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尋找「三首塔」
蓮華供養塔
「剛才我和我太太去散步,看見一座奇怪的塔樓,那是什麼地方呀?」
但是不論在哪一站下火車,仍要換搭汽車,大約一個小時以上才能抵達,因為那個地方是位在偏僻深山中的小村落。
「她在寫小說。」
「到了明治時期,前面一點的鳥之巢山蘊含銀礦,投機客蜂擁而至,曾經風光一時。之後,『銀山夢』破滅了,鐵路也被拆掉,那裡就越來越蕭條,現在只剩下曾經是刑場的蓮華供養塔。」
「有沒有人住在那座塔裡面?」
「真的嗎?」
「我叫清子。」
我靜靜地吃飯,並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幅奇怪的對話場面。
既然堀井敬三知道我有記錄事情的習慣,不曉得他是否偷偷讀過內容。
說到變裝,堀井敬三可是個中好手,他不但展現出繪畫界明日之星的丰采,還說著一口流利順暢的大阪腔。
「最近沒聽說有從都市或城鎮來的客人。」
如此一來,旅店的工作人員並沒有對我們的身分起疑心,我和堀井敬三在他們眼中真是一對來自大阪的西洋畫家夫婦。
「你太太很了不起?」
「真的嗎?啊www.hetubook.com.com哈哈——」
「前一陣子的生意很好嗎?」
在我們初次觀察「三首塔」回來後的當晚,堀井敬三向前來送晚餐的女服務生探問一些事情。
我們在「鷺之湯」卸下行囊,堀井敬三佯稱自己是大阪人,在旅店的住宿登記簿寫下「古橋啟一」這個名字,帶著自己的妻子——達子前來投宿。
「不,在這之前,住宿的人相當多,幾乎每家旅館都爆滿,那時因為春節將近,旅客們都趕著回家。而現在是過年期間,所以才會這麼冷清。」
「一樣不景氣啊!到處都是這家倒閉、那家破產的,紡織、金融啦!所有的產業都很差,一切都顯得十分蕭條。」
清子不問自答地說了一大堆,堀井敬三似乎從中掌握了一些「三首塔」的近況。
「清子啊——現在是農閒時期,旅客卻這麼少,真是令人意外。」
堀井敬三已經知道我持續不斷地記錄事情的經過。我剛開始記錄是在逃離江戶川公寓,住在鶴卷町的鶴卷食堂二樓的時候。
「昭和年代,一位不名人士出錢在那裡蓋了供養和-圖-書塔,因而分配到一塊相當廣大的田地作為塔樓的經濟來源。戰後由於農地改革,那片寬廣的田地被某位人士奪走。」
「你不要笑啦!清子,我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為我太太服務,而她卻在書裡面叫我壞蛋、惡魔,真是好心沒好報。」
他若是真的看過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因為在我的記錄中,我一直稱他是壞蛋、惡魔——
「雖說現在經濟不景氣,但古橋先生好像沒受到影響嘛!您還能帶著美麗的太太來到溫泉鄉渡假、作畫,盡情享受悠閒的情趣。」
女服務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經過,她的眼中充滿崇拜的光輝。
「啊!那是因為我手頭上多少有一些財產,但是也不能太過於奢侈、浪費,所以就到這種不用花很多錢的地方看看,我們說別的吧!清子,我這位太太很了不起喲!」
我無法說出精準的大阪腔,不過拜寶塚戲劇風行之賜,大阪腔調曾在學校裡流行一時,所以我能說些簡單的大阪方言。
「說不上很好啦!你也知道最近通貨膨脹、經濟不景氣,旅客沒有往年那麼多hetubook.com.com。大阪方面怎樣?景氣還好嗎?」
「好了、好了,不要再講寫小說的話題了,一提到小說,我太太會很不好意思。對了,清子,在這種窮鄉僻壤的深山裡,像我們這樣好奇的都市人來得多不多?」
一路上,我們聲稱「古橋啟一」是西洋繪畫界的後起之秀,達子則是冀望自己成為一名優秀的女作家。
「哎呀!太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先生呢?」
堀井敬三不斷地向清子探問,想要打聽古阪史郎和他那些狐群狗黨的情況。他猜想古阪史郎一發現「三首塔」的照片不見了的時候,一定會預先來這裡「佈局」。
現在到了這個地方,我很自然地將這些稿件帶來,盡可能地整理、彙集先前斷斷續續寫下的東西。
堀井敬三一邊吃飯,一邊侃侃而談,怎麼看都像是既囉嗦又寡情的地道關西人。
「哦!那是蓮華供養塔。」
「不會被人罵的。」
距離位於黃昏村的「三首塔」不到半里路的地方,是一處富有濃厚鄉土氣息的溫泉地,有一家名叫「鷺之湯」的溫泉旅店。
「古橋先生,你已經知道作畫的地方了和-圖-書嗎?」
堀井敬三聚精會神地聽清子說話。
我不由得滿臉通紅,堀井敬三洋洋得意地笑著說:
這個地方正好位在播州平原的盡頭,搭乘山陽線可以到達;若搭姬路往津山的支線則比較遠。
我們在姬津線的一個車站換乘巴士,車子走了很久,沿途的景致除了山巒還是山巒,這讓在都市中成長的我,不禁開始懷疑起怎麼會有人住在這種窮鄉僻壤的深山裡,內心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這位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座塔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傳聞。以前那個地方是刑場,對面就是川崎的小城鎮,由於現在已經沒有鐵路經過,因此街景荒涼、人煙稀少。以前這裡是御城的工商業集中地區,據說相當繁榮呢!」
「你太太寫哪一類的小說?」
「哦,我想從明天開始去那一帶寫生,那個地方只要一架起畫架,說不定會有很多人圍在旁邊看。嘿!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繪畫技巧很差,竟然還敢大言不慚。」
堀井敬三認為以「西洋畫家」作為職業非常恰當,由於是畫家,所以在「三首塔」附近徘徊流連、寫生等都是很正當的行hetubook•com•com為舉止。
「有一個五十五、六歲,叫做法然的和尚住在裡面,他原本還有一個年輕的弟子,但是在一年前便不知去向了。」
「蓮華供養塔!我想去那座塔後面的山丘畫畫,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罵?」
「最近呢?這附近不是還有一間『鶴之湯』溫泉旅館嗎?從都市來的人會去那裡住嗎?」
「這個嘛!好像很少。」
「這個嘛——清子,我也不清楚。老婆,你一定要讓我看看喔!她大致上已經掌握大概方向,決定寫出與我有關的故事。」
「不過,法然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燈,供養塔的一切都由法然和尚全權負責;大約一年前,年輕的弟子逃離之後,法然和尚便與世隔絕。你去那裡寫生沒有關係,但是不要惹到法然和尚,因為他是一個性情乖戾的老傢伙。」
「雖然她還在嘗試的階段,但是她非常有潛力;況且這個地方很安靜,所以她現在已經開始動筆寫作,我就像是在一旁侍候的僕人一樣。」
那時,堀井敬三由於頭部、手腕的傷勢逐漸復原,他外出的時間增多,我為了排遣寂寞、無聊的日子,於是開始整理一連串恐怖事件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