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山之音

作者:川端康成
山之音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夜之聲 一

夜之聲

可是突然發覺自己起身去開門,很不合適。
「真的?」
信吾的熱水袋是由菊子負責。
「菊子,菊子。」
門邊響起人倒地的聲音。信吾縮著身子作勢欲起。
信吾突然心悸不已。
修一可能扶著菊子進來。
也許菊子已清楚聽到修一的呼喚。
「聽,聽!」好像是這麼說。
「菊子,菊子。」
信吾用腳尖把熱水袋推到被窩邊。可能是入春後還用熱水袋,才會心悸不已。
修一似以滿含著鬱悶的情愛與悲傷呼喚著菊子。那聲音彷彿已悲痛得不顧一切。而且只有在極端痛苦,或生命瀕危時,才會發出那種幼兒呼喚母親的呻|吟聲和-圖-書,彷彿是從罪惡的深淵叫出來。修一用可憐的赤子之心向菊子撒嬌。也許怕太太沒聽見,再混合著醉意,才發出撒嬌聲。也彷彿在膜拜菊子。
「菊子,麻煩你弄個熱水袋。」信吾常常這樣說。
保子不曾把腳伸向信吾的熱水袋。
菊子準備的熱水袋暖得最久。袋嘴也紮得最結實。
「腳腫?胡扯。」
由於修一認識絹子,菊子雖然常常臉色蒼白,腰圍卻日益豐|滿了。
修一的鼾聲連信吾都可以聽見。
「聽,聽!」
信吾休息一陣之後,準備出去開門。
自己曾經這樣滿含絕望的情愛,呼喚妻子的名字和*圖*書嗎?修一可能也沒有自覺到自己已在外地戰場遭遇了某一時刻的絕望。
菊子已寬諒了,信吾不用再擔心。夫妻之間菊子能這樣寬諒,信吾實在是非常高興。
信吾打開枕旁的電燈,看看錶,已接近兩點半。
「菊子,菊子。」
保子不知是好強,還是身體壯健,到這年紀仍然不喜歡用熱水袋。腳很暖。五十多歲時,信吾仍靠妻子的體溫取暖,近年來已經隔離了。
他想,是不是阿照痛苦得快要死了?誤喝了毒藥?
「菊子,菊子。」
說來很像快被殺死,願意聽從對方的指示或要求。
「不行呀。別動……放在膝上…和_圖_書…一醉,腳就腫啦。」
「啊。」壓住胸部,彷彿心臟病發作。
「好痛,好痛,放手。」菊子說。「你的左手抓住我的頭髮了。」
是狗的聲音?還是人的聲音?一時之間分不清楚,起先信吾還以為是狗的呻|吟聲。
橫須賀鐵路的最後一班電車,於一點鐘以前抵達鎌倉。抵達後,修一一定又在站前的酒店喝酒。
原來是修一叫菊子的聲音,因為舌頭不靈光,致把「菊子」說成「聽」。已經醉得很厲害。www•hetubook.com•com
信吾已完全清醒,不是狗,是人的呻|吟聲。被掐住頸子,以致舌頭不靈。信吾一陣寒顫。是誰受傷了。
菊子似乎把修一的腳放在自己的膝上,替他脫鞋子。
信吾放心地關掉電燈。
信吾在口中自語,彷彿是對菊子說:原諒我吧!
修一的悲傷傳給了信吾。
兩人靠著倒在廚房裡。
菊子最好能夠醒來,信吾聳耳傾聽。他覺得,讓媳婦聽到兒子的悲慘叫聲,有點可恥。如果菊子不起來,信吾想把妻子保子叫起來。當然,菊子能夠起來最好。
喉嚨哽住,和-圖-書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語音不清。
修一不是用手敲門,想必是搖搖幌幌用身體撞門。
聽修一現在的聲音,修一跟東京那女人的關係已經有了齟齬,信吾想。
菊子起身,從廚房出去。
信吾已精疲力盡,把頭靠在枕上休息。心悸仍然未停,他一面揉著胸部,一面調整呼吸。
男人的呻|吟聲驚醒了信吾。
由妻子接進家裡,修一立刻就睡著了;而在這以前讓修一喝得大醉的絹子,她的立場又如何呢?修一難道不是在絹子家喝得大醉,逼得絹子哭泣嗎?
修一從女人那裡喝醉酒回來,菊子仍然抱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膝上,替他脫下鞋子。信吾深深感覺到菊子的善良。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