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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壘情關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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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陰險狡詭

第十九章 陰險狡詭

「但閣下並未死。」
驀地前面草叢中傳出一聲輕笑,有人說:「真怪,你難道只會救女孩子麼?」
沙千里不是傻瓜,老遠便看到一個黑小子挾劍相候,怎不動疑?接近至十丈內,便猜出她必定是一而再追逐蔡二小姐的醜騎士了,當然也看出是迫大妖招供,迫問他沙千里的下落,藝業不凡的醜小子啦!人未接近,便已打定了主意。
閻王駱四一躍而出,奇快地到帳口,切齒道:「閣下入會不到幾天,居然便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果真是獸心人面的妖險之徒。駱某頂天立地……哎唷……」
「我相信你,你……你不該一走了之。」
「當然是來找你。你這人面獸心,可惜本姑娘暗器留在客店中,便宜了你這畜生……」
「助拳?在下獨來獨往,與任何人無關。」
「來了!」
蒙面女人大驚,脫口叫:「幻劍神花沙千里。」聲落,扭頭便跑。
「好說好說,兵馬廝殺,只憑人多勢眾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林華也拔劍出鞘,笑道:「雖則你閣下一而再向林某下毒手,在下仍不願與你計較,與你這種連妻子也可送人的英雄打交道,有失在下的身分。為免閣下失望起見,在下奉陪你這大英雄三招劍術,三招之內你如果沒有機會得手,恕不奉陪。上啦!閣下。」
「在下必須告辭,盛情領了。」
「小婢遵命。」綠雲綑住田三姑娘恭敬地答。
「你說什麼?」紅姑羞急地問。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太湖一君不是貴友麼?」
「咱們曾有一面之緣,不算陌生。兄弟在中原已闖出名號,林兄想必有所風聞。」
「賀副會主為人多疑,他是不是不信任沙某?」
「知道了,你去告訴絳仙,山中來了一位可怕的高手,藝業不下於本公子,此人叫做江湖浪子林華,也就是多年前協助八臂哪吒高國華,火焚集賢莊,擊斃徐莊主的江湖浪子,叫絳仙立即派人在四周戒備,並派人前去請太湖一君徐莊主的幾位拜弟,務必於一個時辰內將他們請來計議。」
林華的劍本來已經向下擊出,但突發現是個綠衣女人,立即收劍,雙足落地,他發出一聲長笑,斜掠兩丈,一溜煙走了。
「在下不信你一個女人會受得了酷刑。」
「在……茅……」女郎只說出兩個字,終於呼出最後一口氣。林華心中一酸,嘆息著說:「可憐,你怎鬥得過那個機詐萬分的沙千里?姑娘,在下不知你的底細,無法將你的遺骸送交你的親人,人入土為安,在下只好將你埋在此地了。」
「公子爺請出來,小婢面稟。」
他火速掏出一顆護心丹塞入女郎口中,度口氣助丹丸入腹,略一察看,苦笑道:「乳|房受損並無大礙,致命之傷是背心一掌,心脈將絕,背骨已碎,大羅天仙也救不了她了。姓沙的好狠,出手便是置人於死的絕招,果真是陰險毒辣的可怕小人。」
「雷姑娘,先別怪人好不好?那次不幸事件,在下確是無意的……」
林華聽覺靈敏,已聽到身後傳來了摩草擦葉的聲音,一聽便知身後有人撲來,立即定了最大膽最冒險的行動。如果往左右閃避,難逃沙千里神花襲擊,前進並無迫退對方的把握,而背部卻予人可乘之機。
閻王駱四一咬牙,堅定地說:「在下願聞。」
「呵呵!在下所求不多……」
「啊……」女郎嘎聲叫,渾身可怕地抽搐,卻被綠雲兩婢分別制住一手一腳,無法再掙扎。
「秀萍,不要挖苦人了,其實我晝夜馬不停蹄在外哨探敵勢,根本不在帳中住宿,住處是山林草窩哩!你不是要回客店取火彈麼?」
「哈哈!你說得可輕鬆,卻不合實際。」
「真的?」
「閣下當然是有所為而來,沙某保證你如願以償。」
「小婢遵命。綠雲妹在內帳,有請公子爺。」
他呵呵笑,盯視著對方笑問:「沙兄如何留法?」
退後,同樣受到沙千里的兇猛襲擊,無法兼顧,身陷絕境。
「我替你擋追兵。」
「你以為沙某是又聾又瞎的人不成?」
「哈哈哈,本會一切以資歷為先,沙某入會不足半載,雖是副會主的東床佳婿,仍是年輕歷淺的會友而已,說話不夠分量,而那些元老耆宿也無法接受沙某的晉言。」
她們從西南角方向走,南面來了蔡紅姑姐妹。
說完,將汗褂的衣袂一掀,塞在皮護腰內,露出了皮護腰,飛刀柄閃閃生光,十分搶眼。
說話間,已進入帳中。
同一瞬間,綠影出現在林華身後,潛身在側的另一名侍女,這時現身助陣了,劍化長虹,飛刺林華的背部,前後夾攻,林華腹背受敵。
「可惜你只有一個人。」他苦笑著答,臉上明顯地掛著失望的神色。
他無暇多想,將女郎背上說:「好吧,走!」
「在下一無所能,恐怕要辜負公子爺的盛意了。對賀副會主的事,在下也一無所知,無可奉告。」
他的蒙面巾是腰帶做的,火速拉下叫:「田姑娘,快幫我帶走這女人,俏皮話不必說,救人要緊,恐怕大事不妙。」
「嗤嗤嗤」數聲裂帛響,沙千里撕掉了女郎的上衣,女郎上身暴露在外,雪白的胴體一無遮掩,玉體橫呈,椒乳怒突。他拾起一根茅草,怪笑道:「你忍著些兒,忍不住你可以點頭。我這人對女人的嗜好極為強烈,但卻不會憐香惜玉。呵呵!先從你雙乳下手,你如果再不招,我便會剝光你,從你的下體施刑。招,我給你個痛快;不招,你將飽受痛苦的折磨,而最後你仍然會招供的。」
「哦!這幾句話的意思是……」
「我派一名侍女領你前往,可免去不少麻煩。」
閻王駱四火速站起整衣,退在一旁肅立迎候,沖著泰然入帳的沙千里長揖到地,謙恭地說:「小的駱四,參見公子爺。」
綠姑不知厲害,接口道:「本會晚有不少人起疑,姐夫如果不去,恐怕反而遭致物議哩。」沙千里呵呵笑,接著臉色一沉,冷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說得真輕鬆……」
沙千里被一掌拍得立腳不牢,仰面便倒,被另一名侍女扶住了。
「老天!這……這得付出多……多少代價?」
沙千里匆匆趕回虎躍溪,在里外便有暗樁現身相迎。暗樁是一個髮如飛蓬的中年人,穿了一身深青色的勁裝,背繫長劍,迎出欠身抱拳行禮道:「沙爺萬安,綠雲姑娘已經返鄉多時,鐵城砦有信使求見。」
沙千里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是條好漢,是本會忠心耿耿的英雄,必定願聽而不肯就此罷手的。其一,在下無意叛會,而是擴展會務,使七星會更為強大,更為興旺,進而雄霸天下,惟我獨尊。而目下會中的主事人,包括會主在內,全都是些老朽昏庸,安於現狀,平生無大志的膽小鬼。足跡不至江南,守成守拙死氣沉沉,縮頭縮腦畏首畏尾,連大河兩岸也立足不牢。沙某要將七星會加以整頓,讓會友能挺起胸膛,不必偷偷摸摸,每個人皆以身為會友而自豪。」
「秀萍,真的,自從離開你之後,我……我萬念俱灰……」
「小婢遵命。這位閻王呢?」
「小婢遵命。」侍女應喏著行禮退去。
「唉!」沙千里低叱,挺劍疾進。
「公子爺之意……」
「那……這……」
蒙面人一把抓起受刑的裸美人,扛上肩一躍三丈,往林木深處一鑽,溜之大吉,去勢如星飛電射,奇快絕倫。
林華循笑聲傳來的方向急掠,穿出一越矮林,人影入目,www.hetubook•com.com雙方相距已不足五丈,在林緣碰上了,冤家路窄。他的外衣已給了蒙面女郎,寬大的內褂掩住了皮護腰,顯得臃腫而可笑,手提長劍,從林中縱出,像個野人。
「是呀!我……」
「千真萬確。」
沙千里手中的草尖緩緩深入,一面笑道:「這地方插入異物,痠、麻、癢、痛滋味無窮。小丫頭,你招不招?」
第二根草葉剛沾上左乳珠,驀地罡風壓體,人影近身。
他知道必有不能給雷秀萍聽到的重要消息。趕忙出帳。絳仙掩上帳門,附耳稟道:「蔡家二位小姐已找來了,距此約有半里地。」
「咦!他帶了六個人,比我們先走一個時辰呢。」
「這……千里哥,會主已決定今晚與會中首要策劃明晚夜襲金花門的大計,你如果不去……」
「哼!有賀副會主在,我不去。」他不悅地說。
他聲淚俱下,嗖一聲拔劍出鞘。
「江湖上卻盛傳著閣下在塞外斃了江湖浪子的消息。」
紅姑則春山橫眉黛,粉頰酡紅,喜滋滋地上前,卻微帶幽怨地說:「千里哥,你果然在此地,爹已經來了,一直盼望你到砦中相見,你卻一再派人前往說是偵敵事忙無法分身。我看,你並不忙嘛。」
紅姑一面品著香茗,一面黛眉深鎖地說:「千里哥,由於你一直不曾至鐵城砦相見,會主甚為掛念……」
「小婢向雷小姐請安。」綠雲向雷秀萍襝衽行禮說。
蒙面女人匆匆趕路,分枝撥草急急趕程。正走間,前面一株大樹下人影一閃,分別閃出三個人影,笑聲震耳,中間那個人笑完說:「哈哈!我知道你奔回古城報信,必定走這條路,果然等著你啦!」
「是不是穿了一件灰直裰的……」
「在野外的叢林中等候接應。」
話未完,隨著叫聲,閻王駱四向帳內仆倒。
「人已到裏面去了,是閻王駱四。」
「你來好了,你我各有一招的機會。」
「這些老不死的元老耆宿一日不死,七星會想雄霸天下振作一番,勢比登天還難,妄想而已罷。」
不久,他不但擺脫了沙千里的追逐,而且反盯在沙千里的身後了。他大為放心,沙千里的輕功,甚至不能與往昔的他相比較,何所懼哉?
「你這座帳香噴噴地……」
「公子爺,這丫頭並不醜,小婢已洗掉她的易容藥,現出本來面目了,很美哩!」
沙千里一聲低叱,閃電似的躍進,劍出「天龍行雨」,奮身下撲,似有千百道電虹下擊,如同驟雨光臨,將林華罩在劍中,出殺著志在必得,風雷乍起,劍氣山湧撲面生寒,千百道劍影中難分虛實,變幻莫測神乎其神。
鬼使神差,被他找到了被林華救走了的蒙面女郎的屍體。看到屍體並檢查創傷後,他心中一寬,女郎的背脊已被他拍碎,內腑已毀心脈已絕,可見這女人根本沒有說出秘密的機會,絕不會洩漏他和千幻三娘協議的秘密了。
「哎呀!老天爺,我如果知道……」紅姑跳起來叫。
「那時你如果留下來解釋……」
「當然,我不幫你還幫誰?只是,我想知道……」
林華陰陰一笑,情不自禁地罵出五個字:「你這廝無恥!」
沙千里頷首為禮,大手輕抬向客座虛引,笑道:「大總管不必客氣多禮,請坐。」
「會主並非在今晚召集會中首要計議,而是準備三更正大舉進襲,你不能說不知道,卻……」
蒙面人帶著一個半裸女郎,不宜與人接觸,逃出里外,立即將人放下,急解自己的上衣替女郎穿上。
「啊……」他發出一聲長嘯,通知各處的人截擊,咬牙忍痛隨後急追。
沙千里撒劍出鞘,嘿嘿怪笑道:「沙某將戮你千百劍,方消心頭之恨。」
「你這該死的畜生!你還該得我雷秀萍?」
「在下孤陋寡聞。」
「對不起,秀萍,我要與幾位朋友磋商,目前確是無法抽身陪你小敘。等你回來之後,咱們可秉燭夜話,豈不是一大雅事?」
「在中原,誰也不關心塞外的事,林某在邊外的所作所為,除了沙兄從塞外回來知道一些傳聞以外,江湖朋友誰也不理會也瞧不起衝鋒陷陣的人物。」
「錚錚錚錚」雙劍接觸聲急如驟雨,急劇閃動的劍影動魄驚心,人影猛烈地進退騰挪八方遊竄,及膝茅草如被罡風所摧,向四面八方激射飛舞而逝。當最後一聲劍吟暴起,劍氣乍斂,人影中分,風定雷止,劍虹倏隱。
「不殺你沙某絕不罷手。」沙千里咬牙切齒地叫。
閻王駱四驚愕不已,張口結舌地說:「但你卻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不至鐵城砦與會主參商……」
他沿溪旁的石岸向裏面走,沿途似乎設下警哨。其實,這一帶古木參天,林深草茂,怪石叢立,斷崖散處其間,如果派警哨,三兩百人也無法構成警戒網。
這瞬間綠雲飛撲而上,把她撲倒在地,擒住了。
林華本想提出要蔡家兩位姑娘的難題,激起沙千里的怒火,做夢也沒料到居然得到如此乾脆利落的答覆,大感意外。
「她與綠雲姐在內帳看守俘虜。」
「是的,這位女郎就是傷在沙千里手中,用草葉刺乳迫供……」
這位兇悍猙獰的大總管,正襟危坐目不旁視,與在鐵城砦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態完全不同。
兩人的藝業,皆已到達巔峰狀態。而所謂巔峰狀態,卻因人而異,其中牽涉到先生的稟賦與後天的培育,與及體能潛力的基本差異。不管先生或後天,他皆比沙千里深厚,而且在體型上,他也比沙千里優異多多。
「子女金帛任君取攜,利至名歸。你與太湖一君的過節,沙某一句話便可替你一筆勾銷。」
雷秀萍哭泣著說,珠淚紛拋。一個堅強的女人,在憤怒中流下了珠淚,便說明了她不再堅強,不再憤怒,不再恨那對不起她的人,只感到無限委屈,需要人同情、安慰,需要愛來撫平她心中的創傷和委屈。
「在下活得好好地,閣下那一腳存心歹毒,但在下不想和你計較。」
「沙千里目下何處?」
這女人借草木掩身,轉向東北奔向鐵城山。
「公子爺明鑒,小的是會友,並不是賀會主的心腹……」
「不是狂,而是事實。不久之後,江湖上將局面改觀,天下群雄將盡為我用,你絕難置身事外。你如果誠心協助沙某,沙某允許你予取予求。」
「咦!兄臺的同伴貴姓?」沙千里指著她身後問。
當他二次回到蒙面女郎遺屍的地方,卻發現女郎的屍體已不翼而飛,不由大驚失色,誰那麼大膽敢在他窮搜的地段內將屍體帶走了?
相距兩丈左右,沙千里腳下一慢,抱拳行禮,一面徐徐接近一面笑道:「兄臺請了,請問兄臺可曾看到一個蒙面人麼?」
「是。」
「呵呵!老兄,一次上當一次乖,你認為在下還會上你的大當麼?上次那一腳,在下已吃過虧了,那些詭詐玩意,免了吧。」他豪笑著說。
這傢伙真會享受,隨身共帶了十二名侍女,每位侍女皆是年輕貌美而且武藝了得的女郎,年齡自十四多至十八歲之間,名義上是侍女,其實卻是他的玩物。其中有四位最出色的人,綠雲與絳仙便是四人中的兩名最得寵的侍女。
「不送。」
林華徐徐繞退,冷笑道:「閣下還有劍術與神花兩絕,神花在下已見識過了,如此而已,不必自我陶醉啦!你這是班門弄斧。」
林華用手拭掉流下眼角的汗水,沉聲道:「較量劍術,你老兄如果想動暗器,https://m.hetubook.com.com在下奉陪就是了。」
「進來。」他信口叫。
「你……」
「這就是沙某為何挑起火拼的緣故,老朽不除,新生無望。」
他時林華深懷戒心,不得不承認林華是他唯一的可怕對手。他發誓,必須不惜一切,盡一切手段,置林華於死地。林華是他領袖武林、創建江湖霸業的絆腳石,林華一日不除,他一日難以安枕。
「事已至此,沙某告訴你並不妨事,你要不要聽?」
沙千里另一手又摘下一根草葉,笑道:「眾管齊下,你會更有味的,哈哈……」
「姐夫,你可得嘴上乾淨些,誰是你的好妹妹?」綠姑不悅地叫。
「除非沙某不負責你的安全,是麼?」
「那六個人呢?」
「小的自保該無困難,除非……」
新蓋的茅屋外部似乎簡陋得不像是屋,但內部卻別有天地,竟然是三座以緋色緞所製的圓形帳幕,每座帳圓徑兩丈,小巧玲瓏十分華麗,帳中的擺設精巧豪華,平時,帳可隨意架設在任何地方,十分方便。這是他從大漠帶回中原加以改良特製的帳幕,難怪他在中原的行蹤能保持極端秘密,不落店投宿,誰也查不出他的行蹤。
「哦!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帶安西盟的人前來找我麼?我並未與蔡紅姑成婚,那是家父的好友賽孟嘗楊世武擅自做主。秀萍,你來了,我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我發誓,我要退掉這門親事……」
「取了行囊我立即回來,回頭見,請多加小心。」秀萍情意綿綿地說,依依不捨地隨綠雲走了。
紅姑僵在帳門前,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雙方相距丈五六面面相對,各立門戶穩下身形。兩人臉上的神色皆十分凝重,每一顆細胞似乎已凍結了,只有一雙眼睛發射著凌厲無比的眼神,互相凝視目不稍瞬。兩人持劍的手,皆略現不穩的跡象。
女郎眼中已呈散光,口中仍在流血,手腳已完全失去活動的能力。
「你知道就好。」
「林兄不賞臉,沙某深覺臉上無光。」
虎躍溝,在鐵城砦西北約十里左右,東距山西麓的廢墳場白楊林約有三里地,那是一處溪洞遍佈、怪石嵯峨、林深草茂的偏僻處所,一年四季罕見人跡。
「會友中有不少元老極為固執,我不去倒好,反正明晚我帶人聽候差遣就是,何必走一趟受人白眼?」
「公子爺……請勿誤……誤會……」
「你似乎想管我呢。」田三姑娘笑著說,將女郎背上,又問:「這位姑娘是什麼人?誰傷了她的?」
「如果在下拒絕呢?」
「小的來時,公子爺並未派人保護,小的仍然平安無事。」
「公子爺駕到。」帳口的侍女高叫。
「哼!連金花門也查出你的底細了,你還敢強辯?」
他想往回走尋找,卻發現背著的人似乎逐漸變冷,心中一懍,顧不了田三姑娘了,趕忙將人解下,暗叫一聲糟!
「難道我這麼沒有用麼?」雷秀萍滿懷幽怨地問。
「你為何仍在山區逗留?」他打住話題問。
沙千里一掌拍中來人的左腰,他自己的左肋也中了對方一腳。
「你這是什麼話?親豈能隨隨便便退的?」
「回來!」沙千里大喝。
「人在何處?信使是誰?」他問。
女郎渾身的肌肉皆在抽搐、跳動,口被捏住,只能向外吐氣嘎聲呼叫。
「好,你去傳話給絳仙,我去看看駱總管有何要事。」
兩條鐵臂行將挽交,沙千里突然反腕一抄,急扣他的脈門。同一瞬間,起右足疾挑他的小腹下毒手了。
「小的謝坐。」閻王駱四欠身答,等沙千里坐下畢,方敢側身落座。
「我這次帶了一些特製的火彈,目下留在客店中,我去取來,足以對付上百高手。同時,我尚可替你找到一位好幫手。」
「我叫綠雲陪你走一趟。綠雲。」
「恐怕你不能回去覆命了,你得將賀副會主所獲知的詳情明白地告訴我。」
「我立即打發她回客店取火彈,不礙事。你叫小春幾個人準備,來人許進不許出,沒有我的口信,不許任何人擅放來人離開。」
沙千里傲然一笑,傲然地說:「不惜任何手段。」
沙千里倒地急翻,剛挺身站起作勢追出,突覺肋下奇痛徹骨,身不由己雙腳一軟,縱不出去了,眼睜睜目送蒙面人逃出視線外。
「說出來難為情,又被大妖騙了。你的事……」
「這女郎恐怕是金花門的人,且找一處地方問問她,她偷聽了沙千里和那戴黑面具女人交談的話,我希望知道他們所談的內容,因為我所藏身的地方相距太遠,一句也沒聽清。咦!你……」
林華以排山倒海似的聲勢追擊,迫進兩丈餘,最後方被沙千里採取右閃左旋的反常身法封住,兩人再次分開,像一雙鬥雞。
沙千里嘿嘿笑,說:「好,不叫你妹就是。紅姑,你似乎對我沙千里並無情意可言。」
「你回鐵城砦足有十里地,誰也不敢保證你在路上是否會發生意外。」
沙千里向雷秀萍伸手虛引,向綠雲說:「綠雲,見過雷姑娘。」
他來晚了一步,雙方二次碰頭。
「不會有意外的,我們繞酸棗林西面來的,遠走了六七里,沿途並未發現出面攔阻的人,所有的人皆在東西的廢墳場與廢古鐵城活動……」
沙千里急急走,訕訕地說:「果然是你,萬里迢迢,你怎麼跑到此地來了?」
劍影乍合,生死一髮。
「大總管來了多久了?有何貴幹?」沙千里單刀直入地問。
他呵呵笑,若無其事地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好朋友多多益善。沙兄抬愛,在下感激不盡。在下有事待辦,日後有暇,咱們再找地方喝兩杯酒論英雄,告辭了。」
「事實是沙某做得極為成功,已獲得會內外無數朋友的相助,目下鐵城山附近,助拳的朋友星羅棋佈,眼看成功在望。現在,沙某希望你肯衷誠合作,共襄盛舉。第一件事,是請閣下將賀副會主所佈置的陰謀詭計,說出來以便參酌,早定對策。」
閻王駱四臉色一變,不敢仰視,期期艾艾地說:「賀副會主並未向會主建……建議,而……而是會主自……自行決定的。」
「在下不敢苟同。」
「呵呵!坐下啦!沙某知道你閻王駱四能幹,可惜目光短視。」
個性堅強的雷秀萍,在他懷中哭個哀哀欲絕,一面飲泣一面幽怨地說:「千里,我……我真不知如何是好。真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綠雲兩侍女分向兩方仰面翻地,滾出八尺外去了。
他在腿上下過苦功,沙千里要想追上他談何容易?自從第一次輕功敗給南山魔女之後,他全副精力皆花在輕功上,重入中原這段時日中,他更是夙夜匪懈勤修苦練,進境驚人。在塞外第一次與沙千里遭遇,那時他的藝業並不比沙千里差多少,而以後這段時日中,他獲得邪劍與楚狂夫婦的垂青加以指點,肯下苦功力求上進,藝業突飛猛進。而沙千里卻旦夕為利奔忙,自傲自滿且耽於女色,進境有限,兩人的基本功夫不但已經拉平,他甚且高出一兩分,這時的沙千里,已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了。
「呵呵!在下心動了。」
沙千里已接近至八尺內,笑吟吟地說:「是一個扛著一位女郎的高大蒙面人。」
「你小看了天下人了。」閻王駱四冷冷地說。
曾經滄海的沙千里何等精明?他眨眨眼睛,眼中居然出現了淚光,長嘆一聲,愴然地顫聲說道:「天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瘋了,一見你被神和-圖-書花所傷,又聽到外面有人聲,我迷迷糊糊地,也驚駭恐懼地向外衝,醉眼朦朧中只看到臨身的刀光劍影,神智散亂地揮劍亂闖,根本不知道闖了那麼大的禍,更痛心的是,我竟然誤傷了我所愛的人……唉!解釋皆是枉然,我……我悔不當初,我不敢寄望你相信我,只好……這樣吧,我一定是用左手打出神花傷了你的,就砍下左手給你,一是向我所愛的人謝罪,一是向我所愛的人表白我的一片至誠愛念……」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他泰然地說,舉步便走。
驀地,帳外侍來了絳仙的叫聲:「公子爺,小婢有事稟告。」
「只怕你辦不到,在下要的是蔡家的兩姑娘。」他詭笑著說。
「閻王駱四?沒見到他呀,他……」他假作驚愕地答。
沙千里本已挾了三朵神花,沒想到竟被林華看到了,切齒道:「誰和你較量劍術?沙某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目前我有了困難,不知如何是好,你來好,我希望你能幫我解決困難。秀萍,你帶來了多少人?」
「小婢遵命。」
「會主掛念我?別抬舉我好不好?我不過是一位新進的會友,還不配會主見面呢,你……」
「因此貴友一千兩銀子買在下的命。」
南山魔女在沙千里主婢走後不久,師徒倆也匆匆離開茅舍他往。
放著錦衾繡枕的特製胡床上,坐著已回復本來面目的醜騎士田三姑娘,粉臉桃腮眉目如畫,用她那雙眼神迫人的大眼,兇狠地盯視著錯愕困惑的沙千里。
「想必是閻王駱四透露的。」
沙千里似乎並不動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然後哈哈大笑,說:「原來你就是化名宗三的人,哈哈!你何不早說,那兩位美女給你,一句話。」
「這幾句話是: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衣服破,猶可補;手足斷,不可續。」
沙千里收劍入鞘,舉手一揮,徐徐退去,屋兩側的草叢中,綠雲兩婢也向側撒走。
「臨時想起有件事未了,所以留下了。」
「雷姑娘,在下可以發誓,那次確是意外。你想想看,你們住的石屋皆是回人的規章佈局,形式大同小異,誰知道姑娘的香閨在何處?我隨意四處走走,無意中看到室門虛掩,一時好奇推門而入,豈知……」
「秀萍,你……你原諒我麼?」
沙千里在附近追了幾個大圈子,將人追丟了,只氣得暴跳如雷,怒火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發瘋般在附近搜尋,咬牙切齒形如瘋虎。
「你……」
他早懷戒心,手腕一沉,扭身閃避,「啪」一聲一掌拍在挑來的快靴旁。
原來是一個五官清秀的二十歲上下俏女郎,沙千里那一掌,已將她拍得口中溢血,渾身的骨頭似乎皆已鬆了。她喘息著,面白如紙,喃喃地說:「要命你……你拿去,要……要口供沒……沒有。」
可是,雙方照面便已接近三四丈內,藝業相去遠甚,怎跑得了。長笑震耳中,沙千里領著兩婢,宛如飛鳥穿林,兩起落便追了個首尾相連,飛撲而上一掌拍出。
應聲跳出醜騎士田三姑娘,急急幫他替女郎穿衣,笑道:「宗大哥,你的事原來是……」
沙千里也徐徐移近,豪笑道:「可能威迫利誘。」
林華兩手掄劍,突然大吼一聲,衝上就是一劍砍來。
「快追來了……」
「什麼?把男俘虜帶至內帳?該死!」他不悅地叫。
林華早已準備,斜飄八尺叫道:「指風打穴術,你的指風已可傷人於八尺內了,可惜修為不夠精純,一擊不中便無以為繼了。閣下,你已失去穩操勝算的先機。」
「會主並非請公子爺撤回砦中固守。」
「好,在下告辭了。」
侍女應喏一聲,隱入右後方的密林中不見。
「其實事情很簡單,江湖上兩大秘密幫會火拼而已。在我來說,不得不幫助七星會,兩大秘幫之間,沒有個人恩怨。」
「姑娘,你該知我在大漠艱苦異常,內心極為寂寞,而當時我已有了九分酒意,你能想像一個寂寞的青年人,那時是多麼需要異性知己的傾訴麼?想當時,承蒙姑娘不棄,折聲下交以風塵知己相待,內心中頓生紅粉知音之感,對姑娘無限頓慕,情愛由此而生,酒後吐真言……」
沙千里的手,搭上了紅姑的香肩,領著姐妹倆入帳,一面走一面笑道:「我剛回來,你便說我不忙,呵呵!不是有失公允麼?」
「天哪!我……回去問爹。」
客帳中,兩名侍女伺候著閻王駱四。
「呵呵!這也相試?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小腹可是要害哪!」
說至此地,聽音已細不可聞。
隱身樹上的人等眾人去遠,方跳下向東急走,原來是一個蒙面人,看身材與衣著,一看便知是女人。
沙千里挽了雷秀萍向帳外走,向綠雲說:「你陪雷姑娘到府城客店一行,從西南的鳥溪走。」
他突然來一記背空翻,疾逾鷹隼,像是怒鷹翻雲,出其不意從侍女的頭頂上空翻越,危機間不容髮。
「不錯,沙兄一鳴驚人,幻劍神花的名號,已傳遍江湖,可喜可賀。」
「我怕得很,你那些盟友……唉!一切都是我不好。你還恨我麼?」沙千里擺出誠意的臉孔,溫柔地說,上前替她解了雙肩井穴道,情意綿綿地替她拭淚,溫柔地將她挽入懷中。
林華想退,已來不及了。他不想與沙千里衝突,但想走又來不及,只好止步笑道:「沙兄記性不差,還認得在下。」
「這個……」沙千里劍眉深鎖,遲疑地又說:「砦外強敵環伺,金花門高手雲集,他們的掌門羅世英已經在鐵城山建巢,在下這時如果撒回砦中,豈不是自撒藩籬,主權全受控於人麼?」
「千幻三娘在何處?」林華附耳大聲問。
「小的來了約兩刻時辰,奉會主之命,前來請公子爺至砦中商量要事,請公子爺入暮時分前往一行。」
他徐徐移至安全距離,笑道:「是軟硬兼施啦。」
兩名清秀的妙齡盛妝侍女在屋外行禮迎接,一名侍女稟道:「啟稟公子爺,駱總管已久候多時,目下在客帳等候,說是有要事面陳。」
「林兄替何人助拳?」
沙千里也剛好轉出樹林,聽到腳步聲便看到了人影,脫口叫:「咦!是你?」
「這一腳林兄如果躲不開,豈能在千軍萬馬中縱橫盪決?說真的,沙某以至誠結交你這位朋友。」
田三姑娘等候著飛掠而來的沙千里主婢,心中不住地想:「我的火彈不在身邊,以一比三,好在我已易了容,必須用計擒他。」
沙千里臉色一沉,揮手趕走待女,冷冷一笑,以極具威嚴的聲音問:「駱四,這話當真麼?」
「千里,明天去取並不為晚,我想和你一敘別後……」
「本姑娘惟……惟死而已。」
「他的事與我無關。林兄怎麼也趕來鐵城山湊熱鬧?」
「小的如何覆命,尚請公子爺見示。」
「途經此地,增長見識也是好的。」
「什麼事?」
「唉!」林華怪叫,劍出「亂灑星羅」,改用正宗劍術突襲,先前雙手掄劍,劍不能及遠,雙方相距甚近,這時改為單手運劍,劍遞出便已及身,出其不意收到奇襲的效果,攻勢之猛、迅准極為可怕,而且姿勢極為瀟灑輕靈,與剛才以手掄劍那種村夫打狗式的笨拙姿勢完全不同。
「在下要的是兩個人。」
「好吧,將她們請來。」
沙千里虎目中湧起詭笑,徐徐欺近詭笑道:「那次兄弟無意踢你老兄的要害……」
田三姑娘不知是計,以為林華已回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本能地扭頭回順。糟了,沙千里突起發難,人到手到,一指頭點在她的右期門穴上。
「公子爺一看便知。」
「千里!」雷姑娘驚惶地叫。
「哦!」
「哦!這倒是出乎意外呢!吳大爺的青虹劍,是吳丫頭給江湖浪子取走的,怎又落在這醜女人手中的?倒是好好問問才是。」
「這麼簡單的用意,你也聽不懂?咱們江湖人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你如果肯與沙某合作,咱們自然是兄弟,兄弟情義大於一切,一個未過門的妻子,算得了什麼呢?要,我讓賢。但我得先告訴你,蔡紅姑已是殘花敗柳,二小姐可是個自視甚高的俏佳人,我未能將她弄到手,你的人才比在下差遠了,她是否肯跟你,我可不敢保證。」
沙千里重新入帳,雷秀萍似笑非笑地說:「千里,你的美婢可真不少。」
沙千里果然沉不住氣,舉手虛攔陰笑道:「林兄,此距兄弟的住處不遠,可否屈駕前往一敘呢?」
「在下不可久留……」
沙千里禁受得起,站穩發出一陣狂笑,向綠雲叫:「你先把他帶回虎躍溝,我隨後趕回來再說。」
林華早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危機,從對方的詭笑中看到了詭詐和陰謀,但不肯示弱,想試試這位陰險的青年高手這數月來藝業已進步至何種境界。
「哦!她們怎知我的住處?」
「絳仙,去叫吃血夜叉洪寨主,帶幾個人去,把那六個人埋葬掉。」
「哈哈哈……」沙千里大笑,笑完說:「這是口頭上說來玩玩的婚約,我與蔡紅姑尚未正式成婚呢,這就是她為何尚不能以沙夫人身分與人相見的緣故。咱們在江湖創業的人,將桃園三義劉先生的話奉為圭臬,你可知道那幾句話麼?」
田三姑娘卻在原地相候,跌腳恨道:「是他!這畜生!真要命,我的暗器囊留在客棧,便宜了這畜生了。」
林華心中冷笑,心說:「這小子笑裏藏刀,我得要你露出狐狸尾巴來。」
「你怎麼不回客棧?」他問。他是林華。
「不必多禮,還得辛苦你一趟呢。」秀萍客氣地說。
「賀副會主示意會主將沙某撤回?」
女郎的嘴抽動了片刻,終於發出微弱的聲音了,斷斷續續地說:「千幻三……三娘,沙……沙千里,陰……陰謀坐……坐收漁……漁利,須……須及……及早……」
「我不要聽你的鬼話,騙人!騙人!」雷秀萍尖叫。
「閻王駱四爺來了麼?」紅姑問。
沙千里推倒侍女,一聲怒嘯,全力狂追。
女郎帶了劍,他正待拔劍掘土,突聽遠處傳來一聲狂笑,是沙千里的聲音。他吃了一驚,心說:「不妙,這傢伙又在造孽了。」
「你果然未死。」
「這……這位姓雷的姑娘……」
沙千里含笑迎上,劈面一揖為禮含笑問好,然後似乎大感意外地問:「紅姑綠妹,你們怎知我在此落腳?辛苦了,帳裏坐。」
「但你……」
「誰是敝友?」
「屬下遵命小心把守。」
「不!我只是為父執輩盡力而已。秀萍,你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蒙面人身形一頓,這一掌似乎並未發生多大作用。而他自己卻被踢得橫飛八尺外,仰面便倒了。
說完,抱拳一禮,向側方舉步便走。
「你錯了,兄弟卻衷誠希望結交你這位英雄朋友,不知林兄豈肯讓兄弟高攀?」沙千里一面說一面走近伸出大手,要行把臂禮,臉上堆滿笑容。
「林兄幸勿見外,兄弟豈肯錯過與林兄結交的機會?」
「沒看到他們。山區各處強敵橫伺,危機四伏,他們……哎呀!會不會發生意外了?糟了呀!」
田三姑娘不等他說完,立即將女人解開,推給他說:「你將人帶走,我帶不動。萬一沙千里追到,我恐怕逃不掉。」
「要人?小事一件。」
「小婢聽候小姐差遣。」綠雲恭順地答,目光不住打量這位與公子極為親密的雷姑娘,可從她的目光中看出敵意。
他站在帳中,驚愕地叫,愣住了。
「好吧,我這就走。」
他展顏一笑,親熱地拍拍她的粉頰笑道:「秀萍,不要說這種話,你的藝業與我相等,有你在我身邊,你我並肩應敵,何所懼哉?」
「哦!原來你也是七星會的人。」
「把他先丟在崖洞中藏好,等我有空再迫出他的口供再決定如何處置。」
「有何保證?」
「你是賀副會主的心腹,奉命監視吳大爺,對所有的人皆抱懷疑……」
林華深深吸入一口氣,一字一吐地說:「你已攻了兩招十七劍,只剩下一招的機會了。」
「你……你說得好聽,目下你卻是開封蔡榮的女婿……」
閻王駱四倏然站起,臉色大變。
「妙哉!快去取來,有了火彈,我們更加如虎添翼……」
罵得簡單,分量卻重,只罵得沙千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雙手發抖,惱羞成怒,氣沖斗牛,發出一聲憤極的怪叫,疾衝而上戟指便點,指距三尺,兇猛的指勁已先近身,直射鳩尾大穴。
沙千里心中一懍,笑道:「林兄果然高明,休怪兄弟存心相試。」
「大漠已傳來消息,林兄威鎮哈密,英雄蓋世,勇冠三軍,兄弟萬分佩服。」
緋影乍現,一個妖媚的侍女出現帳內,桃紅色的紫身衫裙玲瓏透凸,一雙媚目流光四射。她一腳踏住閻王駱四的背心:「小婢放肆了。這醜鬼共帶了六個人來,小婢便知他必有詭謀。」
當他發現附近有一個新的土堆時,更是大駭,有人在此將屍體加以掩埋,他卻一無所知,來人這分膽識和舉動之神秘,委實令他心中發毛。
沙千里終於定下神,訝然問:「你……你是秀萍麼?」
「在下當然需要考慮,目前在下要兩個人。」
「公子爺藝臻化境,廣獲人緣,眾望所歸,將來徐圖改革……」
「那麼,你向我說的那些花言巧語,又是怎麼回事?」
她也暗中功行雙掌,準備襲擊,發覺有異立即出手,可是已來不及了,「噗」一聲一掌拍在沙千里的右肩頭上,但期門穴已被制住。
他將劍歸鞘,順手插入腰帶,坦然伸出大手,笑道:「沙兄一代少年英豪,出道不久便威鎮江湖,肯折節下交,兄弟深感榮幸。」
她後面不遠處,一個鬼魅似的人影緊跟不捨,追蹤術十分高明,雖在大白天,蒙面女人依然一無所覺。
「公子爺所擒的人,是個女扮男裝的年輕姑娘。」
沙千里臉上立即變了顏色,大失所望。他以為安西盟的盟主遠至中原,必定帶了大批高手暗中隨行,正好加以利用,沒想到雷秀萍只有一個人,登時心中暗恨,早知道丫頭沒有利用價值,何苦費了許多功夫賠不是?
「不必假惺惺了,我的好親親心肝寶貝。」
沙千里呵呵笑,進門入帳說:「我還沒見過真正野的女人呢!咦……你……」
「我發誓,我那時被你疾言厲色所驚,出手發射神花完全是本能,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會用神花打你。天哪!我……我該死,我如果存心用神花打你,將被雷打火燒,不得好死。你是我一生中,唯一深愛著敬慕的姑娘,我……」
林華奔出數十丈外,方發覺田三姑娘並未跟來,林密草深,看不見十丈外的景物,等他發覺人未跟來,已看不見田三姑娘的人影了。
侍女倉促間無法變招,人影乍沒,她只感到罡風掠頂而過,人影如虛似幻,如此而已。
「快走。」
「你有困難,我願替你盡一番心力。」
「秀萍,我……我不怪你誤會……」
沙千里不得不露出本hetubook.com.com來面目,閃身攔住去路說:「沙某堅持邀請閣下前往一敘。」
雷秀萍不知他的心事,柔聲問:「千里,你想什麼?」
「真的,會主希望你能前往一會。爹怕駱四爺倚老賣老說話不得體,不放心,因此派我和妹妹前來請你哪!」
沙千里大感意外,劍眉一皺,困惑地一劍封出斜退兩步叫:「你這是……」
「你不明白……」
林華是暗器大行家,對這種會隨風飛舞折向飄浮的小暗器並不陌生,淡淡一笑不退反進,輕靈地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從三朵神花之中移過,然後拔劍向後反揮,「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朵銀花全被他擊碎在身後。
「不需保證,沙某一句話勝似金科玉律。」
「蔡大小姐可是你閣下的夫人。」
「這個……賀副會主來了麼?」
「好,好好留心了,須防有人潛入。」
閻王駱四一驚,抬頭沉聲問:「公子爺從金花門得來的消息麼?」
「沙某必須留客。」
「是呀,本來你就說的是兩個人。」
「沙某深感遺憾。其二,在下要造成機會,除去這些敵我雙方的高手,然後重整旗鼓,重震聲威……」
片刻,綠雲進帳行禮。
綠雲帶著俘虜走了,沙千里轉向另一名侍女說:「我們去荒墳場走走,你仍然在旁跟上。」
雙方都臉色蒼白,汗流浹背,凌厲的眼神在慢慢地消失。
「我明白,你認為這是為了我。」
「啊……」慘叫聲驚心動魄,是女人的尖叫聲。他在林邊止步回身一看,看到沙千里挽住了綠衣女人。
「我這顆心是你的,心只有一顆,不能分給兩個人……」
絳仙領了另一名小侍女,奉上香茗後退去。
蔡二小姐小名綠姑,她不苟言笑臉不帶表情,回了一禮閃在一旁。
「沙某耳力通玄。」
「蓬」一聲閃響,蒙面人背心挨了一掌,向前衝倒。沙千里止步哈哈狂笑,說:「我的兩名侍女已在茅屋潛伏了兩個時辰,比你先到許久,你藏身在樹上偷聽,放走你豈不礙事?哈哈!你認命吧。你是不是金花門的人?從實招來,以免皮肉受苦。」說完,伸手摘下了對方的蒙面巾。
「這樣好了,過兩天在下趨址往拜,目下兄弟必須先行辦事。」
「但你回去卻又不同了。咱們廢話少說,沙某有件事與閣下商量。本來沙某上次途經鐵城砦時,雖風聞賀副會主派有心腹在鐵城砦主事,卻未料到是你閻王駱四,還以為是吳大爺呢。吳大爺平生無大志,魄力不夠,沙某並未將他放在心上。經過黃山雙妖與金花門的一鬧,更顯得吳大爺的無能,而閣下卻才華畢露,不但潛力強大,更能收買不戒魔僧與一些江湖知名人物替你效力,會內會外人才鼎盛,沙某幾乎走眼了。」
沙千里說得輕鬆,卻聽得毛骨悚然。
「咦!有這等事?」
「那都是楊老伯的人,有幾個則是蔡紅姑的貼身婢女,派來監視我的,呵呵!」他從容地笑答。
「林兄不必過謙……」
在一處溪旁的山崖,依崖建了一座草草搭就的木屋。山崖高約四五丈,上面掛下密密麻麻的藤蘿,一些形態奇古的小松樹,生長在崖石縫中,突出於藤蘿外,是附近的猿猴們玩樂之所。目前,住了一批武林人物,猿猴們都被擊殺或趕跑了,再也聽不到猿啼虎嘯聲啦!這一帶的猛虎,已在早幾年絕跡了。
「姑娘,請聽我……」
沙千里一劍封出,沒封住,火速後撒,再次封劍。
人影來得太快,是一個蒙面人,「蓬啪」兩聲大震,接著是「噗噗」兩聲悶響。也在同一瞬間,「哎」一聲尖叫傳出。人影分向三方飛跌,一觸即分。
他覺田三姑娘的神色不正常,訝然急叫。
「哈哈!你的神花果然霸道,把自己的人打死了。」他狂笑著說。
「你是不是聽錯了?」他驚詫地問。
「你去吧。」
「不管付出多少代價,值得的。」
他不敢再留,狼狽地走了。
活人比死人重要,他不假思索地提劍向著狂笑聲傳來處飛奔。
「我是一個人來的,安西盟的人不出蘭州以東。」雷秀萍不假思索地答。
「哈哈,當然你並不糊塗。」
沙千里的狂笑聲,引來了林華。
人影疾分,沙千里斜衝出八尺外,大喝一聲,不等身形站穩,左手打出三朵震撼江湖的神花。
沙千里冷笑一聲,坐下一手扣住女郎的牙關一拉,笑道:「免得你嚼舌自殺,先拉開你的牙關。你如果想招,點點頭示意便可。」
「公子爺的話,小的聽不懂。」
「小婢遵命。」
田三姑娘一震,定下神說:「我?我想起一件事,你提到過沙千里……」
「只是野得緊,小婢已點了她的雙肩井,公子爺如果解穴,須防她撒野。」
再論江湖歷練所獲的經驗與教訓,他更比沙千里多了十年磨煉所獲的見識。兩相比較,優勢不何可知。
「呸!你闖入我房中,居然說是無意……」
沙千里略為調息呼吸,厲聲道:「指風打穴乃是在下三絕學中最弱的一絕,你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這……」
「這……」
沙千里臉色一沉,厲聲道:「這麼說來,你拒絕沙某的好意了?」
「楊老伯是家父的好友,也是七星會三位副會主之一……」
「咦!她往何處走了?」他吃了一驚地自語。
說完,他手上的草尖在女郎的右乳珠上一插,手法快捷,那柔軟的草葉竟然成了堅硬的鋼針一樣,插入寸餘貫入乳珠。
茅屋建在樹林中,誰也沒留意屋的樹上有人藏著偷聽。
「但……但你打了我之後,不加解釋,反而行兇殘殺我的人,一走了之……」
他不想將沙千里置於死地,希望從沙千里身上找出雷盟主的下落,以便暗中相助。同時,也不願捲入鐵城山群雄決鬥的漩渦,因此溜之大吉,試試沙千里的輕功。
絳仙一把揪住閻王駱四的背領,行禮告退,拖了便走。
沙千里親熱地牽了雷秀萍的手,笑道:「秀萍,早去早回,等會兒見,我不送你了。」
「哈哈!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今天你獨自奉命前來,用意至為明顯。其一,你伏為這樣便不會引起在下的疑心。其二,你要看看在下的態度。其三,要你查明沙某的實力和意向。閣下,你後兩項成功了,但也許猜想不夠正確,你並未看到沙某的實力,也小看了沙某的態度。」
紅姑哭泣著叫,向帳外急奔。
「聽你說什麼?說你仗酒迫……說你卑鄙地下毒手用神花傷我?」
「沒什麼。」他心不在焉地答。
「公子爺的消息自然靈通……」
「蔡紅姑是一位好姑娘,你不能負她。」
田三姑娘也在打他的主意,也點頭為禮笑道:「這附近經常可以看到神出鬼沒的蒙面人,但不知閣下要找的是那一位?」
蔡紅姑姐倆不帶從人,姐穿一身紅,妹穿一身綠,一紅一綠十分搶眼,姐姐風流,妹妹俏,硬往無情的火坑跳。
「小的必須告辭了……」
「呵呵!你是不是太狂了些?」
「絳仙呢?」
他從後帳向轉趨內帳,帳門掀開,綠雲出門相迎,行禮笑吟吟地說:「公子爺所擒的人,是個年輕的少女。她所帶的劍,是吳大爺的青虹,恐怕是吳大爺的人哩!」
「小婢遵命。」
「綠雲,公子爺喚你。」帳外有人傳呼。
沙千里十分機警,丟掉草葉大喝一聲,挺身站起扭頭就是一掌拍出。
「我知道你終於會說出這種話的。呵呵!」他也大笑著說。
「你不會拒絕的。」
「這件事以後再說,請告訴我,鐵城砦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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