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淚雨
３
「可是，眼看若原為那件事而白白斷送一生的話，我受不了！」有田京子發出刺人心骨的聲音。
穿制服的女子走進咖啡室，彷彿在尋人似的環視店內。
「我沒再聽下去。有相識的女孩經過，跟我打招呼，而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聽到的……」
片山稍微欠一欠身，對方眼尖，馬上找著了。
很明顯的，對彌生有敵意的說法。
「謝謝你……」彌生淚眼盈眶。
「請多指教。」片山說。「——你認識一個名叫伊東澄江的女子嗎？」
對方臉色一變。片山平靜地說：「不管彌生小姐的父親做了甚麼，她都是無辜的。對於在公司工作了幾年的人，不應該用那種語氣說話吧？」
「我說假如我能幫得上忙的話，我盡量幫你！」
「說多餘的話，對你的前途有影響哦。」科長說。
「那個——」她支吾著。「呃——偶然聽見的。他用公共電話講話時，我剛經過。」
「恕我失禮。」
「若原去過彌生的家，見過她父親。聽他的說話方式，我以為搞不好是……」
「然後？」
「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人。」
「我知道。」有田京子皺一皺眉。「是若原先生吧。我打電話去他家時wwｗ.hetuｂoｏk.ｃｏm.ｃｏｍ，說他出去了。」
「算了。每個人年輕的時候，總會做些傻事的。」若原爽朗地說。
「不，沒有了——我說如果還有甚麼的話，可以隨時聯絡我。」
「打到公司來？」
「謝謝你昨晚提供的情報。」片山說。「水上彌生等候的，不是她父親。」
「哎，不要。你的心意我很感激。」彌生握住若原的手。
「換句話說，現在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嗯。」若原點點頭。「他要我好好照顧彌生。」
「不，他……他說的有點古怪。」
「喔，你好……」
「嗯。在年輕一輩中，若原最有才幹，最有機會出人頭地——不，應該說『曾經』。」
「把置物櫃騰空了才走好了。」
「片山先生嗎？」
「可是……」
「——我找科長先生。」彌生對接待處的女孩說著時，有個打領帶的小胖子從裡頭走過來。
那名科長的對應，使片山光火了。
「你們的公司是『Ｎ興產』吧。」
「那麼說來，你和水上龍介先生通過電話囉？」片山問。
「那麼，這個影響如何？」
「對了，昨天彌生小姐與人碰面的事，你怎知道的呢？」ｍ•he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ｍ
「於是你通知警方有關若原先生和彌生小姐碰面的時間和地點，對吧？」
不過，從有田京子被彌生奪走若原的心情來看，她並沒有因著彌生的不幸遭遇而幸災樂禍的樣子。
「他說是商業酒店。電話號碼我忘了。」
「嗯。她——彌生入社以前，若原和我原是情侶。」
「若原——」
若原的話使彌生大吃一驚。
「嗯——我想站在水上先生的立場，大概不方便聯絡他太太或彌生吧。所以他打電話給我。」
「你是誰？」
「他從哪裡打來的？」
「我想是的。」
「要到哪兒？」隨後進來的女子問。「——咦，刑警先生。」
「不……」
微胖的身體發出「彭」一聲滾跌在地——科長瞪大了眼呆在那裡，一時忘了喊痛。
話一說完，若原舉拳往科長的下巴一擊。
片山率先開門，催促她：「一起進去吧。」
「是。承蒙關照。」彌生鞠躬。
「不行嗎？而且我不認為你父親會殺那麼多人。」
「不，我要送我的未婚妻到車站去！」
「你和若原先生有來往？」
「喂！」
走進「Ｎ興產」大樓的電梯時，片山遲疑著不知該按哪一樓的掣才好
和-圖-書。
片山點點頭。「除此以外，他還說了甚麼？」
「如果他再聯絡你的話，記得通知。」
片山嘆息。「你的心情我不是不了解……可是，協助逃亡的話，畢竟你也有罪。」
有田京子稍覺為難似地沉默片刻，說：「——他打了兩次電話。」
「嗯。」彌生的臉泛起紅暈，她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
二人走進去時，辦公室裡的人都停下工作抬起頭來。
「Ｎ興產」的會客室——彌生剛從人事科負責人那裡接受有關退職金的詳細說明。
「怎麼說？」
「算了，片山先生。謝謝你。」彌生轉身欲走。
如果說找若原有事的話，大概會使彌生不安吧。於是他說：「其實我是想到，可能你父親會有來這裡聯絡……」
整個辦公室湧起笑聲，然後有人鼓掌，接著仿若暴風般的掌聲蔓延開來……
總之，必須儘快拘捕水上龍介，好讓事情作個了結。
「我明白的。」
「若原先生！」
「兩次？」
「是的。呃……我說出來寄寄信的，時間——啊，我甚麼也不要。」她對女侍應說。
彌生從手袋掏出信封時，那人立刻接過去，板著臉說：「郵寄就可以了，何必親自送來。其他詳情https://m.hetubook.com.com，日後通知。」
「若原！回去你的座位！」科長命令。
「你這個人呀，真是拿你沒法子。」彌生說這話時，表情是充滿幸福的。
她是水上彌生。
「你有自己的私人物品吧，必須好好帶回去。」
「既然總有一天被捕，還是儘快的好。」片山說。「明白嗎？假如他不是兇手，找出真兇的可能性就曾隨時日而減低；假如他是兇手的話，為他本人著想，還是不要再犯罪的好。」
「你是有田京子小姐吧。」
「聽說她今天會到公司辭職——」
「她是爸爸的……以前的事了。」彌生說。「不過，與其做那種事，不如讓他有女人更加……」
「難道是——打給水上龍介的？」
「只要他和彌生在一起的話。」
片山請有田京子先一步離開，故意多留一會，為了待會去「Ｎ興產」見若原雄一。
「我是來交辭職信的。」她小聲說。「接外線電話的女孩是總務科的，我已告訴她。」
「嗯——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他託你做些甚麼？」
「沒有的事。萬一有事的話，請隨時聯絡我們。」
「等我一下！」走過來的人是若原。
「科長先生……我來遲了，我是來交辭職信的—www.hetubook.com.com—」
「是。」若原說，轉頭問彌生：「這樣做你有甚麼意見？」
「若原先生嗎？那麼，你從一開始就曉得彌生小姐等候的是若原先生囉？」
「是的。於是我用樓下的公共電話再打回給他。」
「談話的內容是甚麼？」
「爸爸……在甚麼地方呢？」電梯門關上了。彌生按了掣。
「呃——找我有事？」
「是嗎？」
「請等等！」片山不由得仰後身子。「刑警不是負責討論人生的……」
「當然。她父親做出那種事——換作是我，從此不再露臉啦。」有田京子探前身子。「刑警先生，拜託！請你向他說明一下，匿藏殺人犯或協助逃亡犯，將是何等嚴重的後果！他的一生會因此而變得一塌糊塗！」
「快走吧——被社長見到，我可為難了。」簡直就像看到甚麼污穢的東西而想趕它走似的。
出了電梯，彌生在公司門口裹足不前。
片山也答不上來。
「我知道第一次是打給彌生的。可是，另外一次他說『我盡量幫你』……」
若原沉默地沉思片刻，點點頭。「——明白了。」
「沒有意見——我想那是為爸爸好。」彌生的聲音沒有絲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