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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保田拚命挺起胸膛，說：

「你是……」

狩谷點著了暖爐，然後走進廚房去。他因憤怒而全身顫抖。

二樓的〈二Ｏ六〉是狩谷的房間。

「醫院。跌得滿地都是。」

「窗子……關起來。」

「是呀。因你是一個人住的，平日回家又晚，內子常說，不曉得你是做哪一行的。」

「有甚麼事嗎？」聲音說。

不禁舌頭打結。

「是的——但她不在，沒法子叫她吃……」

「已經來了，有啥辦法。」

久保田把身子沉在沙發裡，在飢餓和疲倦交迫之下禁不住昏昏欲睡。

「鮫田馬上就來，請稍候。」

「是的。請上車吧。」

「以為我從事奇怪的行業是不是？」令子微笑。

「那真感激……不過已經遲了。」

「我們也不知道會堅持到甚麼時候……改建公司的人已經在進行準備工作了。」狩谷嘆息。「我們家沒有餘力分擔那些費用。於是他們說若是那樣的話就搬出去……」

「只要你說久保田找他，他就知道了。」

「不過——咱們都被那個立石欺騙了。」令子皺眉。「因我很少在普通時間回家，結果寄出了委託書……」

正要打開玄關的門鎖時，他蹙蹙眉——門沒上鎖！是自己忘了鎖？不，老妻十代臥病之後，他一直很小心門戶。

久保田說明情由後，鮫田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勞駕。」狩谷說。

「如果和圖書有甚麼需要幫忙的話，但說無妨。」平栗說。「那麼，我送你回公寓去吧。」

「沒關係沒關係。」狩谷說。「你說有事要談……」

「你等等。我去弄點溫暖的食物。」

「都是他們害的！」狩谷的聲音充滿了憤慨。「他們有時候在半夜打電話來，有時候會用力敲門，喊『在委託書上蓋章吧！』甚麼的。那是暴力集團的行為。」

「不幸的是，難得老夫婦倆和睦地生活在一起，現在又要跑去干擾子女的生活，子女不得不照顧兩老，有些還得分開在不同的地方住哪。」

——才下午三點鐘左右，天色卻暗得如同黃昏，刮起冬日似的冷風。

「不不，那個一看就知道了。在集會時，你常常發表意見，我們就知道你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

「有個老婆婆在搬走時哭著說，不如死掉的好——也有的老人家在分開住後，感覺上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很快就去世了——幹嘛世界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是嗎？」

「是Ｒ企畫的代表鮫田先生嗎？」警衛有點狐疑似的。

「請到這邊來。」

「你好你好……」話沒說完，久保田的脖子上被纏上一根細細的繩子。

「不，有點事……」

「那個當然……假如這種事可以的話，我們隨時幫忙。」

「可是，當要表決自己究竟贊成或反對時，住戶的代表中有人提出要請名人跟發展商談判……那是對方的爪牙。」hｔtps://ｍ•hｅt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令子說。「那個人叫立石三嗣，我完全不認識。」

「加上被碰了一下，飯盒打翻了。」

每當錢一在手，眼睛總是轉向賭博方面去了。常年賭性不改，現在更是欲罷不能……

「可惡的傢伙！」

其實他肚子好餓，但是羞於啟齒，只好乖乖等候。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

「我懂。」令子說。「幾乎所有人都寄出了委託書，或者搬了出去。現在還站在反對的立場堅持著的，只有狩谷先生你們罷了。」

車停下，平栗從車窗探臉出來，向那名坐在長凳上的老人招呼說：

一瞬間，那繩子被使勁一拉，久保田眼睛瞪得老大。繩子更深地吃進他的脖子裡，不過幾分鐘，便使他斷絕了呼吸……

「只不過……內子的身體欠佳……」

「好的——對不起。」

鮫田浮起笑意，可是眼睛沒笑。

「在這樓的另外一邊，有一個洗手間和電話亭並列的地方。你就在那邊等我。」

狩谷稍微遲疑著，想要打開前座的門之際，後座的門開啟了。

警衛見了，覺得沒趣似的走開了。

久保田鬆一口氣。

坐在沙發上伸懶腰。

充滿自信的說法，警衛也動搖了。

「嗯，我也遇上了。不過，如果沒受傷的話，警察也不能為我出頭——噢，但是畢竟還是有好人的。」

平栗不住地點頭。

當久保田低下頭時，鮫田的身影已消失在會場。

「你說找他有和*圖*書事……」

房間冷得像冰庫。

「對不起，讓你在寒冷中久候了。」開車的平栗說。「因為在來到附近時迷了點路。」

「呃……」

「對不起。其實——我沒錢了，連晚飯也……」

別用看到髒東西的眼光看我！

鮫田不答而問：「你把那個帶去了嗎？」

「怎麼會這樣？」

「——嗨，怎麼樣？」鮫田走過來了。

「他們開鎖進來的？」

「我聽有田君說，有關你們公寓改建的事，一部份反對人士遭到各種壓力甚麼的。所以我們的雜誌想報導一下。」

「對不起，你是狩谷先生嗎？」

狩谷連忙關上窗戶，抱起十代，把她帶去溫暖的房間。

「不……如果你在的話，一定被他們打傷……」

他憑聲音知道那男的是誰。

「沒法子啦。」鮫田的語調突然轉為平穩。「抱歉，我現在必須回去派對招呼。你可以等到散會嗎？」

「怎麼啦？」

「我是。」狩谷起身，走向平栗的車子。「你是給我電話的……」

狩谷奔上前，抓住妻子那顫慄的肩膀。

「那個……我忍不住，去賭馬——受損友所誘，無法拒絕。對不起！」

「——請稍等一會。」說畢，他跟派對的接待女郎談了幾句。

「你說甚麼？」

「嗯。知道。」

警衛的眼睛，明顯在說「這不是你該到的地方」。

「無關的人，請別走進這一樓。」

「嗯。」

十代捆著毯子，在房間角落蜷縮成一團。

可是，憑他現在的裝和圖書扮，是無法進去的。

「幾個男人……」十代用沙啞的聲音說。「擅自闖進來……」

唉唉……

久保田對他的背影嘲笑說：「活該！」

「睡一下比較好。」

遏止不住的怒氣湧上了久保田的心頭——儘管現在我失業了，那可並不是我的錯。

「太感激了——我想請有田君當聯絡員，跟你們商量細節部份。」

因他住的是二樓，通常是爬樓梯的，現在電梯在一樓的關係，他就決定使用電梯了。

「好的。」

「那個由我來調查好了。」令子說。

「有沒有遭受到實際的暴行？」

回頭一看，酒店的警衛站在那裡。

狩谷慌忙地走進屋裡。打開臥室門一看——正面的窗口大開著，窗簾在飄揚。

「七樓的有田令子——請。」

「那可不行啊。」

「縱使無法阻止他們改建，可是這種種悲哀的事實，咱們的雜誌也想報導出來。可以請你幫幫忙嗎？」

酒杯相碰的聲音，熱騰騰的飯菜香味……

平栗在沒有人蹤的林蔭大道旁停下車來。

久保田悄悄窺望一下熱鬧的派對會場，「咕」地吞了一口唾液。

驀地睜開眼睛，發現焦距不對的近處有張男人臉孔。

「那當然……」

「也不是沒道理，大家都忙嘛。」狩谷點點頭。

聽得見派對的喧鬧聲，而這一帶人影全無，安靜而無聊……

「我找派對裡面的Ｒ企畫公司的鮫田先生有事！」

「——在哪兒？」

「然後說屋裡很臭，要幫我換換空氣……ｗｗw.hｅtubｏok•cｏｍ•coｍ他們強行打開窗口，踹我在一邊……」

「你是久保田先生嗎？」

「好的。不知工程幾時開始……」

「——抱歉。」車子開動後，有田令子說。「原諒我沒事先說一聲。因我是新聞界的人，我怕說了反而使你抗拒。」

「好殘酷啊！」

希望派對早點結束就好了。他連吃飯錢也賭光，餓得昏頭轉向……

「不是給你一筆錢了嗎？」

不安地急急把門打開，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怎麼回事？

「對不起。其實是我老婆轉院了。」

「他們說門沒上鎖，我看是用備用鑰匙……」

「鮫田先生，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來的。」

鮫田的眼睛裡有怒氣，而久保田完全沒察覺。

——久保田依照鮫田的吩咐，走向大廳的另外一邊。

見到熟悉的臉孔，狩谷鬆一口氣，坐上車子的後座。

「當那人察覺自己對鮫田所說的一切言從計聽時，已經太遲了……那些跟我一樣不肯出錢的人，不是去了孩子的家，就是去了安養院……可是，那裡也要錢呀。」狩谷搖頭。

「於是你大搖大擺地跑來這兒？」

——在公寓前面，狩谷從平栗的車上下來，鞠了好幾個躬。

「喂！你沒事吧？」

「有好些人商量過了，大家都認為已經太遲了……由於反對的住戶太少，我們也沒法子……」

「老公……」

「很過分的事。」平栗點點頭。「有沒有人進來調停？」

那女郎走進派對中，過了一會走回來，向離遠而站的久保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