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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獄狙擊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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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下毒

第七章 下毒

「噢,對了。」綾子拍一下手,「總是忘掉。——哎,伯伯,你有東西在大衣口袋裡。」
另一方面,出錢的人頻頻催命:「還沒下手嗎?」
男人不加糖不加奶,慢慢喝著黑咖啡……
「哇嗚……」
「打攪啦。」
應該點好吃一點的東西才是。
飯桶進到屋裡,突然覺得這妞兒很天真。
「我也在,不如在這裡幹掉她,一走了之如何?」飯桶說。
然後在外面等候期間,打電話給雇主,說不定寺尺有什麼消息進來。
好。飯桶開始跟在她後面,這裡人太多。
「那我現在開門囉。」
「放在玄關?那可不行。廚房在哪兒?不可能距離一公里外吧。」
也許是說給自己聽的,飯桶想。
現在,佐佐本綾子在超級市場裡面。本來想在裡頭幹掉她的,卻因太擁擠,擔心刺死她後逃不掉,結果跑出外面來。
好啦?——小野井從口袋拿出裝毒藥的紙包,撕開邊。
「OK!」
「抱歉。」寺尺坐在客廳沙發上,「我一直不敢打電話。」
超級市場前面,人來人往。
飯桶很怕冷,這天陽光相當猛烈而他卻戴圍巾,兩手緊緊插在外套的口袋裡。
「你在這裡幹什麼?」
綾子一慌,鑰匙又掉了。
珠美精神奕奕地開始看菜牌。
「確定一下。大姊是否好好做飯了。」
「這是你的工作,就照你想做的方式去做好了。」
沒法子的事。雖然他不是「專家」,但他決定代替寺尺來殺佐佐本綾子。他不習慣用槍,改用匕首。
就在那一刻,綾子右手抱著的紙袋,突然穿底了。
可是他頭腦精明,在別人面前是「好孩子」,很少被懷疑。
「呃——你跌倒時,有沒有受傷?」
「話是這麼說……太意外了,居然在要殺的對象家裡做食客。」
「哇!」綾子喊。
「不知道,姊姊說要等他復原為止。」
途中,跟一名去拿報紙的男子擦肩而過。
「是不是一個人生活?」
珠美不厭其煩地嚷著「請客請客」,於是兩人走進一間路過的餐廳。
「復原後離開這裡,然後重新用來福槍——」
「受傷?啊,不要緊,我去洗洗手好了。」
位子上,珠美一邊低呼:「和*圖*書哦,好燙」,一邊攪著通心粉,開始吃將起來……
「是你吃得太多罷了。」夕里子反脣相譏。
飯桶突然有「那種」念頭。二十歲的女孩,光是殺了多可惜。
「謝謝。」
很好,很好。熱心談話的人不怎麼留意味道就吃了。
「那,怎麼辦?」
這小妞何等笨手笨腳哇!
稱不上好咖啡,不過,喝的量以這樣為適當。
說不定不為人知地消滅了他,殺手被殺的事並不稀奇。
怎麼辦?殺她之前作樂一番,還是速戰速決?
臨走前,他在繼父所用的胃藥中事先攙了砒霜——其後如何,小野井不知道。
綾子受寺尺之託,出去買消炎藥布去了。當然,寺尺是為了跟飯桶談話而故意支開她的。
「怎樣說呢?總之,要幹也沒武器了。」
「特別的女孩。」寺尺說,「如今我還不能相信還有這種女孩存在,殺了可惜。」
抱著那麼多東西,即使貼得很近她也不會覺察吧。應該是很簡單的事。
「我這個人真失敗,總是給人添麻煩。」綾子說,「掉東西啦,遺失東西啦。二十歲了,連我也不喜歡自己。」
女侍應把通心粉放下。
打扮時髦,相貌倒不怎麼樣,珠美想,喝了一口水。
「但你覺不覺得奇怪?既不打電話回家,也不報工作地點聯絡——通常的情形,他的家人會來接他的呀!」
道謝一聲,小野井往入口方向走去。
小野井站起來,問女侍應:「有報紙嗎?」
「怎麼會呢?」
「抱歉。年紀大了,人就變得頑固啦。」
環視店內,珠美留意到一個背向自己而坐的男人,正在收起一面鏡子。
當他看見笨手笨腳的人時,就有遇故知之感,不由想打招呼。很奇妙。
握刀的手被汗水弄濕了。他用牛仔褲把手汗抹掉,加快腳步。
「對了——不知國友好不好?」
綾子手裡拿著一支短槍,說。
女侍應在夕里子面前放下冰淇淋,把托盤裡的咖啡端去稍遠的桌子。
叫通心粉的女孩吧!男人點點頭。
「請把東西放在那邊,沒關係。」
「不是一樣嗎?同樣是殺人m.hetubook.com.com。」
當他用毛巾擦手時,綾子從客廳喊:「請到這邊來——茶泡好啦。」
手上的包裹好像很重,綾子邊走邊發牢騷。
當時小野井十二歲,他們一家被趕出所住的城市。最後父親失蹤,母親跟一名流氓男子再結婚。他和繼父(小野是他親生父親的姓)完全合不來,兩年後離家出走。
對女侍應說完後,把菜牌還給她。
「什麼事?」
女侍應停下來,臉扭向入口方向。
「怎麼了嘛。因為她救了你一次,你就心軟了?」
他的兩手抱著一大堆蘋果和橘子。
怎不快點出來呢?飯桶邊跺腳邊喃喃自語。
「有,在入口的椅子那邊。」
「為你擔心呀!二姊。最近胃口不好嘛。」
「喂喂——」
「不,反正我閒著。」
「那更危險啦。」夕里子瞪眼。
相當和藹又機靈的男人。
飯桶半驚訝地注視佐佐本綾子。
「嗯。那麼就……在這邊。」
「反正到了這裡。一樣的。」飯桶板著臉說。
讓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進屋裡,而且進到廚房……萬一男人突然變狼怎麼辦?
女侍應把通心粉擺在餐盤上走過來。
「嗯。從百貨公司的樓梯滾落時,可能飛去什麼地方了,我記不起。」
他的右手並非僅僅插著,而是捉住匕首。感覺不是很舒服。
綾子奔去。立刻又跑回來。
「請擺在桌上——對不起。」綾子咚地行個禮。
「來啦。」珠美摩拳擦掌。
就這裡好了,飯桶想。雖然緊要關頭仍躊躇,可是只好做了。為了錢,一切都是為了錢。
蘋果啦、橘子啦,一下子掉了滿地,滾落斜坡。
上斜坡時,綾子的步伐放慢,距離馬上縮短,還有三米左右。
「真是好管閒事。」珠美說,「綾子姊姊準備把那個老伯留宿到幾時呀?」
夕里子手裡拿著電話卡,走向店門入口的公用電話。
「原來如此。」飯桶苦笑,「可是,那小妞也怪可悲的,竟不曉得她救的是一個要殺自己的男人。」
就這時候,佐佐本綾子出來了。
「還有,草莓蛋糕。」
「謝謝。」男人說,「啊,不要牛奶。」
因為那將是你在這世上最後的一餐了。
www•hetubook.com.com是在這件事上,綾子的責任感比普通人強。是因為她的關係,那老人家才跌傷的,因此她一心認為:「我有義務照顧到他復原為止。」
有一次摻毒在鄰居的狗糧裡,被狗咬到他的腳,這件事決定了他的一生。起初狗主人很怕,之後對小野井的行動起疑,把狗糧交給警察分析。
「不要緊,我會收拾她的——好像回來啦。」聽見門口傳來響聲,寺尺說。
「對不起。」
夕里子拿起話筒,準備打電話回寓所。
若是用匕首逼她脫|光衣服……外表看來身材不錯嘛。
「真對不起。」綾子戰戰兢兢地鞠躬,「就是這兒——噢,要你幫我拿進去,沒關係嗎?」
可以藏在掌心的大小,一克左右的份量。
「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嘛,老大。」他搖頭不已。
由於綾子罕有地表示她做晚飯,總不能在這裡吃了再回家。珠美堅持在這裡吃點東西「打底」的理由是,「我擔心大姊煮的菜全部垮台嘛。」
他不大量用藥,而是剛剛好的分量。看對方痛苦地慢慢死去而自己則樂在其中。
「也好。」珠美似乎不太起勁的樣子,「既然帶回來了,應該帶年輕點的。」
兩人對望了半晌。
女孩子的說話聲很尖,兩名女孩的對話,大致上都傳到小野井的耳中了。
「這個普通哦!要不要吃一點?」
若是那個小妞的話,這個分量就夠了,他的直覺很少不對。其後只要等通心粉端上來就行了……
寺尺慢慢地啜著香茶。
「久候啦。」
飯桶悄悄從口袋拿出握刀的手。只要刷地往她心臟地帶捅一刀,然後啪地跑掉就行了。不過是兩三秒鐘的事。
小野井現年二十八歲,自小就常悄悄地餵毒藥給附近的狗和貓,看到牠們痛苦就很開心。天生可怕的邪惡少年。
「不必客氣,我馬上走的。」
「嗯,是啊。不,我十分明白的。」飯桶拿著話筒冒冷汗,「老大嗎?嗯,他在努力著,我想很快就會收拾她的,真的……」
「什麼嘛,餓鬼似的。」夕里子苦笑。
「沒有的事。」
溫熱的水浸透他凍僵的手,飯桶突然對這種和圖書生活嚮往起來。
「喂喂,我在聽著。——嗯,有點感冒,喉嚨痛。是——他會盡快辦妥的。」
他喜歡殺人,而且不會讓人輕易死去。
男人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照片——佐佐本家三姊妹,用圓圈圈住的是么女珠美。
「這個,是不是伯伯的?」
然後,從二十歲左右起,小野井得悉「下一劑毒」就能混飯吃,於是開始了他的下毒生涯。
匕首……打架時用過,還未試過用匕首殺人。雖然不安,但是決定了,只好幹到底。
「那你吃好了。」夕里子說,「我吃冰淇淋就可以了。點菜吧。」
確實,假如那老人一直住下去的話,夕里子也覺得頭痛。
「好——在那邊。我馬上泡茶。」
兩手抱著大紙袋。
然而不可思議地,他竟然不生氣。因為飯桶本身也是笨手笨腳的,從小遭人取笑。
「別擔心,我的肚子不是你的。」珠美說,「重要的是,她打算留老頭子住到什麼時候?」
飯桶一口氣衝上前去……
綾子只是啞然呆立在原地……
總之,寺尺一個電話也沒來,實在奇怪。
掛了電話,飯桶呼一口氣。
「手槍不見了。」
「通心粉做好啦!」廚房傳來聲音。
「有溫水出來,真好哇。」
「請進。」綾子終於把門打開了,「哦——屋裡很亂哦。」
「謝謝。」飯桶轉身要邁步時,差點跟倏地跑出來的什麼人相撞,「噢!」
「唔……」寺尺在沉思。
「怎麼突然提起他?」
由於飯桶先收了訂金,把柄在人家手裡。
「不,剛剛才坐下,稍後好了。」寺尺說,「我正在跟他聊天。」
飯桶聳聳肩。
「我知道,可是對我完全不同。」
寺尺拄著拐杖,穿著睡衣站在那裡。
夕里子上洗手間時,珠美叫了通心粉。
「通心粉。」
「這兩三天看看情形好了。」夕里子說,「看樣子他好了很多,到時我來跟他談一談。」
「有件事令我耿耿於懷。」
「囉嗦的傢伙!」他把退回的十元輔幣放回口袋,走出電話亭,「喔,好冷。」
這男人的名字叫小野井。他本來只喚作「小野」,嫌它太普遍了,故此自稱「小野井」。
「別問我。」夕里子說。
飯桶仿若踩蘋果滑https://www.hetubook.com.com板似的滑落五六米外。
「久候啦。」
「老大!」
不過兩秒鐘,對小野井已足夠,無色透明的結晶撒在通心粉上面,一轉眼就溶解了。
「真是嚇一大跳。」飯桶說,「我以為你在什麼地方死了。」
「可是,如果有人發現那種東西。應該向警方報告才是。」
寺尺拿來福槍去修理,改拿手槍擊殺佐佐本綾子,已經三天了,自此行蹤不明,飯桶開始擔心。
「那豈不麻煩?萬一他想就這樣長住下去怎麼辦?」
「啊——」飯桶想閃開,卻要先把匕首藏進口袋。倘若閃向旁邊跳起就好了,然而不巧踩到蘋果。精彩地栽個人仰馬翻。
「我回來啦。要不要馬上貼藥布?」
「人心叵測。雖然外表穩重,斯文有禮。」
怎麼說都好,現在父親不在,家裡只有三個女孩,光是有別人在就夠累了。
對方在嘮嘮叨叨地數落,飯桶把話筒從耳朵移開,等待對方安靜下來。
不可能……被逮住了吧?
「吃了那個,晚飯還吃得下?」
「不要。」夕里子搖搖頭,「我打個電話回去看看怎樣了。」
在盥洗台,飯桶邊洗手邊囈語:「我要殺你啦。」
小野井從口袋中探索。他的指尖碰到一個小紙包,裡面包著的是「死亡」。
「沒法幹嘛,真的腰痛,以為死定了。」
馬路變成向上的斜坡。轉彎後,兩邊全是私人住宅,有部巴士經過,後面沒車子。
「是的。」寺尺點點頭,「當然,工作是工作。可是,她照顧我的病,服侍我。不管時代怎麼變,當場殺掉她的事,我做不出來。」
夕里子和珠美傍晚時候出去買年貨,正在回家途中。
他慌忙閃開……
「不見了?」
剛才珠美看到的那照鏡子男人的桌子。
一旦鑽了牛角尖就不顧一切,雖不至於豁命,但是她也夠頑固得很了。
「叫了什麼?」夕里子回來了。
「不,我也得幫忙呀,我認為我必須代替你做。」飯桶笑了。
不,假如他被逮住了的話,也會傳到飯桶耳中才對。什麼消息也沒有,這就成為不安的理由了。
我是司機罷了,真是……
「那我告辭了——」飯桶準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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