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
５
「山倉先生！」涼子喊。
「三千萬！」龍治呆住。「猜也猜不到，那麼多？」
那人走到停車場的角落，打開一部不起眼的普通旅行車的後門。
「山倉先生——」
他轉過身來。
千加很難受似的用手按住胸口。
「可不是。」片山點點頭。
「出去走廊吧——各位，祝你們早日康復。」
「幹嘛不先殺了他？」
「石津，滅火！」片山說。石津抱著滅火器跑過來，消防水管對準燃燒著的旅行車。
涼子已經換上便服，準備隨時出院。
福爾摩斯嘲笑的聲音，似乎進不了他的耳朵。
「你知道其他的同黨吧？」
「嗯，我……」
龍治幹勁十足地坐上旅行車放行李的空間。接著，他困惑了。
「好傢伙！」
「這是為了保護我自己！」
「那個意義不一樣。」片山盤起胳膊。
「可是……可以嗎？我沒出過甚麼力，可以分一半嗎？」
「嗯。」
「下不了手。」龍治反駁。「我——從沒殺過人的。」
「怎樣呢？」
「——乖乖聽話吧。」戶山掏出匕首。「挨刀子比較好嗎？我倒無所謂。」
「對呀。」對方說。「不過，這樣子沒了戶山，剩下的只有咱們倆了。」
「——辦手續費了一點功夫。」山倉說。「來，我來拿行李。」
「嘩，好開心。」涼子高興地接受。「永江給我的花，我都扔了。」
戶山長得很瘦，但孔武有力。涼子拚命掙扎，靈巧地轉動身體，終於抓住了樓梯的扶手。
「只要你嫁給我和_圖_書，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覺得是好主意，你呢？」
「又不是情侶。」片山沉下臉邁步。
「他叫……小田龍治。」
「喵。」福爾摩斯叫。
「戶山被捕了。」龍治說。
「戀愛的人，都是這樣的。」片山也跟著下來。「加藤千加小姐——你哥哥是這個人殺的。」
刀子上有血跡。
「——不好意思。」他喃語。「最簡單的算法，就是全部由我一人獨享。」
「甚麼意思？」
「對，因他看中保險庫裡一天的現款收入。他知道內部的人會懷疑他，可是如果碰巧刑警來了，事情便會變得複雜，因而產生了其他意外的事，他大概事先都想到了。當然，他之所以殺了你哥哥，是怕他供出內幕，可能是突發的犯罪動機吧。」
山倉奔過來，一把抱住她。
那隻貓！涼子見過，牠是那名刑警帶來的。
「可不是？即使勉強做了也會失敗的。」
「那部旅行車——等等，我來打開車門。」
「是！」
「對的。也許你辦不到。」對方平靜地說。
說完，她撲向山倉的懷抱。
白色液體橫飛，一下子就滅了火，升起煙霧。
「好遲啊……」他嘟囔著，在黑暗的停車場中踱步。
轟一聲，龍治趴在地上。
「我……我沒聽說要做這種事。」千加猶豫了。
「是……」
「——這是全部了吧？」晴美說。「死了兩個，加上這個戶山，還有小和-圖-書田，總共四個。」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叫。
「——那天也是，你點了一根火柴，扔到儲物室中。輕而易舉的動作。」片山說。「死了兩個人後，你見財起惡心。你想獨吞那筆錢，因此逐個逐個地殺掉你的伙伴。」
「我好像知道他在哪兒了……山倉，走吧。」片山喊——山倉還在緊緊擁抱著涼子。
「——就在裡面。全是一綑綑的鈔票，你數數看，很棒哦。」
「恭喜出院。」晴美贈上花束。
「好過份的傢伙！他把毫無關係的千加小姐也牽連進去了。」
「掉下去的話，折斷頸骨，一剎那就升天啦，作好心理準備哦。」
「石津在下面。」晴美說。「這裡交給山倉處理好了。」
「那就是你的長處。總之，你是我的好搭檔。怎麼分，想了也嫌麻煩。一半一半好了。」
「可以玩一陣子了。你和千加兩個，找個地方躲起來生活吧。」
千加遲疑了。殺了這女孩？她的哥哥跟自己一樣，也是被殺的。
「就這麼辦。」
「撿起來吧，還能用的。」片山說。
終於，貓兒咚地跳到地面上。
「他搶劫超級市場也有份哦。」
「聽說刑警在暗中埋伏。」
他駭然止步。
山倉哈哈聲喘著氣跑過來。
「那麼……我就不客氣啦。」
他踩到一個圓形的物體，栽個四腳朝天，頭撞到地上的混凝土，馬上失去知覺。
「——扔了多可惜。」晴美撿起花束。「沒法子啦。她又不能嫁給花束。」
「不曉得和_圖_書……」千加茫然若失。
千加愕然。同時也覺得釋然。她知道的，只是採取駝鳥政策，故意移開視線而已。
「我辭掉刑警的職務了。」
「高爾夫球一打。」晴美從暗處走出來。「可以開公帳吧？」
——片山連忙追趕山倉他們去了。
涼子呆呆地望著山倉。「——我也覺得是好主意！」
「忘了也好。」對方笑。「開玩笑的。喂，兩個人分，一個人三千萬哦。」
雨停了，夜晚的空氣又冷又濕。
「嘩！」
「辦甚麼手續？」
片山站在那裡。
「在這裡？但錢——」
「龍治？」
「錢在哪裡——」
「那就走吧！」
「在那部車上。近在咫尺。想不到吧？」對方又笑。
然後——配合他的口哨旋律，傳來貓叫聲。
「啊，山倉先生來了。」涼子揮手。
涼子拚命捉緊扶手——千加忍耐不住，揪住戶山的手臂。
「千加。好好看著。這是你老哥的血。」戶山亮起刀鋒給她看，咧嘴而笑。
「在醫院裡不能跑的。」涼子責備他。
「錢？我忘了。」
「萬一被捉了，我會作證說你也有份哦。」
他不耐煩地踱來踱去。二十分鐘後，終於傳來腳步聲。
「——怎麼回事？」對方的聲音。
「——山倉先生好遲哪。」涼子嘟起小嘴。
「事情不會那麼便宜的。」永江笑。
「喵。」福爾摩斯也放棄了。
「我做不到！」千加後退。
「放手！別做這種事！」
「是不是你喜歡的人？」
片山對千加說：「小田在哪m.hetubook.com.com兒？」
男人從車底下面掏出一罐汽油，灑在龍治周圍。然後澆在旅行車下面。
「甚麼事？」
涼子眼都大了。「——為甚麼？」
「是不是假裝聽不見？」晴美邊下樓梯邊說。
「總會察覺的。到了分錢的時候。」
「乖乖聽話哦。」戶山從後面抱緊涼子，堵住她的嘴。「抱她的腿！快！」
這回山倉採取「封口行動」——吻她。涼子呆在那兒。
同房的病人們拍手歡送她。看來這名十八歲的少女，贏得大家的好感。
「——你做得太過份啦，永江先生。」聲音說。
「呃……我怎麼辦？」千加一臉無辜的表情。
「再見啦，好搭檔。」他邁步，嘴裡哼著口哨。
「他把罪名推給死去的人，企圖獨吞現金——可惜事與願違。」晴美說。
山倉的拳頭瞄準戶山的臉使勁一擊，戶山當場暈倒在地。
「是想不到。」
「你自己還不是遞了辭職信？」
「——涼子小姐，你沒事吧？」
「總之，我們也走吧。」晴美催促哥哥。「咱們也要手挽手嗎？」
「嗯！」
「馬上就來了。不過，以後只剩下你一個了。好好努力哦。」
「快點！你想龍治被捉嗎？」
「我一揮刀，這丫頭的喉嚨也馬上裂開哦。」
小田龍治在黑暗中等待。
「是。」涼子點點頭。「——那件事，是永江策劃的？」
「讓開！」
「他沒死？」
「——人家叫你呀。」涼子說。
「對不起。」穿醫院制服的女孩走過來。
龍治有點困惑。
戶山被m.hetubook.com.com貓的銳爪撓傷了臉，發出悲嗚。他拚命脫開那隻貓的糾纏，可是貓兒緊緊抓住他不放。
幾盞水銀燈的藍白光映在一灘積水中，卻無法照射整個停車場。
「喵。」
「是嗎……是的。我倒沒察覺。」
有人衝下樓梯，是山倉刑警。
戶山掄起匕首。就在這當兒，有甚麼褐色的物體掉下來，咚地跌在戶山的頭頂上。
「不是花的錯，但我明白你的心情。」
一陣沉默。
山倉和涼子緊緊地手挽著手率先離去，留下片山、晴美和福爾摩斯，以及晴美送給她的花束在後頭。
「茂田涼子的住院費，由誰支付？」
說完，千加兩手掩臉。
永江猛地回頭就跑。然而——
涼子難為情地想掙脫他的懷抱，可是山倉用力緊抱著不鬆手。涼子只好讓他抱著。
可是她馬上栽倒在地，而且撞到膝蓋，一時站不起來。
「不過……山倉不需要辭職的……」
「好——盡早逃亡的好。在這裡分吧！」
「你說甚麼？」
「是你！」千加瞪大了眼。
「嘩！」
戶山甩手一撞，千加跌倒了。涼子趁他鬆開一隻手之際，不顧一切地撞他，從他的臂膀脫出。
火柴發出「咻」一聲響。男人用手圍著讓火焰大一點，然後扔進汽油堆裡。火焰轟然蔓延開來，轉眼就佈滿車底。
「你那麼年輕，我不能丟下你不理。況且，家人叫我繼承家族的事業做生意去。」
「怎麼可以……戶山，是你吧！殺了我哥哥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