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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魔豹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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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險信息

第十四章 危險信息

「少跟他廢話,拿下!」穿箭衣的中年人不耐地大聲催促。
「本來就是。」
一聲虎吼,那位身穿虎皮襖的人,猛地躍起,飛越三丈空間,向錫倫活佛迎頭撲落,真像猛虎撲羊,撲擊的招式正是猛虎撲羊。
「我……我說了什麼?」店伙打一冷戰。
「所以,你得替代他們。」
「你告訴豹人,說那女的是一個人來的,只笑了一笑,那兩個人就搭訕上了,對不對?」老人似乎一直就在旁目擊,說的話一字不漏。
「哼!你野得很呢。」
「錚!」獵刀與劍接觸,火星飛濺。
「不錯。」他冷笑:「在下與山林野獸為伍,不野,早就被虎豹吃掉了。該死的!好像有人跟我過不去,我卻不信邪。」
「多少知道一點。」
「我聽說過你這號毛賊。」他嘲弄地說:「黑風大王穆龍,你那一身黑袍就是活招牌。哦!我該叫你一聲穆參領。奇怪!好像這一帶不是你的地盤,你怎麼不趕回去收集你的賊伙,這麼快就替夏大人辦起事來了?果真是搖身一變,變得忠心耿耿起來了……」
「唵嘛呢叭彌哞!」錫倫活佛沉吼。
騎士看到了他,三人不約而同互打眼色,其中一人向店門內叫了一聲,招招手。
「你們就是陌生人。」
「但我要試試你的斤兩。」
「不錯。這匹馬就是黑風大王的,他剛受到夏都堂的招安,奉命盤查山區裏的可疑歹徒。」
「我明白了。」他冷冷一笑,心中一動,默默行功戒備:「心脈會斷,臉容更易。五臺密宗威鎮武林,號稱武林一絕的大印血掌。好,你行功吧!」
有了死屍,當地的人唯一可以做的事是趕快掩埋掉,沒有任何一個傻瓜,會跑上百多里縣城州城報官,報了官也不會有人來處埋,亂世人命不值錢。死了認命。
「怎麼試?」
客房有一股怪臭味,怪的是江小蘭毫不介意。西北人士以羊肉為主要肉食,穿也以羊皮為主,年深日久,那股子羊味的確讓人受不了,連住的地方也可以聞到這種怪味,南方人真會作三日嘔。
張家全瞥了青袍人一眼,心中的怒火也消退了許多,畢竟這人沒動殺機,人不算太壞。
天大黑,罡風又大,這些人其實並沒看到錫倫活佛拂動人骨笛,只看到大漢一面說話一面欺近,相距約一丈突然翻飛倒摔,如此而已。
「好小子,你與那兩個強盜是同黨?」八字鬍騎士扭頭叫。
大漢搖頭苦笑,轉身入店。
而走龍泉關這條路是下坡,車駕的速度要快些,刺客想在這條路上行刺,比在五臺以北困難得多。
「這……你不是他們……」
前面百十步的山腳下,五個黑勁裝大漢坐在大道折向處的山坡上,目灼灼地等候他到達。
真巧,八字鬍三騎士的人馬背影,剛好消失在鎮口內。三騎士是緩緩趕路的,江小蘭與張家全卻是飛馳,因此趕上了。
「我正打算向這位大王套交情,向他打聽一些消息,好不容易結識了他,你就鬼撞牆似的撞來了,一言不合就宰了他們,誤了我的大事。」
「是又怎樣?」他沉著地反問:「喂!你們是公門人嗎?」
「貴姓大名呀?」
青袍人快得駭人聽聞,斜截而到,劍已在身動時出鞘,劍光挾刺耳的風雷聲射到。
「好,碰上一個識貨的行家。」女郎的眼神變得相當莫測:「分出勝負再說,打!」
「你,向他們說。」喇嘛用純熟的漢語說,手中的人骨笛向一名黑袍人點了點。
換形術,他的修為愈來愈精純,曾經有兩名黑衣人經過他身旁,相距不足八尺,居然不曾發覺有異。
「北面來路已清,大同方面已派員負責。南行返駕道路艱險,太原方面的人可望在近期趕到協助。自山麓至龍泉關以迄保定府,已飭令保定府派人協助御林軍佈防。五臺有本活佛負責,這裏可要偏勞你了。」
「不能。」青袍人坦然說。
他一掌斜撥,身形側移避開正面,反應之快,無以倫比,迅雷般襲來的掌風,被他的掌所引偏,一聲暴響,八尺外的食桌飛砸而裂。
「怎麼啦?」他一愣。
「但收穫仍然不少。」
「滾你的!」
「你說他是個好色之徒,完全料錯了。」江小蘭向顧姑娘說:「在他眼中,看不出絲毫情慾,似乎他根本沒把我看成女人。」
「哈哈!你到五臺拜佛許願,我這輩子沒見過佛,不知道文殊菩薩是老幾,我去做什麼?」
他告訴自己:能忍則忍。這年頭在外面行走,不能忍一定有大禍臨頭。
往南回望,群山起伏,草木凋零,深秋的景色在這裏最為明顯。遠遠地,數十里外高與天齊的五臺五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光禿禿的山頂一目了然。
「最好先別進去。」大漢扭頭低聲說:「裏面還有幾個兇霸的達官,會有麻煩。」
「咦!你知道夏都堂的事?」
有五個站起的人,抱頭狂叫著滾倒。
昨晚他在這裏買酒食,車行的站棚是空的,現在好像有旅客在內歇息,而一輛長程客車,已經遠出里外了。
「你管我認不認識?」
張家全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已經將錫倫活佛招降五臺悍匪首領的事概略地說了,警告她說京都將有重要大員來朝山,最好早些離開免惹是非。
塔全用巨木建成,巨木銜接用鏤刻。外七級,內九層,高三十六丈,周四十丈,等於三十層的大樓,遠在三十里外就可以看得見,工程之偉大艱鉅與神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下僅此一塔,絕無僅有。
這時的五臺,已經有雪光冰影了,但這裏走山下,這裏的人大概都不怕寒冷,一個個仍然安坐不動。
昨天賣酒食給他的小店前,栓馬樁栓了四匹健馬,其中一匹一看便知是大宛馬,雄駿的棗騮。
「我姓路,從京都來。我一共有十幾個人,晚間預定在台懷鎮五臺小苑落腳,一問便知。」
就是這麼一回事。
「是……是的,老……老大爺。」
他直待人已下山,這才匆匆離開。
她絲紋不動,冷眼旁觀。
「江姐,你也失敗了?」顧姑娘問。
「你。」他橫了對方一眼:「你管我幹什麼的?」
「那個什麼黑風大王有。」女郎似乎有點弱不禁風,倚在他的手膀上向外走:「要不,我那匹棗騮很不錯,只要不趕路,載你我兩個人……」
「你們,願意為朝廷出力效忠嗎?」錫倫活佛聲如雷震,震得俯伏的人不住發抖。
「對,想起來了。」他裝得像真的一樣:「半個月前,在應州佛宮寺。那天我去逛金城雁塔,這位老乾猴在塔下施展三隻手,扒走了一位香客的繡金荷包,對,錯和_圖_書不了,就是他,這老乾猴。」
「有道理。」
「斃了他!」黑風大王怒吼,受不了啦!
已經是巳牌末,但還不是午膳時光。江小蘭的鞍後有馬包,可知真是遠道而來的人。她似乎相當老練,一入鎮口,便馳向第一家小客店悅來客棧的店前廣場,右手不便,左手卻熟練地在栓馬樁栓好坐騎。
「我在大同,有一份很好的差事。」
「不用再想了……」他伸手拉韁,手在發抖。
「不許動!」女郎喝住了他:「說清楚再善後。剛才你提到什麼夏大人。」
剛動手拖起黑風大王的屍體,本來掩上的大門悄然而開,傳出一聲輕咳。
「這……這是項大姐說的。」顧姑娘訕訕地說:「他撕掉項大姐的衣衫也是事實,完全急色鬼作風,項大姐差一點就被他剝光了。」
「那……扶我到坐騎旁。」女郎瞥了驚呆了的店伙一眼,向他伸出手:「我們在路上說,你是不是要往南走?我要到五臺。」
要不是他早懷戒心,這一掌必定大吃苦頭,掌吐出固然奇快絕倫,所發出的內勁更是凌厲無匹。
「先鎖住他狠揍一頓,再好好盤他。」上面松林前出現一位穿箭衣的神氣中年人,說的話充滿兇兆:「看他就不是個好東西,拿下!」
「搞錯什麼?」
「我發誓,我的確在應州……」
「不錯。」
「好的,白花花的銀子,畢竟是人人喜愛的,我又不傻。失禮,我得先走一步。」
「你也是強盜。好小子,你追來有何圖謀?」
「我問你……」
「你非說不可。」中年人一腳撥開凳:「夏大人召見的名單中,都是擁有不少人手的一方之豪,怎會有你這種沒出息的貨色?所以……」
「那位店伙可以告訴你,我是第一個入店的人。」
「是的,呼圖克圖(活佛)。」黑袍人點頭應諾。
「豹人有什麼不好?」
好像旅客此昨天少,這條路似乎旅客不少。
「是的。」
「騙人,騙人。」姑娘像在向他撒嬌:「你說你是豹人,為何不願提姓名?」
「咦!你不是練武人?」姑娘明媚地白了他一眼,右手有韻律地伸張活動:「告訴我,出身那位高人門下?你的掌勁好霸道好奇怪哪!」
「是的。」
這些佔山為王霸地為寇的牛鬼蛇神,成王敗寇的機會終於抓住了。皇朝將有天演貴胄大員前來祭岳,閒雜人等被趕被逮是極為正常的事。
張家全鬆手,冷冷一笑。
罡風呼嘯,寒氣襲人,更增三分陰森冷肅的氣氛,聽不到任何低語。
他這把獵刀,其實與普通的狹鋒單刀相差不遠,比一般的獵刀長而狹,與其說是獵刀,不如說是殺人刀還來得恰當些。
張家全的坐騎,靜靜地落在路旁搖首拂尾,對第二個主人的消失毫不在意。
「只有這個人,我好像在那兒見過。」他指指那位有點像公冶方的人像:「但不敢確定,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山裏過河的人,大多數都是這副德行,乾乾瘦瘦的,本來就缺糧缺食,不餓死已經夠幸運了。」
大同附近氣候乾燥,這座佛宮寺的巨大木塔,建自遼金時代,幾百年來依然光耀寰宇,世無其匹。
「咦!」青袍人脫口訝然輕呼。
「所以,你不許外人加入,分享你們的光采。」他有點明白,這個中年人,很可能是昨晚參與召集的十四個豪強之一,搖身一變,成了滿人的忠實走狗了。
「我要向你討消息。」
八字鬍騎士到了,沖他冷冷一笑。
「我……我得回鄉下躲……」
八字鬍騎士與兩同伴,聽到蹄聲扭頭回望,看到了豹皮背心。
降下山梁,五人身形加快,向上面的禿頂山頭飛掠而走,比下山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好吧!就算你是豹人,你的武功非常了不起。」
「我喜歡做豹人,你就叫我豹人好了。」他抓起自己的豹皮革囊:「我喜歡你把我看成友,但願能保持真摯的友情。再見,江姑娘。」
張家全當然沒有路引,在通都大邑寸步難行。路引是身分證明,沒有怎麼行?
張家全的就是蒙古青驄,大肚子矮腳,跑起來像一陣風,緊跟在棗騮旁揚蹄奮鬣,似是不甘馬後。
「你這麼年輕,竟然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值得驕傲。」青袍人背著手站在丈外微笑著說。
「把你的刀取出丟過來。」與他打交道的大漢說:「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的身分。」
刀光閃電似的斜掠,恰好截住躲閃屍體的黑風大王。
「我的掌稱為滌心掌。」青袍人亮了亮掌心隱現紅紋的大手:「掌勁可及一丈左右,一丈之內你如果禁受得起,就可以洗心革面。」
兩人相扶相偎出到店外,不久,雙騎向南絕塵而去。
「不是。好小子,你說你是獵人。」
「要不要通知……」
「這就對了,不管我是否承受得了,事實上我非承受不可,無法逃避的事,何必逃避?」
「你不需要任何人幫助。」他正色說:「你的大慈悲手,足以應付武功比你高三成的人。你如果不是一開始就輕視我,絕不至於反震受傷。聽我的忠告,許了願趕快離開,愈快愈好。」
蹄聲得得,在山林間迥響。
「我只能說榮幸,不敢說驕傲。」張家全因對方的態度良好,他也不再冷傲:「不錯,我下過苦功,下過苦功才能保命,所以我活得好好地。」
又片刻,三個黑袍人與三位戴奇形高帽的喇嘛,神氣地從北面進入場中心。
他們沒在坪頭鎮停留,被張家全趕上了。
好快!雙方同時化招出招,兩雙手二十個指頭有如亂灑星羅,四條腿移動的速度令人目眩,身形急劇地閃動盤旋。剎那間,便各換了十餘次方位,氣流呼嘯中,驀地人影從糾纏中倏然平分。
「我的消息還沒著落。」
無儔的化鐵溶金神奇掌勁,像怒濤般湧到。
「那匹坐騎,是那兩個笨強盜的。」另一名騎士也看出有異。
「小的理會得。」店伙少不了好奇地瞥了她一眼。
「後會有期!」
「他竟然完全知道錫倫活佛收服群匪的事,很可能是從匪首們口中得來的消息。他殺死了黑風大王,可知不會是本地區的人,全身野性,武功深不可測,對我們的活動有嚴重的威脅,必須嚴加提防。」
「借貴店歇息一個時辰,要獨間,不許有人打擾。」她向接待的店伙交代:「卸馬包,馬不必溜,給草料就行。午膳聽候吩咐。」
半個時辰後,來了一群旅客。悅來客棧兼營酒肆,所以有旅客入店午膳。
豹頭環眼大漢一聲虎吼,衝上一掌https://www•hetubook.com•com劈向張家全的面門,要劈開他的頭臉,掌如開山巨斧,力道空前猛烈沉重,真有數百斤勁道。
「你說他是往南走的。」
「誇獎誇獎。」
「什麼?劍俠?會在千里外飛劍取人首級嗎?」
「我來處理,你們可以走了。」
「沒興趣。」他搖頭拒絕:「我做我的山野狂夫,愉快得很。」
「真的?」女郎眼神又變。
「你。」馬鞭向他一指:「幹什麼的?」
山頂光禿禿,像倒覆的一隻大鍋。與南面的五臺五座山峰一樣,光禿禿像台。
「你……你不陪我到五臺?」
「好,我記住了。夏都堂……」
「連他的真姓名也沒套出來。」
「好,怪吸引人的。」東首有人喝起采來:「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富貴?」
「這是本堂的責任。」
「已無法透露半個字了。」
「我不再答覆你任何問題,走開!」
這一聲沉吼,已向下撲落的穿虎皮襖大漢如中雷殛,身軀突然蜷縮,砰然下墜。
無意中探得不少消息,在心理上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不久,化裝為旅客的六男女向南走了。江小蘭仍然留在坪頭鎮,會晤了另一批神秘人物。
「拿下!」青袍人露出猙獰面目。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昨天他所見過的三個人,都在卷上。
張家全飛退丈外,呼吸一陣緊,但他穩下了馬步,身形踉蹌中,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泛青。
「哦!」其他人也大感意外。
「盤查身分,路引。」
不久,老人策馬向南飛馳。
五臺也叫清涼山,盛夏也寒氣襲人。
五個高大的人影魚貫而行,外表奇形怪狀,有人腳下沉重,有人輕如無物,走動時快時慢,似乎帶起陣陣陰風,如果有人迎面而來碰了頭,真會嚇一大跳,以為碰上了妖魅,甚至可能被嚇昏。
三家村的另兩家人,關上大門不敢外出,店裏出了殺人血案,他們並不知道。
「十兩銀子綽綽有餘。」老人丟給店伙一錠銀子:「這裏的事,你最好一個字也不要漏,不然你死定了。」
「我要從這些牛鬼蛇神口中,查出五臺山到底出了一些什麼禍事。」女郎揉動著手活血,並沒站起來:「我老遠跑來拜文殊菩薩許願,卻不斷碰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生事,剛有了一點頭緒,卻被你這冒失鬼……」
「你,過來!」錫倫活佛用人骨笛向那人一指:「本活佛就算沒有文殊菩薩的神通,至少也有菩薩座下善財使者的無邊法力。你,一定不相信。」
「是不是那個什麼渾源州,負責綏靖的夏都堂大人?」女郎擺出問口供的氣派。
兩個勁裝大漢,胸裂腹開,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掙命,一照面便死在張家全的刀下,連一招也沒發出。
他雙手閃電似的一翻,奇準地反擒住對方兩隻手的脈門,後仰的身形速度加快了一倍,猛地疾退兩丈。
滄州獅子應州塔,是華夏的兩大工程奇蹟。
「你是誰呀?怎麼找你?」
青袍人既不行功吐納,也不作勢發掌攻擊,就這麼一伸手,掌已虛空吐出。似乎手掌在扯出時,陡然變成腥紅色,也似乎平空脹大了一倍,而且伸出的長度,也加長了一尺左右。
「要犯?你真是官差了。」
這傢伙好陰毒,談笑間出其不意便下毒手。
「什麼?你要走?」江小蘭訝然問。
再一聲豹吼,他一腳將屍體踢得向黑風大王飛砸,人隨後衝出。
打開畫卷,首先入目的人,就是昨天被他戲弄得灰頭土臉的虯鬚大漢,那根霸王鞭畫得不錯,人像也相當傳神。
像這次僅派了一個什麼夏都堂大人,由錫倫活佛出面,一夕工夫,便把山賊的有名首腦招降了,這是大明皇朝二十年來一直無法完成的壯舉。
「等一等。」青袍人叫。
「你……」
塔叫金城雁塔,匾刻名副其實:「天下奇觀」。幾百年來,不知吸引了多少遊客和佛門弟子。
「不說又怎樣?」
目送三騎士去遠,他轉頭向大漢一笑。
「往南走。」他點頭,接住纖手將女郎拉起:「我沒有坐騎。」
「好!很了不起。」青袍人喝起采來:「動如電閃,妙到顛毫;勁道十足,無可抗拒。你兩人退回來,不要逞強了,你們比人家差了十倍。」
果然不錯,其他三大漢也站起來了。
「但你沒說,這個死鬼黑風大王,一口就叫出江姑娘三個字,可知他們絕不是陌生的人。」
五臺山五座峰頭,按位置土著們按方位稱呼,中間有各種奇崖幽谷,小峰泉林星羅棋佈,與其他光禿禿的牛山完全不同。有些地方盛夏也有千年不化的冰雪奇景,是皇帝妃子王公大臣們度夏的勝地,滿清皇室人員,最喜歡往這裏跑。
箭衣中年人忘了追,雙手捂著臉,口中溢血,似乎還沒清醒過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挨耳光的。
「我……我們願……願意……」眾人亂喊亂叫。
「諸位可說大部分已應邀前來與會。」黑袍人向眾人發話:「在下深感榮幸,特此先致謝忱。」
他一抖韁,策馬超越。
「哎呀!」他吃了一驚,急奔而上:「我以為你接得下,你該用大慈悲手化招……」
張家全掛上韁,叉腰而立冷冷一笑。
「你知道就好。哦!設法通知大同方面的人,盡量慢行,步步為營,本活佛在未能確實完全控制情勢之前,早來可能有意外發生。」
「唔!你倒是消息怪靈通的,正好……」
「哦!原來你是黑風大王的人。喂!記住,見到圖形中的人,你如果找到向我通風報信,一個人我給你一百兩銀子賞金。假使你找夏都堂,他一兩也不會給你,他是個只賺不付的小氣鬼。」
「夏都堂?」
女郎哼了一聲,纖纖玉手探出。
「哎呀!」女郎驚叫著向後急退,粉臉突然變得蒼白,急退五步,「噗」一聲背部撞在牆壁上,手抬不起來了,搖搖欲倒。
這條大路經過東台,繞至南台鎮,直通五臺縣,沿途村集稀少,虎豹狼群出沒。在最近二十年中,不論是香客或旅客,皆結伙成群往來,甚至有組成一兩百的大隊,才能獲得安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陰森森地說:「誰膽敢侵犯我,一切後果自行負責。」
他向路旁的坐騎走去,腳下顯得有點虛。
「有事嗎?」他止步問,臉色仍然泛青。
「你們同仇敵愾呀!」
「再想想,機會不可錯過。」
美麗的窈窕女郎自始至終,不曾移動身軀,神色更是漠然,似乎所發生的事與她毫無關連,她與黑風大王兩個人並非同伙,雙方打交道也與她無關。人死了,她連眼皮也沒眨動半下,冷靜得令人吃驚。
他泰然而行,距店百十步,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店內便步出三個神氣的騎士,穿得華麗,所佩的劍飾也搶眼。
半個時辰後,三家村出現在面前。
一聲豹吼,獵刀光華灼灼,人似流光,刀如雷電,利刃破風聲入耳,人影與刀光已遠出兩丈外。
兩年前,他曾經到過應州,賣了幾張虎皮。那時,滿清人與蒙古人已經大舉南下。
他在丈外勒住坐騎,想了想,扳鞍下馬。
刀光人影斜飛,帶著一聲激憤的怒嘯,沒入西面山坡的松林。
「好快的神奧手法!」他也訝然叫:「好像是傳聞中的大慈悲手,剎那間變化萬千,假使以內力發出,可凝結對方的拆解,取穴制脈有如探囊取物,你很不錯。」
「好吧!就算你沒聽清。快!把那豹人的酒葫蘆灌滿,切一條羊腿包好,我帶走。」
順便,向姑娘打聽八字鬍三騎士是何來路,圖形中的七個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當然是閒雜人等,真得離開是非場,而且必須及早離開,愈早愈好,不然必定遭了池魚之災。
天變得好快,自大漠颳來的罡風,帶來濃濃的寒意,掀起漫天的狂風沙。這種冷風,通常一颳就是好幾天。
「你對這一帶山區很熟悉?」
「你……你你……」店伙語不成聲。
刀嘯入耳,兩名勁裝大漢拔刀瘋狂前衝。
「你認為你承受得了?」青袍人頗感意外。
他不是善男信女,也用兇狠的目光,狠盯著攔路的兩騎士,相距不足八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老爺,小的總不能禁止他往回走。」開店的大漢有點不樂意了。
「噢……」大漢狂叫,胸骨被抓裂,皮肉撕開,死狀極慘。
兩名大漢同時逼近,兩雙怪眼兇光暴射。
他準備盡早離開,去向一決定,就不再胡思亂想,一覺睡到大天亮。
「如假包換。」
坪頭鎮有百十戶人家,可說是相當大的小鎮市,近大道一面,有一條小街,千餘家店,供應旅客衣食住行各種所需。
「最好服一些活血的藥物。」他替姑娘掩回袖:「你們練武的人,自己有適合自己體質藥物。」
「龍泉關的四大王之一……」
五名大漢都到了路中,五雙怪眼狠盯著他插在腰帶上的獵刀。
兩名大漢不約而同飛撲而上,重施故技四手齊伸,用擒拿術擒人。
店伙驚得丟掉所拖的屍體,驚叫一聲跳起來。
「慢著!你是獵人?」
「先灌滿酒,包上一條羊腿。」他將酒葫蘆遞給店伙:「走在這條路上的達官貴人英雄好漢,一個個好像都會吃人,吃定我了。天殺的!再有人找麻煩,我……」
張家全對江小蘭頗有好感,所以答應助她一臂之力,用內力替她推拿活動經脈。
「追!他逃不了多遠的!」青袍人下令,首先收劍飛掠而出。
「他是……」
女郎雖則武功深不可測,但反應沒有他迅疾,來不及閃避,只好百忙中揮掌急封,也希用自己神奇的掌力,給他沉重一擊。
「這……一刀殺死了,他們已……」
三騎士銳利的眼神,緊緊地捕捉他的神色變化。
不過最近兩三年來,總算逐漸有了轉機,因為香客逐漸多了,大同方面軍方也經常派兵馬來追剿山賊。
「你呢?」
「下馬。」擋路的一名大漢揮手示意。
「好,走吧!」
他接近店門,昨晚那位招呼他的大漢出來了。
那個什麼錫倫活佛,把這些在恒山五臺稱雄道霸的牛鬼蛇神降伏了。那個什麼夏大人堂主,要將這些人招安從軍,替新皇朝打江山。
張家全突然上身後仰,最快伸到抓雙肘的兩隻手,差些許夠不上部位,本能地繼續前伸,跟進再抓。
「且慢!」那位穿青袍馬褂,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舉手叫,及時制止兩大漢撲上:「不可重手,小心了。」
「呃……」黑風大王閃勢未止,劍拔出一半,刀光已掠過右脅脅,身形續閃,然後扭曲著向下栽,血,流了一地,腹開腸流。
「你是說,做官?」
六個男女旅客,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江小蘭的房間內。六男女中,赫然有改了裝的顧姑娘在內。
兩大漢狼狽地站起,羞急地正想拔刀爭回一口氣,聞聲乖乖地向後退,怨毒地死瞪了張家全一眼。
「有話你就開門見山,直截了當說。」南首一位反穿虎皮外襖的大聲說,聲音也震耳欲聾。
他嗅出了危險的氣息,知道恒山五臺將有一場可怕的風暴。
「咦!」女郎驚叫,粉臉一變。
大清的一切制度,完全承襲大明,路引便是其中之一。直至一百年後,這制度才逐漸廢弛。
張家全的坐騎慢下來了,逐漸拉近。
人像是全身的,正反側各一圖。沒有文字,看不出身分記載。
玉掌一伸,響起一聲氣流的迸爆。
「不管,你得將姓名告訴我。我們是朋友,你總不能讓我叫你豹人兄吧?」
他緩下坐騎,心中嘀咕:麻煩來了!
張家全站穩了,呼出一口長氣。
「那麼,我抱歉。」張家全收刀入鞘。
「拔劍吧!你。」張家全向她陰森森地說:「你一直不曾有所表示,所以我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山頂上,已經有幾個先到的人,分別盤坐在四周。這五個人往東北角佔了一席地,並肩坐下了,既沒向先到的人打招呼,也沒向左右的人說話。
對方下殺手,激發他的野性,這一抓志在必得。
刀劍拂動,發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十二個黑衣人列陣相候。
「大軍雲集,玉石俱焚。」黑袍人聲如沉雷:「恒山五臺一帶,即將有無數懷有奇技異能高手,在山區清除不法亡命,重整各地古剎叢林。錫倫活佛從京都來,奉欽命勘察各寺院良窳,目下卓錫五臺顯通寺,已經把近百名沒有度牒的不法偽僧處置完竣。」
「這……我發誓,我沒聽清他們在……在說些什麼,我在忙切菜……」
另七八個驚恐地扭頭掩耳狂奔,作鳥獸散。
「豹人?沒有姓名?」
「對。目下舉世滔滔,清朝取代前明已成定局,東南未靖,西北亦將用兵,正是大丈夫立功立德大好機會。以你的人才武功,三年時間足夠你大展鴻圖。」
江小蘭的右手其實並不算傷,只是經脈有點受損現象而已,假使不及早疏解,當然會出毛病。
已經是日上三竿,他填飽肚子,喝掉葫蘆裏的酒,背起豹皮革囊,不久便走上了大道。
「喝!你管的閒事真多,你趕路,難道不許我也趕路?老兄,你那張圖形上的七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好奇地問。
女郎算定他必定封架,豈知卻料錯了。
江小蘭的坐騎真不錯和圖書,騎在馬上神氣得很,高大雄駿,跑起來氣勢不凡。但如果跑起長途來,就比矮小堅忍的蒙古馬差了一截。短程衝刺,蒙古馬則望塵莫及。
「從明天起,你們等候消息。」錫倫活佛說:「眼前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徹底清查山區的歹徒逆犯,需要你們盡力。半月之內,朝廷將有天潢貴胄蒞臨五臺,必須徹底把歹徒逆犯清除,你們必須立此大功。夏大人。」
皇帝們朝北岳,通常北出懷來轉大同,南下恒山,祭岳之後,順便南遊五臺,再南下東出龍泉關至保定府返京都,繞一個大圈。
一位喇嘛突然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冷悶的沉寂。
但他的神色變化控制得很好,泰然自若不流露任何表情。
「你……你封死了我的掌力……」女郎失色叫,雙腿一軟,向下挫倒。
他馬步一沉,僅上身晃了兩晃。
店堂中的三個人,拍案而起。
「我所說的人是這幾個。」八字鬍騎士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卷圖畫遞給他:「看看之後再告訴我。」
「不要碰我!」女郎拒絕他援手:「我恨你!你斷了我的消息來源,又……又傷了我……」
「哎呀……」兩大漢吃足了苦頭,被拖倒拉出兩丈,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抓住,像拖死狗般只能叫喊無法動彈。
張家全將坐騎交給另一名店伙,他只有一個豹皮革囊自己照料,領先入店。
這人聲如洪鐘,聲震耳膜,颯颯罡風也壓不住震耳的聲浪,顯然意在以渾雄的內力示威。
「富貴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更不會恰好掉在你懷裏,閣下。」
六個人神色凝重,相互交換意見。
「怎麼啦?諸位。」他問。
「目下西南未靖,西北正待舉烽煙。敝上認為,諸位嘯聚山林終非了局,莫如接受朝廷招安,以諸位萬人敵之勇,領兵效命沙場,日後裂土封侯,指日可待。北大同南太原,皆建設招待所,軍需糧秣軍餉馬匹器械一一俱備,等候諸位前往領受符印,以參領官銜各領一軍,候命立功。諸位,這是最好的機會。」
「你又怎樣?」那位豹頭環眼的大漢沉聲接口。
江小蘭並沒走。
「難怪你穿豹衣。我姓江,江小蘭。」
不久,又來了三個人。山頂上,已經有十四個人了,圍成十丈方圓的一圈,安然不動像是泥塑木雕的菩薩。
他覺得,這位江小蘭好像經常在外闖蕩。
「噼啪!」一人一耳光,兩大漢昏天黑地暴退,滿口血出。
「是的。」他在房門口轉身:「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瑣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路。後會有期。」
他不再冷,看這位騎士的態度還不錯。
「你有沒有搞錯?」
小店只有大漢一個店伙,等張家全兩人去遠,這才神魂入竅,盯著兩具死屍叫苦連天。
上面,突然又出現兩個人。
「我還要一些吃的喝的。」他跟上說。
三十步,兩名黑勁裝大漢站起,手按刀靶到了路中,迎面一站,神情冷森無比。
「你希望我表示什麼?」女郎冷冷地問,毫無拔劍的準備。
她毫無羞態地讓張家全替她推拿,不打不成相識,由於她的大方,張家全也就處之泰然,那隻晶瑩細膩的玉手,在他細心的推拿下引血歸流,經脈淤塞現象一一疏解。
江小蘭表示要先找地方歇息,以便運功舒解被掌力反追回流所震傷的手。
「她……她是騎著那……那匹棗騮,一……一個人來的。」店伙戰抖著說:「只……只笑……笑了一笑,那……那兩個人就……就搭訕上了……」
三騎士不再理會他了,上了坐騎向南急馳而去。
這裏距坪頭鎮,已經在十里外,大道仍不住向上盤升,氣候也因此而愈來愈寒氣襲人,罡風也更為勁厲。
「好厲害!」他說:「大印血掌名不虛傳,幸好心脈沒被震斷,臉部也幸好沒變形。閣下,我可以走了嗎?」
「他是大同來的,住顯通寺。你前往台懷鎮找我,最好別讓他看到你。」
「在山上這幾天,可曾碰見陌生人走動?」
刀指向她,殺氣瀰漫。
青袍人到了路面,另兩人也恭順地跟在後面。
「如果咱們拒絕呢?」西面有人大聲問。
「好啊!這小子趕來了。」八字鬍騎士記性不差。
「大丈夫,明時勢識興衰。」
龍泉關大道,是京師以南各地朝山者必經的大道。台懷鎮入山的第一大寺,就是香火最盛,香客落腳的顯通寺。
「你的話很動聽……」
山賊怕蒙人,蒙人怕虎豹,虎豹怕百姓,百姓怕山賊。這種情形特殊得令人難以理解。總之,這條路已經暢通是事實,不可否認的,新皇朝維持治安曾經盡了力,功不可沒。
「他娘的!閉門坐在家裏也會有麻煩,怕麻煩就不用活了。」他的嗓門提高了一倍,大踏步往店堂裏走:「我算是碰上了喪門,沖了太歲犯了煞,這段日子裏幾乎每天都碰上一大堆麻煩,實在受不了。」
「你是那一處地段的人?」
四周的十三個人,皆驚得倏然站起。
「一直都是上坡,一馬不能雙載。」他笑笑:「真失禮,還沒請教姑娘貴姓呢,我叫豹人。」
「本堂在。」黑袍人答。
「鬼才知道他是什麼都堂大人。」他逐漸有點冒火:「只知道昨晚一群本地的牛鬼蛇神,被一個自稱本堂的夏大人,由一個什麼錫倫活佛作主,佈下天羅地網降伏,如此而已。」
「我要先看看你們的身分證明。」他把心一橫:「看你們憑什麼在這不是關卡的地方,平白無故攔路盤查。喂!我等你們亮身分呢!」
他雖然看不清山頂所發生的事故,但由於他伏在南面,風把那些人的對話與響聲往南吹送,他聽清楚了七八成,多少也能猜測出當時的情景。
「怎麼說?」
「誰敢逃走,格殺勿論!」黑袍人沉喝,威力比錫倫活佛的獅子吼差不了多少。
繼續展開,第三個人就是那位藍衣姑娘。
「高人門下?」他笑笑,站起整衣:「你是指師門?我沒拜過師。」
「噗」一聲雙掌無可避免地接實,雙方攻招封招太快了,功深者勝,無法取巧。
「我不想提。」
「盤查。」
「你誤了我的大事。」女郎卻不放過他。
後來,順治帝逃禪出家遁隱五臺,他的兒子康熙大帝五上五臺禮佛,都走的是同一道路,在名義上是祭岳,其實目的是至五臺遊玩。
又是兩男一女,男的雄偉,女的美麗窈窕,都佩了劍,三雙不友好的目光,全向他集中他掃了三人一眼,暗懷戒心。看樣子,麻煩真的來了,這兩個男人被他的話激怒了,這次,是他惹起的麻煩。
「噼啪!」耳光聲乍響。
「差不多,但我不捉你這種不m.hetubook.com.com值錢的小強盜。」八字鬍騎士笑笑:「另外有人負責捉你這種人。」
「我砍他娘的十七八刀。」他毫不客氣頂回去:「再去找那個什麼夏大人,從軍效力打天下去,總比在這裏受怨氣活得痛快些。」
「是的,老爺。」大漢不敢不恭敬地回答:「就是他,沒錯。」
他臉色一變,一聲沉叱,立還顏色,也一掌拍向女郎的高聳酥胸。他可不理會武林與女子相搏的禁忌,被女郎這一記內家重掌激怒了。
另兩名騎士,已經到了路中,攔住了張家全,兩雙銳利的怪眼兇狠地打量他,眼神極不友好。
「在下當然不相信。」那人雙手握住水火棍,大踏步逼近:「一百年來,五臺山一直都是咱們亡命好漢的獵食場,不知獵食了多少善男信女。假使文殊菩薩真的有靈,那些死了的善男信女豈不太冤?豈能以果報冤衍來解釋?所以在下必須親眼看見才算數。要讓在下相信,在下當然願為新朝打江山……哎呀……」錫倫活佛的人骨笛一拂一揚,接近至丈內的大漢突然狂叫著飛翻而起,砰然一聲大震,摔翻出兩丈外,背脊著地,手腳朝天,水火棍拋得更遠,掙扎了兩下,手腳一伸,便失去知覺。
一聲豹吼,張家全左手格住了來掌,右手捷逾電閃,金豹露爪長驅直入,太快了,一接觸生死立判。
坪頭鎮在望,至東台還有五十里。
「你這個渾球,並沒說實話。」乾瘦老人冷冷地說。
黑衣人一躍而上,加上一刀砍下了那人的頭顱。
「跟著我,不出三年,我保證你錦衣玉食,號令一方。大丈夫紫袍金帶,拜將封侯,正是其時,如何?」
「你明知此行兇險,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豹人兄,我求你……」
第二個人,是一位乾瘦的留鼠鬚老人,相貌有些像鬼谷老人公冶方,但公冶方的雙耳並沒有耳垂,這人有。
「不錯。」
「如,在下開門見山,奉敝上指示,請諸位共圖富貴,流芳千古。」
「笑話!你們五個人……不,六個人,六個人都有刀,居然要我先把刀解下交給你,你以為你很聰明是不是?豈有此理。」他的態度,也愈來愈引人反感。
「什麼?」他臉色一沉。
「廢話!」他懶得理會,轉向店伙:「喂!我的酒食呢?快準備,我把屍體丟到山裏去餵狼,回來……」
距台懷鎮三十里,地名小盤陘。大道從山谷中盤繞,這裏已是這條大道的最高點。向西望,群峰起伏,光禿禿的五座山峰在雲霧間映掩,山風吹來,徹骨奇寒,雖是午間,仍感寒意甚濃。
「哦!想想看,再想。」八字鬍騎士收回圖,鼓勵他:「在那兒見過?多久以前的事?在……」
「我怎麼知道你的目的意圖?哼!」他有點窘:「我可以將一些消息告訴你。」
客店沒有旅客住宿,店本來就小,只有三間大統鋪,店伙給他倆一間歇息。
蒙古馬四蹄掀起滾滾黃塵,向上又向上。
驀地長嘯震天,四面八方出現十二名黑衣人。
「這人出手之快,真是世所罕見不可思議。」江小蘭苦笑:「他真可以在剎那間,把你們剝光。」
「要犯。」
片刻間,十三個人被押在錫倫活佛前跪伏如羊。
那位穿箭衣的中年人一躍而上,以為他已被大印血掌所傷,必定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不假思索地急扣他的右腕,用的是擒龍手。
圖卷長三尺餘,共繪了七個男女,工筆畫相當細膩,所以很傳神,出於名畫匠手筆。
「你說得對,這是有擔當的識時務英雄行徑,我對你增了三分好感,準備了。」
驚得手腳發軟的店伙,躲在壁角直發抖。
「你要是不說……」
「本堂這就派專使趕赴大同。」
伏在山頂下方不遠處泥土中的張家全,身上蓋了一條與泥土同色的布帛。
從五臺走保定府返駕,要近了五六百里。
屍體必須處理掉。天下大亂二三十年,五臺恒山這一帶盜賊如毛,殺死人與被人殺死,可說是家常便飯。
「我一點也不好。」
「滾你的!」騎士揮手:「半月前,這老鬼在京都殺了三個人,十天前才失蹤。」
「沒有來的人,給我記下。」
「盤查什麼?」
張家全走的是回頭路,所以已經感覺出,氣氛比來時有點兩樣,可能是知道得多一點,心境不一樣吧!
金剛獅子吼,正是文殊師利王菩薩的伏魔佛法。據說文殊菩薩伏魔時,命座下的獅子發出吼聲,妖魔自滅。
「豹人兄……」江小蘭奔出,希望挽留他,可是,他已經匆匆走了。
「你認識夏大人?」另一位威風凜凜的中年人冷冷地問,虎目精光四射。
一聲刀嘯,一聲慘號,逃得最快的一個人,被一名黑衣人一刀砍斷了右臂,慘號著痛倒在地掙扎。
「那當然好,外面還留有一匹坐騎,我老人家帶走,免得留在這裏替你招禍。」
「我知道,他帶來的那一大群不三不四人手,確有幾個了不起的殺手。」南首站起一個挾了水火棍的人:「但不知錫倫活佛,有沒有文殊菩薩降伏五百孽龍的神通?」
他往回走,不能再往北走了。
「豹人。」他指指自己的豹皮背心:「山野狂夫,姓名可有可無,你就把我看成豹人好了。」
「是不是這個人?」那位留了八字鬍的神氣騎士向大漢問。
「你……」
「我非問清不可。」女郎的態度十分堅決。
「如果我上馬逃走,你肯放過我嗎?」
「又怎樣?」
「如何?」
「哎……」箭衣中年人驚叫著掩臉暴退。
「本來就是呀!」
「把他們帶去歃血為盟之後,將可疑欽犯的圖形發給他們,要他們遍示給他們的手下,同心協力按圖搜捕圖上的人。」
大道經過台懷鎮,該鎮是入五臺的咽喉。往東是龍泉關,沿途固然也有些寺院,但不是香客的目標。
「我隨時都準備好……哎……」
兩大漢恭身應喏一聲,眼中的殺氣消失大半。先前暴躁下令催促的箭衣中年人,臉上十分尷尬。
「去你的!」八字鬍騎士笑罵:「你把一個大名鼎鼎的老劍俠,看成一個江湖混混,豈有此理!」
與店伙打交道的人,已經向這一面走來。
再就是漢、滿、蒙統成一家,大批的蒙人南下朝山,這些人擁有強大的自衛力,山賊們也無法從這些身無長物的蒙人身上獲得財貨,打起來一定得不償失,不打為妙。
「這……」
兩大漢一聲怪叫,同時衝近,四隻手齊伸,二十個手指半屈半伸,很可能是用擒拿術搶制機先擒人。
店堂多了一個人,一個乾瘦的佩劍老人。
江小蘭表示不知道,三騎士在店中,也曾分別向她和黑風大王兩個人打聽詢問,黑風大王是五臺山賊首,對那七男女也毫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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