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大白
美麗的使者
諏訪律師有沒有為我辯護其實都一樣,換一個角度想,如果我是殺人狂,或許兇手就是我!況且警察向諏訪律師一打聽,馬上知道在外公死亡的前一刻,我才剛聽到自己可怕的身世。
她話鋒一轉,阻止諏訪先生繼續胡鬧,轉頭面對著我,臉上綻放出嬌柔的微笑。
「討厭!你胡說八道什麼——初次見面就這樣說,不是很失禮嗎?對不起,這個人喝醉了就開始瞎說。」
這時,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心中的驚訝,不管是名字或是我外公粗俗的裝扮,八墓村所給我的印象都是野蠻化外的感覺,沒想到站在我跟前的一這位女士,是個即使在大都市也不多見的美女。她不僅容貌美麗,渾身還充滿了接受過都會洗禮的成熟感。
「對於你外公的不幸,我感到很遺憾,如果最初由我來迎接你,也許就不會發生意外。這一回我受你小梅姑婆和小竹姑婆的拜託,前來處理丑松先生的後事,並負責帶你回去。再過兩、三天我們就動身出發,到時候可要委屈你跟我在一起了。」
「你到底還要悶在鄉下多久?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待在鄉下,對鄉下來說是一種負擔,而且都市失https://m.hetubook.com.com去你這位麗人,可就十分寂寞喲!」
然而承辦警官好像很不相信我的說詞,連續二、三天一再持續反覆詢問我的精神狀態。
我們洗脫嫌疑的當天晚上,諏訪律師招待我到他位於上筒井的家中小酌一杯,慶祝還我清白。在那裡,他介紹我認識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你知道我是前來迎接你的嗎?」
殺死外公的毒藥是一種非常刺|激舌頭的藥品,用尋常的手段很難使人於不知不覺中將毒藥吞下去。法醫根據這個疑點很慎重地分析胃內的殘留物,終於檢驗出已被溶解的膠囊。
案情有了新的進展後,有嫌疑的對象卻變成諏訪律師。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外公曾在諏訪律師家住了一夜;此外,也是後來才知道諏訪律師也是來自八墓村的人。八墓村除了田治見家之外,還有另一戶名叫野村的有錢人家,諏訪律師就是野村家的親戚。基於同鄉的關係,諏訪律師這回義務受託調查尋人之事。不僅如此,平常只要有與八墓村有關的人來訪,他都會提供住宿。
「我們是遠房親戚,從八墓村離鄉背井到城來的人不多,
https://m.hetubook.com.com所以相處頗為融洽。對了,在我家被燒燬之前,我一直往在東京。」
酒酣耳熱之際,諏訪律師興致高昂地開我玩笑,那時還不懂人情世故的我,一陣熱潮直衝腦門,隨即又倏地冷卻下來。
往後的十幾天,我處在一股強烈的漩渦之中。二十七年的生涯中,除了戰爭之外,其餘都塗滿了無趣的灰色。沒想到一樁平凡的尋人啟事,便在我灰色的人生中滴上一點朱紅,轉眼間逐漸擴散開來,最後終於將我的私生活完全染成紅色。
獲得這項新證據後,警方立即檢查外公的行李,經過分析化驗三個裝有膠囊的糖罐全都是氣喘藥,並沒有其他特別異常的成分。
承辦這個案件的警官滿眼懷疑地注視我的表情,一再地詢問我的健康狀況,尤其精神狀態,是否有嚴重的憂鬱症?平常會耳鳴嗎?曾經有過幻覺嗎?老實說,我從未有過這些不愉快的症狀,雖然我不是非常樂觀進取的人,但是在我孤獨的生涯中,一直是個極為健康的普通人。
「哦——好的。」
「哈,哈、哈——你大概很驚訝八墓村居然會有這麼出色的人物吧!她的丈夫已經去世了,是www.hetubook•com.com一位快樂的寡婦,目前正在物色候補者,你如果回去八墓村,很有可能成為她的目標之一喔!哈、哈、哈——」
「別開玩笑了,這個人有必要毒死自己的外公嗎?他第一次與這個老人碰面,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難道會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嗎?」
「你別閒扯了,我有正經話對寺田說。」
我是唯一與外公相處最後幾分鐘的人,所以理所當然最先遭到懷疑。根據我打聽的消息是這樣——就在我抵達事務所之前,外公已經跟諏訪律師對談了三十分鐘,這之間什麼異狀都沒有,然後接著就是我出現,大約過了十分鐘,外公都沒什麼異常,於是諏仿律師才放心離席,想不到律師才剛離開,外公就開始感覺呼吸困難,旋即死亡,所以無論任何人知道事情的經過,都會率先懷疑我。
「啊——」
「這位是森美也子小姐,也是我們的救世主。她特地從八墓村跑來這裡一趟,為我們理清丑松先生被殺的疑點。美也子小姐,這位就是寺田辰彌先生。」
根據事實研判,謀殺外公的兇手將毒藥放入膠囊,外公誤將毒藥當成藥品吞服下去,膠囊在胃裡溶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跟外公會面不到十分鐘,所以我終於擺脫嫌疑了。
但是警方經過調查後證明諏訪律師並沒對外公下毒,這麼一來,到底是誰讓外公服下毒藥?整個案情又陷入了膠著狀態。根據一份給諏訪律師的電報上獲知,八墓村另外派了一位人士前來處理外公的善後及我的繼承問題。幾天後,這位人士抵達神戶,有了那個人的證詞,所有的疑點都得到了解答。
外公很早以前就有氣喘的毛病,尤其情緒激動時更容易發作,因此經常請醫師特別調配氣喘藥,隨時放在身邊備用,這回第一次與外孫會面,他一定也帶了氣喘藥。村裡的人都知道他的氣喘藥是裝在膠囊中服用的,所以兇手很可能將混有毒藥的膠囊與氣喘膠囊調包。
「你和諏訪先生以前就很熟嗎?」
「多虧美也子小姐的幫忙,否則我們都會被誤認為殺人兇手了。雖然我有自信十足會還我清白,但是動不動就被傳喚也是頂討厭的。」
「呵、呵、呵,想不到連諏訪先生都會陰溝裡翻船,不過你和我人生歷練已經十分豐富,倒是這位先生就可憐了,你一定感到非常驚懼吧!」
「我不是說過嗎?只要東京蓋出漂亮的房子,我馬上搬回來和*圖*書。你放心,我也不打算將我的青春葬送在那種鳥不拉屎的鄉下地方。
照這情形來看,能使外公錯將毒藥當成氣喘藥服用的兇手必定遠在八墓村,因此偵辦這案件的重心將移往八墓村,事情發展到這裡,唯一可以感到安慰的是,我與諏訪律師同時洗脫嫌疑。
她的年齡大約三十出頭,肌膚細嫩白皙得宛如上選的絲綢那般,橢圓形的鵝蛋臉頗有古典美人的風貌,然而在古典氣息中,又透著一股現代的知性美。高挽的髮型露出漂亮的頸線,雖然全身包裹著和服,但是身材卻苗條修長,使我情不自禁心猿意馬起來。
我的身體內又再度產生發熱又發冷的化學反應,鮮艷的朱紅,在我灰色的人生中,像漣漪一樣逐漸擴散——
就在案情陷入膠著不定的時刻,局面驟然改變,後來我才知道原因。
「不過我看你似乎已經沉醉在那個地方了。喔,都已經幾年了?我記得你好像是停戰那年搬回去的,算算也有四年了,八墓村到底有什麼魅力吸引你住了四年?」
最初,我以為外公的死是因為舊疾發作,不料醫生對死因感到懷疑,向警方報告之後,外公的屍體馬上被移往縣立醫院,接受法醫的解剖驗屍,結果是中了某種劇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