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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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聽說一步也不敢離開家門。」
「為甚麼?」
傳來腳步聲。她從長板凳站起來,穿大衣的男人向她走過來了。
「若原……你跟家人怎麼說的?」
母親布子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為了這次的事,她幾乎臥病不起。彌生也想能像她這樣逃避現實,可是母親先倒下了,彌生即使不願意也非堅強起來不可。
「我……本來想告訴你的,我和你就到此為止好了。」
晴美弄熱了鍋子,一面張羅碗碟一面說:「那個人的家人呢?」
「喵。」
「還有……對了。」石津打開記事簿。「水上龍介除了太太之外,還有別的女人。上面叫我監視那女人的住所去了。」
確實,片山因為水上龍介逃走的事懊惱不已。
「衣服都濕了,可能感冒哦。」若原說。
聽見貓叫聲,水上彌生鬆一口氣。
沒有別的好說的。
「唉……在這麼冷的地方堅持那麼久。」
N公園涼颼颼的,尤其接近半夜時,更加冷入心脾。
「嗯。」
由於水上殺的是女童,一和-圖-書旦讓他跑了,有可能會出現新的犧牲者。可是……
「但我忘不了——媽也是。還有那些被父親殺害的孩子的父母們。」
福爾摩斯發出語重心長的叫聲,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
「即使睡著了,也因夢見犯人逃跑而被夢魘驚醒。起碼我是這樣。」
「——不好意思。」她擦淚。
「是嘛——雖說家人是無辜的,畢竟大受刺|激就是了。」
「嗯。」
「我就知道石津可能會來,所以等著。現在我去做飯啦。」
福爾摩斯和晴美也來湊熱鬧。不過,看來彌生等待的不是父親,而是戀人。
——若原站起來。
「別講廢話了。」晴美苦笑。
「水上的嗎?他有妻子布子,五十二歲。女兒彌生,廿四歲。」
即使不來也不能責怪對方。她作好心理準備。
「你好……」石津走進來。「喔,我在一公里以外就聞到晴美小姐做的菜香!」
「喂,不是吃飯的時候了!馬上走!」
「好像是。今晚十一點,N公園。明白嗎?」和圖書
「那兩個人……希望他們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表示感動的是晴美。
「那可不行!你父親所做的事,你或你母親都不必負責任!」
「不過……」石津說。「吻那麼久,可以呼吸嗎?」
牠正好跳到攤開的報紙前面,定睛注視那篇新聞報導。
「她的女同事收到情報。你去一趟。」
「新聞媒體來了,騷動了好一陣子——現在比較平靜了。」
「四十左右吧。至於最近還有沒有跟水上交往,則不得而知了。」
被妹妹晴美責備,片山義太郎沉下了臉找藉口說:「別這樣講。他剛好跳上地鐵的電車時,門就關上了。」
「早點說嘛——怎樣的女人?」
「通常感覺責任重大,連飯也吃不下吧。」
「怎可以呢?你家人一定很擔心的。」
「知道。」
「別責備自己,我知道你很難受。」
「——我想明天去公司交辭職信,」彌生說。「但還得看媽媽的情形而定。」
「有啥關係?那男的很偉大哦。」
「我不想撒謊。」若原雄一催她坐下。
彌生覺得身心顫抖的寒意,當然不單和_圖_書是氣溫的關係。
——片山站起來,拍拍腰骨。
彌生被若原摟住肩膀,緊張的心情崩潰了。過了半晌,壓抑著聲音飲泣。
回應的是跟片山兄妹在公寓同居的三色|貓福爾摩斯。
「我是說她們現在不知怎樣了。」
「好像是叫伊東……澄江。聽說以前跟水上在同一間公司做事。」
——吃晚飯時,沒人再談案件的事,因為對胃不好的緣故。
「不是叫你甚麼也不要說嗎?」
「喵。」
「嗯……」
「我說的是事實嘛。提起精神來,人們很快就會忘記一切的。」
「嗯……」
彌生出到街燈之下。
「又不是在河的對岸!」片山嘀嘀咕咕地開了大門。
「嗯。因為水上隨時可能轉回家去看看的關係。」
「結過一次婚,又離婚——當然啦。不結婚就不能離婚了。」石津逕自表欽佩。
——真的會來嗎?
「你最好甚麼也別說。」片山正經八百地瞪著牠。
「是嗎?」石津點點頭。「你要做飯的跡象,我在數公里以外——」
「喵……」
「還沒捉到。」
「謝謝你。」彌生抹去眼淚。「聽你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說,我比甚麼都高興……」
當然,也有石津那樣的例外。
「——好長的吻啊。」片山在樹叢背後嘆息。
「大概也要監視吧?」
「哦。」
「水上的女兒抽抽搭搭地哭個不停,好可憐啊。」
「啊,是嗎?」
「不是現在決定的,過些時候再說吧。我知你也不好受的。不過,我可沒說要跟你分手。」
誇張到這個地步,當事人唯有苦笑。
「我說要來見你呀。」
「喵。」
「哼——然後,現在呢?」
二人肩靠著肩並行而去。
「沒關係。已經有兩個人在監視著,慢慢兒吃過晚飯才去還來得及。」
電話響了,片山接聽。「——啊,課長。」
彌生反而擔心母親的事。
「抱歉,我來遲了。」若原說。「出門的時候跟家人起了一點爭執。」
「片山兄,晴美小姐!在不在?」
儘管如此……
「你好好地吃,慢慢地睡,精神充沛地去查案吧!」
「像你這樣不怎麼懊惱的最好。雖然被水上龍介跑了,最終責任卻在我這裡!」
「對了,水上龍介的事。知道甚麼嗎?」
「嚇一跳……
hetubook.com.com我還以為有人躲在那兒呢!」她獨語。
「哦。女兒要跟父親見面?」
「被犯人跑了,一定很懊惱吧。」栗原接著說。
呱嗒呱嗒的腳步聲,整幢公寓搖搖晃晃(?)之下,石津刑警來了。
「喵。」
假如是惡夢的話,希望盡早醒來!
「幾歲?」
「剩下她和母親兩個,聽說都要辭掉工作哪。」
「咦,好像是石津。」
「水上的事。」栗原警司不說多餘的話。「他有個女兒叫彌生吧。」
「來,我送你回去。」
「發出這麼大的新聞來咧。甚麼『白晝的逃走劇!眼看抓住的嫌犯跑了!』福爾摩斯,要不要讀一下?」
「等於死掉一半了。」彌生聳聳肩。「我也是。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勁。」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說話嗎?片山想……
然後是長長的吻……
「你母親怎樣了?」
「因為……不是當然的嗎?發生了那種事——」
「有啥法子?監視不一定有收穫呀。」
「誰曉得!」
「不行啊。」
「若原……」彌生緊緊抱著若原。
「那個我知道。」
石津在背後大聲講:「再添一碗!」
「是嗎——怪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