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啊，你在意別人的眼光呀？若是那樣，就別帶著那種叮鈴噹啷的女孩招搖過市。是誰丟臉？」

「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喝太多了？」

嗚呼……

「噯，幫我拿那塊肉。」

喝了不少酒的立石，在奈|美耳邊說悄悄話。

「你的公寓？可是，你太太不是在家嗎？」

「喂，你幹甚麼？！」立石怒吼。

有田令子也很了解平栗的心情，特地揚起相機讓他看到帶子。

「那我反而坐立不安哪。」令子說。

「怪人。千方百計地要我蓋章，我現在說要蓋了，你卻不信任我？」

「你好。特意來電，對不起哦。」

「傻瓜。」大屋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十五歲的中學生，一旦發急時，只要把其中一張照片寄去報館雜誌社，他就消滅了。」

令子開動車子。出到馬路時，細雨覆蓋了擋風鏡，雨刷「咻咻咻」地開始撥動。

「不是啦。女孩，我的同房。我馬上回來，這碟子幫我拿著。」

彷彿自己置身於完全不同的場合……

他想就此拂袖而去，卻又想到奈|美隨時跑回來，所以不敢走太遠。想到江梨子可能追上來時，他藏身於大廳的沙發背後。

令子把手機遞給平栗。

「干擾你工作？笑話。」江梨子冷笑。「帶著女人招搖過市，是誰在干擾誰呀？我是為了你——不，萬一你沒錢入袋的話，我和千惠就慘啦。」

可是，奈|美能逗引起立石的男性尊嚴——因為那對他是一種無以名狀的快|感。

江梨子出來了，環視大廳，見不到丈夫的影子，於是和_圖_書奔了出去。

掛斷後，平栗嘆一口氣。

「十點鐘了。」平栗說。「走吧！」

對於自己蹲在沙發背後藏身的姿態，立石不禁失笑。

當然食物掉在地上，醬料飛濺在立石的禮服胸前一帶。

「時間的問題吧——暫時讓他享受一下好了。」

就在這時候，鮫田為他帶來了「輕鬆的差事」。立石飛身撲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總編——」

——晚上十時。除了他們三個以外，無人留在《ＱＱ》編輯部。不，其他部門的人都回去了，可能公司裡最後留下的是他們三個。

我在幹甚麼？

老夫妻的自殺。把它收錄在相機和攝錄機裡。

——只能幹到底。

他出到大廳嘀咕埋怨，可惜對方不在眼前。

立石俯視自己弄髒了的禮服。

「——下雨了。看來會冷哦。」平栗望向窗外說。

「是嗎？」

江梨子冷不防一揚手，將立石手中盛著食物的碟子一下子倒翻。

奈|美穿的是鮮紅的連身裙，而且是露出大腿的超迷你裙，十分引人注目。

「那個老不死！」

「走吧。」

「沒問題吧？錄影帶有沒有裝進去？」

「好吧。我即刻聯絡社長。如果他走得開——」

「是！」阿部將相機放進大大的肩袋裡。「準備齊全了。」

回頭一看，妻子江梨子站在那裡。

「對不起。」

「可是，這些衣服都是我用零用錢買的呀。」奈|美說。

身後感覺有人靠近的跡象。

「嗯——可以ｍ•ｈetuboｏｋ.coｍ.ｃom用套房嗎？」

立石帶著通紅的臉，兩隻手都端著碟子（其中一份是他自己的）站在那裡。

「辛苦啦。那就走吧！」

「狩谷先生嗎？」接電話的大屋語調改變。

「你不明白。你甚麼都不知道。」

「沒關係。快五十的人，胖一點是理所當然的。」

「務必請你轉告社長先生。」狩谷說。

接待的女孩瞪大眼睛望著衣服弄髒了的立石走出去。

「我們要搬走哦。希望他別吝惜那一點點時間的好。」

「——今晚，在這兒過夜好不好？」

「明白了。」

他之所以對江梨子說的話生那麼大的氣，皆因她講對了的關係——奈|美不可能真心地愛上立石。

「好是好……那麼，我去打個電話。」

「我來駕駛。」令子說。「因我熟路。」

「好。阿部兄也拜託啦。」

「——有田君。」

「沒關係嗎？老師一喝醉就馬上睡著的。」

「她去了旅行，今晚不在。」

整個派對突然靜了下來，飄進冷場的空氣——然後背景音樂的聲量提高，熱鬧的氣氛才稍微恢復。

「我還以為你跑到哪兒去了。」奈|美用自己的手腕勾住立石的手腕。

「嗯……怎樣，到我家去好了。」

「——你是說真的！」

「奢侈的丫頭！」大屋笑了。

「——媽的！一下子就歇斯底里發神經！」

「這句話是我想問的。這是那女孩的碟子？難看死了！」江梨子用陰沉的語調說。

可是——畫了也賣不出。我已經累了。繼續地畫不受歡迎的漫畫，使立石覺m.hetubook.com.com得疲憊不堪。

狩谷笑一下。

「那就走吧。你吃飽了沒？」

「等我一下！不吃甜品，事後會後悔的！」

有田令子的表情嚴肅。

立石困惑了——說話的是大屋的聲音。

平栗猜不到狩谷夫婦用怎樣的方式自殺。可是不管怎樣的場面都要拍下來。那就叫做編輯人。

過了一會，三人都沒站起來。

「我也拍嗎？記得拍美一些。」

「我來聽如何？」

大屋的手機作響，他掏出來，說：「你可以走了。」

奈|美壓根兒沒留意他身上的污垢。

「我放了ISO400的底片。電池也是昨天才換上新的。」

「好——阿部兄，可以動身了嗎？」

說話時，舌頭已打結。

「男朋友？」

心中雖如釋重負，卻有某個地方期望他宣佈停止這個「交易」。

「——現在來著——嗯，請指教——好的。」

「請等等。」有田令子看看桌上的充電機。「已經充完畢——裝好這個電池就準備妥當啦。」

倉田奈|美用撒嬌的聲音說。

「知道啦——拿去。別太揮霍哦。」

阿部不停地擦汗。

大屋止步。

「老總……我不後悔。我會做到底的。即使那兩個人……因痛苦而向我求救，我也繼續窺望取景器。」

立石想站起來，卻因採取不穩定姿勢的關係，跪倒在地。

「大庭廣眾的。別在這種地方胡鬧。」立石說。

我比誰都想作畫。誰也不了解，我愛漫畫如自己的命。

「好早哇。」

「喂喂——啊，狩谷先生，我是平栗——是的。」

傳來奈|美的ｍ.ｈｅｔuｂｏｏk•ｃom.ｃom聲音。

立石三嗣伸手，拿了烤牛肉塊中間切開的部份，擺在碟子上。

「那——」

大屋的聲音遠去。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現在馬上就過來。」

「進房後，讓他多喝一點——我要叫人把照片拍下來。」

「那就拜託了。」平栗點點頭，跟阿部兩個坐進後座。

「到房間後，躺下來如何？」

「是！」阿部從開始起就一直在擺動單眼的反光式相機。

「好好吃！老師一直在吃這些？那樣下去會發福哦。」

車子在訊號燈前停住時，令子手袋中的手機鳴響。

平栗提醒有田令子。可他完全知道，有田令子對於這些細節絕對不會看丟或忘記。

「試想想看，照顧那個酒鬼是何等累人的事啊！」

立石感覺到，周圍的世界已離他而去……

兩三名客人向他打招呼，他適當地應對著……

「萬分抱歉。」阿部惶恐地說。「你應該坐前面的——」

立石的醉意一下子清醒，用蒼白的臉瞪著江梨子。

立石笑了。

「——喂，大屋——嗯，社長現在有重要的集會……」

「不是給了很多嗎？」

奈|美笑了。

奈|美往甜品類的餐桌小跑步而去。

「嗯——烤牛肉？好，等等。」

三人離開辦公室。

訊號轉綠。令子一面駕駛，一面聆聽平栗的聲音。

「請他現在即刻就來。否則我不蓋章。」說完，狩谷掛斷電話。

「今晚我不喝了！沒問題，我很清醒。」

她把充好電的電池嵌進八厘米攝錄機內。電源的掣https://m.hetubook.com.com按了「ＯＮ」時，傳來輕微的嗡嗡聲。

下到地下室的停車場，坐上白天租來的車。

「喂，識相點好不好？你是靠我吃飯的。現在竟干擾我的工作，你究竟想怎麼樣？」

她以為狩谷打電話來說「還是拉倒了」。

大屋嘖嘖地砸嘴，然後打電話給鮫田。

說是「重要的集會」，其實他去了女人的公寓。

「你管不著！那是我的自由。」

「假如你任意做你喜歡做的事情的話，那我也做我愛做的！」江梨子反唇相譏。

「是吧……喝太多了。」立石說。

「不，社長先生不一起來可不行。」

「多謝。暫時這樣就行了。」奈|美說。「他說今晚在這兒過夜喎。」

「隨你一個人在這裡狂吠好了！」

「好好地裝進去了。」

「嗯哼——我倒無所謂。」

「如果現在過來的話，我就在搬走的同意書上蓋章。」

奈|美將盛著許多食物的碟子讓立石拿著，從派對會場出去了。

「——再想點辦法嘛。」

畫漫畫吧——每當千惠不厭其煩地說這話時，立石就不想回家了。

立石拋下這句話，大踏步走出會場去了。

奈|美邊吃邊說。

「——你在幹甚麼？」

兩人都怒氣升級的關係，聲音變大。

「是？」

令子重新握好方向盤，集中精神於雨中駕駛……

「是！」

如往常一樣，立石在建設公司的派對上演講之後，不停地又吃又喝。倉田奈|美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已經差不多了？」

「沒問題。他說『準備好了。正在候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