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訪問
「哎——啊，是呀。我剛好有約會要出門。所以很著急。再說，我也沒想到他真的會去死呀。這是當然的吧？」
「珠美……在家嗎？」
綾子終於發現了叫M的便利店，那已是三十分鐘以後了。
「我明白。可是呢——啊，我要可樂。」倉田告訴服務生。
「知道了。我馬上去。」
「所以，當我聽說克巳有了女朋友時，頓時鬆了口氣。你明白嗎？」
綾子沉默了片刻，「是呀。可我總覺得好像是自己打過去的，那是昨天的事了吧。」
——一個等人等得不耐煩的男孩頹喪地站著。
「是嗎？」
綾子呆呆地聽著。不是說話的內容，而是對於倉田和朋友所說的那種話。
「實際上，聽說您和警官先生是親密的朋友。」
「嗯，是老朋友嘍。我也是從事貿易工作的。」
「不，現在是我打電話過去的。是佐佐本先生府上吧。」
「拜託了。遷井的事情我非常了解，絕不是個會做殺人這種事的人。有什麼——任何事想問的話，都請儘管問。任何事。」
「很可憐呀。」
「——深夜打擾了。」是個男人的聲音。「我是只野。是住在你家樓上的。」
「什麼事？您請進吧。」
「給我一杯黑咖啡。」綾子無意中倒像是故意扮成熟似的。
「一直承蒙您的關照……啊——給您添什麼麻煩了嗎？」
「只見過一次。」綾子照著珠美的話說明。
「不用，就在這吧。」說著搖了搖手，「是——夕里子小姐吧。」
夕里子不禁一驚。「您認識遷井先生嗎？」
因為已經二十歲了，所以應當說是
和_圖_書「老實」了。叫倉田的男孩也相當愚鈍。「啊，您好。」
「啊……」
倉田呆呆地留在原地，綾子對嚇了一跳的服務生說：「我為他施了洗禮。」說完，離店而去……
綾子急忙向大門走去，但又猛然省起：「——對了。我是珠美呀。這樣成熟的風格……」也許這個想法還不錯，綾子跑進了珠美的房間，打開衣櫥尋找自己可以穿的衣服……
「不，說克巳是個『可愛的男孩』，我覺得應該說是非常孩子氣的男孩吧。」倉田說，「他為人非常老實。成了我的好朋友。」
「我不知道你家的公寓在哪裡，所以在附近的便利店門前見吧。」叫倉田的男人說。
也許是誘出珠美的陷阱。
「是嗎。」
「算了，就這樣吧。」無論如何先去看看吧。
——珠美！叫珠美出來接這個奇怪的電話（是哪裡奇怪呀，真難分清）！
「這個——」
「只是找找嘛。不是亂翻呀。」
——兩人進了附近的咖啡店。
綾子沒有考取駕駛執照，但是作為長女，守護珠美的決心卻是不可動搖的。
就算是綾子，對於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也沒有自信。但是，無論怎樣另眼相看，倉田的「容貌」充其量也只能說是「一般」，其「姿態」也就是用「不好不壞」的程度來形容吧。
「實際上，我的工作夥伴，也是非常親密的朋友遷井先生，現在正在接受警方的調查審訊。」
「明白了。我說，是你那邊打過來的電話吧？這是很明顯的。可是呢，人有時是很容易忘記的。特別是像我這樣的，
和-圖-書比別人更容易忘記。如果是我這裡打過去電話問『你是誰？』那就顯得奇怪了，這點我很清楚。可是因為忘記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想現在追究這個問題，還是先想起有什麼事比較重要。是吧？那——您是哪位？」剛好看完警匪片的綾子這樣想。
「哈啊……」
「什麼意思？」
——餐桌上既無怨言也無強辯，順利地進行著。
「那就拜託了——啊，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只野留下名片回去了。
「請問您是哪位？」
多半好像說的是真心話吧。
「怎麼會是我呢？」
「是嗎……可是，這也許不容易吧。我能先告訴他。」
夕里子開了大門，西裝筆挺、頭上光禿禿的只野站在門前。是個有公司重要人物的派頭、很威嚴的男子，和夕里子也時有寒暄。
「啊……我是N大一年級學生。我是日野克巳的朋友。」
對方似乎被綾子說話的氣勢壓倒了，「這個……我是倉田。」
「您找我嗎？」
「你……然後說『再見』就掛斷電話了嗎？」
「是嗎。果然是這樣呀！我就覺得是這樣嘛。」倉田喝著可樂說，「噢，他總對我說今天和女朋友去了這裡那裡的，但是我總覺得那不是真的。」
「啊，不，不是呀。」倉田搖著頭說，「我想對於那傢伙的自殺，你也許會有負疚感。所以來看看。」
「克巳這個人可以用有點『怪』來形容，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倉田說，「我也是因為家在九州，所以一個人生活。所以wｗｗ•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總想和克巳聊聊天……說他怪，的確是有些缺點，可並不是個壞傢伙喲。」
「不不，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態度溫文穩重，「倒是我有點兒事想拜託您。」
「啊——」
「那種傢伙說的話，哪裡靠得住呀！」綾子餘怒未消地說。
而且，日野克巳的朋友？奇怪！
「謝謝。那，我在M便利店前等你。」
「啊，太好了！實際上，我想和你見面談一些有關克巳的事——我現在就到這附近來了，你可以出來嗎？」
「是嗎。但是我認識的警官，並不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呀。」
這麼一說的話，雖然對方是住在樓上的鄰居，但從未聽說過是做什麼工作的。
M便利店？掛斷電話後，綾子愣住了。她知道這附近有三家便利店，但是每一家都叫什麼名字，她完全不記得了。
「我就是珠美。」綾子說。
「一不小心，我的衣櫃就遭殃了吧。」珠美再次舊事重提，被夕里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是，還是要小心呀。大意不得。」綾子叮囑珠美。
這種狀況彷彿是二重唱。
「喂喂，」綾子說，「這個——」
「啊？」
「在那傢伙自殺之前，我和他通過電話喲。」倉田用像電視劇中說話的腔調似的說，「那傢伙鄭重其事地說了許多『謝謝』之類的話。還有『我，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之類的話。然後，我問他：『為什麼呀？和女朋友吵架了嗎？』他說：『不是的。和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綾子並沒有用三十分鐘找尋這個地方。雖然是按順序走了一遍附近的三家便利店和圖書，但足足用了十五分鐘，她好像是故意為難對方似的，走到最後一家才是這裡。那麼之前的十五分鐘呢？她站在珠美的衣櫃前考慮應該穿什麼來赴約……
「就算這樣，我也要說，別亂翻我的衣櫃……」珠美尖著小嗓門大叫。
那是一種弦外有音的說話方式。
「這可真遺憾呀。如果能從旁美言幾句的話，一定請您幫忙。」
「聽說克巳遇到了你的時候，我真是太高興了。因為，說到我的話，那可是很受歡迎的喲，明白吧？」
「我說的可憐，是說你呀。」
「倉田先生！——對呀！我想一定沒錯的！哎呀，真讓人懷念呀。那麼——您是哪裡的倉田先生？」
「確實是佐佐本家呀。」
「嗯，是呀。確實很可憐呀——」
綾子覺得，就對方等了三十分鐘這一點來說，大概可以用「奇怪」來作為特殊評價了。
「因為，你馬上就要感冒了。」說著，綾子站起身來，拿起水杯，把裡面的水全部澆在了倉田頭上。
「啊……」
「那麼，您有什麼事嗎？」綾子問。
「是什麼呢？」夕里子冥思苦想著。
「嗯，是有關日野克巳的事情。」
那個男孩的名字叫倉田秀之。
「基本上……是認識吧。」
「你就是來問這件事的嗎？」
「這個——」對方也同時說了一半，停住了。
夕里子分開她們，威嚴有力地說：「沒結果的爭論結束！現在吃晚飯！」
「啊——」
現在是傍晚，夕里子和珠美都還和_圖_書沒有回來。這種時候，我必須堅強一些！
「我去。在哪兒見面？」
那邊大門處的門鈴響了，夕里子急忙出去一看。
「這個，我——」
「嗯哼，」綾子清了清嗓子說：「對不起。」
「嗯……是佐佐本嗎？太好了！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那，為什麼地板上到處都是扔出來的衣服呀？」
「不是扔出來的。只是放在那兒的。」
——夕里子的直覺這樣告訴她。
怪不得，下面的連鎖裝置沒響，大門的對講機倒是響了。
「這個——」
「可是，結果還是和被甩了一樣呀——你真的和克巳交往了嗎？」
「這我就明白了——那麼，那傢伙原本就是被甩了。」
「國友說他和那位母親在電話中談過話了喲。」夕里子說，「說她正在關心女兒的事。這是當然的吧。」
「因為我的這種容貌和姿態呀。我這麼受歡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在克巳面前炫耀就使他顯得太可憐了。」
碰巧遷井的同行人住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不過，引起夕里子注意的是，只野反覆強調的「任何事」。
「哎呀，是嗎！可是，我是怎麼知道您的電話號碼的呢？」
「我想我不太記得了。」
「可是，那個孩子說的話有些意思呀。」夕里子說，「除了珠美以外，好像另有什麼使他自殺的原因。」
便利店前——在木頭似的站著的地方，車輛穿梭時機關槍趁機從中射出。一定是這樣！
「對不起。」綾子上前打招呼，「是倉田嗎？」
不過，綾子絕不是想以此為樂。
綾子立刻想起了克巳的名字。
「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