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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找千惠子一起來嗎？」

她的女兒由佳利完全繼承了春江的嬌美神態，如果單純以五官來比較，泰子比她更出色。可是由佳利惹人憐惜的嬌美神態，卻是泰子、文子比不上的。

「其實，我家泰子跟『龜之湯』歌名雄的親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怎麼樣？」

「我是指財產方面。我們已經很貧窮了，而『秤屋』宛如旭日東升一般，那麼好的家世，還低聲下氣拜託歌名雄娶那麼漂亮的文子，『龜之湯』的老闆娘為什麼要猶豫不決呢？」

磯川警官說著馬上往鹽烤香魚上落筷。老實說，磯川警官跟金田一耕助今天只吃了一餐，肚子正餓著呢！

「兩位一定以為我是個沒教養的女人，其實那是有原因的。」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她生活的環境充滿青春氣息，因此她的心也變得年輕、富有朝氣。

「五郎，你比九泉之下的泰子還高興吧？」

彩色枯葉飄落荒野，飛逝夏日不停留……

在文子之後燒香的里子，也默默地對敏郎行禮，然後來到文子旁邊坐下。

由加利有點顧忌五百子，她略歪著頭喊著。她的瀏海剪齊垂在前額，頭髮沒有綁起來，整個落在肩上。

文子縮著身體坐在由佳利身旁，用小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回答。

「我真的可以在這裡唱歌嗎？」

敦子繼續幫磯川警官跟金田一耕助倒酒，並且說：

竹簾外的風鈴叮叮作響，蚊香靜靜地燃著。

「不愧是望族，那邊房間裡面的陳設已經讓我讚歎不已，現在這些菜色又這麼豐盛。」

「這個嘛……」

「是。」

「由佳利。」

「是。」

「別這麼說，跟千惠子一起坐在這裡吧！我想這樣……泰子可能也會高興些。」

「警官、金田一先生，你們都聽到我今天早上在『椅子瀑布』對嘉平先生說的話了吧！」

「我剛才很抱歉。」

「夫人，我們隨便坐就好。」

「什麼？」

由佳利跟在母親之後燒完香，hetuｂooｋ•com•ｃｏm來到敏郎他們面前打招呼。

她故意露出一抹猶豫的神色。

「是的，金田一先生，文子是……」

「聽說『龜之湯』的老闆娘因此有些猶豫。」

「是的。你們可以去問問村裡其他人，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他們都畏懼『秤屋』的權勢，不敢當面說，只在背後談論。」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使金田一耕助跟磯川警官驚訝地對望著，敦子的唇邊也浮現舉世最邪惡的微笑。

「請你認真地回答好嗎？泰子也是你的歌迷之一。」

位於最上座的十疊大房間以祭壇為中心，排列成不規則的兩排，分別是從屋側走廊數來最裡面的三位僧侶、春江、由佳利，文子、里子，以及面對他們的敏郎、五百子、榮子和敏郎的妹妹夫妻倆，金田一耕助與磯川警官坐在靠近拉門的地方。

「這麼說，文子不是嘉平先生的女兒？」

「請到這邊來！春江小姐也請。」

昭和七年，當時春江才十七歲，今年應該四十多了，可是怎麼看她都不像是超過三十五歲的人，或許是天生麗質吧！

青池里佳站在金田一耕助後面，她兩手抱著酒瓶，睜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金田一耕助跟磯川警官坐下後，敦子馬上拿起酒瓶倒酒。

「磯川警官、金田一先生，請到這裡來。」

青池里佳不知道去哪裡了，她恐怕是害怕看到女兒的紅痣吧！

春江代替文子回答。

青池里佳帶他們倆到後面那間八疊大的房間後說：

屋側走廊的拉門也打開了，與其說為了通風乘涼，不如說怕有人在外面偷聽。他們將八疊、六疊、四疊半這三間房打通，每一間房都開著燈。

就在這時候，青池里佳走進來，在磯川警官的耳邊說：

「請你告訴我們。」

里子是二十三年前那樁凶殺案被害者的女兒，同時也是那樁事件的受害者。村民們認為毀掉里子美貌的那些紅痣，是因為她母親懷著她的時候ｈttｐs://wｗｗ.ｈetｕbｏｏk.cｏm.ｃom看到丈夫的臉被燒得面目全非而遭到嚴重打擊所造成的。

那是一首法國香頌——「枯葉」。

「為什麼不行？」

文子與里子對望一眼，兩人互相讓著給對方先走，最後文子先來到祭壇前面坐下。因為時間上趕不及，祭壇上面並沒有掛上放大照片，只放一張泰子小小的照片。

不久，敦子拿來一個很大的酒瓶，裡面大概裝了兩合左右的酒。

坐在最下座的勝平問道。

「夫人，謝謝你的邀請。」

由佳利好像要回答什麼，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金田一耕助跟磯川警官悄聲消失在拉門後，來到後面一間八疊大的房間。八疊大房間的北側有很寬的屋側走廊，從屋側走廊跨過去往北走，就是五百子居住的偏屋。

「哪裡，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對了，聽說今天你們在『龜之湯』也是吃香魚？」

「天壤之別？」

「啊！文子、里子，你們也來這裡燒香吧！還有跟千惠子三個人一起坐在這裡，你們不都是好朋友嗎？」

「這話怎麼說？」

她的雙頰露出酒窩，笑著說：

敦子說著便站了起來，她一方面要平撫自己的情緒，另一方面是想確認房間周圍的狀況。

「私生女？」

「是的，如果娶了文子，他家的經濟會變得比較好，文子的陪嫁也會很多，可是卻會成為全村的笑柄。」

「警官，您知道『龜之湯』的老闆娘在猶豫什麼嗎？」

敦子一邊幫磯川警官斟酒，一邊說：

「剛才辰藏叔叔說的……」

「實在很難說出口。」

「夫人，你是指……」

由佳利目前是個公眾人物，她所引起的騷動自然不言而喻。

「磯川警官、金田一先生，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結果……」

由佳利很認真地聽著。和*圖*書

「那麼，等一下我再唱吧！請讓我休息一下，因為我剛趕過來，心情還沒有平靜。」

壁櫥前面排列著兩份餐盤，而且舖著夏季坐墊，敦子坐在房內向他們頷首致意。

由佳利、里子和文子這三個女孩，就不同的意義上來說，都是有問題的女孩。

「對了，千惠子。」

春江的身材嬌小豐腴，眼神清亮，臉頰、下顎的線條都十分完美，舉手投足間更顯示出嬌美神態。

辰藏故意誇張地面帶怒容，隨即又爆出混濁的笑聲說：

「『秤屋』現在跟我們有如天壤之別。」

對旁人的指指點點無動於衷的大空由佳利，一聽到五百子出乎意料的讚美話語，不禁滿臉通紅，全場也為之沸騰起來。

儘管由佳利的母親——春江身材嬌小，但她卻擁有五尺四寸的身高，她的身材十分勻稱，一身黑色晚禮服非常吸引人。號稱「魅力女孩」的她，不論是舉手投足，甚至只是一個眼神，都在散發出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春江沒有準備喪服，她直接穿著黑色綢緞製的衣服，綁著樸素的帶子。

磯川警官差點被酒嗆到，金田一耕助嘴裡正咬著一半的香菇，啞然注視著敦子。

「已經沒有酒了，請等一下，我去拿熱的來。」

剛才在隔著八疊房間的四疊半房間拉門後，不斷傳來水煮沸的聲音，那裡似乎有溫酒的裝置。

「是的。」

榮子只顧著找位子給她們坐，沒空去理會其他人，等到她發現半蹲在屋側走廊門檻邊的文子跟里子時，才不好意思地說：

難怪身為母親的青池里佳看了會發出那麼悲痛的聲音。

敏郎的妻子——榮子感動地說：

「好的，酒當然要喝，可是剛才你說的事情是……」

她用京都人特有的誇張語調招呼著。

五百子的思想似乎很開通。

「警官真會講話，來，金田一先生也請用。」

「事情是這樣的。」

「千惠子，你要不要在這裡唱首歌？」

「對了，奶奶。」

「如果已經下聘倒也和-圖-書還好，可是我們兩家先前只是口頭上講好而已。」

「不是的，勝平，我們是在門口遇到，然後一起進來。」

「是的，里子來找我，說要一起來……」

金田一耕助注意到文子一看到那張照片，肩膀就開始顫抖起來。

「那麼夫人認為『龜之湯』老闆娘的猶豫，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文子，你來這裡坐吧！」

「啊！奶奶怎麼這樣說？」

「哪裡！其實也沒什麼好招待的，我才應該感謝你們能來……請喝一杯。」

「夫人，你說有話要跟我們說，請問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

「千惠子，你真的來了！」

「警官，現在根本不是講情義的時代。」

「大家聽到了嗎？春江教養得真好，真會找藉口……我拿她沒辦法。」

「在回去以前都可以。」

勝平從剛才就一直顧忌歌名雄的心情，這時也跟著興奮起來。

「可以，唱吧！守靈也不是一定要哭哭啼啼的，盡量唱吧！」

「啊！直平，你在那裡嗎？過來這裡，難得三個人都到了。」

敦子歪了歪嘴，一臉嘲諷地說：

「是嗎？那麼文子你到那邊去吧！你們這麼巧一起到了？」

「夫人，關於這件案子，有很多難以啟口的事……不過，如果大家都不說的話，我們的調查工作進行起來就很困難了，若調查工作陷入膠著狀態，就永遠也找不到殺死泰子的兇手。請問您要說的是……」

「今天晚上不行。」

這時金田一耕助覺得由佳利真是個伶俐的女孩。

敦子向四周張望一下，才低聲說：

「夫人，或許她覺得應該對你們講情義吧！」

辰藏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他似乎有意給實際上是侄女，卻對外稱「妹妹」的大空由佳利找麻煩。

「多喝一點，我們邊喝酒邊談。」

「那女孩……文子是私生女。」

「啊！奶奶，別說了。」

「啊！里子……」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目下，別所春江率先對著祭壇燒香，然後跟敏郎、榮子低聲說些安慰的話https://m.heｔuｂook•cｏｍ.ｃoｍ語。

直到大家安靜下來後，歌名雄出聲說：

由佳利在電影裡說話的口音十分標準，沒有夾雜任何鄉音，她一定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可是，她很清楚這時候如果說話的口音太標準，會引起村人的反感，所以她對歌名雄說話時，也不忘加進一點方言。

「好的，謝謝。」

泰子遭到殺害後，文子自然成為眾人懷疑與好奇的焦點，大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歌名雄，只知道文子並不討厭他，這麼一來，已經死亡的泰子便是文子的情敵。

「真好，泰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敦子正要說的時候，突然轉念一想：

由佳利只是「呵呵呵」地笑著，不予理會。

「因為我嚇得發不出聲音了。」

「啊哈哈！這麼好吃的香魚，三餐都吃也可以。」

里子覺得這些紅痣很可恥，平常絕對不會讓人看到她的臉。教人不可思議的是，她今晚竟坦然露出臉龐，絲毫不覺得羞恥。

「金田一先生。」

「是真的。我年輕的時候，漂亮的人聲音就不好，聲音好的人就長得不好看，你兩者兼備，真是好人有好報。」

相較於文子低垂著頭的畏縮舉止，里子反而毫不畏懼地露出紅痣，面對在場所有人的眼光。

「這件事我們已經聽說過。仁禮家從中介入，要歌名雄娶文子是嗎？」

「你笑什麼，別裝清高了！泰子可是專門到總社去迎接你，今晚幫她守靈，為了祈求她的冥福，你就唱首歌吧！」

「你真的很漂亮。」

歌名雄的臉上浮現沉痛的神色。

他的話讓全場所有人都笑了。

「好的，謝謝。」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

金田一耕助曾經在報章雜誌或電視、電影中看過大空由佳利的演出，但是當她和文子、里子一起在屋側走廊出現時，他的心中不知道為何湧現一股無以名狀的戰慄感。

敦子正要說出之際，大空由佳利的歌聲正好傳來。

待文子燒完香，向敏郎他們行個禮後，直平坐在下座喊著她，眼底滿含溫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