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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四)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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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麥斯魯爾和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事

一四八 麥斯魯爾和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事

我的精力也白花費在她的故居。
「只要你願意,可以隨時下個命令。」
「麥斯魯爾,你現在快去請個法官和幾個證人來,給我寫張契據,由我做全部財產的業主吧。」
以便天黑時你快來同我幽會。
在歡宴、彈奏、酣歌、狂舞的熱鬧氛圍中,
載玉妮.穆娃綏福吩咐女僕前去取棋,預備跟麥斯魯爾對弈。女僕遵命,即刻取來一副象棋,齊齊整整地擺在主人和客人面前。麥斯魯爾一看,見棋子是烏木、象牙雕的,棋盤上的界線是赤金的,棋盤的方格全是用珍珠、寶石鑲成的,面對那樣堂皇考究的象棋,他不禁感到吃驚、發愣。載玉妮.穆娃綏福瞟他一眼,問道:「你要走紅子,還是走白子?」
今朝醒來卻換上一身僧侶的道服。
胡波補聽了猶太人所暴露的惡毒念頭,忍無可忍地回嘴說:「你打算折磨我們的種種念頭,讓你自作自受唄。若是上帝願意,明天,我們將和你一起站在法庭上,聽候法官判斷此中的是非曲直。」
我熱愛你已經到了發狂的境地。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猶太商人被釋放後,即時離開爾岱尼城,急忙動身回鄉。他日以繼夜地趕路程,繼續不停地跋涉,直到達距家鄉還剩三天路程的一座城市時,他的行蹤和消息便傳到載玉妮.穆娃綏福耳中。因此她喚胡波補到跟前,對她說:「你上猶太人的墓地去,挖一座墳墓,擺上一些鮮花,並灑水潑濕地面。待那個猶太人回來問我時,告訴他:『太太生你的氣,活活地給急死了;她死了二十天了。』如果他打聽我的墳墓,你便帶他上墓地去,想辦法把他給活埋掉。」
法官聽了鐵匠的敘述,便吩咐他:「你去叫她到我這兒來吧。告訴她,我們可以替她裁處,弄清是非曲直。對於解決她的問題,顯然你是負有責任和義務的。如果你不指引她到我這兒來,將來總清算的時候,難免你是要受阿拉懲罰的。」
猶太商人吟罷,唉聲嘆氣,不停地悲哀哭泣,直傷感得昏迷不省人事。胡波補趕忙刨開空墳,把猶太商人拖到墳中,然後蓋上土,活埋了他,這才跑回去給太太報喜信,敘述活埋猶太商人的經過。
鐵匠啊!為你給她戴上鐐銬所犯的罪行,
在漫長的歲月裡,
歡欣、快慰地度過漫長歲月。
同樣我的戀念心情更加強烈,
「讓我娶她為妻吧。我發誓向你們保證:為了拯救你們,恢復你們的自由,我一定根據那個狗傢伙所犯的罪行,判他以應得的懲罰。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那我就算許下願心,而把解放奴隸、齋戒、朝覲和施濟作為我此生應盡的責任了。」
你的錦繡壁衣始終燦爛、光明。
胡波補遵循命令,急急忙忙去到市中,按主人的吩咐買了食物,帶回家來,主僕們一塊兒吃喝。大夥吃飽喝足,載玉妮.穆娃綏福才打發胡波補上麥斯魯爾家去,看看他的舉止動靜。
他轉向第四幢廳堂,見門頭上用黃墨寫著下面的詩句:
這說明彼此間的誓言即將破滅。
怎樣才能把烈火中的人兒救出?
其實我的心並不在火裡,我也不因破產而憂愁,
我露出極其謙遜、可憐的神情,
它驅散剩餘的慰藉,換來別恨新愁。
這座美麗的庭園,
她那尖銳的眼神對準我先射出鋒利的箭矢,
鐵匠側耳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哀吟,忍不住涕泗交流。他砰砰地敲門。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女僕聞聲問道:「誰敲門呀?」
幹嘛射得我們長年累月地疏遠、隔離?
她的甜蜜性情混雜著倨傲的苦味,
胡波補哭哭啼啼地給猶太商人開了門。他見女僕淚流滿面,大吃一驚,問道:「你幹嘛哭?太太在哪兒?」
我的屈辱、溫情、憔悴的身體和湧泉般的淚水,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猶太人的諷刺,毫不畏懼地對他說:「除阿拉之外,誰都不可能把我們從你手中解救出去,因為他是我們唯一的救星。如果你不趕快送我們回家鄉去,明天我們就上法院去向法官控告你。」
掛在她嘴角上的微笑使我徬徨迷離。
強烈的愛情截斷我體內環行的血液,
到頭來你和我同樣會受人指責、抨擊。
愛情給我的生命以沉重打擊,
我們曾經日夜形影不離,
親切地向我話別:
在情場中我疲於奔命,
離別增加我無可抑制的渴念心情,
那馨香氣味成為醫治病人的妙靈。
如果你心中還保存著一點真誠的友情,
針對我的希望目的她笑開了顏,
你斷然拒絕,使我達不到求愛的目的,
飛禽在枝頭歌唱的時節,
她有聯繫在一起的柳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
請命運趕快收回誓願。
為愛她,我流出湧泉般的眼淚。
只見你的居室變得荒涼不堪入目,
但願我知道憑什麼罪名我們遭受暗箭,
載玉妮.穆娃綏福對麥斯魯爾的言行將信將疑,因而派她的女僕胡波補跟蹤追隨麥斯魯爾,窺探他的舉止行動,以便了解他所說的是否屬實。胡波補遵循命令,悄悄地跟隨著麥斯魯爾,仔細窺探他的一舉一動。麥斯魯爾大搖大擺,東張西望地走在大街上。他無意中一回頭,忽然看見胡波補走在他後面。於是他站住,等胡波補來到他面前,這才問她:「胡波補,你上哪兒去?」
有朝一日也許她心回意轉再次光臨敝院。
「我的眼珠喲!」我說,
並對一個望族的劫運給予同情,
假若你是一個主持公道、正義的信徒,
一天夜裡我去同她幽會,
我既懊悔不曾認真履行誓言,
我必須把它牢固地保存在心內。
假若我是鳥群早就趁黑夜飛遁。
悵然離別家園奔向荒原漠野。
我的心被鄰居帶著踏上征程,
整幢屋宇像她本人那樣光華、清澈欲滴,
麥斯魯爾吟罷,坐下來跟載玉妮.穆娃綏福下棋。他求勝心切,但事與願違,每下一盤都敗在載玉妮.穆娃綏福手下,一盤也沒贏過。他越輸越想輸,為了達到贏棋目的,他堅持跟載玉妮.穆娃綏福下了三天三夜,結果把手中的現款輸得一文不剩。錢輸光之後,載玉妮.穆娃綏福對他說:「麥斯魯爾,現在你將作何打算呢?」
可嘆我這支離破碎的肝膽和心靈。
麥斯魯爾認為他能戰勝對方,欣然同意她的條件,說道:「主人啊!在下棋方面你比我強,你可是不得破壞約言呀。」
他會本憐惜心腸給她評定出崇高地位。
隨著責難者的死亡,
我的夢意才能獲得解釋。
順便提一提我悲哀哭泣和回憶往昔幽會的情形,
女僕胡波補遵循命令,趕忙起身收拾、佈置屋子,按照主人的要求、嗜好,焚香把它燻得馨香撲鼻,並預備了果品、酒肴,這才請載玉妮.穆娃綏福陪麥斯魯爾吃喝享受。於是他倆卿卿我我地促膝談心,開懷暢飲,彼此心情舒暢,樂不可支。載玉妮.穆娃綏福怡然自得地說道:「麥斯魯爾,現在是咱倆親密無間的時候了。要是你對愛情果然出自真誠,那請你吟首詩,表達你的心情吧。」
當初一眼看中她的窈窕、美麗,
猶太商人礙於情面,不得不接受鐵匠的勸告,結果只好叫他給載玉妮.穆娃綏福戴一副輕腳鐐,讓兩個女僕各戴一副重腳鐐。
道長丹尼斯的欲性發作,色情衝動到極點,沒耐心再等待下去,因為那是他留載玉妮.穆娃綏福在修道院中休息的第九天了。他暗自嘀咕:「俗話說得好,『只有用自己的指甲搔癢時最過癮,要達到自己的希望、目的,什麼都不比自己的腳更能奔走。』」於是他站起來,預備些可口的食物,親自拿去擺在載玉妮.穆娃綏福面前,以示款待,對她說:「我以上帝的名義請你賞光,嚐一嚐我們為你備辦的這些飲食吧。」
「好的,我同意這麼走。」載玉妮.穆娃綏福說著動手擺好棋子,舉棋和麥斯魯爾對弈起來。
我疲於奔命無法保全白兵突圍,
猶太人帶著腳鐐回到寓所,不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和丫頭的蹤影,大吃一驚,正感覺徬徨迷離的時候,差官們突然趕到,七手八腳地抓住他,不分青紅皂白地痛打一頓,然後拽著腳把他拖到法院裡。
求主人可憐我一片痴情,
她閃爍發光的容顏和新月一樣的蛾眉,
「你們主僕安心回去吧!若是阿拉願意,明天我派人傳他到庭,審判他,嚴懲他。你們等著看他受刑吧。」
來信的內容使我歡欣、快慰,
「是我,你的主人回來了。」猶太商人回答她。
她的面容像太陽那樣光明,
今日我所皈依的是至高無上的教理。
載玉妮.穆娃綏福滿心歡喜,因為她知道所謂的客人就是麥斯魯爾。由於她過於愛慕麥斯魯爾,而且她的計謀已經得售,所以她興高采烈地趕忙為他備辦豐盛可口的飲食。
只拋下這軀殼在淚河中漂流。
你的形貌刻畫在我的耳目和心房裡,
今後但願能在夢寐中團圓。
難道就可免除戀愛過程中必遭的打擊?
麥斯魯爾聽了主人的談話,滿心歡喜。他置身於鳥語花香的美麗庭園中,面對苗條美貌、伶俐活潑的美女,一陣陣心神恍惚,理智不翼而飛,頓時陷於迷惘狀態,喃喃地吟道:
麥斯魯爾吟罷,抑制不住澎湃的激|情,信步走出大門,邊喃喃地反覆朗誦剛才吟的情詩,邊走向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他剛進入載玉妮.穆娃綏福居住的那條胡同,便聞見一股噴鼻的馨香氣味,使他頓時感到情緒翻騰,心臟像是離開胸腔,愛火噴出烈焰,痴情發展到極點,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忽見胡波補迎面走來,這才歡喜若狂,樂不可支。
修道院中的僧侶們經過一度悲哀、傷感,最後感到絕望之時,便商議補救辦法。大夥一致同意把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像畫出來,留為永久紀念。於是他們果然畫了她的一張肖像,貼在院中,每日朝參晚拜,直至大夥的生命告終為止。
「我叫麥斯魯爾。」客人即時回答他。
難道夢寐能證實我對愛人的一片真誠?
「懇求你看上帝的情面,替我給她寫封信,以便我讀到她的回信時,可以獲得些慰藉,藉此潑滅心中的火焰。」
一個瘦骨嶙峋、睜著矇矓眼瞼的病羚,
載玉妮.穆娃綏福彈唱畢,對麥斯魯爾說:「麥斯魯爾,你吟一首吧!讓我嚐一嚐你心田裡長出來的果實。」
她的妖嬈、風流使我一見鍾情,
微風給我送來憂傷氣息,
燦爛的面顏微笑的嘴角尤其惹人注目,
懇求惠風看上帝情面,
有朝一日也許她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一個叫胡波補的姑娘來到我跟前,
我鍾情一個月兒般標緻、秀麗的女郎,
「指上帝起誓,別讓我到外人跟前去吧!我根本不願見這種人。」
「但是他為人嚴厲、倔強,對家人教管嚴格,尤其醋意重,很不容易對付。不過等他此次旅行歸來,你想辦法去看他,問候他,跟他交談,說你是做香料生意的,向他買些香料,藉故經常接近他,多跟他交談。無論他要你做什麼,你都依從他。這樣一來,我預備要向他所施的計謀,也許就得逞了。」
載玉妮.穆娃綏福果然指《聖經》起誓,並當法官的面唸了《信仰箴言》,表示她的確是穆斯林。
其中有剛開口叫的肥嫩的鵪鶉,
顏色像漆黑的深夜。
麥斯魯爾聽了納西梅的吟誦,懂得詩的寓意,忍不住痛哭流涕。納西梅原來知道他跟載玉妮.穆娃綏福之間的熱愛、狂戀關係,因而直截了當地對他說:「指上帝起誓,麥斯魯爾,你離開這幢屋子吧,免得叫人發覺,還以為你是來找我呢。因為我的姊妹載玉妮.穆娃綏福是叫你給害走的,現在你又來坑害我了。事件的演變非常清楚明白,假若不是因為你,這幢屋子是不會變得這樣空虛、淒涼的。現在你忘記她,拋棄她吧,反正過去的事是一去不復返了。」
因為上帝掌握著我們的命運,
「她們是我的丫頭。她們偷了我的錢財,約著逃走。」
花叢中燦爛的光澤使得圓月黯然失色,
只有蒙她垂青、在她身邊聽發號施令的人,
納西梅收到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回信,趕忙轉交給麥斯魯爾。他匆匆過目之後,親切地吻一吻信,然後拿它捂著眼傷心流淚,直哭得昏暈過去。
你那廂憑《福音》發個真誠誓言,
另外還具備肥胖的秧雞和各種家禽。
「指使我落在你的情網中的主宰起誓,我一文錢也沒有了。」
「這個不受上帝保佑的倒楣傢伙!你去給他開門吧。」載玉妮.穆娃綏福吩咐女僕。
最美滿的時日已經全部消逝,
「既是這樣,你幹嘛許諾她呢?」
法官果然按照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囑咐,寫了契據,並經證人們畫過押,這才把契據遞給載玉妮.穆娃綏福。
她丈夫眼看她依依惜別的情形,安慰她說:「載玉妮.穆娃綏福,不要為離家而憂愁、苦惱,不久你就會回家來的。」他說著帶老婆動身起程,出了城廓,走在大路上。
此外還要大量名貴絲綢衣服,
我的遭遇已經暴露得無法再隱匿,
我懷念、憂鬱,胸中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我接受先知對伊斯蘭的解釋、分析,
「太太,他既然損失了財產,這樁事對咱們說來的確不容易應付。不過在你面前的只有我和蘇科補,別人誰都不知不曉。而蘇科補和我都是你的丫頭,誰還能對你說長道短呢?」
從枝葉中吐出馨香撲鼻的香味。
我寄書陳述熱愛你的情形,
捨棄鍾情美女的痴心、妄求。
到門前抬頭讀一讀寫在上面的詩句。
我從面紗下窺見她的美麗容顏,
胸中僅僅留下煩惱、惦念。
離別使我憂愁、苦惱得要命。
載玉妮.穆娃綏福謝謝女僕的祈禱和讚頌,然後喜笑顏開地走了出來,好似一輪初升的明月。麥斯魯爾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大吃一驚,立地站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錯,那她不是凡人,而是來自樂園中的一位仙女。」
對付那個勾引她的歹徒,
她舉棋時從容鎮靜得沒把我放在眼裡。
死於愛情屬於前所罕聞的事情,
第六個僧侶吟道:
我在戀愛過程中的遭遇。
必須付出大批金錢、財物,
「這些我們彼此間談妥了。」載玉妮.穆娃綏福對法官說,「現在只要你替我寫張契約,說明麥斯魯爾以如此這般的價錢,把他的房屋、田地、婢僕等全部產業賣給載玉妮.穆娃綏福,由她管業就成了。」
但願那使人離散的烏鴉別在我們跟前嚎啼,
她拖著長長的髮辮,
聲淚俱下地向我訴說冤屈。
因為在你身上寄託著她的歡樂、快慰。
從面紗下面我窺探她嫵媚的容顏,
別忘記在花園中林蔭下所發的誓言,
當時咱們躲在帷幕似的叢林後面盛會。
懇求同情、憐惜我的一片痴情,
胡波補剛把信裝好,猶太商人便推門進來。他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和胡波補喜笑顏開的模樣,大吃一驚,說道:「我看你倆這麼歡喜快樂,莫非你倆心愛的麥斯魯爾給你們寄信來了?」
舉目一瞥恰如射手放箭。
生命將一朝毀於愛情。
我向她請安、祝願,
再加上二十五斤麝香作婚配的禮物。
離別使我惴惴不寧,也不知飲食的滋味,
載玉妮.穆娃綏福跟麥斯魯爾一起過了幾天荒淫無度的生活,彼此正感到情深誼篤、難分難捨的時候,載玉妮.穆娃綏福突然收到她丈夫的來信,告訴她最近他可以回家的消息。她讀了信,惡狠狠地咒罵她丈夫:「但願上帝不保佑他,不叫他活下去。因為他回到家中,勢必攪混我們的生活。我恨不得當初和他斷絕夫妻關係。」
在人群中他樂意執行法官應盡的職權,
載玉妮.穆娃綏福和她的女僕走得疲憊,需要休息,便應邀在修道院中住下。道長丹尼斯面對如花似玉的載玉妮.穆娃綏福,迷於她的姿色,一往情深,為要達到姦淫的目的,而不惜毀損自己的道行,終於左一個右一個地派僧侶去奉承載玉妮.穆娃綏福,暗中替他傳情,以期達到誘惑、勾引她的目的。無奈他所派去接近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每個僧侶,一見面便鍾情於她,嬉皮笑臉地調戲她,她卻從容應付、拒絕。道長丹尼斯野心勃勃,繼續打發僧侶去替他向載玉妮.穆娃綏福傳情獻愛,直把院中的四十名僧侶都輪派過來,卻不成功。原因是每個僧侶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便產生痴情、妄想,要把她當花魁獨占,因而厚顏無恥地用種種卑鄙下流的言行阿諛她,誘惑她,調戲她和*圖*書,在她面前誰都不提道長丹尼斯的姓名。載玉妮.穆娃綏福面對僧侶們你去我來的糾纏,深感厭煩,但始終保持正經態度,正顏厲色地拒絕、斥責他們。
晨風送來她腳跡下的芳香氣息,
命運發過誓願:
載玉妮.穆娃綏福熱情接待麥斯魯爾,吩咐抬出飯菜來款待他。僕人遵循命令,即時擺出一桌豐盛的筵席。麥斯魯爾一看,見桌子的四邊寫著下面的詩句:
向晚上陪她過夜的人報喜,
不知可愛的屋宇將遭到什麼變遷。
呼籲攜帶我的生命動身起程的人,
「守信、忠實的法官啊!我答應的事情一定要履行。」
致使我焦急得心碎肝裂。
離散、惦念、憂鬱使我精疲力竭,
朱唇內露出的兩行皓齒均勻、整齊。
麥斯魯爾眼看載玉妮.穆娃綏福移動棋子的纖指,白|嫩、柔軟得像麵團,配著她的溫和、文雅的性情,顯得越發美麗可愛,致使他心不在焉,一陣陣感到心慌。載玉妮.穆娃綏福抬頭看他一眼說:「麥斯魯爾,你別呆頭呆腦的,還是耐心、穩步地走下去吧。」
有時用甜言蜜語給我慰藉。
隨她而來的是另一個美麗、含羞答答的少女,
請停止責備,因為相思病給我吃盡苦頭,
他頓時想到:這就是他老婆睡夢中一直呼喚的那個名字。隨後他抬頭看見他老婆舉眉動眼地對麥斯魯爾傳情、示意。從此他知道計策已售,便起身對麥斯魯爾說:「老兄,請稍等一會,以便我去請幾位親戚來參與訂約,請他們作證人。」
胡波補遵循命令,即時取來一襲繡金錦緞袍子,遞給太太。載玉妮.穆娃綏福轉手把錦緞袍子扔給麥斯魯爾,叫他穿起來。同時為了表示尊重客人,她自己進屋去換一身最華麗的衣服,披一方串珠織成的名貴頭巾,用一條嵌滿珠寶玉石的緞帶束著它,兩根點綴著金玉寶石的飄帶連接著緞帶直垂在胸前,再把夜一般的黑髮散披在肩背上,然後焚沉香燻了一番,並灑了一些麝香、龍涎香,收拾打扮得花枝招展,馨香撲鼻,這才嫋嫋娜娜地走動起來,預備出去接待麥斯魯爾。女僕胡波補眼看載玉妮.穆娃綏福如花似玉的嬌嬈形態,讚不絕口,替她祈禱說:「求上帝保佑,別叫壞人看見你。」接著欣然吟道:
我的詩歌、散文將表達愛慕你的一片痴情。
彷彿人世間踐約者的所作所為,
我茫然立於阜頭打聽她的信息,
夢寐中我去到一座鮮花爭豔的庭園裡,
我所鍾情的那個女性的妖嬈切斷我的心弦,
為愛情我不惜改奉別的教理,
企圖接觸我的人必須拋棄他的要求,
一輩子牢記昨晚發過的誓語。
「上帝所規定要發生的事是難於避免的。麥斯魯爾在我們家裡沒有得到一點同情,我們拿了他的錢,對他卻沒有好感,也不熱情接待他。因為我若迎合他的心情,滿足他的願望,唯恐事情傳出去,會惹人議論呢。」載玉妮.穆娃綏福感到左右為難。
我們在裡面度過許許多多快樂的時日。
你的尊貴品級永不磨滅。
才能避免妄想的引誘、欺凌。
砍斷你所期待的那種強求。
「你們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法官是不會恥笑你們的。」鐵匠安慰她們幾句,這才趕回鐵匠鋪,即時動手配備幾把鑰匙,然後拿到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寓所,開門進去,替她們開了腳鐐,然後帶她們出來,告訴她們法官的住所。
載玉妮.穆娃綏福見鐵匠替她說情,便趁機對她丈夫說:「我以上帝的名義懇求你,別叫我待在這個外男人面前吧。」
請責難者停止責備,別再提過去的一切,
麥斯魯爾走後,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對他這個夥伴的正派行為和昳麗形貌念念不忘地思索著。當天晚上,他老婆載玉妮.穆娃綏福照例端出飯菜,陪他吃喝。所不同的是,他家裡原來養著一隻馴服的夜鶯,每當吃飯時候,它總要挨到主人跟前啄食吃,並在他頭上來回飛翔。可他此次旅行歸來,夜鶯已經不認識他,也不挨近他了。此中原因是,他不在家期間,麥斯魯爾跟女主人來往甚親,夜鶯跟他見面幾次之後,便習以為常,跟他親近起來,吃飯時就挨近他身邊啄食吃,也在他頭上來回飛翔。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對夜鶯疏遠他而改變習慣的情形覺得奇怪而有所思,心事重重,一直睡不著覺。同樣的,他老婆載玉妮.穆娃綏福從麥斯魯爾走後,戀戀不捨地老想著他,因而輾轉不能入夢。她這種惴惴不安、如有所失的混亂心情,繼續延長到第二、三天晚上。她丈夫察言觀色,眼看她六神無主的形態,知道她心裡必有隱情,對她有所猜疑,便冷眼窺探,暗中尋找她的過失。到了第四天半夜時候,他突然從夢中醒來,聽見酣睡在他懷中的老婆,喊著麥斯魯爾的名字,喃喃地說起夢話來。這使他對她更加懷疑、不解,但他隱忍在心,絲毫不表現在言行之間。
我埋怨命運帶給我的浩劫,
是她親手放箭致我死命。
但願那去了的人兒還有返回的餘地。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你說吧,該怎麼辦呢?」
載玉妮.穆娃綏福身在駝轎中,恍然知道離別已成為事實,因而感到惶恐不安。當時她的情人麥斯魯爾待在家裡,也為他自己和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事焦心、苦惱,一時感到離別之苦,便起身走出家門,匆匆來到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抬頭見關著的大門上載玉妮.穆娃綏福寫下的詩句,趕忙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便昏暈過去。過了一陣,他慢慢蘇醒過來,起身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來到二門前,讀了載玉妮.穆娃綏福寫在門上的詩,同樣又讀了三門上的詩。這時候,他心中增加了愛慕、惦念和離愁情緒,急急忙忙離開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沒命地跟蹤追趕,一直趕上駝隊。他看見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在前面照管行李,她本人的駱駝行在最後,便悄悄地挨近駝轎,為離別而傷心、哭泣,淒然吟道:
大凡晝夜循環交替的時節,
紳商顯貴們送葬歸來,大夥約著去探望第二個法官,並帶個大夫替他治病。經醫生診斷,證明他的身體並無損傷、疾病,不需要服藥。於是他們追問他呻|吟、苦惱的原因。不得已,他只好把憂愁苦惱的前因後果,從頭敘述一遍。他們聽了都埋怨他,你一言我一語地怪他不該拿生命不當數,自找苦頭。在眾口埋怨聲中,他賦詩作答,淒然吟道:
請捨棄憐憫念頭索性毀掉我的肉體,
你自己也只能追隨基督教的禮節。
以便看一看夢中光臨的那個美麗的幻影。
我鍾情一個婀娜、窈窕的美女,
堂堂法官老爺竟屈辱於一個卑微的娘兒面前。
胡波補掀起我內心的苦痛波濤,
因為她傳來我心愛之人的噩耗。
夜裡她帶來喜聞樂見的愉快事情,
我滿腔熱情地一骨碌從床上爬起,
載玉妮.穆娃綏福生來體格柔弱、纖細,小巧玲瓏,穿慣絲綢細軟,如今一旦換著粗糙、笨重的毛布衣,日日夜夜不脫,結果被折騰得肌消皮黃,瘦骨嶙峋,前後判若兩人。
必須忠心耿耿地保全誓言。
我不禁邊控訴離別,邊悲嘆、呻|吟。
「我要回家去取錢,也許我會達到希望、目的的。」
次日清晨,載玉妮.穆娃綏福打發女僕請來法官和證人,向他們說明她是寡婦,已經守滿限期,願與麥斯魯爾結為夫婦,請他們辦理結婚手續。法官和證人果然替他倆寫了結婚證書。從此麥斯魯爾和載玉妮.穆娃綏福結成正式夫妻,過相親相愛的甜蜜生活。
載玉妮.穆娃綏福雍容、大方地坐下來,跟留在家中的婢女們談心,把別後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講給她們聽。敘談畢,她瞟胡波補一眼,並給她錢,吩咐她去買食物。
麥斯魯爾拖著沉重的腳步,從送別的地方慢吞吞地回到家中,想著載玉妮.穆娃綏福痛哭流涕,哭得精疲力竭,便矇矓睡熟。在夢中,他似乎看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平安歸來,因而歡喜若狂。然而好夢不長。他一下子醒來,才知這是南柯一夢,忍不住嚎啕痛哭,淒然吟道:
但願生存在屋中時我的生命線就告斷絕,
始終戀念著消逝了的美好時日。
到了家中,載玉妮.穆娃綏福一見麥斯魯爾,便跳下床來迎接他。他倆久別重逢,喜不自禁,彼此熱情擁抱,親切互吻,由於歡喜過度,無法控制激|情,便雙雙暈倒,昏迷不省人事,過了好一陣才慢慢蘇醒過來。載玉妮.穆娃綏福吩咐胡波補取來一罐糖水,一罐檸檬水和其他食物,陪麥斯魯爾吃喝。於是彼此邊吃喝,邊細談別後相思離愁和種種遭遇、經歷,直談到天黑點燈時候。臨了,載玉妮.穆娃綏福告訴麥斯魯爾她已皈依伊斯蘭教的消息。麥斯魯爾非常高興,也隨她改奉伊斯蘭教。同時,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女僕們也相率隨他倆改奉伊斯蘭教。接著他和她們一起誠心懺悔,求阿拉恕罪,決心做虔誠的穆斯林。
載玉妮.穆娃綏福懷抱琵琶,調過弦,隨即邊彈邊吟唱道:
麥斯魯爾一往情深,對載玉妮.穆娃綏福過於痴情。當時由於愛情衝擊,他無法抑制激|情,便吟詩遣愁。正當他重複朗誦的時候,不想叫胡波補聽見了。她聽了吟誦,把門一敲,麥斯魯爾聞聲出來開門。胡波補進屋去,把信遞給麥斯魯爾。他拆信匆匆讀了一遍,隨即對女僕說:「胡波補,你們主人有什麼話吩咐我嗎?」
因為靈魂早已懸掛在苦難與恐怖之間。
「我沒有丈夫。」
那窈窕的身段能使石心人變得又軟又弱。
我的耐性叫她惹人愛慕的形影破壞無遺。
她像我一樣也山盟海誓慎重發過誓語。
法官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控訴,將信將疑,回頭瞟她的女僕一眼,問道:「胡波補,這個娘兒是你的主人嗎?她沒有丈夫嗎?你們是異鄉人嗎?」
能否使我感到歡欣、快慰?
她一走我就變得無比卑微、可憐。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證實老婆的確有外遇的事實之後,開始變賣他所有的一切,心裡暗自嘀咕:「我要是不把她遠遠地帶走,他倆私通、苟合的醜事是絕對制止不住的。」他賣完所有的一切,偽造一封信件,念給老婆聽,聲稱是親戚寄來的,約他夫婦去拜訪他們。老婆問道:「咱們去多久?」他回道:「在他們那兒逗留十二天。」於是她同意跟他一起去,問道:「帶不帶丫頭呢?」他回道:「帶胡波補和蘇科補去,留虎圖補在家。」於是夫妻二人,各自分頭準備。丈夫忙著預備一乘很好的駝轎,供妻室和女僕乘坐。妻室也即時捎信給她的情人,透露丈夫要帶她出門的消息和情況,最後囑咐他:「麥斯魯爾,旅行期滿我若不歸來,你便知道那是他用計謀隔離我們,你千萬別忘記我們之間的誓言,因為他的陰謀詭計實在可怕。」
在領隊抑揚頓挫的催行歌中駝隊一往直前。
四個法官竊竊私議,要給被炮製得猥瑣、狼狽不堪的猶太商人定罪,決定先砍他的手腳,然後施以絞刑。猶太商人聽說要處他極刑,嚇得魂不附體,驚惶失措地苦苦告罪求饒:「懇求法官老爺恕罪,留我一條命,無論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像飲烈性醇酒我痛吻她微笑的嘴唇。
我一旦變得徬徨迷離,愕然啞口無言,
被稱為載玉妮.穆娃綏福
我回道:住口,不許胡言!
指萬能的上帝起誓,
隨之調遣強勁的隊伍向我進擊。
「大門關鎖著,我們戴著腳鐐,鑰匙叫猶太商人拿走了,這叫我們怎麼去找法官申冤呢?」
她出自心願斟給我甘泉般的醇酒,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知道老婆跟麥斯魯爾還有書信來,便帶著她和女僕離開那座城市,繼續跋涉了二十天路程,轉移到另一座城市中。
麥斯魯爾醉眼矇矓,欣然吟道:
它為什麼偏要跟我的對勁親近?
掌握我命運的那個巾幗,
祝福說:願上帝賞賜你長壽、安寧。
讓我一變而為愛情的抵押品。
丹尼斯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吟誦,悵然轉回道長室中,左思右想,茫然不知所措,心情極其沮喪,整夜輾轉不能成寐。
只有在我的希望實現之時,
鐵匠畢恭畢敬地挨近法官,吻他的手,說道:「願阿拉延長法官的壽限,使老爺長命百歲。不瞞法官,我所鍾情的人,她是一個丫頭,人可生得格外美麗。」於是他把載玉妮.穆娃綏福的美麗臉蛋、苗條腰肢、肥大臀部詳細敘述一番,接著又把她目前被拘禁、受屈辱、戴腳鐐、餓肚子的遭遇,全都告訴法官。
一個希伯來人必然堅持她的猶太教義,
次日,胡波補拿最華麗的衣服最名貴的首飾給載玉妮.穆娃綏福穿戴起來,然後陪她上法院去。到法院中,載玉妮.穆娃綏福見昨天碰頭的四個法官都在場,便揭開面紗,挨過去問候他們。他們回問她好,而且一見面便認識她。當時他們中有的人在書寫,有的人在談話,有的人在計算。他們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便一個個心不在焉,六神無主。於是那個寫字的法官,他手中的筆一下子掉下去了;那個談話的法官,頓時張口結舌,不知所言;那個計算的法官,手忙腳亂,把數字弄得一塌糊塗。後來他們安慰她:「雍容華貴的絕世佳人啊!你只管放心,關於你的案件,我們一定主張公道,非使你達到目的不可。」
倘若愛神主張公道,愛憎分明,
在山谷、流域間人們快步趕路程,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商人滿口應諾著把信給捎走。
兩盤色、味各異的紅燒、黃燜鯉魚惹人饞涎欲滴,
充分流露出深情厚誼。
前往府中看望你這位我心頭上的寶貝。
我宣誓一輩子忠於愛情,
「不錯,這些事是真的。」
歡喜得無從抑制澎湃的情緒。
三天之後,猶太商人果然如期歸來,回到自家門前,砰砰地敲門。胡波補聞聲問道:「誰敲門呀?」
不論平原或戈壁都彌漫著芬芳氣味。
這一切早在誕生前便作出決定。
我憂鬱、誠摯地彌補這破碎的思緒。
它醇酒般放散出麝香氣味。
麥斯魯爾喲!離愁使我的眼睛失明,
「好極了,請彈唱吧。」麥斯魯爾即時給她拿來琵琶。
可憐我這為離愁而憔悴、瘦損的軀體,
「閉月羞花的人兒啊!這件事,對我來說,是最輕易不過的。」麥斯魯爾即時告辭,退了出去,以便給她拿來她所需要的東西。
載玉妮.穆娃綏福回到寓所,趕忙把所需要的什物收拾、包紮起來,耐心等到日落天黑,才帶著價值昂貴、攜帶方便的財物,跟兩個女僕一起動身,趁黑夜悄悄逃走,日以繼夜地繼續跋涉。
從頂至足,美麗貫串著全身的每部分肌肉。
這該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恩遇;
這道服散發著惡臭的硫磺氣息,
愛情卻使我悲哀、哭泣。
載玉妮.穆娃綏福吟罷,離開閨房,來到門外。她丈夫把她抱進替她預備的駝轎裡。她回頭望著房屋,淒然吟道:
胡波補趕忙趨前,問候麥斯魯爾,告訴他載玉妮.穆娃綏福回來的消息,並對他說:「我奉太太的命,正要上你家去請你呢。」
第三個僧侶吟道: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麥斯魯爾欣然接受邀請。
我問道:請問貴姓大名?
所以你應該為接觸過的美好時日悲哀哭泣。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應諾著把他需要的貨物賣給他。
此信出自一個為愛情而徬徨迷離、憂鬱絕望、孤獨可憐者的口述他日夜坐臥不寧,終日揮淚哭泣,淚水腐蝕了眼瞼,愁火焚燒著心靈,悲傷沒有止境,苦難日益加劇,像失去伴侶的孤鳥,一心只望早日死去。離別帶來無限的憂愁,希望聚首的心情萬分迫切,致使身體憔悴瘦損,眼淚奪眶奔流,山嶽平原全都變成窄無容身之地。由於惦念猛烈衝擊,我才吟詩寄情:
受到刀槍劍戟重重保衛。
直至我身中一支無藥可治的利箭,
看上帝的情面請看一看黑暗中愛人的容顏,
但願我能迅速見到賞心悅目的事情,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胡波補應諾著趕忙幫太太收捲被蓋什物,拿去擺在貯藏室中。
載玉妮.穆娃綏福懷著早日會見麥斯魯爾的心情,不辭辛苦,繼續跋涉,終於回到了家鄉。她開門走進故居,然後派女僕去喚她的姊妹納西梅。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滿以為老婆所說的是真心話,所以耐心說服,一再纏綿,費了許多唇舌,才得到她的同意。於是她站起來,換一身衣服,端著食物,隨丈夫出去陪客,說幾句客套話表示歡迎麥斯魯爾。麥斯魯爾羞答答地低著頭,裝出靦腆的模樣。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面對著麥斯魯爾那副眼不斜視的拘謹、正經派頭,心裡想:「毫無疑問,這是個虔誠的信徒呢。」於是他們同席大吃大喝。吃過飯,撤去杯盤碗盞,隨即擺出酒肴果品,款待客人。載玉妮.穆娃綏福坐在麥斯魯爾的對面,彼此眉來眼去,邊開懷暢飲,邊偷偷摸摸地以眼傳情,暗中嬉戲尋樂,直到傍晚,麥斯魯爾才懷著滿腔的愛火告辭歸去。
因為貪婪與壽限之間存在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懇求惠風把她們呼出的芳香氣味送到這裡,和*圖*書
「法官啊!願阿拉無限期地延長你的壽元,並實現你的希望、目的,而且使你的事業有圓滿的結局。我跟那個猶太人之間的關係,說來話長。先父死後,遺留給我一萬五千金現款。只因他生前將現款交給那個猶太人,作為本錢,經營生意,約定彼此共同享受營利,並按法律手續訂過契約。可是先父死後,該猶太商人居心叵測,對我妄抱野心,公然要家母把我字他為妻。當時我娘不同意,對他說:『我怎麼能叫女兒捨棄原來的信仰,讓她跟猶太人結婚呢?指阿拉起誓,我非向當局告發不可。』該猶太人畏罪攜款潛逃,去得無影無蹤。後來我們聽說他逃到爾岱尼城中,便上這個城市來找他。他對我們說是出來經營謀利的,繼續買進一批貨物,又賣出去一批。我們信以為真,一直受他瞞哄、欺騙。後來他索性把我們拘禁、鐐銬起來,任意施加酷刑虐待我們。我們是異鄉人,舉目無親,只盼望阿拉和法官老爺拯救我們了。」
「如此良夜什麼時候再現?」
他吟罷,長嘆一聲,氣絕身死。他們趕忙給他料理善後,把他的遺體送出城去埋葬,並替他的靈魂祈禱,然後相率回城,並約著去探望正在患病的其餘兩個法官,發覺他倆的情形跟前兩個法官的情形相差不多,都是害的單思病,其結果也相同,都落得個情死的下場。他們替死者料理善後,埋葬他倆的遺體之後,還聽說當日參與審案的幾個證人,對載玉妮.穆娃綏福也都一見傾心,相繼臥病不起。總而言之,凡是跟載玉妮.穆娃綏福見過面的人,都為她而痴情、著迷。當中有的人斷送了生命,有的雖然活著,卻神魂顛倒,飽受情火燒灼。他們耳聞目睹這種種離奇事件,大夥懷著同情憐憫心情,乞望阿拉慈憫死者的靈魂,並眷顧病人的性命。
迫於消沉、混亂心情我向命運呼籲:
是你柳枝般的體態和晨星似的容顏惹我入迷。
你和我這樣有情人終會成為親密的伉儷。
嫣然露出比皓月還燦爛的容顏。
愛情累得我牙籤般瘦骨嶙峋,
「我非常願意跟你合夥經營生意。」麥斯魯爾毫不遲疑地同意跟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合夥經商。
我以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滿腔熱情,
大米飯穿著美麗的牛奶衣服,
今天她已屬於我的主權。」
我向你訴說滿腔情愁和渴慕念頭,
第二天一清早,四個法官都待在家中,等候載玉妮.穆娃綏福來找他們。但事與願違,始終不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到來,因而大失所望。首席法官自稱有事要去城外走走。於是他騎著騾子,帶著僕童,去城中尋找載玉妮.穆娃綏福。他走遍各條街巷,始終不知她的去向,正徘徊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碰見其餘的三個法官,也都騎著馬在城中兜圈子。他們中的每個人,滿以為除自己之外,載玉妮.穆娃綏福不會跟別人有約會。所以當首席法官問他們騎馬在街上行走的原因時,大夥都支吾說因事出來走走。這時候他恍然發覺他們的情形跟他的情況相似,他們的問話也跟他的一樣。於是他們分手,各走各的,繼續尋找,但始終不知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去向和下落。結果大失所望,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從此一個個害了單思病,臥床不起。
時運不跟屋宇的主人搗鬼、作祟。
隨著心愛的人兒歸去,我的耐性消失無遺,
我應聲倒地,終於變為愛情的犧牲品。
給她戴上鐐銬和枷鎖。
她則邊指揮部下邊警告我:「注意,好生招架著!」
我絕不變心,更不至忘記你的恩情,
她回道:我名副其實,
「老爺出門期間,這道大門始終是關鎖著的,白天黑夜都不開它。」蘇科補說明關門的理由。
在時日挑撥下愛人同我反目,
企圖同我結成眷屬,
「莫不是施主要變成遵命的人了嗎?」
臨行她向我射出致命的一支利箭,
麥斯魯爾歡喜若狂,欣然吟道:
他已喝完患難斟給的鴆酒。
她新月般笑嘻嘻地起立,
她具備小羚羊特有的眼眉,
因為面對意中人的冷淡、虐待行為,
一張張笑顏像燦爛的太陽照亮整幢屋宇。
麥斯魯爾唱罷,載玉妮.穆娃綏福說道:「麥斯魯爾,任何嚴守自己信仰的人,只要吃過我們的餅和鹽,我們就該待他如親人,你可不必拘禮。現在我打算把從你手中贏得的田地、房屋和錢財都賠還你。」
「麥斯魯爾,當初你甘心情願的事,到頭來可不該懊悔呀。假若你覺得懊悔不置,那乾脆把輸給我的財產都收回去,然後走你的大路好了,因為我認為這樣做是正當而合法的。」
因為被愛情殺死的人不應受到責備。
第四個僧侶吟道:
烏鴉為何對著愛人的屋宇痛哭?
「你對我發誓,我也對你發誓,表明咱們誰都不騙誰。你看如何?」
她回道:奴家是躲在深閨中的載玉妮.穆娃綏福。
你視我為情人犯下罪孽,
這奴婢已經變得兩手空空一文不名,
你在牆壁上給我寫下留言。
第七個僧侶吟道:
「我們都聽見了。」胡波補說,「這些以禁欲為信條的修道士們都為你而神魂顛倒,而那些法官則為你而發狂,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呢?因為伊斯蘭教是不禁欲的呀。現在趁咱們的事情還保守祕密的時候,咱們應該盡快趕回家鄉去。」於是她們繼續跋涉,在回鄉的旅途中邁進。
喘氣時吐出的盡是麝香氣息。
決心嚴格保守你我之間愛情的祕密。
因為厄運臨頭,眼睛總會失明。
她問我:「你幹嘛張口結舌、啞然緘默?」
沿途播下一縷縷馨香氣味。
我像一個俘虜戰戰兢兢站在她跟前,
上帝對你會深加保護、憐惜。
比我那經芳草、龍涎香燻染過的錦衣確有天壤之別。
請拿塵埃抹擦你的臉面,
從此祈禱、膜拜的儀式就不履行?
請停在宿營地的帳篷前替我向她致意。
她比夜空中光輝的圓月還美麗。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喜報,知道計謀得逞,歡喜若狂,欣然吟道:
聽了我的語言,理解我的抱負、目的,
可千萬小心謹慎,避免家人察覺個中底細。
我戀念、崇拜你的心情日增月積。
載玉妮.穆娃綏福指女僕僕們把什物收藏起來,然後從容離開自己的家,隨麥斯魯爾去他家中,夫妻二人悄悄地躲著吃喝談笑。
麥斯魯爾急急忙忙回到家中,把全部現款帶在身邊,然後來到載玉妮.穆娃綏福家裡,在她面前吟道:
載玉妮.穆娃綏福精神抖擻,再接再厲,屢下屢勝,每贏一盤,麥斯魯爾便輸給她一百金幣。他倆繼續不停地直下到次日清晨,載玉妮.穆娃綏福始終保持不敗。麥斯魯爾從來沒贏過一盤,輸得一塌糊塗,便茫然站了起來。載玉妮.穆娃綏福驚而問他:「麥斯魯爾,你要做什麼?」
和風剛給迷戀者送來即將聚首的消息,
屋內彌漫著芬芳氣息,
請活力充沛的人們別再過問我的悲哀結局。
一場甜夢初醒,
是她使我憔悴不堪且毀掉我的全部精力。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麥斯魯爾的吟誦,感到無比歡喜快慰,情不自禁地誇讚他祝願他,說道:「麥斯魯爾,你的心意非常風趣,但願你輕易戰勝情敵,事事如意。你的財產,對我來說,顯然是非法的。現在咱倆成為親密的伴侶了,財產應該歸你掌管才對。」於是她把錢財全部歸還麥斯魯爾,說道:「麥斯魯爾,我可以上你的庭園裡去玩耍嗎?」
失眠使我坐臥不寧,憂鬱的情緒日益增劇。你的容顏比日月還光明,離開你,我絲毫不能忍受。惦念擾亂我的心情,愛情毀壞我的身體。我已經進入死亡者的範圍,怎能不屬於這種悲戚、潦倒情形?你是宇宙的榮譽,也是生存必需的裝飾品!請問:一個生命受傷,處在生與死之間的人,難道她還能舉杯暢飲?
才感覺宇宙的光明和生存其間的樂趣。
按穆斯林禮節履行各種規定。
麥斯魯爾答應載玉妮.穆娃綏福的要求,欣然吟道:
我向來塞耳不聽風語、流言,
相逢時便放箭射中追求者的心靈。
啟齒說:指創造宇宙萬物的主宰發誓:
麥斯魯爾照例來和載玉妮.穆娃綏福幽會,彼此對坐談心。載玉妮.穆娃綏福對他說:「麥斯魯爾,我丈夫給我寄來一封信,告訴我最近他就旅行歸來的消息。咱倆在一起過慣了,誰也不忍心離開誰,你說該怎麼辦呢?」
她端正、苗條的體形配著合身的衣裙走在人前,
「是誰替你們開掉腳鐐的?我可是非叫你們每人戴一副十磅重的腳鐐不可,非把你們帶去遊街示眾不可。」
猶太商人聽說載玉妮.穆娃綏福死了,大惑不解,果然不知所措,不禁痛哭流涕。繼而他問女僕:「胡波補,太太的墳在什麼地方?」
飯菜準備停當,是開飯的時候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對老婆說:「你隨我一塊兒出去陪客,說幾句話歡迎客人吧。」
在報喪聲中才猛然從夢寐中驚醒。
在溪渠和花壇間我初次看見那張笑臉,
「我會告訴你們的。」
我對她說:請你暫別埋怨。
朝朝暮暮情投意合,無憂無慮。
在渴別的烈火中我被燒得軟弱無力。
「好的,照你的想法去做吧。」麥斯魯爾同意主人的辦法。
但願黑夜捲起我們之間的遙遠距離,
告訴他我一直憂鬱,
請讓我在夢寐中見到你的形影,
更不同意責難者的訾議。
為愛情我終日舉杯澆愁。
因為我所期望的一切在夢境中全都實現。
圓月親手斟酒傳遞的情景使我歡欣、快慰,
次日清晨,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照常去鋪中,坐著經營生意。不一會,麥斯魯爾來到他鋪中,向他請安問好。他回問麥斯魯爾好,並說:「歡迎你,我的弟兄啊!我可想念你呢。」於是二人對坐談天,越談越投契。繼而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對麥斯魯爾說:「走吧,老兄!請你到我家去,以便咱們訂個合夥經商的合同。」
一夢醒來不見愛人的形影,
鐵匠從見載玉妮.穆娃綏福一面之後,便唸唸不能忘懷,對她產生了痴情、妄想念頭。他悵然回到家中,惴惴如有所失,感到無名的憂愁、苦惱,便賦詩遣愁,淒然吟道:
以便治療我胸中日益擴散的感傷情緒。
歷數年復一年所遭逢的厄運、災星。
雖然淚水滔滔不絕卻毫無裨益。
「麥斯魯爾,我習慣於弈棋消遣。你會下棋嗎?」
我向上帝控訴為愛情嘗到的種種苦頭,
為這兩件事情即使流盡心血、哭得身死氣絕,
猶太商人果然按照法官們的指示,照樣說了一遍。他們這才把他所說的話記錄下來,作為口供,據此作出判決。於是他們根據判決,把猶太人的錢財收歸載玉妮.穆娃綏福,並給她一份判決書,算是圓滿解決了案件。
彷彿是漆黑之夜當空升起的一輪明月。
暴雨般持續不斷地湧出。
側面還擺著兩個「臺瓦里芝」的烤餅。
桃金孃、長春花、紫羅蘭這類爭妍鬥豔的花群,
我說:請問你這位為我所崇敬者的貴姓大名?
像珍珠串成的項鏈。
必須停止追求能力範圍以外的事情,
原是人生最寶貴的兩樁事情。
在訪問她的故居時請你慢行,
用歡欣抹棄一切灰暗、陰鬱。
盤碟中各種煎、炒的食品你能嘗到美味。
渡水、爬山,橫跨平原。
哪兒是通往慰問的路途?
她寫畢,並賦詩寄情:
但我的境遇和控訴值得你憐惜、聽取。
「如果你真是信的伊斯蘭正教,請指記載先兆和勸誡的《聖經》向我起誓吧。」
在晨熹照耀下大地一派春光似錦。
我討厭猶太人,因而毅然拋棄其教律,
幹嘛你也經常到這兒揮淚?
胡波補也被這個異教徒當做俘虜,
從此急起直迫,
當此生離死別關頭,
你若誠心忠於愛情,就該欣然改奉猶太教律,
晨風啊!懇求你回答我提出的問題:
她禁錮我的心靈,只讓眼淚澎湃奔流,
抑制不住的血淚奪眶奔流。
蘇科補遵循命令,即時奔到門前,開了大門。
鐵匠高聲吟誦的時候,恰巧城中的首席法官打他們前路過,偶然聽見他所吟的情詩,心有所感,便打發人去喚他。鐵匠應邀來到法官家中,法官直截了當地問他:「鐵匠,你所鍾情而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兒,她是誰呀?」
離別日瞌睡宣告同我的眼瞼決裂,
但願駝夫憐惜牲口慢步成行,
她的美麗使我醉漢般徬徨迷離。
她的腮頰上長著玫瑰,
她們的光輝叫厄運糟蹋得模糊不明。
黎明她匆匆起身話別,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女僕之言,低頭沉思,默不吭氣。胡波補眼看她猶豫不決,迫不及待,便直言規勸:「太太,依我們看來,你還是打發人去找他,恩顧他一下的好,別叫他仰求那班鄙吝之人的鼻息吧,因為求人是多麼痛苦的事啊!」
海枯石爛始終遵守誓言。
載玉妮.穆娃綏福收到麥斯魯爾的回信,過目之後,交給女僕胡波補,囑咐道:「好生保守祕密。」
一股烈火正在焚燒我的臟腑,
載玉妮.穆娃綏福走後的第二天清晨,修道院中的僧侶們一個個去看載玉妮.穆娃綏福,向她請安問好,但見人去室空,才知她已高飛遠走,因而大失所望,對她耿耿不能忘懷,終於為戀念她而一個個病倒。他們中的第一個僧侶撕破身上的衣服,淒然吟道:
她毫不掩蔽那絕無僅有的容顏,
「除了忍耐,別的辦法是沒有的。」
「我叫載玉妮.穆娃綏福,我的這個女僕叫胡波補。」
她一出現好像月亮從黑暗中升起,
瞌睡就不至於被攆出我的眼瞼。
他吟罷,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從此鬱結於衷,滿腔離愁,終日以淚洗面,過著憂愁、苦悶生活。
柳樹枝見了卻因羨而產生嫉妒心情。
「你做的好,我很欣賞這種辦法。」他說著毫不流露心事,反而裝出喜笑顏開的模樣走進客室,滿面春風地對麥斯魯爾說:「老兄,咱們推遲一下訂合同的日期,改一天再訂吧。」
她的胸膛雲石般光滑細膩,
我親眼看見一樁奇怪事件,
載玉妮.穆娃綏福陪麥斯魯爾痛痛快快、無拘無束地吃喝享受。吃過飯,撤去杯盤,接著端來酒肴。於是載玉妮.穆娃綏福和麥斯魯爾相互交杯,開懷暢飲,彼此的感情非常融洽,樂不可支。麥斯魯爾滿斟一杯,興高采烈地說:「我的主人啊!奴婢我幹這杯了。」他說著一口氣喝了酒,隨即興致勃勃地引吭唱道:
麥斯魯爾想念載玉妮.穆娃綏福想得廢寢忘食,憂心忡忡,憂愁苦悶到極點。有一天夜裡,睡夢中,他突然來到一座花園中,看見載玉妮.穆娃綏福迎面走來,緊緊地擁抱他。但彼此剛接觸,他便驚醒過來,才知道是南柯一夢,不見她的身影。霎時間,他的理智不翼而飛,神智恍惚,淚水奪眶奔流,痴情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境地,淒然吟道:
「我要把你們帶到一年旅程之外的地方去,讓麥斯魯爾的信寄不到你手裡,看你怎樣拿我的錢財去奉承麥斯魯爾,看他對你們到底有什麼利益,能否把你們從我手中救出去。總之我所失去的一切,非從你們身上補償不可。」他說著扒掉載玉妮.穆娃綏福和女僕身上的絲綢細軟,每人換給一身用硫磺燻過的粗毛布衣褲,然後去到鐵匠鋪中,訂製三副鐵鐐,並帶鐵匠和腳鐐一起回到寓所,這才吩咐鐵匠:「拿腳鐐給這三個丫頭戴起來吧。」
這一切便是我不幸的處境和悲慘的遭遇,
請停步聽一聽:
不在你跟前我的生存便是違法行為,
但願我知道今後能否再見自己的家園,
她穿著薄襯衫的苗條身體比垂柳還優柔,
愉快的心情使我彈偏了琴弦,
一個美麗無雙的女穆民前來控訴冤屈,
它比高空中的新月還燦爛光明。
「信伊斯蘭正教。」
當代沒有誰能同她比高低。
載玉妮.穆娃綏www.hetubook.com.com福聽了吟誦,知道是麥斯魯爾跟蹤趕來,感動得一時泣不成聲,她的女僕也陪她流淚。沒奈何,她只好說:「麥斯魯爾,我以上帝的名義請求你快離開我們回家去吧,別叫我丈夫看見你。」
它是最美妙的遊憩勝地,
胡波補趁老爺應邀前去參加某商人的宴會之便,趕忙帶載玉妮.穆娃綏福上澡堂洗澡,拿絲綢衣服給她穿起來,並認真替她裝飾、打扮一番,這才陪她上法官家去。
這有神靈保佑,請快來實現你的夙願,
「具有閉月羞花之美的人兒喲!有情人見了你,他怎麼耐心得下呢?」麥斯魯爾剛唉聲感嘆畢,突然聽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對他說:「將軍!老王死了。」於是他輸了第一盤。
主人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麥斯魯爾的吟誦,抬頭用她那勾人魂魄的眼睛瞟他一眼,然後出口成章地跟他唱和起來,吟道:
經常斟滿一杯杯清澈的醇酒陪我對飲。
這是我的境遇,請給予同情、憐惜,
請趕快前來給我們以救援。
鍾情人已為我所掌握。
愛情原是苦難、病疾的根源。
因為愛情使我邁過由貴變賤,從富到窮的歷程。
麥斯魯爾懷著滿腔戀念情緒,悵然回到城中,進入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只見人去樓空,滿屋蕭條、寂寞。他面對這樣的景象,思今追昔,不禁潸然淚下,哭得差一點氣絕身死,淒然吟道:
愜意的歲月一旦宣告完結,從此我和情人各自東西。
祝願夢寐中出現的她的形影康寧,
為追求愛情消磨了我漫長的時間,
斷然宣判奄奄一息的我以死刑。
我一心一念追求她的行動始終不停,
「這樣的詩我從來沒聽他吟過,咱們別理他。他愛說什麼,讓他說吧。」
麥斯魯爾聽了納西梅的責罵,嚎啕痛哭一場,然後說道:「納西梅,我怎麼能忘記她呢?假若我有翅膀,找一定要飛去找她。」
對先前定為犯禁的聚首一下子改為合法行為。
願上帝保全消逝了的日日夜夜,
一個極其美麗的月兒驟然蒞臨,
一個女性的美麗形影征服我的眼睛,
宇宙間任何男女都不能同她媲美。
麥斯魯爾!倘若你親眼看見我的狼狽不堪的境遇,
在低談細語、接吻擁抱的氛圍中歡度良夜。
請代我向情人致意,
「我的主人啊!我看見這幢庭園,被它的綠樹、鮮花和鳥聲所吸引,抑制不住愛慕心情,因而不由自主地隨腳就進來了。我只希望欣賞一會,就離開這裡。」
麥斯魯爾清早出門,懷著找人圓夢的念頭,左拐右轉地往前走,直至離家很遠的地方,卻始終找不到一個替他圓夢的人,因而心灰意懶,只好垂頭喪氣地敗興而返。在歸途中,他驀然想到同行中的一個富商,打算順路去他家走走。於是他隨腳從一家富豪門前路過,便聽見一縷如泣如訴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他側耳靜聽,只聽得那哀怨的悠揚聲斷斷續續地吟道:
它是無家可歸者的歸宿地。
時日瞄準我們射出離散的箭矢,
為尋覓我的行蹤你須作長途旅行,
這似乎不是真情實意,
載玉妮.穆娃綏福寫畢,將詩箋摺疊起來,遞給婢女胡波補,命她送給麥斯魯爾。胡波補拿著信,急急忙忙來到麥斯魯爾的住宅門前。她側耳靜聽,只聽他邊哭邊吟道:
但願我們不離開這幢屋宇。
「啟稟老爺:這個女人,她是我的妻室哪。」猶太商人指著載玉妮.穆娃綏福向法官辯白。
極其豐|滿、美麗。
第五個僧侶吟道:
麥斯魯爾把載玉妮.穆娃綏福送到她家中,然後轉回來,躺在床上,念念不忘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姿色,輾轉不能成寐,直到日出,他才起床,預備一份貴重禮物,帶到載玉妮.穆娃綏福家裡,送給她,跟她在一起幽會、談心。就這樣,他倆天天見面言歡,彼此形影不離,過著無比美滿、快樂的吃喝嬉戲生活。
即使在夢寐中也去同病魔決鬥?
「當然可以,我的主人啊!我的庭園是絕無僅有的。」麥斯魯爾同意載玉妮.穆娃綏福上他家去玩,便告辭先回家,吩咐女僕預備豐盛的飲食,並佈置富麗堂皇的客廳,以便隆重接待載玉妮.穆娃綏福。
金屬盤中醋溜的蔬菜多鮮美,
鐵匠吟罷,說道:「法官老爺!指阿拉起誓,打從我離開老爺那天起,直到現在,我就一直沒見她的面了。可是我的心和理智都叫她給拿走了,所以我所說所想的,都離不開她。我曾經到她的住處去找她,但沒遇見她,也沒人告訴我她的行蹤。她好像潛入海底或者飛上天去了。」
我一心一念不要離開美麗的鄰居,
麥斯魯爾瞧載玉妮.穆娃綏福一眼,說道:「太太啊!無論什麼東西,你都向我要吧,凡是你所需要的都能得到手,我給你拿來,送到你面前。」
隨著幽會的機緣我們碰頭聚首,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邁步走出大門,拐個彎,悄悄地轉到屋後,挨近客室的窗戶下,隱著窺探室內的情形。他聽見載玉妮.穆娃綏福問她的丫頭:「蘇科補,老爺上哪兒去了?」蘇科補回答說:「老爺出去了。」她又吩咐丫頭:「你去關起門來,拴上鐵閂。他來敲門的時候,必須問過我才許給他開門。」丫頭說聲「好咧!」隨即出去關門。他側耳聽清楚老婆跟女僕的談話,接著又看見他老婆斟杯酒,並澆上薔薇水和麝香,這才端到麥斯魯爾跟前。麥斯魯爾趕忙站起來,對她說:「你的口水比這杯酒還香甜。」於是二人你喂我,我喂你,彼此相互喝起酒來。她還拿薔薇香水,從頭到腳地灑在麥斯魯爾身上,弄得整個屋子彌漫著馨香氣味。他親眼看著這種情景,對他倆如膠似漆的愛情不勝驚奇,從而醋意大發,心中充滿了忿恨。他匆匆轉到門前,見門關得緊緊的。在盛怒之下,猛烈敲門。
這是我生平難忘的一宿。
麥斯魯爾從載玉妮.穆娃綏福被她丈夫帶走之後,一直心緒不寧,惴惴不安,終日如坐針氈,過著苦悶、潦倒生活。這期間,每當思緒來潮、感情衝動之時,便賦詩遣愁,有時跑去憑弔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親切地吻每堵牆壁。可巧在載玉妮.穆娃綏福將回到故鄉的那天,他突然心血來潮,一古腦兒奔到郊外,站在當日送別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地方,遙望雲天,高聲吟道:
一顆熱中於愛情的赤心便隨之而流露。
懇求駝夫迅速帶回我的情人,
愛情和被愛的人卻提前把他葬進墓穴。
黎明前帶露的曉風一陣陣刮起,
從這幢屋宇門前過往的人喲!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麥斯魯爾的吟誦,非常欽佩他的口才,便對他說:「麥斯魯爾,希望你冷靜、理智些,拋掉狂妄念頭,自己走你的吧。因為你賭棋輸光了錢財、產業,卻一無所得。今後你的希望、目的也是無法實現的。」
憂愁、苦惱不會進入這幢屋宇,
這是經過本地區那個女郎惹出的事件,
你別為離別過分悲哀、哭泣。
否則我的眼淚將淋濕大地。
載玉妮.穆娃綏福喲!我跟你永不分離,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麥斯魯爾懷著滿腔愛情的烈火向載玉妮.穆娃綏福告辭歸去。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約著麥斯魯爾回到家中,然後進房去,告訴老婆他要跟麥斯魯爾合夥經商,已經請他到家中來,預備訂立合同,隨即吩咐她:「勞你好生預備款待客人吧!並且請你到場,參與訂立合同,做個忠證人。」
房主人的高貴、享福生活水不停息。
並對她們說:同你們山盟海誓的那個盟友,
我的心被愛情的火焰烤得比燒紅了的火炭還熾烈,
也彌補不了遺恨心情的十分之。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麥斯魯爾的吟誦,非常感動,眉飛色舞,喜笑顏開,滿心歡喜快慰。繼而她說:「麥斯魯爾,時間不早,就快天亮,我該走了,否則會遭人詆毀、誹謗呢。」
「我將繼續跟你下棋,打算以一個藥材香料鋪作孤注一擲。」
你若在場,便可目睹個中悲慘情形。
其威力能即刻熔化堅不可摧的盤石。
她時而對我慷慨施予,時而把我抱在懷裡,
直至離散的烏鴉引頸呱呱長啼,
盡量享受歡欣、愉快生活。
你用眉眼、腮頰征服我的心靈,
她便出現在我的眼簾。
我木然瞪眼傾聽個中原由,
並大批金銀嵌珍珠寶石的簪環首飾,
紅兵白卒各隨其衝鋒的騎士向前相互撞擊,
恰像從月亮手中噴出燦爛的光明。
麥斯魯爾應女僕之請,以弈棋為題,即席吟道:
我說:我對你一見鍾情,
載玉妮.穆娃綏福沉吟一陣,覺得婢女的話不錯,便接受勸告,命她取來筆墨紙張,毅然寫了下面的詩句:
活像黑夜裡高空中浮游的一輪明月。
病人般疲憊得臥床呻|吟、喘息,
烏鴉也不會飛到屋脊上長啼。
也像太陽放射出燦爛的光明。
憑據筆墨、言談我獲得財富地位。
一直淹沒在淚水匯成的情海裡。
她的溫柔、美麗是婦女中的典型,
青年人即使淹沒在洶湧澎湃的情海裡,
他轉向第二幢廳堂,見門頭上用赤金墨寫著下面的詩句: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女僕應諾著跟載玉妮.穆娃綏福一起帶著行李和牲口,偷偷摸摸地溜出修道院,連夜奔波、跋涉。在旅途中,她們遇見一夥客商,便跟他們同路。一路之上,她們從商人的談話中,知道這個商隊是由載玉妮.穆娃綏福待過的爾岱尼城中出發的。他們紛紛談論有關載玉妮.穆娃綏福和法官、證人們為愛她而情死的消息。同時還提到新上任的法官和證人們,應市民的請求而釋放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的消息。
「不錯,我會下棋。」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姊妹納西梅從樓上看見麥斯魯爾的情形,非常憂愁苦惱,傷感著吟道:
祝你平安,向你致敬。
她的口液堪與醇酒的芳香匹敵,
臨行她邊嘆氣邊哭泣,
莫非你們不肯回來見我一面?
載玉妮.穆娃綏福跟麥斯魯爾分手後,知道中了陰謀詭計,已經跌在陷阱之中。她丈夫帶著她旅行,繼續跋涉了十天,來到一座城市中住下。她便趁機給麥斯魯爾寫封信,交給女僕胡波補,囑咐道:「你去把這封信寄給麥斯魯爾,讓他知道咱們是怎樣受這個猶太人欺騙而跌在他的陰謀詭計中的。」
談情者應具的完備品質一朝在他身上形成,
提念你比含在口中的蜂蜜還甜蜜,
她的心一下子變成了硬石頭。
你才持續不停地悲哀、長啼?
她的一瞥擊中我的心靈,
「指規定我們做這些事的主宰起誓,你是我唯一鍾情的人。我即使把靈魂輸給你,那也是微不足道的。」
一個替庶民排難解紛的法吏應該受到你們原宥。
「這個名字對你本人來說,倒也名副其實。」
彼此的信仰各有區別,你怎能向我求親?
如果妒嫉者為此而埋怨,
胡波補離開麥斯魯爾,急急忙忙一口氣奔到家中,挨至載玉妮.穆娃綏福跟前,哭哭啼啼地說道:「太太啊!指上帝起誓,麥斯魯爾是個大人物,人們誰都敬仰、愛戴他呢。」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麥斯魯爾滿口同意主人的意見,並告辭歸去。
這幢屋宇正為建築它的人傷心哭泣,
我堅守向情人發過的誓言,
「對不起,因為眼看著你,這就管不住理智了。」麥斯魯爾表示歉意。
這是美人兒給我許下的諾言。
夜間它將從熬夜的人中奪取我的生命。
「那個香料鋪值多少錢?」
你妖嬈美麗的倩影使我驚訝得口呆目眩,
一再埋怨愛情給我招致無限苦頭。
她嫵媚、光滑的腮頰掠奪了我的理性。
「那你招認說:『這個娘子不是我的老婆,錢財都是她的,是我侵犯她而把她拐帶出來的』吧。」
她年方十有四歲,
突出的乳峰像僧舍的屋脊。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你是深知、了解你丈夫的性格的人,更何況你是婦女中頂聰明、智慧的人,你能幹,有辦法。你的謀劃、策略,遠非一般男子可以望塵。」
麥斯魯爾面對面地坐在形態標緻漂亮、舉動活潑雅緻的載玉妮.穆娃綏福跟前,老是感到恍惚迷離,而且眼看她每走一步的妙意和作用,給他很大威脅,逼得他掙扎、動彈不得,因而糊裡糊塗地伸手拿起紅子就走。載玉妮.穆娃綏福趕忙提醒他:「麥斯魯爾,你的理智哪兒去了?紅子是我的,你該走白子呀。」
向牆壁打聽你的遭遇。
我用淚水當飲料給肌肉解渴。
事實證明你對猶太教和基督教都是罪大惡極。
法官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妖嬈美麗形貌,頓時感到心神恍惚迷離,理智不翼而飛,結結巴巴地說:「太太,你必須出錢購買這些房屋、田地和婢僕,我才替你寫轉移業權的契據呢。」
一隻白羚羊用媚眼射我一箭,
「可我們不知法官住在什麼地方呀。」
「我可不願意在一個既不認識,又從來沒見過面的男人面前拋頭露面。」
向麥斯魯爾報個歡聚即將降臨的喜訊,
當中布滿了流渠。
當初見她在花園中徘徊、流連,
往昔的甜蜜生活歷歷展現在眼前。
我們雍容自在,度過漫長歲月。
白晝愛情縱火焚燒我的心靈,
她寫畢,即時回到二門前,把下面的詩句寫在二門上:
時日和滄桑任意消磨我的天年,
請別再提我斂財的卑鄙行徑。
「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法官問載玉妮.穆娃綏福。
今日撇下居室動身起行,
我回道:「難道醉漢的頭腦還能清醒,明白?」
若不為你,房主人絕不至於離鄉背井,
載玉妮.穆娃綏福眼看麥斯魯爾的不正常情形,便把紅子讓給他,她自己走白子,結果贏了他。接著再下再贏,每贏一盤,麥斯魯爾便輸給她十枚金幣。載玉妮.穆娃綏福見麥斯魯爾過於痴情,太迷戀她,便對他說:「麥斯魯爾,除非你按所提的條件贏棋,那你是達不到目的的。現在除非你每輸一盤付出一百金幣,那我不再跟你下棋了。」
日益拉長的距離割斷謀面的機緣,
當中的光明被離散的黑影遮蔽。
從此載玉妮.穆娃綏福和麥斯魯爾住在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生活,直至白髮千古。
載玉妮.穆娃綏福和胡波補主僕二人,敢作敢為地跟猶太人整夜頂嘴,直吵到天明。於是她倆趁猶太人去找鐵匠打腳鐐的時候,趕忙約著跑到法院裡,向法官們問好。
最好是趁極度歡樂之夜突然喪命。
「是我,是做鐵活的匠人因事找你們來了。」於是他把法官吩咐他的話講給她們聽,叫她們去向法官起訴,說法官會替她們裁處,可以辨明是非曲直。
但願同情人重相會的曙光早日降臨。
果如此,我們對天所發的誓願就算實現。
載玉妮.穆娃綏福眼看麥斯魯爾的神情,知道他一往情深,愛她愛得發痴,便對他說:「麥斯魯爾,除非規定出一定數量的輸贏,我可是不跟你下棋了。」
載玉妮.穆娃綏福從知道丈夫要帶她出去旅行之日起,便唉聲嘆氣、嗚咽哭泣,心情沉重,日夜惴惴不安。她丈夫眼看她的懊喪情形,卻不過問,只顧忙著預備行李。她眼看丈夫非帶她旅行不可,無可奈何,只好忙著收拾,把衣服首飾和貴重什物包紮起來,送去寄存在她的姊妹家中,並告訴她丈夫要帶她出門的消息,然後哭哭啼啼地和她分手。她回到家中,見丈夫已經綁好行李,還給她預備很好的駝轎。眼下就要動身起程,離開心愛的麥斯魯爾,她頓時徬徨迷離起來,悵然不知所措。這時候恰巧她丈夫因事外出,她便趁機奔到大門前,把下面的詩句寫在門上: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丈夫的吟誦,立即明白,她肌肉發抖,臉色蒼白,驚問女僕:「你聽他吟過這樣的詩嗎?」
我用麝香燻過的書箋給你寫信,
我說這支白色部隊適合我帶領,
她的體態苗條、均勻,
載玉妮.穆娃綏福吟罷,吩咐女僕取來筆墨紙張,開始給麥斯魯爾寫信。她把猶太商人虐待她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寫在信中,還把上面的詩抄在後面,然後折疊起來,遞給女僕胡波補,對她說:「你把這封信裝在衣袋裡,找機會寄給麥斯魯爾。」
為愛一個月兒般美麗的女性,
「我同意這麼辦。」載玉妮.穆娃綏福說著開始跟麥斯魯爾對弈起來。她精神抖擻,一鼓作氣地推進士卒,用車掩護它們,排成嚴密陣勢,隨即推出大炮,並縱馬前衝,陣勢嚴整,無隙可乘。她興奮得解下束著頭髮的藍色和_圖_書緞帶,並高高捲起袖管,露出銀柱似的白手臂,用纖指邊挪動紅子,邊警告對方:「注意這邊,好生防禦吧!」
最後她終於滿足我的心願,
但願那消逝的日子還有再出現的時候。
一心要跟我作對。
載玉妮.穆娃綏福收到納西梅託商人寄來的信,拆開一讀,知道是麥斯魯爾口述記錄下來的,信中字裡行間處處顯露出他本人的音容愁貌。於是她親切地吻信,拿它捂著眼睛傷心落淚,直哭得昏迷不省人事。過了一會,她慢慢蘇醒過來,吩咐女僕取來筆墨紙張,開始給麥斯魯爾寫信:
當天夜裡,載玉妮.穆娃綏福悄悄地起床,喚醒兩個女僕,說道:「咱們趕快走吧!因為我們無法對付院中的四十個僧侶,他們每人都來調戲我呢。」
麥斯魯爾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平安歸來的消息,喜得心花怒放,精神振奮。於是胡波補陪麥斯魯爾往回走,帶他去見太太。
腰肢比楊柳枝更嬈柔。
載玉妮.穆娃綏福仔細聽了商人們的談話,回頭問女僕:「胡波補,你們聽見這些流傳的消息沒有?」
「既然如此,我們竭誠歡迎你,請隨意欣賞吧。」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約麥斯魯爾去到家中,讓他坐在堂屋裡,然後進內室去對老婆說:「我結識了一個夥伴,請他到家裡來作客。你預備一桌飯菜,好生招待客人吧。」
「他是個基督教徒,我們是猶太人,他和我彼此成為夥伴了,你還有什麼可害羞的?」
因為你不理解戀愛者的經驗閱歷。
「麥斯魯爾,可是你手中一個子兒沒有了。」
且喜晨宴時有晴朗的朝霞陪隨。
你既能安之若素且具備達觀、愉快心情。
納西梅非常欽佩麥斯魯爾的口才和言談,尤其欣賞他詩中的優美詞藻,因而對他的境遇產生同情憐憫心腸。她用沉香、龍涎香燻過信箋,然後折疊起來,這才拿去託一個商人捎給載玉妮.穆娃綏福,並囑咐他:「這封信務請交到我的姊妹載玉妮.穆娃綏福或者她的女僕胡波補手中。」
且責備我對維護感情的疏忽行為。
法官們聽了猶太商人的辯白,齊聲怒吼起來,大夥吩咐當差的人:「你們來把這條狗摔倒,脫下鞋子重重地打他的嘴巴,因為他的罪孽是不可饒恕的。」
人們說我鍾情於私奔的女流。
往後凡接觸異性,對你來說都是犯禁行為。
從這回以後,麥斯魯爾天天跟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打交道,經過幾天的交往,彼此混得很熟。有一天,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斟酌看麥斯魯爾一眼,對他說:「我打算找個夥伴經營生意。」
還有鳴禽唱出啁啾婉轉、悅耳動聽的歌曲。
載玉妮.穆娃綏福發誓之後,接著說:「麥斯魯爾,我每贏一盤棋,你得輸給我十個金幣。可是你贏棋時,我卻一個子兒不輸。」
她說:假若你產生戀愛心情,
士相、大炮跟隨皇后匆忙撤退,
這幢一朝變為空曠的屋宇曾長期受到我們修葺、裝點,
莫非你要我變為心神錯亂相思嚴重的情侶,
對彼此締結的盟約信守不移。
法官們齊聲回問她倆好,接著首席法官對周圍的人說:「這個娘子是個可愛的人,凡是看見她的人都愛她,都被她的苗條、美貌所折服。」於是他派四名差官前去逮捕猶太人,臨行吩咐他們:「你們去吧,用最毒辣的手段把她的仇人給抓來。」
凡是她足跡所到之地,
「主人啊!」女僕胡波補趁機插嘴說:「你年紀雖輕,可懂的事情卻不少。求主保佑,讓我永久跟你在一起。除非你依從我,答應我的要求,今晚我就不跟你在這屋中過夜了。」
像軟柔的花枝搖擺著身軀,
只是那美麗、窈嬈的形影仍然使我徬徨、迷離。
她輕盈的步履使柳樹枝感覺羞怯,
或者它能治療我因愛情而感染的疾病?
法官聽了鐵匠的敘述,呻|吟著長嘆一聲,他的靈魂差一點隨著沉痛的嘆息聲而消逝。繼而他有氣無力地哀嘆道:「指阿拉起誓,今後我們是不可能同她謀面的了。」從此他一往情深,念念不忘載玉妮.穆娃綏福,茶不思飯不想,終日呻|吟嘆息,結果弄得臥病不起。同時,其餘的三個法官的情況也跟他差不多,都為鍾情於載玉妮.穆娃綏福而患單思病,一個個都病倒。大夫忙著登門替法官們診脈看病,終於發覺他們所患的是心病,根本不需要醫藥治療。城中的紳商顯貴聽說首席法官生病,約著來探望他,安慰、問候他,順便問他生病的原因。他呻|吟著把心事告訴他們,最後淒然吟道:
成串的淚珠掛在腮前。
載玉妮.穆娃綏福處心積慮,試用婦人特有的伎倆,天天以鬱金花水洗面,故意染黃面孔,並蓬頭垢面地等待丈夫歸來。她丈夫在她收信之後不久,果然如期回到家中。她裝出歡喜的樣子熱情迎接丈夫,親切地問候他。可她丈夫一見老婆的黃臉皮,不禁大為吃驚,忙問她臉色不正的緣故。她詭稱從丈夫出門之後,她和丫頭都生病。她對丈夫說:「你長期在外,我們一方面想念你,一方面替你擔心受怕。」繼而她哭哭啼啼地向丈夫訴苦,怨他不該長期在外奔波。她說:「假若有個親人在你身邊,我就不至於如此憂慮了。指上帝起誓,我的老爺啊!從今以後,非跟親朋一道,你可不要再出遠門了。你在外面的時候,應該經常給我寫信,讓我知道你的行蹤,我的心才能安定,免得叫我老為你的安全而終日如坐針氈。」
夜鶯為何斷然同我疏遠?
先是她把兩支軍隊擺成陣勢任我挑選,
別叫我一蹶不振地在情場中栽跟頭。
貪贓枉法是他引以為畏的戒律。
活潑的夜鶯不復在我身邊盤旋。
為離愁我向上帝控訴滿腔冤屈。
戴鐲的纖指伸到缽中取食。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麥斯魯爾應諾著即席吟道:
面對你的筆跡渾身肌肉頓時渴得要命,
我這顆迷戀的痴心被他們帶著遠行,
「那我向你要四個麝香、四瓶麝香混龍涎香精製的香水,四磅龍涎香、四千金幣和四百套御用錦緞衣料。麥斯魯爾,如果你能給我帶來這些東西,我這就接待你了。」
這種恥辱和慚愧你本人絕不能忍受。
祝晝間忠心耿耿的殉情者幸福。
別指望能達到你攀緣的目的,
因為烈火正燃燒我的心靈。
莫非愛情允許你隨便作弄兩種教律?
丹尼斯欣然吟道:
和風一旦送來快要見面的信息,
麥斯魯爾被那女郎的美貌所吸引,不由自主地邁步走了進去,直挨到幕前,畢恭畢敬地向女郎問好。女郎慢條斯理地抬頭看他一眼,並用甜蜜的音調回問他好。麥斯魯爾面對女郎,仔細打量一番,頓時感到心神恍惚,如痴似醉,茫然不知所措。他擺著頭東張西望,視線終於被美麗的庭園所吸引,只見整個花園裡全是花果,當中素馨花、紫羅蘭、薔薇、香橙花和其他各式各樣的馨花香草,香味撲鼻,萬紫千紅,正在爭豔怒放。裡面的每一棵樹木,都結滿了累累的果實,令人饞涎欲滴。那裡還有潺潺的清水,一股股從相對的四幢廳堂中匯流到花園裡。他抬頭觀看,見第一幢廳堂的門頭上,用朱砂寫著下面的詩句:
因為在漫長的日日夜夜你嘗到甜頭和辛酸滋味。
裡面各種馨花芳草樣樣俱全。
可是在愛情方面我極難獲得她應允。
因為離鄉背井我終日悲哀、憂愁,
屋主人尤其慈祥高貴。
這天我抑制不住澎湃的渴念心情,
若要毀滅宇宙,他可立刻實踐。
法官一見被打得半死的猶太商人,怒氣沖天,面對著他大聲喝道:「該死的阿拉的對頭喲!莫非你已經達到為所欲為的地位,才拐帶這些婦女遠離家鄉,霸占她們的錢財,並逼她們做猶太人嗎?你幹嘛要叫穆斯林改教呢?」
因為珠玉般的熱情蘊藏在裡面。
內心頓時充滿無可抑制的澎湃激|情。
「老爺,你是聰明、敏感的人。我們主人既然寫信給你,這就用不著我來回答問題了。」
我的理智被一個美人的妖嬈身段所掠奪,
我顯出堅韌不拔的耐性,
隔著遙遠的距離,她們的音容依然在我耳目中迴旋。
麥斯魯爾用他面下的一個香料鋪作本錢,跟載玉妮.穆娃綏福賭輸贏,繼續下了五盤棋,一盤沒勝,輸掉香料鋪,仍不服輸,索性拿女僕、田地、房屋和果園作賭注,硬著頭皮跟載玉妮.穆娃綏福下棋,結果全部財產輸得一乾二淨,只落得兩袖清風,手中一文不名。載玉妮.穆娃綏福瞟他一眼,說道:「麥斯魯爾,你還有錢賭輸贏嗎?」
東風啊!清晨刮到荒原漠野之際,
那支紅色軍隊留給你去指揮。
「夫人,你雖然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可你所說的是合情合理的。今後我是準備改奉伊斯蘭教做一個穆斯林的。」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丈夫要她出去陪客的話,藉故佯為生氣,對他說:「你要我去見生男人嗎?求上帝保佑!即使你拿刀砍碎我,我也不要去見他。」
眼眶中的淚水繼續不斷澎湃奔流。
此外,其餘的僧侶也都傷心流淚,大夥為懷念載玉妮.穆娃綏福而吟詩寄情。當中他們的道長丹尼斯,因無法和她謀面、聚首,顯得尤其傷感。他痛哭流涕,淒然吟道:
像她這樣可愛的美女無論外地或阿拉伯境內,
載玉妮.穆娃綏福手裡捏著契據,把麥斯魯爾的全部產業據為己有,這才從容瞟麥斯魯爾一眼,心安理得地對他說:「麥斯魯爾,走你的吧。」這時候,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婢女胡波補抬頭看麥斯魯爾一眼,對他說:「慢走!你先吟首詩給我們聽一聽再去吧。」
又後悔不該親手撕碎自己的心靈。
你卻忍心給她受盡鐐銬的苦刑。
即使氣絕身死也算不得是分離。
「五百金幣。」
差人們遵循法官的命令,一哄擁向猶太商人,先扒掉他身上的絲綢衣服,給他換上一套犯人穿的粗毛布衣,這才摔倒他,拔他的鬍鬚,並脫下鞋子痛打他的嘴、臉一頓,然後牽匹毛驢來給他倒騎著,叫他握著毛驢尾巴,隨即帶往城中遊街示眾,直遊遍各條街道,最後仍帶回法院判刑。
戀念房主人的心情日益增劇。
並讓我的小聽差接替法官職位。
我對這幢屋宇依然狂喜、入迷,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法官的誇讚,嫣然一笑,趕忙扯頭巾遮蓋臉面。
麥斯魯爾聽了吟誦聲,探頭朝裡面一看,眼前便出現一座極其美麗的花園。他極目遠望,見彼端掛著一個鑲珍珠寶石的紅緞幕,幕後坐著四個女郎。當中的一個,年紀在十四以上,還不到十五歲,生得明眸皓齒,如花似玉,像燦爛、滿圓的明月,無比美麗可愛。她有一雙黑眼睛,兩樹相連的長眉毛,一張所羅門大帝的印章似的嘴唇,一口珍珠般的牙齒,配著一個苗條、標緻的身段,具有銷人魂魄的魅力。
像我這樣的忠誠者世間不可多見。
「好的,我同意這麼辦。」麥斯魯爾同意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意見,並當面對她發誓。
在情場中單思一回卻沒達到追求的目的。
她聽了屈尊給我致意。
額外還增加歡迎你蒞臨的機會。
勞你替我向心愛的人兒致意。
「美麗的小姐啊!紅子像你一樣美麗可愛,你請走紅子,讓我走白子吧。」麥斯魯爾表示謙虛、退讓。
如果她的姿色、美麗被任何法官看見,
凌晨的一陣曉風把我吹醒,
這是一座盡善盡美的庭園,
家鴿呀!難道是跟圓月似的主人分別,
她毅然掀起面紗對我笑臉相迎。
請捨棄先前對美人一往情深的念頭,
這使我感到無比驚奇詫異。
「我去弄幾把鑰匙來,替你們開門開鐐好了。」
假若你要強求,必然後悔莫及。
沒把我的警告當作一回事情。
「那好,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瞌睡給眼睛換來了失眠。
我為她而遭殃不該受到責備,
我必須給予應得的報復。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胡波補慨然答應法官的要求。
心愛的人兒中途背信棄義,
懇求本同情、憐憫的心腸趕快轉回。
她的彈唱引得樹枝搖曳、斑鳩歡鳴,
「我也有找個夥伴合夥做生意的意圖。因為先父曾在葉門經商,給我留下很大的一筆遺產。如果不把這筆錢拿出來經營謀利,恐怕坐吃山空,會把錢財花掉呢。」麥斯魯爾因話就話,迎合了商人的心理。
我們之間感情融洽,彼此親密無間,
隨著她們遠行,我的平靜心情消失無遺,
我要終身履行對上帝許下的諾言,
「願阿拉挫敗你的猜疑。指阿拉起誓,這個女僕即使每天犯一千次過錯,告到首席法官面前,他是不會譴責她的。兼之她身上也沒有絲毫偷竊跡象,所以不該在她腳上釘鐐。」鐵匠感嘆議論一番,隨即好言替載玉妮.穆娃綏福說情,勸猶太商人不要給她戴鐐。
且順便談一談離散給我帶來的種種遭遇。
但願一開始我就藏起內心的祕密,
難道叫我把掌管我命運的人兒忘記?
我的遭遇如果不能使你忍受,
眼看我狼狽不堪、神魂顛倒的形跡,
她問道:難道這不是無知、愚妄的念頭?
難道我這樣愛你就是叛逆行為,
滿足了有情人的一切需求。
她睜眼一瞥使追求者受到襲擊。
因為我的腮角已經不起眼淚衝擊。
吻信時倍增惦念情緒,
她頸項和手腕上繼之散發出麝香氣味。
什麼時候我才能同圓月般的人兒聚首談心?
次日黎明,
你的財物即將拱手全部奉回,
作為害相思病的戀愛者怎能忘懷情人?
數目超過我能獲得的最高限度。
「大天白晝,你關起門來幹嘛?」他一進門就責問女僕。
青春和愛情,
鐵匠聽了法官的話,喟然吟道:
那是一個女性為致我死命而通過其眉眼射出來的。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鐵匠應聲告辭法官,即時來到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住處,見大門關鎖著,只隱約聽見屋內傳出一縷淒切的吟誦聲:
我享受過一段幸福生活。
胡波補回答著帶猶太商人上墓地去,指她挖掘的墳墓給他看。猶太商人面對著墳墓嚎啕痛哭,淒然吟道:
載玉妮.穆娃綏福用麝香和龍涎香燻過信箋,然後折疊起來,這才託一個商人捎給她的姊妹,並囑咐他:「務希親手交給我的姊妹納西梅。」
我的淚水撲簌簌長流不停。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麥斯魯爾應諾著立刻起身,急急忙忙走了出去,邀請一位法官和幾位證人,帶他們來到載玉妮.穆娃綏福家中,預備寫轉業契據。
他轉向第三幢廳堂,見門頭上用藍琉璃鑲著下面的詩句:
「再說我們穿著臭味難聞的粗毛布衣服,怎麼好意思去見法官呢?」
載玉妮.穆娃綏福應邀帶著女僕來到麥斯魯爾家中,受到熱情接待,賓主同席,大吃大喝,開懷暢飲,彼此殷勤勸酒,觥籌交錯,快樂無窮。直至吃飽喝足,這才坐下來卿卿我我地促膝談心。載玉妮.穆娃綏福說:「麥斯魯爾,我突然詩思來潮,打算彈著琵琶吟唱一曲。」
從而很快達到我所追求的目的。
我的心胸是你遊玩、棲息的地區。
「我憑至仁至慈的阿拉之名開始吃喝。」載玉妮.穆娃綏福說著,跟她的兩個女僕一起吃喝,飽餐一頓。道長丹尼斯待她們吃畢,便對載玉妮.穆娃綏福說:「太太,我想吟一首詩給你聽。」
當初每逢晝間和她見面時,我就變成狂人,
我指自己的信仰和教律、派系發了誓言,
難於實現的念頭不可保留,
因為從你玫瑰腮上泛出的火焰正燃燒我的心靈。
請轉述一下我渴望、苦惱的心情,
不向內人透露那刺痛肝膽的真情。
眼睛啊!你盡量揮淚哭泣,
並說明我的痼疾只有紅唇可以治癒。
她按我所同意的賭博方式同我對弈,
旅行隊的頭目催行聲劃破沉靜的黑夜。
一串串瑪瑙似的血淚經過我的腮角,
這激起我無邊無際的戀念、渴慕心情。
「好的,胡波補,你的希望一定會實現的。現在你快收拾一下屋子,再給我們弄些吃喝的吧。」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指上帝起誓,你的見地和勸告非常正確可取。指你的生命起誓,今後凡是你所需要和樂意的事,我都牢牢記在心上。」載玉妮.穆娃綏福和-圖-書的丈夫安慰、應酬老婆一番,隨即攜一些貨物去到市中,打開鋪子,坐在裡面經營生意。這時候,麥斯魯爾按照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指示,來到他鋪中,問候他,坐在他身旁奉承、祝願他,繼續跟他談了一陣,然後掏出一個錢袋,解開它,取出一些金幣,遞給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對他說:「請把你鋪中的各種香料,按這些金幣的數值,給我批發一部分,以便帶往鋪中去零售。」
家鴿呀!當此生離死別,
「太太生你的氣,活活地給急死了。」
恰像血液循環在肌肉的每一部位。
首席法官念念不忘載玉妮.穆娃綏福,突然想到鐵匠,便派人把他喚來,問道:「鐵匠,你指引來向我們伸冤的那個小娘子的信息,你知道嗎?指阿拉起誓,如果你不把她的去向告訴我,我就用鞭子抽你。」
幸福招引人們奔進屋宇,
你的右手應該落得癱瘓、麻木的結局。
埋怨我不該談情說愛的人們請原諒我的處境,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知道老婆和麥斯魯爾仍有書信往來,便帶著載玉妮.穆娃綏福和她的女僕,繼續不停地跋涉,從一個地方旅行到另一個地方。載玉妮.穆娃綏福不勝跋涉之苦,硬著頭皮問她丈夫:「讚美上帝!你要帶我們上哪兒去?打算使我們離家多遠?」
法官一見載玉妮.穆娃綏福,趕忙起身迎接。她轉著如箭的秋波射法官一眼,然後用甜蜜的音調、美妙的言詞問候他,祝願他:「願阿拉使我們的法官長壽,並幫助你公正廉明地辦理案件。」接著她敘述鐵匠幫助她、指引她前來向他伸冤的經過,最後才向他控訴猶太商人虐待她、折磨她的萬惡罪行,並詳細申述她被迫瀕於死亡境地而無人解救的處境。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納西梅慨然接受他的要求,即時取來筆墨紙張,準備替他寫信。於是麥斯魯爾向她傾吐胸中的惦念心情以及別後所感受的種種苦難、離愁。納西梅按照他的敘述,作了如下的記錄:
花園中還有斑鳩、鴿子、黃鶯、唱鴿等鳴禽,每一種雀鳥都唱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麥斯魯爾聽著鳥語,聞著花香,望著勾人魂魄的窈窕美女,正感到如入仙境的時候,忽然聽見主人對他說:「喂!你這個人呀,怎麼隨便闖進別人家裡?幹嘛不經主人許可便混到婦女叢中來呀?」
轉瞬又叫我備嘗相思的苦頭。
屋主隨駝隊起程之前室內充滿歡欣、喜悅,
受到合法的待遇,
我頓時變成愛情的奴隸。
為愛情你不惜糟蹋宗教,辱沒其禮儀,
他保持鎮靜,不跟老婆囉嗦,回頭吩咐女僕端飲食招待客人。繼而他呼喚家裡養著的那只夜鶯,可它已經不認識主人,卻飛到麥斯魯爾胸前。接著他問客人:「老兄,請問你的貴姓大名。」
「唉!許而不踐諾言的人,何止一個,這對求愛的人來說,總是難免的。」
耐心活下去等待萬能的上帝發布命令。
「我有些親戚、朋友,他們能幫助我。無論向他們要什麼,他們都肯給我。」
在駕駛者驅趕的駝隊中周遊。
眼淚只肯透露一點她的殘敗痕跡。
我的眼淚長流不停。
油光閃爍的烤肉色澤美觀,氣味噴香撲鼻,
隨著你離家遠行,
「你願意跟我合夥,讓咱倆成為忠誠老實的夥伴,彼此同路出去經營,同道轉回家園,並由我教你買賣取捨的方法嗎?」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徵求麥斯魯爾的意見。
愛情撕破痴情者的心幕,
在那安靜的庭園中我們採集芬芳的花卉。
卻只為人家的白眼、蔑視給我招致的苦頭。
它回道:據說她們懷著滿腔情愁,
你叫忠於你的人們享受無窮的恩典。
人們趕忙捆綁貨馱、行李隨即動身起行,
一切的一切應該博得這宅院的同情、憐憫。
他一直追隨著載玉妮.穆娃綏福的駝轎,時而傷感,時而嘆息,沒完沒了地絮叨著。載玉妮.穆娃綏福一再安慰他,勸他趁日出前轉回去,唯恐私事外露出醜。他掙扎著再一次跟她作最後話別,但又一次暈倒。過了好一陣,他矇矓蘇醒時,她們已經去得無影無蹤。他極目望著她們旅行的方向,深吸著由那邊吹來的氣味,淒然吟道:
願望的火焰在我胸中越燒越烈。
請用調羹去舀盤中的菜餚享受,
為了愛情你固然可以置我於死地,
先前我既昏且醉,迄今才恢復理性,
來信激起我的悲傷、渴念之情,
懇求意中人告訴我見面的日期,
所有的客人都進入這幢屋宇,
當初我生活得極其美滿、安逸,
慘敗的白兵只落得倉皇逃命。
她的牙齒潔白、整齊,
我瘦弱憔悴得拋棄修道院裡的事情,
促使我們聯繫在一起的和風徐徐刮起,
他指示鐵匠先給載玉妮.穆娃綏福戴腳鐐。可是鐵匠一見她,便大吃一驚,頓時失去了知覺,六神無主,咬著手指頭,茫然不知所措。繼而他問猶太商人:「這幾個女僕,她們犯了何罪?」
我這裡也指《舊約》發下確切誓語,
你必須跟她緊密聯繫,
幽會的良夜已經悄然歸去,
「聽明白了,遵命就是。」麥斯魯爾應諾著起身送她回家。
面對這樁令人惶惑不安的事情,
一心要彌補被割裂的團圓。
欣然回答我的祝願。
作為一名法官我深受命運寵幸,
「胡波補,指上帝起誓,不瞞你說,我手中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我喊道:載玉妮.穆娃綏福我心愛的人兒喲!
「當初你幹嘛待在麥斯魯爾面前呢?」猶太商人反問一句,問得載玉妮.穆娃綏福啞口無言。
如果你是忠誠老實之輩就該牢記發過的誓願,
你不到時她向來垂簾迴避人群,
接著第二個僧侶吟道:
她的項頸跟羚羊脖子無異,
女僕胡波補遵循命令,揣著信溜出寓所,想辦法把信寄走。
她的眼睛像鋒利的寶劍,
他吟罷,哭哭啼啼地離開家,直去到載玉妮.穆娃綏福的故居,站在空洞洞的屋裡,眼前便出現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幻影,好像是她本人站在他面前。面對著這樣的情景,他心中的愛火突發,離愁的情緒頓增,致使他一下子暈倒,昏迷不省人事。過了一會,他慢慢蘇醒過來,淒然吟道:
納西梅聽說姊妹平安歸來,喜不自禁,即時攜帶衣物被蓋來看她,趕忙替她鋪床掛帳,收拾佈置屋子,並焚沉香、龍涎香和麝香燻屋,弄得整個屋子馨香撲鼻,擺設得比往昔更堂皇富麗。同時,載玉妮.穆娃綏福也忙著認真梳洗、打扮,並穿戴起最華麗、最珍貴的衣服、首飾。這種種情形,她的情人麥斯魯爾卻一點也不知道。因為從她走後,他便一直待在家中,過著無比憂愁、痛苦的潦倒生活。
所以囑咐眼瞼睡覺時仍須警惕。
在家鄉時情人同我密切聚首、談心,
「麥斯魯爾,你安心、快樂吧,別為此事苦惱。指上帝起誓,我一定要努力奔走,以便你同她很快結合在一起。」胡波補說罷,撇下麥斯魯爾,轉身揚長而去。
我安慰自己說:「憑賭博我無所畏怯,
「願上帝消除你的苦惱、憂愁,使你的心胸開朗、寬闊。」麥斯魯爾同情、安慰她。
頓時發覺自己流落在荒寂的原野。
夜裡雖然沒有喝酒,我可是爛醉如泥。
我歷來穿慣細軟的繡花衣裙,
面對人去樓空的屋宇,
給她們捎去我的祝願和惦念情緒,
「載玉妮.穆娃綏福,你有丈夫沒有?」法官問。
麥斯魯爾吟罷,趕忙寫封回信,交胡波補捎給載玉妮.穆娃綏福。胡波補帶著回信,急急忙忙回到家中,把回信遞給載玉妮.穆娃綏福,並在她面前大肆頌揚麥斯魯爾,誇讚他的才能、慷慨、溫良等美德,說得天花亂墜,對於促進麥斯魯爾接近載玉妮.穆娃綏福幫了很大的忙,致使載玉妮.穆娃綏福對麥斯魯爾增加了好印象,愛慕他的心情越發濃厚。因而她迫不及待地對女僕說:「胡波補,他遲遲不到咱們這兒來,這是為什麼呢?」
指阿拉發誓!在人世間我生平不曾看見。
一再責怪時運和它分配給我的一切。
如蒙你答應,求親的願望就易於實現,
到頭來只落得一貧如洗。
還可以上東西方去流浪、旅行,
看見一隻白鳥從我面前走了過去,
那肥碩、圓潤的臀部尤其惹人注目。
我欣然選中那月色似的部隊。
我聞到她們的麝香氣味,
「你信的是什麼教?」
載玉妮.穆娃綏福祝願法官們幾句,表示感激,然後告辭,退出法院,回到寓所,想著自身的遭遇,忍不住痛哭流涕,淒然吟道:
在頭髮般漆黑的深夜裡戰火紛飛越打越烈,
載玉妮.穆娃綏福聽了丹尼斯的吟誦,便賦詩作答,吟道:
我六神無主,憂心如焚,
然而我們的友誼突遭時日摧殘、打擊,
載玉妮.穆娃綏福打贏了官司,從容離開法院,滿載而歸。當時法院中的人員,誰都被她的苗條身段和美麗形貌所吸引,一個個都感覺吃驚、發愣。尤其那四個法官,誰都認為載玉妮.穆娃綏福會把她的身子付託給他。因此他們各自懷著野心,吩咐差人把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猶太人押往監獄監禁起來,然後宣布退堂。
朋友們!霎時我將氣絕同你們永別,
「請吟吧。」載玉妮.穆娃綏福同意道長給她吟詩。
從玫瑰色的嘴唇上我喝到口液,
伴隨著一杯清亮透明的醇酒,
載玉妮.穆娃綏福寫信向主人祝福——你是我身心的主人,主宰著我的靈魂——
清晨面對旅行者留下的足跡我感到徬徨、迷離。
繼而她匆匆回到第三道門前,傷感著把下面的詩句寫在門上:
微笑時她露出閃電般的白齒。
她細柔的腰桿子經不起風暴摧殘。
相傳從前有個叫麥斯魯爾的大商人。他的錢財很多,境遇很好,在當代的同輩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是他好享樂,經常去花園中消遣、尋樂,藉機勾引、調戲美貌的婦女,滿足他的欲望。有一天夜裡,麥斯魯爾在睡夢中,去到一座最美麗的花園裡,看見園中有四隻飛禽。牠們中有一隻是白鴿,白得像身上鍍了一層銀,非常美麗可愛。麥斯魯爾眼看那隻白鴿,頓時產生愛慕之心,把牠拿在手裡賞玩。一會兒,突然從空中落下一隻大鳥,把白鴿從他手裡攫走。他大吃一驚,一下子嚇醒,才知這是南柯一夢。但總覺得失去白鴿可惜,因而惴惴不安,輾轉不能成寐,直熬到天明,仍念念不忘夢境。他暗自嘀咕:「今天我非出去找人給我圓夢不可。」
只要天空中還有星辰繼續運行,
女僕蘇科補聽見敲門聲,趕忙對女主人說:「太太,老爺回來了。」
胡波補趕忙祝願法官,替他祈禱,表示由衷感激,直給他心中留下愛慕、戀念、痴情的念頭之後,才告辭出來。接著她陪載玉妮.穆娃綏福打聽到另一個法官的住所,同樣向他起訴,求他援救。繼而她主僕二人又找到第三和第四個法官,分別向他們伸冤求援。她倆先後所見到的四個法官,每人都當面要求載玉妮.穆娃綏福跟他結婚,她都滿口應諾。因此他們四人,誰都抱定獨占花魁的野心,只是彼此間,誰都不知誰的底細。同樣的,猶太商人因貪口腹,忙應酬,所以對老婆的活動,也茫然不知不曉。
抱著滿腔如焚的痴心我將死於愛情,
你不愧為宇宙間地位顯赫的一輪圓月,
鐵的鐐銬就不至代替她那純金的腳環和手鐲。
他剛吟畢,便聽見屋外傳來一聲聲烏鴉的狂啼聲。他大吃一驚,潸然淚下,喟然嘆道:「讚美上帝!烏鴉是在荒蕪的庭園中才哇哇地悲啼的。」於是他呻|吟、悲嘆著吟道:
幽會的果實須趁丈夫外出時才能結成。
請別耽擱、遷延,務希趁早成行,
有如熊熊的火焰。
時代賞賜的恩惠從此消逝無遺,
假若我稍微透露一點蘊藏在胸中的畏怯、疑慮激|情,
麥斯魯爾吟誦畢,載玉妮.穆娃綏福對他說:「麥斯魯爾,如果你是真心實意地愛我,那請你吟首詩,敘述咱們相識的經過吧。」
起程日我心中燃燒著烈火,熱淚滾滾奔流,
載玉妮.穆娃綏福帶著女僕逃出城市,日以繼夜地跋涉了幾天,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程。有一天,她們打一幢修道院門前路過。院中有四十名僧侶,主持道院的是大名鼎鼎的丹尼斯道長。那天他看見行色匆匆的載玉妮.穆娃綏福,被她苗條美麗的形貌所吸引,便出來接見她,殷勤地留她歇宿,對她說:「請到我們院中住下,休息十天再走吧。」
我曾一直蒙受忍耐的欺騙,
我要對他說,你請聽:
「好的,我完全同意這個辦法。」麥斯魯爾欣然接受載玉妮.穆娃綏福提出的條件,並繼續跟她對弈。
先前從這屋中升起的明月,現在流落到哪裡?
我的心被她一古腦兒帶走,
「太太,他很快就會來的。」胡波補剛說完,便聽見敲門聲。她出去開了門,見是麥斯魯爾駕臨,便引他到太太跟前,讓他坐下。載玉妮.穆娃綏福向麥斯魯爾問好,熱情歡迎他,讓他坐在身邊,然後吩咐女僕:「胡波補,快去給我取一襲最名貴的錦袍來。」
麥斯魯爾收到載玉妮.穆娃綏福寫給他的信,明白個中真情實況,大為震驚,氣得痛哭流涕,淚水灑濕了地面。他立刻給載玉妮.穆娃綏福寫回信,並以下面的詩句收尾:
讓深入膏肓的癥結一朝宣告痊癒。
當中既有斑鳩、夜鶯也有野鴿,
他吟罷,傷心痛哭一陣,隨即長嘆一聲,便氣絕身死。紳商顯貴們眼看首席法官為情而慘死,覺得可憐,大家幫忙洗滌、裝殮他的屍體,並替他的靈魂祈禱,然後送往祖塋安葬,還在他的墓碑上刻了下面的詩句:
我胸中燃起熊熊烈火。
寫給她的書信沒人替我傳遞。
往昔的時日能否歸來收拾這離散的殘局?
使夜空中的明月深感羞愧。
載玉妮.穆娃綏福寫畢,哭哭啼啼地回到房中,想著過去的一段甜蜜生活,忍不住邊痛哭流涕,邊自言自語地說:「讚美上帝,是他給咱們這種安排呀!」於是她為分別麥斯魯爾和離開居室,感到無限的憂愁、苦惱,淒然吟道:
她的高尚人格和慈祥性情,
彼此歡度一夜,
願上帝的恩惠繼續籠罩這空曠的屋宇,
尤其夜鶯的泣聲勾起我的情愁。
她的恩澤可否再一次光臨這幢屋宇?
也許急流般的淚水會潑滅我胸中熊熊的火焰。
麥斯魯爾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囑咐,一下子暈倒,昏迷不省人事。過了一會,他慢慢蘇醒過來,立刻追趕上去,隨著駝轎跟載玉妮.穆娃綏福絮語話別,吟道:
她說出串珠般美妙、勻整的語言,
「你既是穆斯林,幹嘛跟著那個猶太人糟蹋你自己的青春呢?」
我既痛恨那因離散致人煩惱的根源,
在花草芬芳、馨香四溢的丘陵中漫步流連。
寄託在她身上的一切希望目的,也一旦逃得無影無形。
花園中她的彈技、歌喉動人心弦。
我也埋怨她的眼目使我輸得傾家蕩產這種結局。
「我雖然沒有錢,可是別人會幫助我的。」
其本身便是一切美麗的總和。
夢中出現的情景使我感到驚奇,
它是否仍像先前那樣一見面就令人感到快慰。
她們帶著我的心臟一去不肯回頭,
麥斯魯爾聽了載玉妮.穆娃綏福的吟誦,非常反感,但無可奈何,只好隱忍著內心的苦惱,暗自說:「忍耐是對付患難的唯一辦法。」於是他跟她們混在一起,一直談到傍晚,載玉妮.穆娃綏福這才吩咐擺出飯菜,招待麥斯魯爾,陪他同席吃喝。席中有鵪鶉、雞、鴿、羊等可口的肉食。他倆盡情享受,直至吃飽喝足,女主人便吩咐撤去杯盤碗盞,取來盆、壺,陪他一齊洗手漱口,然後吩咐燃點燈燭,在散發著馨香氣味的樟腦燭光下,陪他促膝談心,對他說:「指上帝起誓,今晚我身體發燒,滿腔鬱結,苦悶得要死。」
指上帝發誓:我忘不了你,更抑制不住惦念心情。
「我奉主人之命,前來探聽你的情況。」胡波補把載玉妮.穆娃綏福吩咐她的話,毫不隱瞞,全都說給麥斯魯爾聽。
麥斯魯爾啊!我們之間的情誼須臾不可忘記,
並始終把熱愛你的一片痴情埋藏在心底。
載玉妮.穆娃綏福的丈夫,心情沉重,情緒混亂到極點,無時不思索、考慮自身的問題,但百思而不得其解,茫然不知該怎麼辦。他心裡暗自嘀咕:「連夜鶯都否認我了,丫頭女僕也在我面前關門閉戶地偏袒別人。」由於過分的忿恨、苦惱,他反覆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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