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
1
「我也這麼想。但是這一顆是特別的,很少見。」片山把鈕扣舉到眼前。「好像是訂做的高級襯衫鈕扣。」
「我們有遊艇,也可以潛水。」冬美回答。
「我先生?」
「石津呢?」
「片山兄!發SOS訊號——」
晴美離開後,浴室的門悄悄打開。
「沒事了。何必如此慌張?」
「這場雨很令人頭痛。」冬美說。「若不放晴的話,在海邊就無所事事了。」
片山看看塑膠袋裡的鈕扣,嘆一口氣。
這次絕不是單單為了查案而來。冬美她們也想不到片山是為了尋找甚麼而來。
當然,由於車子夠大,一起坐在前座,一點也不擁擠。
「喵!」
說完,關起房門。
「你是刑警先生吧?」和美對呆立在寬敞的玄關大堂的片山說。
「瞧,福爾摩斯也嚇呆了?」
看來他們以為在沙漠遇難了。
進入了七月,梅雨仍下個不停,每天都濕漉漉的。正當大家覺得厭煩時,梅雨終於過去了。
「比方笠倉家族的人使用的鈕扣嗎?」
「快到了吧!」
「真對不起。」晴美致意一番。「石津,行李拜託啦!」
道路平緩地上坡,終於車子來到建築物前面,停在屋檐下的上下車處。
說的也是。因為車站前面甚麼也沒有,只是一片草原。他們擔心是不是真的來對了地方,並非沒道理。
「去你的。」片山皺起眉頭。「那是別人的太太哦。」
滿臉紅得像烤魷魚的石津,腰間只圍浴巾。赫然發現晴美在房間,慌忙跳起來說:「晴美小姐!對不起!」
「你的意思是我甚麼都不會?」
「喵!」
「這點我知道,我問的是有沒有車!」
「為甚麼要帶槍來?」
「喂!別嚇人好不好?」片山拍拍胸口。
「
和圖書不可能去別的地方。」冬美搖搖頭。「好哇,來了也無所謂。」
「當著淑女面前,請別脫衣。」
「那我也沖個身子好了。」
「怎麼沒帶來呀?」
當然,片山沒有玩的心情。結果卻四個人——三人一貓浩浩蕩蕩的來了。
「嗄?嗯,是的。」
「不能這樣做。你知道嗎?」片山說。
氣象廳說這並不是梅雨,然而雨畢竟是雨。總之今天又是雨天就是了。
「喂,你好重,去後面吧!」
「但是——」
「聽說秋代小姐的婚禮延後了?」
裝在小膠袋裡有個鈕扣。那是福爾摩斯在池山安妮的房間銜回來的鈕扣。
「報答的方式就是玩得盡興囉!」
片山霎時臉都青了。難道忘了帶來?不可能的!
「哦。」冬美點點頭。「說不定是他。他那種人,能利用的就會利用到最後。」
「哥哥。」
「喂,家父、春子姐姐、小和美,還有秋代姐姐。」
「不,片山兄說,那個人肯定是水沼先生。」
「這裡只有這麼一幢建築物。」冬美一邊走向玄關一邊說。「而且依山而建,說浪費也真夠浪費。」
「十五分鐘就到了。」冬美說著,把車子調回頭走。
「怎麼樣?」片山問。
片山之所以擔心,絕不是不信任冬美的駕駛技術。他知道她的技術很高明。
「其實呀,她想一個人獨佔一間房哪。」片山說。
「是不是那邊?」晴美瞠目地說。
因為體積太小,擠到角落去,所以找不到。
「已經四點鐘了。」晴美搖搖頭。「要不要在這裡住一晚?」
「好漂亮的房子。」下車後,晴美率直的衝口而出。
「不怎麼久……」片山說。
「他不一定來這裡。」
「如果不見了,晴美不知又會m.hetubook.com.com罵甚麼了……」他喃喃自語。
「正是如此。」片山點點頭。「可是,這樣的別墅,你想誰會把高級襯衫放在這兒?」
「我預備了兩個房間。」冬美說。「你們以怎樣的組合住進去?」
「承蒙相邀……」晴美對外人總是和藹可親。「我們一大堆人湧來,會不會添麻煩?」
福爾摩斯跳上他的大腿。
「好吧!」片山不情不願地說。
「像你那樣輕鬆就好了。」片山嘆息。
冬美率先走向樓梯。
「福爾摩斯,不要妨礙駕駛!」片山說。
馬路彎向山邊。片山沒有勇氣從海側的懸崖往下看。
「等於分手和已經分手是完全不同的事!」
「要不然我搭下一班火車回去?」晴美提出自己的見解。
「對不起。」冬美衝到月台上。「我忘了,這個時間沒有計程車……你們等了很久嗎?」
「那是因為哥哥根本不會買車票的關係嘛,不是嗎?」
「可是,她的襯衫鈕扣,一顆也沒脫落呀!」
片山看到一部大型外國車停在車站前,水沼冬美撐著傘奔過來。
「車站?」冬美緊追不捨地問。「車站怎麼啦?」
汽車喇叭響了。
「從一開始就放棄的話,有何作為?任何事,不做做看怎知道不行?」晴美先激勵一番。「即使不行,可以免費渡一個假期,也沒損失嘛!」
自此,車內持續一段沉默。
「你見到那個人?」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嘛。」片山生氣了。
「有車!」三個人同時喊。
那樣的話,真不曉得是為甚麼而來。片山焦急得很,拚命尋找行李箱的袋子。
片山有些顧忌地說:「那麼……你先生呢?」
石津似乎在感嘆。
「可是……哎,嚇我一跳。」m.hetubook.com.com
冬美飛快地瞄了片山一眼,問:
晴美總是很巧妙地調換問題。片山又是立刻上她的當。
「我帶了泳衣來。」晴美說。「除了游泳,還能做甚麼?」
「不管查甚麼案……總不能脫離人道立場。」片山頑固地堅持己見。「這種東西,從何找起?」
「對。」
「真的是這裡嗎?」晴美說。
「在玩撞球。」和美說著,向片山他們行禮。「歡迎。」
「你說甚麼呀!」冬美笑了。「來,請。」
「啊,好舒服。」石津從浴室走了出來。「本來只想淋淋浴的,心情好起來,結果泡熱水泡個過癮。」
有人敲門。門立刻打開,和美站在那裡。
也許福爾摩斯想說:「兩個都是。」
「啊,我也沖個身子好了。」片山打哈欠。
「哎,小和美,大家呢?」
白牆建築物很出色,即使在雨中也看得出它的豪華。
「如果不介意——」冬美帶著促狹的微笑說。「片山先生在我房間過夜也無妨。」
「完全沒有。」
「晚飯七點鐘。」
「喵。」福爾摩斯叫。
「多半是……」片山似乎沒有甚麼自信。「可能是相似的人——在N車站那裡。」
「哥哥!升火!」
「請上車。」冬美說。「如果我早點發現就好了。」
「被殺的小田布子所穿的男裝襯衫鈕扣,是不是跟它一樣?」
「哥哥嚇壞了牠!」
晴美事先確定過,在這個車站等候。
「去你的!」片山紅了臉。
「襯衫鈕扣都是大同小異的。」
「如果晴美小姐來了,我會敲門。」
「那有甚麼關係?」晴美在床邊坐下。「不過,哥哥,這是查案哦。」
「噫?」
片山嘆一口氣。
往車站的長凳奔過來的,乃是只要跟晴美在一起,雨天也是晴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的石津。
片山明白這點。
「哦,竟有五間客人用的臥室,好厲害,而且每間附帶浴室。」
「請到房間休息一下。」
「謝謝。」片山和石津慌忙禮貌地彎腰打招呼,冬美和晴美不由噗哧而笑。
「沒關係,我習慣了。」冬美說。
石津誇張地嘆息,用浴巾擦著頭髮,僅穿一條內褲走出來。
「喂,聽說建造時很辛苦。」
「總之,他們是一番盛意邀請我們的。」
說實在的,說不定這是事實,想到這點,片山更氣了。
「今天休假,所以放在警局。」
「雨還在下著。」
片山看到晴美和石津兩個迅速跑進後座,無奈地坐進前座。
片山和石津面面相覷,彼此羞紅了臉……
片山正要脫衣時——
「因為我想開開槍嘛。」
車子穿過樹林中的道路。
「她的聲音,只要豎起耳朵就知道了。」
也不盡然,片山想。
他們在這個鄉間小車站走下火車,已經過了兩小時。據說從車站前的「計程車站」搭計程車去是十五分鐘……不能說是謊話。問題在於一輛計程車也找不到。
「我又不是小孩子。」晴美笑了。「不能使石津太與奮,我回去隔壁房啦!」
「府上諸位都來齊了?」晴美說。
可是從第二天起,又是雨。
「當然是女性同盟了。」晴美說。「福爾摩斯,你說對嗎?」
石津兩手抱著全體的行李,氣喘呼呼地跟在最後。福爾摩斯不必拿行李,配合著冬美的腳步輕盈地上樓梯。
當然,晴美並非真的懷疑。
「她不就是哥哥所愛的別人之妻麼?」
「那傢伙說滿身臭汗,跑去沖洗淋浴啦!」
「是……可是,好像連租車服務也沒有啊!」
「讓牠坐前面嘛,哥哥。你知道石津怕貓的。」
「hetubook.com•com怎會呢!」晴美笑了。「哎,她不是主動邀你同室了麼?」
「只要跟晴美小姐在一起,住甚麼地方都可以。」石津興高采烈地說。
福爾摩斯也長長地「喵」了一聲,表示感嘆之意。
兩星期前,冬美寄來一封信,問夏天有假期時,要不要到海邊別墅來玩?
「本來預定三月結婚的……可是發生真一姐夫的事。」冬美握住駕駛盤說。「多半延到年底吧!」
另一方面,這是夏天嗎?
房門打開,晴美探臉進來。
「她……不在了嗎?」石津探臉出來。
「不是已經等於分手了嗎?」
「那麼,你有槍囉。」
玄關的門打開時,小女孩——和美站在眼前。
「沒有的事。今年發生了許多事……啊,片山先生,請上前座……」
「看哪!」
然而到處懸崖峭壁,而且山路蜿蜒。
「那麼,哥哥擅長甚麼?」
「那我也——」石津說。
當然,晴美只是「說說」而已。因為這趟旅行是——
難得她來接了,不好意思發怨言。
「可是在車站時……」石津唐突地說。
「你……總之,快去找車來,這樣子怎能動彈得了?」片山怒吼。
「被你嚇倒了。」
「岡村先生還有工作沒做完,明天或後天才來。」冬美說。
「能夠浪費也夠厲害了。」晴美說。
「晴美小姐!」
「拐了那個彎就是了——」
生性純樸的片山,受到冬美一家款待,總是覺得內疚,彷彿欺騙了她似的。
「離開時,會不會開出一晚多少錢的賬單?」
又衝進浴室去了。
和美用清晰的聲音宣告,然後眼睛在只穿內褲的石津和脫下長褲的片山身上望來望去。
「車票不是你買的麼?」片山反駁她。
「有了,哎……」
「目前正在離婚判決中,他不會來的。」冬美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