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雪仗
１
是啦——那隻三色|貓懶洋洋地睜開眼睛代替答覆。
見到中畑邦子的話，應該說甚麼好？「恭喜你？」她不想說。
她揮揮手，佐和子把窗打開。
她把雪放在手中弄成一團，瞄準佐和子所在的窗口「嘿」一聲扔上去。
「好哇！」惠理避開一個飛來的雪球，抓了一把雪，又擲出去。
「見到她的話，我嘲笑她一番好了。」惠理大笑。「我去一趟教職員室。」
晴美把吃完的飯碗拿到洗碗槽去。
她並沒有對誰說。她是對自己說話。
萬一要跟男人上酒店的話，光是脫衣就累死了。
「對了。福爾摩斯，你沒事吧？」晴美說。「總不能讓暖爐一直點著出門去。若是關掉……一定很冷的。」
早上值班生要比大家早到一小時，開教室的暖氣（這是「順便」的工作），確定出席和遲到的人數。檢查黑板、看看粉筆齊不齊全、教師的桌子有沒有髒……
「然後？」
然後她發現從晴美的大衣中探臉出來的福爾摩斯。
——漫天風雪，居然穿著室內拖鞋在大雪中走動！
「惠理。」佐和子說。
佐和子又探臉出來，整張臉變成花白。命中了！
看著看著，晴美也開心起來。
「我出去啦。」
「噢，手凍僵啦。」
「幹甚麼呀？」同班的三四名同學也到校了。
怕冷的惠理半認真地說著，卻被外面大雪染成深灰的視野
ｈetu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嚇一大跳。沒法子。磨磨蹭蹭的也於事無補，準備外出好了。
她哥哥片山義太郎為了偵查一宗謀殺案，昨晚沒回家。
惠理回頭看著建築物，佐和子從二樓的窗口探臉出來。
「福爾摩斯，我把食物擺在這兒，你餓了就吃吧。」她對「同居人」說。
「看甚麼？金剛猩猩出現？」惠理被佐和子拉住手臂。「好痛啊——不要拉我！」
「佐和子呀，你想謀殺我嗎？」
「好少有哪。」她對懷中的福爾摩斯說。
惠理快步下樓梯，走向職員室……
「咦！牠就是傳說中的福爾摩斯？很冷吧。來，進校舍去。」
佐和子從上面擲來雪球，命中了那名女生。
其他班級的值班生也來了，紛紛打招呼。
「嘩！」惠理在雪中跌個四腳朝天。
高二的教室在校舍二樓。
晴美覺得糟糕，但沒奈何。又不是小孩子，總不能說「因為下雪所以約會延期」。
「沒關係。不是很好玩麼？」
「啊，邦子。」
「我醒著的。」被人說中了，惠理不禁生氣。「而且，幹嘛那麼大聲？」話沒說完，她又打個大哈欠。
「該走了。」片山晴美看看時鐘說。
小林佐和子並不是值班生。只是當她值班時，惠理大都早到來陪她，所以今天來和*圖*書「還禮」。從這種行為看，她們是循規蹈矩的少女。
十七歲的女孩，很少坦率地表示感動。見到佐和子像小孩子般手舞足蹈，惠理不由得笑出來。
「好久沒下這樣正式的雪啦。」她說著，伸手到外面去。
晴美走到臥室，準備更衣。她稍微拉開窗簾時，禁不住喊：
「早安。下好大的雪啊！」
「她到處尋找宴會場——是我爸部下的婚宴嘛。在找的時候，她見到大廳有個穿長袖和服的女子，覺得有點面善。」佐和子窺探惠理的表情。「她說是中畑老師。」
這回擲中窗下的牆壁。惠理繼續投出第三、四個雪球。
真的點著了嗎？其實是一目了然的事，可是公寓房間實在太冷了，使她不得不肯定一下。
「今天好冷啊！」
「喂！你太重啦！不行，不能帶你上街的！」
「哎呀！」叫聲傳來。「惠理！你幹甚麼呀？」
「瞧！」佐和子打開走廊的窗。冷冷的風立刻吹進來。
「成功啦！」佐和子拍手。「我用桶去裝雪來！」
然後她自己也做好雪球，對準二樓擲出去。
惠理改變方向，穿過鞋櫃的空間，出到下著雪的校庭。
「我也要！」
「被雪球打中了。」
當她察覺時，其他班級的女孩也加入了。
「嘎！」
「惠理！惠理！」傳來的是佐和子興奮的叫聲，坐在暖氣吹風口打瞌睡的宮田惠理不由
https://m.hetubook.com.com得醒過來。最後校庭中人聲沸騰，雪球在大雪紛飛中飛來飛去。
「天好像要塌下來了！」惠理過度的驚奇轉眼間變成氣惱。「快關窗吧！凍死人啦！」
「喵……」從大衣裡傳來福爾摩斯鼻塞似的叫聲。
三個變四個，四個變五個，雪球接二連三地飛向二樓的窗口。
惠理大笑。然後她又做一個雪球，擲出去。
「唷！真沒法子。」
宮田惠理是今天高二Ｃ班的值班生。七點二十分準時到校。
「這麼冷的天！」其中一個說——
「昨天……我媽去了Ｋ酒店。」
「真拿你沒辦法。」晴美不由得笑了。「好吧。那就走吧！」
惠理沒看佐和子。「大概有事情吧。」
「你在幹甚麼呀！會感冒的！」佐和子大聲喊。
下雪了。相當細碎的雪。被風捲起又落下的感覺。
惠理忘了寒冷，身體熱了起來。
「幹嘛呀，突然一本正經的。」
突然想到甚麼，惠理彎身下去，用雙手掬起一堆雪。
冰冷刺骨的雪片飄落她的掌心。
「本來想瞞著你的……可是我媽一定會把這件事散播出去……於是決定先說出來。」
寒風在腳下溜過。
福爾摩斯有點焦慮地發出抗議的叫聲。
「——會感冒的。關窗吧。」
——當晴美下了計程車，撐著傘走進校門時，看見的便是這種狀況。
晴美穿上防寒用的厚裝內衣褲m.hetubook.com.com。
當然不會發生這種事。
「晴美！」一把聲音傳來。中畑邦子衝了出來。
晴美踩著滿是學生腳印的雪地，跟著中畑邦子走進校舍中。
「何不走進矮桌的暖爐？」
我在做傻事。
「媽媽後來上前打招呼。然後中畑老師靦腆地說，『我是來相親的』……」
表情從惠理的臉上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正當她呆若木雞時，不知從哪兒飛來的雪球，不偏不倚地擊中她的臉。
「不要就算了！」晴美捲起圍巾。「還有甚麼呢？」
回到教室，惠理在暖氣的吹出口處不停地伸屈手指取暖。
雪白的雪球描成弧形，精采地飛進窗內。
她只是在乾瞪眼而已，因為大家都玩瘋了。
說完，惠理飛也似的衝出課室。
惠理好不容易壓抑了自己不向佐和子頂撞，淡淡說：「謝謝你告訴我。」
「——怎麼啦？」惠理舌頭有點打結的樣子。
「不是很棒嗎？你看，漸漸積雪啦。我呀，最喜歡雪了。」
「抱歉，這個時候要你來。」她說。「你的臉濕啦。」
「我沒想到她們開始打雪仗呢。」中畑邦子也笑了。
不久，其他班級的值班生也探頭出來，隨即以牙還牙，用雪球擲她，命中惠理的臉。
她衝進校舍，放下書包，立刻衝出外面。
「好傢伙！」晴美光火了。「是誰？」
她自己和_圖_書也加入戰陣。
「可是……畢竟不能點著的。你明白嗎？」
「瞧！果然在躲懶！哎，你看看窗外嘛！」
貓應該是怕冷的，牠知道與其待在屋裡，不如跟晴美出去，到有暖氣的地方更舒服。
「好過分！等等我！」
早上八時——應該是比較暖和的時間才是。
出到走廊時，由於氣溫跟室內相差了好幾度。惠理的睏意因此減褪不少。
這回是佐和子想要關窗，令惠理覺得有點悻悻然。
晴美渾身顫抖，眼睛不由得轉向石油氣暖爐。
校庭和校舍分成兩派，不知何時人數由十人變二十人。
新雪在腳底下吱吱作響。很悅耳的聲音。可是腳尖馬上凍起來。
有許多瑣碎的事情要做，可是大部份的值班生只是早到而已，來了只是發呆。
「哦——中畑老師，廿五歲了吧。相親也是理所當然的。」
「打雪仗！」惠理答。
Ｎ女子高校，現在實行「值班」制度。
「嘩！福爾摩斯！難怪那麼冷！你看！」
「穿上防寒裝才去好了！」
「不要——惠理，停手啊！」
校舍中的人數也在增加並應戰。
冷不防，福爾摩斯縱身躍起，靈巧地鑽進晴美的大衣胸口內。
福爾摩斯來到晴美的腳畔，用銳利的眼神責問：「你想凍死我嗎？」
小林佐和子窺探一下課室。「在打瞌睡呀！你不是值班生嗎？」
「嗯……我想，惠理大概覺得寂寞吧。」
「這樣會積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