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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女人

作者:夏樹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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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明信片

十一、明信片

「哇!簡直像電影明星一樣嘛!」
古川抬腕看了一下手錶——十一點五十分。
將其中一份攤開,除了刊登化驗報告外,也詳載了他對南平公害事件的調查始末與有關說明。

陣陣花香撲鼻,他又不自覺地想起史子——不行!還不到與她重逢的時機。至少,要等到有關永原翠命案的報導,完完全全自報上消失!
「你不是一開始就說已掌握到一些線索,究竟……?」
「教授,已經午休了嗎?」
大湖有種受騙的感覺。古川究竟所為何來?
「當然。只要登記的姓名、地址真實無誤,不論住在東京或大阪,我們都曾派人前去偵詢。」
「喂,請問是大湖教授嗎?我這裡是『食品學會』雜誌編輯部!請稍等一下。」
大湖裝糊塗。
穿過靜謐無聲的校園,大湖已行至校門外的濱海公路上。
「嗯,有道理。後來查出什麼了嗎?」
大湖已瞥見駕駛是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不消說,古川刑警又要假裝路過,前來向自己問案吧!
自己昨天發表的那篇化驗報告,她是否也已在報紙上看到?她也會認同自己的作為吧?
「——所以,想請教授賜稿。也許您已發現,我們四月號所作的正是小兒食品公害特輯,這次還想繼續追踪,剛好教授的報告,引起社會各層面關注……」
「所以找上教授,無非是想請求協助。請幫忙想一想,吉見教授生前可曾與箱根、五湖一帶的人有過交遊,特別是女人。想到什麼,請儘快告訴我們,拜託!」
儘管,大湖在大學內得承受部份來自反對派的壓力,然其性格中隱藏的英雄主義傾向,卻逐漸抬頭,更加勇於面對。他毋寧相信——未來情勢對自己愈來愈有利。
古川上回也對自己說過,吉見的交往圈中,找不出這樣的女人。自然,他並未從大湖那裡,得到任何答案。難道,他又有什麼出人意表的發現?
接過話筒,傳來女人柔雅的聲音:
可能,一個人守在北鐮倉的廂房中,獨自隱藏事實並品嘗孤獨吧!
「古川先生特地來找我的嗎?」
「自那之後,我們繼續不斷地偵查,總算掌握到了一些關於那個女人的線索。」
大湖聽著身後和圖書響起的鈴聲,不禁以一種複雜的心情想道——這通電話會不會又是找自己的?——打從昨日在報上發表追究南平食品公害責任的「波比克最新化驗報告」以後,研究室內的電話就響個不停。
是的,史子率先實踐了她的「純粹」和「勇氣」,而自己也終於不負所託地達成任務。如此,總算完全實踐了兩人在黑暗中訂下的「共謀」。
有時,電話鈴響,會有一種奇妙的預感:這通電話應該是打給自己的;或者,猜想八成是某某人打來的。
大湖並不習慣這些,因此間或接到惡作劇電話:「教授,這麼愛出鋒頭!」即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然則,他並不後悔作這項選擇,擺脫「後遺症」的顧慮,仍然相當引以為榮呢!
大湖心跳突然加快,仍佯裝若無其事地問道。
這樣固執的男人,再棘手的案子也不會放過,自認藏得再深的秘密,是否終將被揭發?
山田唇邊露出複雜的微笑,點頭答應了大湖的交代。
辦案鉅細靡遺的刑警組織,已對大湖產生極大威脅。
不等大湖說完,古川即會意地點點頭。
兩人相偕走入附近的咖啡廳。是一家設在公路旁,連正午的陽光也照射不到的古老店面,像是一處被人遺忘的所在。
大湖謹慎地回答。
「——不錯。只是,『不容寬恕』,不也需要莫大的勇氣嗎?!」
果然,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大湖對他鏡片背後一雙銳利、隱藏高度執著與探求心的眼睛,常有無法招架之感,但又對他一派溫和的語氣莫可奈何。
史子那夜伏案飲泣的聲音,又回到大湖耳朵裡來。
「換句話說,是隨隨便便混進去的,記得上回你便曾作過如此判斷,不是嗎?」
「是的。本想先打電話聯絡,但一直佔線……」
「上一次在住家附近邂逅,好像是二月十一日的那個節日吧?」
大湖腦中閃過一絲不祥,幾乎反射性地想起前回放在久米悠子住處的雜誌。是怎樣露出破綻了嗎?是否已被警方搜到與永原翠命案有關的證據?
古川有所意會似的,露出極具親和力的笑容。
「是的。就是命案前一天,出現在婚宴上,同吉見教授站在陽台邊說話的女人。我們以為,隔天造訪吉見而將之毒和*圖*書殺,也以這名女人的可能性最高——只要查清女人身份,就能掌握破案關鍵。只是,查遍受邀的兩百多人名單,一一過濾的結果,仍未發現類似的女人……」
距離那個週二,正好滿兩星期。
至此,古川像要慰勞自己辛勞似的,慢慢將砂糖倒入杯中,邊攪拌、邊思考。
這的確是深具爆炸性的新聞。儘管自去年八月完成初步化驗起,大眾傳播媒體的報導即不曾中斷,但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因為吉見遭毒殺身亡,爆發了學商勾結的醜聞,此番經大湖證實,交代事件之來龍去脈,仍然在社會上引起極大震撼。
公路上的交通流量相當大,他儘量靠邊走,準備在車行最少時,快步穿越,到對面保齡球場附設的速食餐廳,喝一杯香濃的咖啡。此刻,在大湖意識中,要與史子重逢,正像過這條險惡的馬路,必須穿過重重山谷,才能通往開滿嗇薇的平原。
那麼,曾經告訴自己每週二、五下午六點以前,待在辦公室裡的史子——亦即悠子,不在場證明無疑是可以成立的。
「是的。」
大學內的課程大都教授完畢,不久即將放春假……
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在距自己不遠處的前方靠邊停下。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從副手座走出來,關上車門、揮揮手,車子立即又開走了。
究竟,這兩樁命案要到何時才會冷卻、告一段落?
大湖在古川不可捉摸的眼神注視下,雙頰不自覺地繃緊,咖啡一送來,也顧不得加糖,就猛啜了一口苦澀。
「當然不只如此。」
「不錯。所以,我們偵查的焦點,就一心一意擺在這女人上頭。……」
「是從住宿名單中查到的嗎?」
「是的,後來我們要求飯店幫忙,雖然女人住在該飯店的可能性相當低,但說不定住宿客人中,有人曾在飯店某處與她打過照面。」
一種類似不可告人隱私被公開的難堪,正從大湖心上緩緩爬過。他茫然端起始終未加糖的咖啡,一仰而盡。
山田半羨慕半揶揄地在大湖耳邊撂下一句。他的態度,正足以代表研究室其他助教、副教授、教授等人的心態。大湖明白他們對於支持或不支持自己,完全採取騎牆派。
尾隨南平公害曝光帶來的騷動,自己將會受到更多人注意和*圖*書,因此,近期內的言行不可不慎。尤其,想與史子會面的念頭,還得壓抑一陣。
「據那位太太說,女人手提袋內的東西,除了化妝品、手帕之外,還有一張風景明信片。她代為撿起時,好奇地看了一眼,背景是積雪的富士山,前面有漂亮的湖和拖著長長航跡的遊艇,她猜測可能是箱根或五湖一帶的明信片……。」
「老師,東京打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才又問道:
「關於那位太太與神秘女人相撞的情形如何?」
「哈,終於讓我們問到了——一位太太告訴我們,她曾在婚宴場所與大廳之間的化妝室外面,和那女人相撞。」
古川安之若素的神情,好像正在等待大湖的追問。
大傳媒體一致向肇禍的南平食品公司發出聲討,力促其對肝癌病童家屬付出合理賠償,絕不容其逃避企業責任!
一定是藍寶石飯店的明信片!大湖腦中閃過絕望的預感。想必,是史子事先寫好,準備完事後捎給自己訊息,後來有所顧忌,拖到年底才寄出,權充賀年卡的吧?……
——隨後出現的男聲,先報上姓名,表示係該雜誌的副總編輯。他對大湖昨天在各報發布公害真相極表推許,盛讚大湖堅守公理、正義的決心,希望對波比克事件,作一次全面性的深入報導。
索性提早休息吧!主意既定,就站起身來,把一個早上都因忙著接電話,而一直停留在第一頁的有關河川水源污染調查的資料,收進抽屜。
大湖撩開袖口,看了一下手錶。嗯,都十一點四十分了……。
或者,事後也曾被刑警懷疑、傳訊過。畢竟,警方早晚都會查出該案件與兩年多前久米倫也命案的關聯——他們一定也作了悠子懷恨翠而施加報復的推測——所幸,她有完美無缺的不在場證明。
「相撞?」
叫了咖啡,古川率先點上香煙,瞇著眼從煙圈中看著大湖。
「你所說的線索,就是那個女人使用格蘭香水?」
原來警方尚未掌握到藍寶石飯店,大湖好容易鬆了一口氣。
「對不起,能否耽誤教授一點時間?」
「嗯,這樣好。雖然,專業性知識我不懂,但教授這次挺身而出,本人可是衷心喝采!」
「啊,對我來說,只不過站在第三者立場,作最公正的化驗www.hetubook.com.com、報告罷了!」
大湖忍不住催促古川刑警。
「——這世間,確有不容寬恕之人存在!」
史子曾對大湖的吶喊發出共鳴:
大湖心想,三月八日當晚,自己為了混淆警方判斷並爭取逃離現場的時間,將載了翠屍體的保時捷914開至原野中丟棄;憑警方辦案的經驗,或許也已識破原野並非第一現場,知道自己係在車庫內行兇,據以判斷翠的死亡時間並未超過七點。
他一邊注視川流不息的車輛,一邊想著適才離開研究室前接到的那通電話。為什麼如此緊張過度?莫非是什麼不祥徵兆嗎……?
「你是指南平公害那件事?」
「是早了一點,但因為辦公室電話太多,根本無法安心工作,所以才……」
史子、悠子、山谷、嗇薇,看著眼前車子一部接一部駛過,腦中卻呈現一幕幕史子與悠子疊合的影像。在夏特.仙特兒沙龍內邂逅的史子,自己始終未曾看清她的真正面貌,但那一夜的纏綿,卻令他暗地裡感動得想流淚。悠子,截至目前最有可能是史子的女人——她穿著和服站在火堆前默默凝視的身影,令自己深深迷醉……以「食品學會」雜誌捎給她的訊息,是否已收下而體會了呢?
「當晚七點四十分左右,太太偕先生準備外出,當她正要進入化妝室,突然與匆匆走出的女人撞了個滿懷。女人因為邊走邊把化妝用品放入手提袋,所以相撞的一剎那,手提袋掉落,裡頭的東西也散了一地。太太道過歉後,也蹲下身幫忙收拾,見她毫不生氣,一直低著頭撿拾物品,什麼話也沒說。太太對女人的印象,和剛剛我所說的那些人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項——那女人使用格蘭香水。」
鮫島史子是否已從某處獲悉永原翠被殺的消息?
「如果還有電話找我,就說我一個下午都要帶學生作實驗,請他留話。當然,我一點鐘左右就回來了。」
走在銀杏與法國梧桐絲絲吐露新芽的大學校園裡,大湖被灑滿一身的春陽烘得心情舒暢無比。這時節,天氣真是變幻莫測,上星期還冷得如同隆冬一般,忽然換了一副和煦臉孔,簡直令人不感相信。
「啊——說到對那女人有模糊印象的人,研究室的助教山田是其中一個,其餘兩百多人當中,將近二和*圖*書十個表示只見到側影或背影。綜合這些人的印象,女人年齡在二十五——三十歲間,留長髮,身材是比較高大型的,當天係穿著深藍或深灰色的長禮服,並且一直戴著一副藍色的太陽眼鏡。女人的這些特徵,與隔天目擊的家庭主婦供稱的也很相近,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毒殺吉見教授的兇手……」
「當然是囉!那家公司未免太沒有良心,他們生產的餅乾、糖果、麵包、速食品……,那一樣不是賺了大錢?竟然為了怕企業形象受損,想瞞天過海、逃避法律刑責。這樣違背良心的事,實在不可寬恕!」
啊!巴魯比村奇妙的命運之夜!史子因為同情肝癌病童,和自己一樣憎恨與企業勾結的吉見教授,以至與自己訂下了無言的約定——毒殺吉見,這不正是後續事件的開端?而促使兩人迅速融為一體的,不也只是純粹不過的人性嗎?
看著古川充滿不可思議精力的眼神,大湖暗暗想道:今後做任何事,都要快一點……
山田助教跑去接聽。果然,不出所料——
大湖端起冷卻了的咖啡,掩飾內心的焦急。
「嗯,相撞。那位太太是東京人,當晚係與擔任董事的丈夫,一起前來福岡探視兒子、媳婦,由於兒子的家是社區公寓,嫌窄、不方便,才住到飯店。」
當然,這是一份與吉見生前發表的結果全然相反的化驗報告,大湖整整寫了三十張稿紙才告完成,受矚目是必然的。
「那個女人……?」

「小兒癌症,不是鬧著玩的……」
那一晚,躲在箱根湖尾的永原翠家車庫,陣陣傳自脊椎的刺骨寒冷,至今猶難忘懷。是夜,無論對精神與肉體,都留下了暴風雨式的深刻記憶。——
引發迴響雖然也在大湖意料之中,但面對一連串記者採訪、民眾詢問、受害人家屬致電感謝,卻也擾亂了他這兩天的生活。
為了掩飾自己沒來由的緊張和憂慮,大湖爽快地答應對方。掛上電話,返回辦公桌,雙眼注視著昨天早上就被放置在桌上的幾份報紙。
據說。箱根方面的調查也陷於膠著,警方雖已認定翠是在三月八日晚間七時以前,在車庫內遭人絞殺,但對兇嫌,卻還掌握不到一點線索——與福岡這邊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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