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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去來的女人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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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廢墟的男人們

十、廢墟的男人們

「早安!」文江說。
「不,平常每家店鋪都一大早就開門。現在卻每一家都關著門躲起來。」
「好吧,不過我要先準備好隨時都能去,也要通知我的丈夫。文江,待會兒見。」百代說完匆匆走進屋裏。
有三個男人跨過繩子走過來。
「是,我也在那裏見到他,而且還和他說話。」
「是,剛才經過一班車。本來聽到聲音時我就想馬上跑過來看看,可是正好有列車進站,我沒有辦法離開。」
「是嗎?」草永跨過繩子:「我沒看到繩子啊。」
「就是因為你們,村裏才有人會死!」
「可是我聽到很大的聲音——哦!原來是屋頂垮下來了!」
「哼!等著瞧吧!」
從鐵路旁的土堤走下去,這裏長滿了一片高達腰部的芒草,再過去是個小山丘,在小山丘的正中央有一座木造倉庫,大小正和一般住宅差不多。
「大概……是站長。」
「你說什麼?」文江看著草永問道。
「還是不要進去吧?」
「不要緊的,只是摔一跤而已。」
「原來是常石家的大小姐!」說著又急忙深深鞠躬:「聽說妳回來了,我非常高興。」
來人是庄司鐵男。
百代在剎那間呆住了。
「噓——鐵男君的母親就是所謂的未婚媽媽。」
「可是,為什麼……」
「對,大概是要去告訴我母親吧!因為我母親在田村的地位就像是個主人。」
「噢——真是嚇死人了。」文江也在咳嗽。
「可是,鐵男君是個好孩子,並沒有成為孤僻的人,你也去洗把臉吧!」
「算了。」文江似乎有所感觸地皺起眉頭說:「我自以為和常石家已經斷絕關係的……」又說:「不要告訴我媽媽,如果她看到我以常石家女兒自居,一定會很高興。」
「對!」
「不,不是,那只是一種習慣,她也從來沒有行使過什麼否決權。」
「哦,原來是這樣,我一點都不知道。」
「——是站長嗎?」
「噢——」
「不必那樣麻煩了!」
金子站長死了,這是文江完全無法想像的事。
「好像是木板斷裂……」
「危險!」
「我記得鐵男君的家就在鐵路旁邊吧www.hetubook.com.com?」
「是的,……車站那邊沒有關係嗎?」
「還是等情況安定下來再去比較好。」草永說:「因為剛剛才來報案的。」
「他叫庄司鐵男,只有十八歲,我離開這裏時他只有十一歲,我對他只有小孩時的印象。」
也許應該如此修正:在這裏曾經有過一座倉庫。
「可以這麼說。……妳好像變成一個很勤奮的人。」
「你既然這樣想,就試試看吧!」文江以威厲的口吻說:「我一定會咬斷你們的一根手指頭。」
而今,這座倉庫已經燒去右半部,剩餘的部分也燒得焦黑。
「嗯,現實真是殘酷……」
「不知道。這是車站的倉庫,我想一定是放一些機械或工具之類的東西吧……」
「果然是常石家的大小姐。不同凡響。」
「請,請,要不要洗澡?水很快就可以燒熱的,不過,浴缸很小。」
「是你們三個把屋頂推下來的吧!」
「應該平常都有上鎖的。」
「聽說是吃太多安眠藥,不過,詳細情形還不清楚。」
「我知道,現在是誰在那裏?」
「對,還不快走,我可要把你們趕走。」
「沒,沒有呀。」欲蓋彌彰的支吾著:「只剩我一個人……萬一發生事情該怎麼辦?所以我……」
「他的樣子有些魂不守舍,似乎知道了什麼事而在猶豫著該不該說。」
文江看了草永一眼。……我是個膽大的人嗎?還是感性稍微遲鈍了些?不過,一個女人要想在大都市中求生存,必須比在田村具備遠超過男人的膽量,這的確是事實。
「謝謝,我去看一看。」文江輕巧的跳下月臺,回頭對草永道:「走吧!」
「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裏,鐵男還是個小毛頭呢!……那一位是……」
「也應該有人可以打開吧!」
「離開這個村莊!」戴著假面具而聲音低啞。
幸好並沒有子彈從耳畔飛過。
「去看看吧!」草永輕摟著文江的肩膀。
「是嗎?那麼就可以回去對你們的父親吹噓說,把常石家的女兒打死了吧!那樣我保證你們一定換來一頓揍。」文江再度巡視m.hetubook.com.com一遍三人的臉,說:「有膽量的就來吧!」
「你話中有話,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又繼續往前走。
三個人手裏都拿著球棒和木棒等東西。
「可是,車站那裏沒人……」
「他是要到妳家去嗎?」
「嗯,反正以後還會再來。」
草永立刻伸手摟著文江躲閃,但是卻沒顧到腳被斷落的木頭絆到,兩人跌倒在潮濕的灰燼裏,幸好總算沒有被塌落的屋頂砸到。在一陣聲響之後,灰塵也飛舞起來。
「搞不好你們是犯了殺人未遂罪。」
「好像是的,我剛才聽到時也嚇了一跳。」
「妳認識那個站員嗎?」
「妳不要緊吧……」草永被灰塵嗆得邊咳嗽邊問道。
「就因為是『這種地方』,所以不會有人知道這裏藏著重要東西。」
「他是我的未婚夫草永先生。」
文江在草永的幫助下站起來。
「不錯,……我剛才也有那種感覺。」
「也許是有什麼人……」草永說著。
「這種地方不可能自己出現火種。」
「好,就這麼辦吧!即使要回家,這樣子也太難看了。」文江說。
「沒關係,謝謝你掛念。」
百代言下之意是「被殺的嗎?」她愣愣的看著文江。
「他沒有父親嗎?」草永邊走邊問。
「在電影西部武打片中常有這種情節出現,村子裏出現外地人時,大家就躲在窗簾後偷看,然後槍戰就爆發了……」
「人手不夠嘛。」
「真想不到,」草永長吁一聲道:「妳好像變成兩倍大的巨人了。」
就在這時候,文江突然抓住草永的手說:
「這裏很少有列車經過。——在那一邊。」
「好吧!」
「沒關係。……只是金子先生是我結婚時的介紹人……」
「是嗎?不過……還是須要趕快去表示哀悼。」
「沒被屋頂壓到實在該高興了。來……站起來吧!」
三個男人又向前跨近一步,文江極力忍耐,不讓自己後退。
的確,破椅子、舊桌子、圓鍬……生銹的十字鎬,還有一些破舊不堪的棉被。
「這麼說,他是自殺嗎?」草永問。
「村裏的人都用有色眼光看她,但她始終沒有說出鐵男和-圖-書的父親是誰。現在她已經和一般人一樣,和村人也有往來,只是她一直住在這棟房子裏。」
「我剛才不是說嗎,目的是要把村人都引離開家,不然就是……」草永看看周圍說:「在這裏有某種東西要湮滅。」
「嗯?那是什麼聲音?」
「好像沒事。……啊,糟啦,全黑啦!」
「好像吃了過量的安眠藥。」白木警員說。
火災是發生在昨夜,但這殘餘的灰燼卻像已經多年歲月的廢墟,大概是這木造倉庫原本就很古老的關係吧!
兩個人站的地方是燒剩的屋頂邊緣下面,隨著一聲巨響,整片殘餘的屋頂塌了下來。
「你們不要胡鬧了!」文江吼著,聲音幾乎使空氣震動,三個人好像都嚇了一跳,但立刻又重新擺好架勢。文江往他們臉上逐一看過去,慢慢地說:「我是常石文江,你們想對常石家的女兒使用暴力嗎?」
「你為什麼嚇成這樣?」
「哦,的確是了不起。」草永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妳母親有否決權嗎?」
「哦……火已經撲滅了。」
這時,草永發現有一塊木板正從頭頂掉下來。
「我是說,昨晚的火災。」
「妳進去過嗎?」
「兩個人手牽著手出來散步嗎?」百代開著玩笑。
「嗯,據說是金子先生死了。」
「這……因為他太太剛剛才報案。對不起,我還很忙……」
鐵男顯得極為不安。
文江慢慢鬆了一口氣。
「可不是麼!剛才那件事,還有斷裂的聲音,如果說是自然而然斷落的,那可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其實妳的母親並不是田村的村長吧?」
「金子先生居然……而且,昨晚火災時我們還見到他。」
兩人向著那未燒完的左半部走了兩三步,聞到一股極刺鼻的味道。
當然不會現在還在睡覺,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發現窗簾會動一下,裏面有人在偷偷向外看。
「好吧!」
「伯母,好久不見了,鐵男君也長大了。」
「不要開玩笑吧!」文江嘆氣。
「鐵男君。」文江向他打招呼。
「這種氣氛真令人討厭。」
「沒關係,……我只是嚇了一跳。文江,妳應該先給我一個預告,和*圖*書比方先說『發生一件大事』諸如此類,因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和妳一樣膽大。」
其中一個人說完這句話後轉身跑開,另外兩個人也跟著離去。
「當然不是。」文江笑著說:「可是,每當決定一個村長人選時,都要來徵求我母親的意見。」
「為了村莊我才不管那些呢!」
這也難怪,站長突然死亡,剩下一個見習生身分的鐵男,他必然會感到很不安。當然是一定會從其他車站調派人員來支援,鐵男其實不必這麼緊張的。
「受傷沒有?」
她當然不需要月臺票。
「是的,雖然是破房子,但是我母親可是住得很有精神呢!」
「原來如此,站長出這種事真是意外……」
「你看!」
「什麼?」鐵男似乎沒有聽懂。
火場周圍用繩索圍起來,卻不見有警察。
這時候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到我家去洗洗臉?」
「哇!」鐵男差點就跳起來:「原來……是小姐。」
「我想,警察當然也會朝這個方向去調查吧!」草永道。
「可是……妳看,」草永說:「這些沒燒完的都是一些破爛。」
「嗯。」
「大概……小時候進去過吧,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是……」
「對不起,百代。」
文江笑著也跨過繩子。
文江和草永互望一眼。
文江想,這三個可能是村莊裏的青年。
「這……剛才好像縣警署有人來過,大概已經走了……」
「不要怕這種小丫頭,把她的衣服剝光,一定會嚇得哭出來。」
「某種東西……。這種地方會有什麼東西要毀掉呢?」
文江又回到常石家女兒的身分,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立在她和三個男人之間,文江發出威嚴且難以接近的氣勢。
「下一班車還要一個小時才會經過這裏。」
「這裏面有什麼東西呢?」
村子裏有著不尋常的安靜,一路上連個小孩都沒遇見,就像在半夜裏一樣,家家戶戶關著門,連窗簾都沒有拉開。
「我覺得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火災的事怎麼樣了?」文江一面走上月臺一面問。
話沒說完,就匆匆忙忙的往廚房走去。草永看著hetubook.com•com鐵男殷勤忙碌的樣子,悄悄地對文江說:
鐵男帶頭沿著鐵路走,走了不遠看到一棟孤立的小房子。
「不知道村裏的情形如何?」文江說:「一定全村都知道了。」
「鄉下的警察真大意。」草永笑著說。
「不行呀!已經用繩子圈起來了。」
「沒關係的,快進來吧!不要怕弄髒榻榻米,反正已經很舊了。……請先脫下外套……我馬上去拿熱水來……」
「和我們無關!」
兩個人要彎著腰才能走進玄關。鐵男的母親走出來,雖然只有四十多歲,但看起來像是五十多歲。
「會是縱火的嗎?」
「妳怎麼了?」文江問。
「這是什麼原因……」
「對啊,還是這樣比較好。」文江也點點頭說:「反正村裏的人都要去的。」
「好啊,妳果然不是都市小姐,瞧妳身手多麼敏捷。」草永說著,以一副費力的姿態自月臺上跨下來,問道:「可以在鐵軌上走嗎?不行吧?」
「我本來就很勤奮的。」百代笑著回答後又壓低聲音說:「剛才看到白木先生匆匆忙忙的過去,你們有沒有看到?」
「簡直就像到了鬼城。」文江邊走邊嘀咕著。
「你們是什麼人?」草永說。
白木跨上腳踏車,騎向文江家的方向。
燒過的灰燼溶化在水裏,黑得像漆一樣,跌倒在那樣的地方當然糟啦,就連臉上也是一團烏黑,文江簡直想放聲大哭。
來到車店,庄司鐵男傻呼呼的站在月臺上。
百代雙手重疊放在胸口,閉著眼睛,好像極力要使自己鎮靜下來。
那是在廟會時可以買到的普通面具,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卻可以造成極大的恐怖效果。
「村人平時都這麼晚起嗎?」
「我們真是心連心。現在進去看看吧!」
三個人很明顯的現出膽怯的樣子,文江向前一步,他們就退後一步。
兩個人走到已經封閉了的坂東家房子前,杉山百代正在大門前掃地。
三個人都穿著夾克和牛仔褲,看來年紀很輕的樣子,但只能說好像,因為三個人都戴著面具。
「真危險!」
「為什麼會死了呢?不會……是……」
「哦,真不簡單……既然到這裏了,就到火災現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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