我談一會吧!願阿拉慈憫你。」
我把他的屍體放平,讓他仰面躺著,並拉直他的手腳,仔細端詳,只見他滿臉光澤,笑容可掬,顯出雍容、怡然自得的神情。
「對不起,因為我是一個奴隸,必得遵循主子的命令。現在我該工作去了。」
「這是為什麼呢?」他覺得奇怪。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要買他呢。」
「你對阿拉說『憑你愛我的緣故』。我來問你:你是打哪兒知道他愛你呢?」
黑人回頭瞪我一眼,反問道:「我說什麼了?」
聽了我的回答,他默不作聲,只顧朝前走,一直進入清真寺,從容禮了兩拜,隨即喃喃地祈禱:「我主!你已向人顯露出你我之間的祕密,這叫我感到萬分慚愧,從此我活著還有什麼意hetubook•com•com義?現在第三人既已洞悉我們之間的祕密,我起誓,懇求你立刻把我的靈魂拿回去吧。」
次日清晨,我們去到那個奴販商的屋裡,對奴販商說:「你這兒有奴隸嗎?賣個給我們使喚吧。」
「他是一個一無可取的倒楣傢伙;夜裡只知悲哀哭泣,白晝卻長吁短嘆地老是悔恨不已。」
「你看見我了?」
我對那黑人的言行,莫測高深,老覺得奇怪,因而不由自主地一直走到他面前,直截了當地責問他:「你這個該死的黑人!你說那樣的話,一點也不覺得害臊嗎?」
「我還跟你談過話呢。」我提醒他。
我們面對黑人的遺體正感到驚奇詫異的時候,突然有個青年進入清真寺,向我們問好,說道:「為我們這位邁蒙弟兄的身後,願阿拉重重地報答你們的恩情。喏!這是他的壽衣,請拿它裝殮他的遺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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