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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穗子想起醫生夫人剛剛說過「打從這個人退休後每年都來」。

醫生夫人對真琴的回答似乎已感到滿足，她沒再多問大學的事。

「就覺得想來。」真琴簡短地回答：「普通的地方都玩膩了，所以就挑了比較特殊的地點，因為大學生的空閒時間很多。」

「現在的日本隨便一抓都可以找到甚麼都有的地方，不是嗎？這些地方冬天可以滑雪，夏天又可以打網球、游泳、野戰訓練遊戲，有各種完善的設施。到那種地方去玩確實很方便，可是感覺就像都市生活的延續，讓人無法打從心底平靜下來。就這點而言，在這裏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這裏甚麼都沒有，所以旅館很少，人也很少，不會感覺紛紛擾擾的是來這裏的好處。」

廂型車有三排座椅，中間排被三百六十度旋轉至m.hetubook.com.com後方，因此後座的四人是面對面而坐。

「真實的真，加上樂器的琴。」真琴回答：「我經常被當成男生。」

「是的。」真琴回答：「我們兩個讀同一所大學。」

菜穗子的臉上忍不住掛起笑容，真琴的確經常被當成男生。她第一次帶真琴回家時，父親那生氣的表情再嚇人不過了。

「差不多快到了。」醫生喃喃道。

「對啊，因為這個時期的人最少，而且我們現在要去的鵝媽媽度假山https://www.hetubook.com.com莊有很多熟客，現在這個季節去，可以遇到每年都見得到的客人呢。所以呢，就好像一年舉辦一次的同學會一樣。我這老伴啊，最期待和那些客人下西洋棋了。」

「年輕真好。」夫人發出這麼一句感歎，打從心底羨慕地歎了口氣。

「我才想問妳們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呢？應該去離滑雪場更近的地方比較方便啊？」

「方便請問是哪一所大學嗎？」

「因為甚麼都沒有嗎？」

「澤村真琴小姐……請問您的名字怎麼寫呢？」醫生夫人發問。

廂型車在樹林裏奔駛了兩、三分鐘後，眼前突然一片光亮。出現了一塊像是強行夷平半山腰而有的平原，小徑呈平緩的弧度彎曲向前延伸。路的盡頭有一棟深褐色的建築物。

「當然。」

「益田先生wｗｗ•ｈeｔubｏok.ｃｏｍ.com是醫生嗎？」趁夫人的詢問告一段落，菜穗子試著發問。益田這個姓氏，她是在上車之前詢問的。

坐在夫人旁邊的醫生用柔弱的語氣反駁說：「沒那回事。」

「甚麼都沒有？」

「您每年都來這裏是有甚麼特別的原因嗎？」真琴若無其事地問。

「您是醫院的經營者嗎？」

這才是菜穗子和真琴真正想知道的問題，果然要真琴一塊兒來是對的。菜穗子如此想著。

「剛剛真是太失禮了，我向妳道歉。」

醫生把頭垂得低低地，光禿禿的頭只剩下耳上還留有白髮。這是他第三次道歉了。

白色廂型車因為後輪裝上了防滑鏈的緣故，所以車身顯得搖晃，不過仍然有力地在雪地上爬坡。根據高瀨的說明，從信濃天城車站到度假山莊大約要三十分鐘的車程。

「那裏怎麼會和*圖*書有那麼多熟客呢？」真琴問。

「嗯……自然而然變成那樣的吧。」

「這樣啊。」這樣的解釋似乎得到了夫人的認同。「現在的年輕人或許就是這樣沒錯。」夫人有她自己的解讀方式。

「原來如此，我似乎懂得您的想法。」真琴點點頭說。

這個問題是由夫人開口回答：「最大的原因是這裏甚麼都沒有。」

「以前是，現在是我女兒和她丈夫在經營。」

「算是吧。」醫生回答得有些含糊，這讓菜穗子感覺到醫生或許對這樣的事實感到有些落寞。

「那這樣您就能放心過著怡然優閒的生活了。」

「真琴小姐和菜穗子小姐都是大學生嗎？」

或許是很滿意真琴的說法，夫人回答的表情顯得很愉悅。

白色廂型車雖然時而會走下坡路，但所在的高度確實逐漸在升高。四周的景色已轉變成一片銀白色和*圖*書。陽光從不見一片雲朵的上空照射在雪山上，跟著反射到車內。真琴拉上窗簾。

車子突然駛進岔路，四周霎時暗了下來，廂型車在像是勉強劈開樹林而成的小徑上向前奔駛。

「前面要加上退休兩個字。」醫生有些靦覥地露出牙齒笑著說。醫生雖上了年紀，但有一口整齊漂亮的牙齒。

「兩位每年也都是選在這個時期來嗎？」

這回換夫人反問。一路交談下來，她會有這樣的疑問是很正常的事。

一旁的菜穗子也點點頭。我似乎也懂……

「那就是『鵝媽媽』。」醫生眯眼微笑說。

終於就要到哥哥死去的地方了——光是這麼想，菜穗子就緊張得身體發熱。

然而，真琴依舊擺著一張撲克臉。

真琴老實回答了大學名稱，因為說太多謊很容易穿幫，所以來這裏之前，兩人已事先說好能少說謊，就少說謊。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