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門
「偶爾你也要去一下呀。」信江這時候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車道是紅色信號。
突然,門一開,信江探頭進來了,三人頓時吃了一驚。
「不過,這次不是沒辦法了嗎?」原生氣地說,「遷井被捕,這是誰都無法預測的事呀。」
「不好呀。」
「這是賭我們生死存留的事業呀。」慄田說,「就如字面上說的,是能否活下去的問題。那夥人會聽我們辯解嗎?」
人生就是一齣諷刺劇。
「夕里子……」綾子站在蜷曲著倒在車的一角的男子身旁。
而今夜也一樣——救世主出現了!
「胡說。我要掛了。」
「我覺得重要的是,那個被殺的女人。」只野說,「立山由加——還記得嗎?」
信江是個落落大方,還留有些孩子氣的女人。
「啊,見到了。」
「是呀……可是,信號燈是紅色的呀。是真的!」綾子無力地站著。
為了讓我這樣的人過馬路,而特意改變信號,真是令人感動呀……。
「如果,我剛才按下了按鈕的話,這個人也許就會沒事了。」
「我被警方傳喚了。知道證詞是什麼嗎?是說遷井正在和由加交往。」
可是,大姊出門了。她去哪兒了呢?馬上就回來了吧。
信江正要關門,只野又叫住了她。
綾子的回答簡單明瞭,說完就出門了。
夕里子聽到電話中國友的聲音,立時鬆了口氣。
「不,一點兒也不知道。」
儘管才十七歲,和朋友們在一起時還是嘻嘻哈哈的樣子沒有改變,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有了喜歡的人並不是一件壞事呀。
「是嗎……看來像個好人呀。」原這樣一說,慄田就大笑起來。
「其實……我對下面的女孩倒不擔心,那是個頭腦聰明的孩子。她一定注意到我們掌握著有關遷井的和*圖*書信息這一情況了。」
——珠美多半是煲電話粥,沒有一個小時是不會結束的。
有人倒下了。
「聽說是殺了個女人?開什麼國際玩笑,就那傢伙!」慄田笑著說。
「是呀。」
「別再說那些事了。總之,可以確定那個女人和遷井之間好像有什麼瓜葛。」
「只說英子,我怎麼知道是誰。」
「謝謝。」夕里子說,「那個孩子——就是厚子。現在是一個人生活嗎?」
「遷井先生。你們總是在一起吧。」
夕里子猛地飛身跑過客廳,衝出了大門。
「如果她要沒注意到呢?」喜歡反問是原的一個壞毛病。
「你在這裡!」夕里子轉身跑回公寓,撲到接待台前,撥通110報警後,又立刻返回。
「沒什麼——在嗎?」
「知道啦。我先給你們拿些茶點出來吧?」
只野優哉地飲著茶,「總之,誰也不死是難以平息的——遷井死的話,聽說是因為殺人的罪名吧。」
「就這麼辦。」只野點頭贊同,「交易是只有我們也能做,而問題是在於審訊遷井的內容。」
發覺到的時候,已站在公寓之外了——這樣說雖有些誇張,但夕里子的跑動速度的確是非常迅猛。「——大姊!」
總是要過沒過的時候車就過來了,而自己沒過去。想等車走完再走,但車是永遠走不完的。
「是那個酒吧的英子吧。」
「你回來啦。」只野的妻子信江探出頭來。「現在流行感冒,從外面回來要去漱口喲。」
「只有這樣了。」只野把點心放入了口中,「——好吃!信江就是有發現好吃東西的才能呀。」
「為什麼?」
那邊只野的妻子信江端了茶點進來。
「對不起,我還有妻兒老小呢。」
「遷井也有女兒呀。非常可愛喲。遷井m.hetubook.com.com死了的話,我要好好疼愛她呀。」慄田不懷好意地笑著。
只野又重新握緊了電話,「——你說什麼?」
「哎?像誰呢?」夕里子喜歡像這樣的聊聊天。「——啊,對了,有件事情差點兒忘記了。」於是,夕里子把樓上只野來訪的事告訴了國友。
「啊,令人懷念的聲音!好久不見了!」
慄田端著茶杯望向空中自言自語地說:「踏實保守呀。」
夕里子聽到了激烈的撞擊聲,不由得嘟噥出聲。
「那個人,被撞了嗎?」
「可是,他被逮捕了。你知道了嗎?」
「哎呀,對不起。正在和太太親熱嗎?」
不過,如果有其他要過馬路的人,基本上就會由那個人按下按鈕,而綾子也就因此鬆了口氣。
「那是什麼意思?」
「知道了。」
「不,有幫傭和她在一起。雖說是像一個人似的生活,但好像很堅強,看不出軟弱。」
「是你知道的嗎?」
「在這邊沒有可以停車的地方,所以我只好把車停在對面了。」雖然沒問,男人卻主動做了說明,「哎呀,綠燈了。過吧。」
「我知道了,知道了。」只野也不再與她爭執,「——我和原先生他們有重要的工作要談。你可別來搗亂呀。」
乘了一層電梯,只野就回到了自己家。
「聽說是這樣。」
知道那輛車不打算剎車的時候,車已經到了離身數米的地方。
「啊——」
見到綾子正向大門走去,夕里子便掛斷了電話問她:「大姊,你去哪兒?」
為什麼——那輛車不停嗎,綾子不明白了。
「說外面,只是樓下而已。」
「按鍵?」夕里子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淚流滿面的姊姊……。
「那,怎麼辦?我和*圖*書現在正忙著呢。」
「事到如今——那麼,還能有人代他去死的嗎?」
「姊姊,你先洗吧。」珠美回答著抱著電話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是受人指使的。說是只要我作證,就給我一百萬日元。我真的收到了喲!怎麼樣?你不覺得有意思嗎?」英子痛快地揚聲大笑起來。
「只野……知道了,我記在筆記本上了。好像有什麼事情,我去見見他。」
「太好了!我正想著要是不在家可怎麼辦呢。」原的心終於放下了。
「幾位請慢用。」信江微笑著寒暄過後出去了。
粗線條類型的是另一位客人慄田。他不管不顧地吸著煙,令「厭煙」的原直皺眉頭。
有信號了,但是稍遲了一步,這時改用「按鈕」的方式過去就可以了。可對於綾子來說,這會令她有些痛苦。
「當然了。」信江從只野身後路過,所以他急忙回頭瞥了一眼。
只野在洗漱間漱口完畢,回到了客廳。
「沒什麼關係吧,不在家的話,再去就好了嘛。」
「哈啊……」
綾子略有些慌張,就和這個感覺良好的男人一起過人行道吧。
「——已經死了嗎?」夕里子摸了摸男子的脈搏,「大姊,你沒事,太好了!」
「你也太客氣了。再稍微霸道一點指使你的男朋友吧。」國友笑著說,「那麼,再聯繫吧。即使你不打電話給我,我也一定會在遷井厚子周圍監視的。」
我並沒有那麼差勁兒呀。是吧。
「不知道嗎?」
「對不起。可是——有你的電話呀。」
所以——一個人的時候,綾子是絕不會按下按鈕的,只是一味地等待車流中斷的時機。
「等等。我有話要說。是遷井的事喲。」
「不用管她。」說著慄田揮了揮手,「可以擺布警察的手段很多。問題在於怎樣順利的把一https://m.hetubook•com•com切都推給遷井。」
「所以?」
「是嗎?什麼,唱歌了?」
對於掌握過馬路的時機,綾子有時覺得極為辛勞。
「是同行嗎——嗯,知道了什麼的話,我馬上通知你吧。」
「啊,當然。」
像是被拋出在車道的角落裡。
三人頓時面面相覷。
「那只是個在R上班的人,我是完全想不起來了。」原努力地想了想說。
「——那又怎麼樣?」
「不過,正是所謂的『想做之時,便是吉日』吧。」
被撞了——可是,不會吧!
夕里子接下來就是叫珠美去洗澡。
「他本人也否認了吧?」
「她說『這樣一說你就知道』。還說『是R的英子』。」
「我倒是無意中想起來了。」慄田說,「總是在角落裡,眼睛很黑的女人吧?我們什麼時候曾帶她去過歌廳。」
「讓你們久等,不好意思。」
是外面——打開玻璃窗,探身出陽台的夕里子向下面的道路望去。
「就說稍後我再回電話。」
「對不起!可是,我喝醉了,所以快不了呀。」英子有些口齒不清地說。
「外面就是外面。」
「哎呀,好像一個人。」
「哎呀,太太,真是謝謝呀。」慄田粗著嗓門大聲招呼。隨意的大聲嚷嚷,也給人一種粗糙的印象。
「說是叫英子的。」
問話的人是原。總是一副無事也操心的樣子。
「——喂。」只野接起了電話。
夕里子正要向廚房走去的時候——
「把罪名推給遷井一個人,他會那麼老實接受嗎?」原這次擔心一語中矢。
「還沒決定嗎?」慄田說著很快地又點燃了下一支煙,「除掉遷井——怎麼樣?」
「我叫你別過來了吧。」只野說。
「啊。所以呢?」
「喂,等等。是誰呀?」和_圖_書
「遷井之所以那麼受歡迎,也是因為他比較踏實保守呀。」
「這個嘛,」只野點點頭,「就要看遷井變成什麼樣子啦。不是現在的樣子,而是會不會被起訴才是微妙的關鍵。如果被釋放的話——那個時候,就是把我們的情報出賣了。」
「——不管怎麼樣,要從那個佐佐本夕里子那裡打探出審訊的情況來。」只野交叉著雙臂說,「嗯,這個就交給我吧。誰讓我離得近呢。」
「太謝謝了。」
「——什麼聲音?」
但是,要綾子按下按鈕,看著那麼多輛車因此而停止不前,她就會有深深的罪惡感。而且,即使過了馬路,看著因紅燈而一動不動繼續等待著的車輛,就會感到很抱歉,想向每輛車都道謝後再走(並未真正行動過)。
「但是,為什麼要逮捕一個沒做過的人呢?」
想喊危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事情暫且不論,連過自家門口的人行橫道都覺得苦不堪言的大學生,實在是世所罕見。
「啊,謝謝。」綾子不是忘記按了,但她也並未做任何解釋,因為如果一一說明的話,信號大概就又變了,所以只是道了聲謝。
一按下按鈕,通車方向的信號就變為紅色的,而步行道上就變為綠色的了,行人即可安全穿過馬路——這種事情綾子完全明白,不過怎麼說她也是大學生嘛。
「——嗯,沒問題,不管怎樣也會做的。」國友說。
「就說這個理由吧。對方是只看結果的。」
原探出身子問:「結果,怎麼樣了?」
「怎麼啦?大姊,你忘了按了。」一個男人說著,按下了按鈕。
「喝醉了嗎?趕快回家吧。」只野苦笑著說。
「英子?」
「拜託。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他好像是為了和他說的不一樣的理由而來的。」
只野站起身來,「大概是因為最近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