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等等，玻璃棒不會導電吧？難不成這是特殊材質做的？」

「我就是不曉得才問你呀。」

「你說呢？」湯川露出狡黠的笑容。和這位老同學進行科學方面的無厘頭問答，似乎是這名年輕物理學家的一大樂事。

「其實只要懂得及時關掉開關（打消念頭），就天下太平了……」

「這根玻璃棒是甚麼？」草薙問道。

湯川拿出打火機，點燃瓦斯噴槍。原本晃動著往上噴的火燄，在調節過瓦斯流量後，隨即變為刺眼的藍白色火燄。他以火燄噴燒墊著磚塊的玻璃棒。

如他所言，桌上擺著一個像是電源的長方形盒子，兩條電線從盒子延伸出來，接在兩顆壘球大小的燈泡上。若只是這樣，確實和小學生的實驗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條電線有一小段綁著幾公分長的玻璃棒。

「你說呢？」湯川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我認識一個很討厭推理小說的朋友，」湯川夾起海參放進嘴裏後說道。「問他為甚麼討厭推理小說，他說因為兇手都太蠢了。他們為了欺騙警察，精心設計出千奇百怪的殺人手法，不過在隱藏屍和_圖_書體一事上卻完全不動腦筋。明明只要把屍體藏起來，就沒人知道究竟有否發生命案，甚至連警方也無法加以調查……」

「美福」這家店距離大學不過幾分鐘腳程。雖然是間居酒屋，但店內定食種類相當多樣，大概是因為顧客以學生居多吧。草薙讀大學時也常光顧，只是他沒料到都這把年紀了，居然會再次踏進這裏。但因為是湯川的主意，他也莫可奈何。

「好燙……，這個實驗果然不適合在室內進行。」

「若不關掉開關的話，就會變成這樣。」

「實驗？甚麼實驗啊？」

「也對。」草薙在湯川的杯子裏添加啤酒，剩下的全倒進自己的杯子。

「怎麼說？」

「要進行調查，需要一個名目。」草薙說道。「現在這種狀況，我無權採取行動……，至少無法以刑警的身分行動。」

「哦……就像累犯的心理狀態嘛……」草薙說道。

「可是，若加上這個動作，會如何呢？」

湯川指著實驗桌說道。

後來，湯川關掉瓦和圖書斯噴槍，草薙以為實驗到此告一段落，玻璃棒會恢復原狀，電流將再度受阻，燈泡也會跟著熄滅。結果卻不然，即便缺乏瓦斯噴槍的烈燄，玻璃棒依然綻放出強烈的光芒，燈泡也持續發光。

打開帝都大學理工學院物理系第十三研究室的門，馬上有一道發出藍白色光芒的火燄映入眼簾。湯川學身穿白袍，手持瓦斯噴槍站在研究室裏。

「我有敲，你根本沒回應啊！」草薙跟著吼回去。

「玻璃的主要成份是二氧化矽。在固體狀態下，矽與氧緊密結合，不過當玻璃受熱呈現融化狀態時，離子間的結合會變得鬆散，因而產生離子態。帶有正電荷的矽離子會流向負電荷、帶有負電荷的氧離子會被拉向正電荷。即可引發電流流動。」

「那並不是甚麼特殊材質，只是一般玻璃。玻璃是絕緣體，電流無法通過。」

湯川指著玻璃棒說道。發出強烈紅色光芒的玻璃棒，最後被自身發出的熱融斷，燈泡也跟著熄滅。

根據神崎彌生的說法，她打電話給高野秀時，接電話的是一名男子，他自稱是高野秀的親戚。她向他詢和圖書問：「請問我先生是否曾到府上叨擾？」此人只回了一句：「我不認識他。我家奶奶剛過世，現在忙著處理後事……」隨即掛斷電話。

「那些自稱親戚的人有些不尋常……」

聊過共同友人的近況後，草薙將下午和神崎彌生見面的經過告知湯川。他原本只是閒聊，而湯川雖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還是說了一句：「我覺得針對高野家進行深入調查，似乎比較保險。」

「當通過的電流達到某個強度後，玻璃棒會因其電阻造成的電流生熱效果不停散發熱能。如此一來，就算沒有外來熱能，電流依然能持續通過玻璃棒。」

「嘖……果然不行嘛！」

湯川熄了火，將瓦斯噴槍放在桌上，然後脫掉白袍。

「你所說的這個朋友，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草薙不太能理解湯川這番說明。不過他很清楚眼前這根半融化的玻璃棒，其性質與平常玻璃截然不同。

「搞甚麼鬼啊！進來之前不會先敲個門是不是！」湯川大聲叫道，這是因為噴槍發出的聲音極大。

聽湯川這麼說，草薙戰戰兢兢地按下開關。按下的瞬間，他還和*圖*書擺出防護姿勢，深怕會發生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然而甚麼事都沒發生。

「就是玻璃棒啊。」湯川答道。

彌生只好離開高野家，不過她還是試著向高野家的街坊鄰居打聽消息，得知現在有幾名男女住在高野家。他們大概在兩個月前出現，然後就此住了下來。高野秀生前說過那是她的外甥夫婦，或許是因為獨居感到十分寂寞，向鄰居們說起此事時，她看來頗為開心。

在瓦斯噴槍加熱下，玻璃棒漸漸變成紅色，好像快要融化似的。此時，令人吃驚的狀況發生了！燈泡突然「啪」的一聲亮了起來，也就是電流通過了玻璃棒。草薙不自覺「啊」的叫出聲來。

「其實只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電流實驗。小學時咱們不是都做過嗎，只要把電池跟燈泡接在一起，打開電燈開關，電燈就會亮起來。就是那個實驗啦。」

「先是懷有動機，動機使人衝動，進而犯罪。不過犯罪行為卻使當事人變得更加衝動，最後喪失判斷力，再次動手犯案。這可說是惡性循環的最佳範例，等當事人清醒時，起初的動機已無關緊要了。」

彌生拿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神崎俊之的照片給他看，問道：「最近他是否到過府上呢？」這名男子壓根兒沒有仔細看照片，只冷冷丟下一句「最近沒有人來」，她正打算繼續追問，男子突然臉色一變，且出言威脅。內容大概是「妳很囉嗦喔，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妳要是糾纏不休，小心我對妳不客氣！」

「你也這麼覺得？」

「發問之前，你何不自己試試看？反正只要打開開關就知道了嘛。對，就是那個盒子上面的開關。」

彌生還是有點在意，便親自前往高野家拜訪。出來應門的是一名年約四十的男性，她覺得此人並不是接電話的男子。

「哈哈哈……」湯川笑了出來。「原來如此，的確很像呢。」

「最後就會落得自取滅亡的下場……」

草薙今天回到母校，其實沒甚麼特別的事，純粹是想找老朋友一起喝酒吃飯兼聊天罷了。兩人和學生時代一樣，並肩坐在吧檯最後面的位置。

高野秀死於心臟麻痹，她的告別式是在鎮立活動中心舉辦的，而且參加的人寥寥無幾。有件事令彌生十分在意：高野秀逝世的那一天，正是神崎俊之失蹤的日子。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