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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懺情記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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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闖道江湖

第六章 闖道江湖

錦衣大漢刀出「五花蓋頂」,挫身從下盤揮刀一旋,一聲暴響,長劍突然飛出三丈外,火花飛濺。
「好說,好說,葛兄抬愛了。」少堡主眉飛色舞,高興的笑道:「其實,老匹夫的七星鏢,對在下根本不能構成威脅,兄弟身上穿了龍蛟軟甲,任何外力難傷,除非擊中首面手腳,但這些地方再笨的武林朋友也能自保。哦!咱們相見也是有緣,看兄臺的器宇風標,定非池中物,願與兄臺多親近,咱們交個摯友,如何?」
「哎呀!」她叫,身形前撲,跌入錦衣大漢伸來的巨手裏了。
變化太快,鬥場立即大亂,有些人還來不及轉念,巨變已生。春虹赤手空拳撲向擒姑娘的大漢,色魔和包少堡主狂追,兩旁的其他大漢也齊發怒吼,兩面夾攻,形勢大亂。
春虹雖與長沙幫結了樑子,但包志堅這種殺人如兒戲的態度,他委實難以忍受,並不因為是殺了兩名對頭而心中愉快,他站住了,冷然道:「包兄,人命再不值錢,你怎能視殺人如兒戲?」
九個人的輕功皆比追魂手差,追之不及,包少堡主這時才走向已退至自己屋門口的葛春虹,很有風度地問:「老兄高姓大名?為何與那姓麥老狗爭鬥?」
聲落人閃,飛撲而上,一耳光抽到。
「聽說有大批江湖高手到雲嶁山找劍,那少年可能也走上了這條路。」
追魂手脫出險局,冷冷發話道:「姓包的,目下彼此有相等之機會,先前你不下令進擊,目下局勢逆轉,咱們可拚個你死我活,你人眾多,可也無奈我何。」
「十六歲還不小?呵呵!」他開心地笑道。
黑衣人咦了一聲,飛退丈外,站穩時也訝然低呼:「天下間接得下我一記掃血掌的人,並不多見,這小子有多大年紀?我難以相信。」
「胡說!」春虹打斷她的話,笑罵道:「你這小丫頭!」
「噗!」人也倒了。這不過是極短暫的事,從包志堅下令殺人起,至人馬同殺死,為時極短。
他看到了春虹的真才實學,暗暗心驚,深悔剛才那一記耳光,收春虹為心腹臂膀的計謀可能被一記耳光打掉。春虹不但是個一流高手,而是高明的頂尖人物呢!也因此一來,他收服籠絡的念頭更切。
七星鏢擊中了包志堅的心坎,認穴奇準,但被衣內的龍蛟軟甲所阻,反震出兩尺外,「叮」一聲掉下瓦面,骨碌碌向下滾。包志堅說聲「厲害!」拾起七星鏢瞧了瞧納入懷中,一躍落下地,仍回到春虹所立處,向春虹笑說:「麥老狗挨了一箭,有他受的。」
白影到了,是個披著秀髮的小姑娘,臉蛋真美,月白色的勁裝緊裹,長條子身材,秀髮光可鑒人,但髮環已脫,顯見是被人打散的。
「站住!」
八大漢同聲長笑,同時搶進。
姑娘穴道解開,緩慢活動臂膀,事實上,她流血過多,已經渾身脫力,想包傷也力不從心,仍低聲拒絕著:「大哥,我……我自己來……」
花魔的丈夫不知是誰,她女兒隨母姓,叫白如霜。已經十八歲了,就因不滿這門親事,逃出江湖流浪,無蹤無影。她有女兒的事,知者不多,女兒的名字也守秘。
包志堅向一名隨從略揮大袖,淡淡一笑道:「問問他們是何來路?哪條線上的?」
快到矮林,追得極快的是色魔,第二名是一名錦衣大漢,第三才是包少堡主。由此可知,包少堡主的輕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憑梅花神弩和防身的龍蛟軟甲稱雄而已。
少年人生有一張討女人喜歡的橢圓形臉蛋,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白淨臉皮嫌白皙了些,一雙大眼睛嫌太靈活,看去像是一百年沒見過太陽的白面書生。雖缺少些健康色彩,可精神倒還壯健,修長身材,穿一身錦袍,佩著一把金把金柄織花鞘華貴單刀,金把上織著一條龍,特別光亮耀目。兩顆龍睛是紅寶石所鑲,寶光四射。
春虹還沒衝到,一名錦衣大漢已劈面擋住,一刀揮出大喝道:「叫你慢……呀!」
那大漢略一遲疑,押著他的錦衣大漢單刀倏落,那大漢右肩挨了一刀背,膝彎也同時挨了一踹,不由他不不跪,「噗」一聲雙膝落地,單刀仍平擱在他的肩上,刀鋒貼著頸皮,森森寒氣令他汗毛直立。
「家師佛名心如。」
「我會阻止你的。」
「叭叭!」暴響聲似大石爆裂,四掌接實。
「少堡主啟程,侍候了。」健僕們大喝。
包少堡主面色不愉,不等春虹說完,接口說:「葛兄認為兄弟不堪與交麼?」
狂風驟雨般的蹄聲已到,前面兩名錦衣大漢撤下單刀,劈面攔住同聲大吼:「勒住!下馬!」
他最後是沖追魂手說的,逐漸迫近至一丈以內了,八名大漢亦步亦趨,八具梅花弩始終指向追魂手,毫不鬆懈,但也不緊張。
「閣下,把你十八代祖宗的名號,從墳牌上背誦出來。」錦衣大漢陰森森的喝道。
雙方在激鬥中,突然用上絕學,各退出丈外,暗自訝然自語,凜然心驚。
黑衣人大概受不住,再讓人口出不遜,豈不丟人?大吼說:「龍刀鳳劍七星鏢,同稱武林三大神器,你這個下人怎敢在麥某面前無禮?」
兩名錦衣大漢向前走,後面的人也不停止,他們兩人自然也不能停下,一名錦衣大漢高聲喝道:「閃到一旁,呔!馬攔路中幹什麼?」
他只好兩掌拍發引帶襲來的陰柔奇勁,一退再退,幾乎挨上一二掌,總算避過了狂風暴雨似的八掌猛擊,依然守得緊封得密,但已驚出一身冷汗。
包志堅怒火上沖,葛春虹是第一個指責他的人,他受不了,也許是春虹的平靜神情激怒了他,他左手出手如閃電,一耳光抽去。
花魔本人不在乎這門親事,結親不過是籠絡手段而已,包志堅也並不熱衷,可也絕不肯放手,傳出江湖畢竟是不光彩的事,堂堂神水堡之少堡主,玩盡了天下絕色美人,連半個未婚妻也抓不住,豈不笑話?因此這些複雜的內情,始終未流出江湖。
包志堅已在躍登瓦面時,發射了一筒梅花神奇,一枚三寸長的小鋼箭貫入追魂手的左後肩,入肉兩寸深,雖然得手,但仍讓追魂手逃走。
「呸!」包志堅怒叫,又道:「豈有此理!包某和你稱兄道弟不足三天,你便管起我來了,莫名其妙!殺兩個人你便大驚小怪,假使你到了我的神水堡,水牢裏每天都處決人犯,你豈不更是振振有詞胡說八道?」
「哼!高論,高論。」春虹諷刺地答。
人群停止,軟兜向前抬,軟兜後跟著雄壯如獅,臉上泛著笑意的葛春虹,他並無暫充包志堅隨從護士的意思,只是好奇看個結果而已。他在這群人裏,地位超然,可以任意往來走動,不受束縛,而包志堅的護士們,每一個人都有固定位置,是不可以隨便移動的。
「為什麼?」春虹驚疑地問。
今年,那位騎馬的北方姑娘,已經來了好些天了,但附近的村人卻很少看見這位操一口官話的美貌女郎。
十年前,孤舟大師被佛祖召住西方極樂世界,那幾個假和尚便大肆搜大師的遺物,卻一無所得。最後,他們竟將這兒建築成垛子窰,重拾當年的舊勾當。
姑娘靜心地聽,許久才突然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哥,那個宇文姐姐太美了,你……你不對她……」
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姑娘擊中錦衣大漢,卻未料到包少堡主在後面用梅花神弩暗算她,也一擊即中。假使她仍向前撲入鬥場,五枚神弩最少有三枚射入她的背心。幸而她突然旋身止步,只挨了一箭。
姑娘足下突停,為護自己,急閃嬌軀五支弩箭有四隻射空,一支箭射入她的右脅旁。
「在下只想前……前來見……見識見……識。」
一角衣袖被掌力震飛,飛出丈外,化成蝴蝶般翩然而下,迎風舞動。
「大概是王爺。即使是一品大員,也不會有這麼多護衛,神氣著哩!」同夥皮笑肉不笑地答。
不但字句相同,而且聲調平仄如出一人之口,十分純熟,口氣之大,令人心中很不好受。
多年以前,佛門高僧是武林一代豪俠孤舟大師,在這兒披荊斬棘,面臨沙江一面,開山建剎,苦修大乘,收容了二三十名僧侶。
包志堅不等他說完,踏前兩步暴躁地道:「你給我閉嘴!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啟程!」有人大喝。
小江口村在三岔路西南,東面即蟠、巫二溪合流處,小徑沿溪南下,繞入深削的叢山中。
鏢主人並不以鏢名作綽號,因這種鏢打造太困難,原料難找,所以他很少使用,用則對方必死無生。他以掌勁渾雄出名,叫追魂手。姓麥,名金堂,家住河南開封府,在中原及北部地區,追魂手麥金堂的七星鏢,提起便令人毛骨悚然。其實,死在他鏢下之人,比起死在他的凝血掌下的,簡直不成比例。要是輪到他用七星鏢,對方必定是比他更強更厲害的對手。他發鏢的手法太歹毒,完全不顧武林規矩,發掌時神不知鬼不覺,高明已極,甚至他可以在對方近身行禮時便突發其鏢,極為武林所不齒,但又無可奈何。若對方功力比他差勁的人,他絕不會用鏢索命。
「我十六歲了。」姑娘也打斷他的話,羞笑著叫!
包志堅伸出胳膊,兩人的手臂把住了。
「我找瘋丐曾政前輩!」
「你找對了,瘋丐乃是孤舟大師的摯友,經常到那兒盤桓,老和尚死後,十年來雲嶁寺已經罕見人跡,瘋丐不忘舊友,在那兒隱修實有可能。走!一起啟程。」
「好,我們一言為定,交個朋友。」
姑娘不住點頭,慢慢地道:「十年前,孤舟大師坐化,曾老瘋子在三年後才知道消息,先後才來了兩次,之後便不再來了!」
「打!」健馬在五丈外路旁衝出溝外,然後在鞍上飛起一個白影,劍芒如匹練,回頭反撲鬥場。
馬上大漢知道要糟,立即騰身側閃,伸手拔劍,不錯,劍被他拔出了。
兩人都開始全力運功,開始遊走,開始接近,準備行雷霆一擊。
「唰」!一聲鋼刀破風厲嘯乍鳴,掠過他的背脊上方,幾乎貼衣而過,間不容髮,危極險極。
春虹退出丈外,一掌硬拼,冒險獲得安全距離。他感到左手有點麻木,掌骨發僵,好厲害,訝然低呼:「像是傳聞中的鎖骨掌,我碰上敵手了。」
「什麼?大哥你有傷?」姑娘焦急地搶著問。
這時,客屋中客人紛紛披衣外出,店伙們在一旁乾著急,誰也不敢上前勸架。
錦衣大漢不等馬兒倒下,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春虹早算定這傢伙會從右面轉身,右轉便於出刀自衛,料中了,樹枝來勢如電,一閃即至。
春虹貼地飛射,順手拾起姑娘遺落在地上的長劍,再向側射出,一把挾起姑娘,發出一聲震天怒吼:「擋我者死!」
春虹確有點提心吊膽,搶著說:「在下葛春虹,追魂手怪責在下不該在院中行運氣吐納術,因此衝突起來。」
人群兩邊一分,八名大漢擁著一個錦衣少年,排開人叢進入場中,語氣不善地道:「用不著試,沖包某人來。」口氣極為托大,而且高傲逼人。
兩匹健馬勒住了,馬上騎士是穿黑勁裝的大漢,穩坐雕鞍,神情有點不愉快,瞥了對面緩緩而來的人群,一個冷哼一聲,鼻中噴出兩筒寒氣,向同夥說:「三弟,你說,這傢伙是一品大員呢,還是一位王爺?」
馬上大漢「哎呀」一聲驚呼,晃身急退。
又是一匹健馬從東狂奔而來,這兒的東頭有一座小山嘴,大道繞山嘴而過,所以看到了人馬,距三岔口已是不足一箭之地,馬兒狂跑,幾乎片刻即至。
兩人並未住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雙方都全力相搏,豈能半途要手?勝負未分之前,危機一髮,險象環生,絲毫大意,便失手送命。誰敢先撤招擺手自尋死路?所以鬥得更兇猛,如果沒有高手加入解圍,兩將拚至有一方落敗為止。
左丘光聞聲吃了一驚,大袖一揚,斜抽來掌,罡風隨袖而出,殷雷乍響。
馬上大漢也一聲怪叫,伸手去取馬鞍旁的長劍。
「著!」她嬌叱,人向旁一閃,同時叱吼出聲。
「包兄,小弟確是不知其事。」春虹正色地回答。
春虹大吃一驚,脫口問:「咦!包兄怎知小弟到雲嶁山?」
錦衣大漢未能出手,更未料到一個小丫頭會有如此高明的身手,便著了一劍。
小姑娘正是他在竹山鋪結交的許靜雯姑娘,月白勁裝的右下半身,已被鮮血染紅了。她臉色蒼白,神情遲鈍,但仍可說話,閉上了鳳目,虛脫地道:「大哥,先解我的左臂儒穴,我……我……我自己包傷!」
他鬼靈精,一聲不吭,也溜之大吉。殺了神水堡的護衛高手,屠龍客豈會饒他?他雖不一定怕神水堡,但彼此之間有交情,鬧起來大家臉上無光,目下溜了,正好嫁禍在葛春虹的身上。臨行時,他拾起大漢的梅花弩放入懷中,向側方悄然而走,逕自走了。
「田某奉命追蹤一個在醴陵湘東客棧打了敝幫手下的少年。」
少堡主站在八尺外,微笑道:「如果閣下認為七星鏢可取本少堡主性命,未免太天真了。當然本堡主也不想寄望在梅花神弩上取你性命,兩敗俱傷,知者不為,閣下三思。」
春虹驚叫,退出丈外,雙腳沾地再退四步方才站穩,退了四步,他感到雙手陣陣麻木,氣血浮動,掌心似乎已失去知覺,奇大震力直迫心脈,令他眼前有金星亂舞,他的無量神罡因是宇內絕學,但只有七分火候,距爐火純青之期尚遠,當然不能與對方已臻化境的功力硬拚了。
少年朝綿衣大漢舉袖一揮,大漢欠身又道:「稟少堡主,這廝的七星鏢……」
「最好能將令尊請出,手下見真章。」
錦衣大漢怒喝道:「不識時機,你及早準備後事吧。」手中大刀一招斜劈,那大漢急出劍招架,錦衣大漢招式沉猛,劍向外急盪,錦衣大漢身形一閃,側過身,手中單刀擱在了大漢的咽喉,相距一寸,再推進就見血光了,那大漢一是暴退,一是挨刀送命,動都不敢動一下,既不敢丟刀暴退,一退可能送命。
馬上是個白衣姑娘,頭髮打散了,飄在頭後飛舞,極為悅目,馬後五丈餘,一個儒衫飄飄的青年,展開絕頂輕功狂追。
春虹將傷口的衣裳移開,用www.hetubook.com.com巾抹掉血跡,一面道:「還好,弩箭不帶倒叉尖,差點兒傷到腑膜了,好險,小妹,你將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春虹不住思索,不住輕唸:「心如……心如……唔!你的功力修為不錯,令師當是名人之輩。在竹山鋪,你不受色魔的迷魂魔眼所惑,我便知令師定是佛門高人,但……但我似乎沒聽過令師的名諱。」
春虹聰明過人,一次上當一次精,並未分神,反擊了。對方功力深厚,而且具有無堅不摧的神奇掌力,不用絕學自保能行嗎?狂濤八掌展開了。
但他無暇他顧,回答包志堅道:「不是責問,實是如此。」
「葛兄,慢來!」包少堡主叫,一面飛快地按入五支箭入弩筒,迎上沉喝。
不由春虹推讓,挽了就走。
春虹一招大意輕敵,只用三成勁,倉促間被迫退八尺,兩腳未沾地,對方的喝聲和掌力已到,力迫內腑的霸道掌功,令他的護身真氣發生前所未有的波動現象。他吃一驚,這種聽不到掌風聲而力道卻直迫內腑的掌力,他並不陌生,正是陰柔歹毒掌力,令他防不勝防。
姑娘不理他,向旁一閃,仍要前衝。
妙極了,落足處正在春虹伏身處不遠,春虹一聲沉喝,樹枝出手,再向旁一閃溜之大吉。
八名錦衣大漢雁翅分開,右手幾乎同時按上刀靶,左手徐伸,掌心出現一具噴筒式紫銅管,長有一尺,粗如鴨卵,光亮奪目。筒端,共有五個小孔,隱約可以看到五星寒芒。八具噴筒指向追魂手,八名錦衣大漢臉上神情肅穆,左內側大漢沉聲道:「少堡主請退,不可靠近這傢伙三丈之內。」
姑娘先前聽到包少堡主叫是自己人,早已心中暗恨,但她志在色魔,所以不理睬包少堡主,這時見有人出來相阻,芳心更恨,不動手絕難衝過了。
遇林莫入,這是江湖的禁忌。他這一聲冷笑,令人莫測高深,追近的色魔覺得毛髮直立,不敢從他入林處冒險追入,向左一繞,閃入林中不見。
「你在問誰?」馬上大漢問。
追魂手一時遲疑,先機一失,目下他想和少堡主拚個兩敗俱傷也不可能了。
包少堡主冷笑一聲,突然飛撲。
同一瞬間,包少堡主左手一抖梅花神弩破空而發。
「在下姓田,名……名肇基,綽號飛……飛天鼠。」
「去你娘的!」馬上大漢一聲怒喝。
「哈哈哈……妞兒,除非你能上天遁地,騎馬是跑不了的。」儒衫青年狂笑叫道。
「你在責問我?」
姑娘只好依他,輕聲道:「我懷中有極好的金創藥。」
姑娘神色一怔,道:「大哥,你如果對她一見鍾情,對她有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為你,我可以幫你作任何事!」
「小弟是人,不是畜牲,畜牲也有惻隱之心,人更該知道好歹。」
春虹怒火上升,這傢伙竟說他強詞奪理,還動武打人。這年頭好人活不得,有理說不清,說不清只好動武力,以牙還牙,在掌上說理。
春虹解了她的臂儒穴,沉聲道:「不行,你的右臂被射穿,再亂動內腑會迸裂,信任大哥,不許亂轉念頭。」
馬上大漢一聲怒吼,挺劍迎上,劍氣襲人,龍吟震耳。
絕學一出,但見掌影如狂濤怒湧,無數如虛似幻的揮動掌影中,有兩掌是找空隙進入的實掌。像是天際傳出來隱隱輕雷,也似遙遠大海中傳出的海濤怒潮聲,以剛猛無比合神奇柔勁的洶猛勁力,攻出的第一招「驚濤裂岸」。狂濤只有四招,少得可憐,看去掌影,勢如排山倒海,大概八九雙手同時攻到,其實只有兩掌,任何一處有空隙,便會迅疾的攻入。攻則奇幻中有銳不可擋的狂野渾樸雄勁,守則綿密如網,每一虛掌都可硬封死拼。
「有,在玉瓶中!」
一著錯,全盤皆輸,一招大意失閃,立陷危局。黑衣人「咦」了一聲,如影附形趕到,大喝道:「你小子倒真有些斤兩!接招。」
這就是目下的雲嶁寺,荒草淒涼,深山寂寂,聽不到暮鼓晨鐘,看不到沙門的身影,虎豺出沒,豺狼夜巡。
「警告你一次,不許管我的事,知道麼?」包志堅的聲調極冷極厲,像在教訓他的手下。
「納命」,錦衣大漢叫,貼身迫人,但見刀光一閃,血花濺出,有人倒了。
黑衣人首先發動搶攻,他不想硬碰,連發十三掌虛招,一發則收,因為總有虛掌在等著他。
田肇基知道老命有救了,剛抬頭想立起,高峰含笑一腳踢中田肇基的脊腰。田肇基上身一挺,刀光一閃,腦袋落地。鮮血像噴泉,從頸中噴出,屍身也向前倒伏。過來兩名護衛,將死人死馬丟在路旁的溪中,把另一匹馬割掉馬肚帶,拍上一掌,趕入山林中。
分道處有一個小山村,叫做小江口。這個村的東面,是蟠龍溪和巫溪,南流會合黃雪大溪,兩溪從北面蟠龍山流來,會合後再滾滾而下。
「不然你又怎樣?」
「是的。」春虹答,語氣堅決,不容人懷疑或誤解。稍頓又道:「當你說『送他走』之時,我沒想到卻是送往陰曹地府的反面話,不然……」
他放下姑娘,毫不客氣地為她寬衣解帶,對一個垂危的傷者,他眼中沒有男女之分。
大漢不退,大聲道:「屬下保衛重責在身,絕不可令少堡主涉險。」
「難怪你的下馬輕功如此高明,原來是長沙幫的高手,失敬、失敬。閣下至此有何貴幹!」
春虹沒加理會,仍行前走。
春虹一步步後退,往下說:「鬼怕惡人蛇怕趕,世上欺軟怕惡的人何其多?後面獨院裏包府的人從五更初開始吵鬧,你不敢找他們,卻為何尋我這靜悄悄活動手腳的人?」
春虹早打定主意,他知道,林中固然易於隱身,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果被人盯住,想扔脫隱身是不可能的,他必須將追來的人嚇退,不然脫身不易。
「我來看熱鬧的,目下有不少人往雲嶁山趕,你找誰?」
春虹搖頭苦笑,他覺得自己絕不可再和這人同行,和這種人性已失的人走在一塊太可怕。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經不起這種殘酷事實的考驗,只覺得精神負擔太重。他痛苦地道:「包兄,小弟覺得你已身陷絕望的深淵而不能自拔。一個含笑殺人,而又自以為是,赫然以救世主自命的人,他自己比任何人都可怕。」
軟兜在兩匹健馬前停下,包志堅踏上地面,八名錦衣大漢左右一分,雁翅而立。
可已太晚了,錦衣大漢身手不俗,赫然可以名列高手之列,一刀砍下,快如電閃,只聞「嚓」一聲,馬頭被砍掉一半。
過不了多久,僧侶們過不了清苦的生活,一個個重又下山,回到紅塵大千世界,只有幾個逃避官府緝捕,假出家名義藏匿的和尚在內逗留。
「哈哈!梅花神弩一發五枚,可控制三丈內的丈餘方圓地帶,內家氣功難禁一擊,何用淬毒?但敝堡的機關中,所用的弩箭皆有奇毒,日後葛兄有暇至敝堡盤桓,當可令你一觀,兄弟該上路了,葛兄目下打算何往?」
「哦!這老瘋子早些年確在這兒逗留。」
「哎呀!」黑衣人驚呼,在罡風激射中飛退出丈外,腳下一亂,手幾乎舉不起來。
「啪啪!」掌聲如爆竹炸裂。
後面獨https://www•hetubook.com.com院中,兩名健僕奔出月亮門,向這兒奔來。
激鬥中的春虹正好在對面,見狀心膽俱裂,一聲長嘯,連拍三掌迫退了色魔,急射而至。
雲嶁山,在茶陵東面五十里,北有從江西拖下來的武夷山餘脈,南有萬洋山嶺北尾,是萬山叢中的名勝區,相當著名。
「大哥,你找他幹什麼?」
兩名錦衣健僕,同聲大吼道:「住手,你們好大膽子,吃了豹子心老虎膽麼?」
包志堅冷喝一聲:「做掉他!」
「屬下遵命!」叫高峰的錦衣大漢躬身答,抽回單刀。
「蓬!」馬倒了。
「哼!小狗,你倒比我還神哩。」黑衣人說完,一步步迫進,要動手了。
兩錦衣大漢牛眼一翻,正待發作,中段坐在一乘軟兜上的少堡主包志堅,突然亮聲道:「停下!」
「傻大哥,不是這兒的人,便不能在這兒學藝?」
追魂手面容難看已極,冷冷地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麥某人二十歲出道,橫行江湖三十年,成名不易,有用性命衛冕名號的的必要。閣下如果再擺架子,拚個兩敗俱傷並無不可。」
「你們是不是也想找劍的?」
「神水堡少堡主。」少堡主傲然回答。
一招不到,即受人制,那大漢臉色死灰。
沒有任何思索的時間,手掌鬥手掌,心神也在交鋒,全都全力進去了。
錦衣大漢一聲怒喝:「丟劍!」
攔住春虹的錦衣大漢撤刀,刀尖指向走來的葛春虹的心前,春虹盯住錦衣大漢,表情一冷,繼續舉足,迎向金光銀芒閃閃的刀尖。
春虹想不到這傢伙竟會惱羞成怒,吃了一驚,以手護頰,訝然盯視住臉色冷厲的包志堅。
他向草坪外側樹中飛掠,左一盤,右一折,不住閃動,走的是曲折路線,並不時乍停乍伏像喝醉酒的瘋漢,但速度疾快無比。
口氣仍然無禮,追魂手大怒道:「呸!你要姓麥的打你一鏢試試?」
龍刀的僕從會出亂?再想想燈籠上所寫的「包」字,不消問,天目山下神水堡主屠龍客包秋山的大駕到了,難怪有如此壯觀的場面。
他打開姑娘的百寶囊,吞丹、上藥、包傷,他的雙手巨大壯實,但卻輕柔極了,手法十分純熟,姑娘羞得不敢睜眼,卻又會在眼縫中向他偷瞧。
一群錦衣大漢前導,接近了三岔口。
春虹覺得汗毛直立,大叫道:「即使你是天,也不該如此殘忍。」
「哈哈!祝你好運,高峰,送他走。」
「哈哈!走這條路的人,誰不到雲嶁山?」包志堅笑著說。
「噗!」一聲悶響,二人手上一震,同時轉身,也同時發出另一掌。
「你也不弱。」
刀光騰躍中,人影如電,春虹用上了全力,從刀光中切入,突然身形側倒,右手著地。
枝葉影中,鑽出由側搶到的色魔,枝濃葉茂,看不清人影。他只覺得有人而來,連樹枝葉也向他迎面壓到。他還以為是春虹,一聲怒嘯,純鈞劍本能地揮出,劍過無聲,但見電光一閃,血花飛濺!
「目下呢?」春虹急急地問。
少堡主再次揮袖,笑道:「在八支本堡雄霸武林的梅花神弩控制下,追魂手麥前輩還能發七星鏢?世間不會有平白無故不要命的人,麥前輩認為可否?」
「我敢。」春虹平靜地說。
春虹足下用了全力,三兩起落便射入矮林,突然向側旋身止步,向五六丈射來的色魔冷冷一笑,再在林中一鑽,一閃不見了。
錦衣大漢到了,矮林濃密,野草及腰,這傢伙人如怒鷹飛越一株短樹,向下落,再向前追!
包志堅轉過話鋒,又問:「既然找人,為何問路?」
「那少年姓甚名誰?」
官道上劇鬥如火如荼,一雙肉掌,兩隻大袖,打得罡風激盪,煙塵滾滾,人影閃動,暴聲震耳。
「小弟打算往茶陵一走。」春虹不加思索地回答。
追魂手看準機會,閃電似暴退三丈外,眾大漢未得少堡主示意不敢進擊,同時也投鼠忌器,任由追魂手全身而退。
春虹心中為難,苦笑說:「在下委實不敢高攀,少堡主一代之雄,恍若濁世神龍,在下卻……」
「哦!難怪!是菩提老前輩?」春虹爭著叫,稍頓又問:「你怎麼又碰上那狗東西左丘光的?」
「兄弟,你為他們不平?」
他哈哈大笑,道:「假使手重些,你豈不傷上加傷了?呵呵,小妹,你怎麼到湘東來了?」
「咦!是你!」左丘光吃驚地叫。
豈知少堡主泰然發話道:「冠英!退下,不必做得太絕。」
隨著兩人同聲高叫:「天目山下神水堡,威鎮武林稱龍刀,鐵刀屠龍客的僕從,閣下想要如何?」
「啪!」掌袖接實,罡風四射。
可是,每砍一刀,人影更接近些,砍到第三刀,春虹的身影已經從右面貼身撲到。
吼聲中,一掌斜揮,雙方都快,已無法閃避,除了死搏之外,別無他途。
「包兄,麥老匹夫的暗器輕易不肯遺棄,這一箭大概嚇破了他的膽。包兄的箭,是否淬有奇毒?」他問。
「是!屬下遵命。」護衛最後一人躬身答。
馬上大漢「啊」一聲慘叫,胸前大開膛,向後便倒。
春虹第一次碰上硬對頭。狂濤八掌的第一招兩掌始終找不到機會突出,只封住了對方攻出的十七掌,變化太快。雖找機會但抓不住,稍縱即逝,無法可施,他有點火了,大吼一聲,第二招「亂石崩雲」出手。
「葛兄初履江湖,年紀輕輕,能和麥老狗拚個平手,委實可喜可賀。」
「慢來!」包少堡主怒喝,擋住姑娘的去路,單刀一伸,暴喝道:「留下!丫頭。」
掌到,他身形倏動,左掌一拔想化招搶入,打他耳光。
「不許亂說,你一個小娃娃,我怎能讓你胡鬧?再亂動我點你的穴道!」
黑衣人正在火頭上,迫上叫:「呸!你們是什麼東西!王八蛋!」
包少堡主咦了一聲,截住喝道:「站住!不許加入。」
喝聲中連劈八掌之多,把春虹逼得退繞一圈,仍找不到還手的機會。
進入小徑,左面是小溪,右側是一片草色枯黃荊棘叢,更外是矮林,伸展至山根之下。
「不必說了」,包志堅阻止春虹往下說,少頓又說:「葛兄必是不屑與兄弟為伍,不屑與神水堡的人來往。」
春虹早有準備,突然身形下挫,用上了疊骨法,高不過三尺,讓鋼刀掠過頂門,索身搶入大漢懷中,反掌發出一記切掌,切中大漢的右脅,脅骨斷了數根,應掌飛擲出丈外,他已撲向擒住姑娘的錦衣大漢。
色魔跟蹤便追,純鈞劍已握在手中,大叫道:「是包少堡主麼?擒住那小子。」
追來的錦衣大漢們身法沒有他快,而梅花弩發出之後,必須停下來再安裝,想得到無奈他何。
「在下初履江湖,並不認識他是大名鼎鼎的七星鏢主人。」
錦衣大漢聞聲知警,右旋身想往回撲,單刀一拂。
「咦!你的語音並非這兒的人呀?」
「胡說,你簡直是……簡直是人小鬼大?」
「你想到哪兒去了?方才我聽你叫了一聲,便不顧一切救你,難道這……算了,不說也罷!」
村東數里,有一座蟠龍庵,由一個老尼姑主持,佛名叫心如。據說,這位年過古稀而又十分朗健的師太,五年前方來至此庵。每年,總會有一個騎馬的美少女前來和她盤桓一月光景。但不論www•hetubook•com•com任何人,也摸不清這位心如大師的底細。
「葛兄,你太聰明了。雲嶁寺孤舟大師留下來的絕塵慧劍已經被人發現,大家都聞風趕來,何必瞞我?」
「小弟不配罵你,只是,這種心腸,委實令人寒心。這兩人即使壞到無可救藥,也不致於罪該一死。」
擒獲姑娘的錦衣大漢已發覺不妙,看清撲來的人影,雙方已經相距不足一丈五六了。他一聲怒吼,脫手將俘虜放在一旁,單刀倏揮,向撲來的人影兇狠地連擊三刀。
眾人大吃一驚,猛抬頭,看到了對面瓦脊上站著追魂手向下發出一陣梟啼般的怪笑,站立在瓦脊上,衣袂迎風颯颯。
包志堅笑著發話,右手優雅地扔了扔大袖,再點頭一笑,轉身便走。
「你看不順眼?」包志堅冷笑地問。
他收了劍,折下一段樹枝,在入林兩丈左右的草裏伏下,凝神待敵。
「不知道,只知那人穿著落魄,高大英武。」
「下去!」追魂手怒喝,灰影一閃,打出一枚七星鏢,然後隱身在瓦脊的另一面不見了。同時,「哎」聲驚叫,傳入了眾人耳畔。
神水堡屠龍客名聲令人痛惡,春虹怎肯和這種人交朋友,說:「在下四海飄零,萍蹤無定,怎敢高攀?」
「是屠龍客的兒子?」
錦衣大漢押著那大漢往回走,到包志堅前邊,喝道:「跪下!」
雙方功力相當,防身神功同樣高明,出現的景象,必定和平常的高手差不多,誰也別想一鼓攻入,絕學全成了平常拳腳。不同的是,雙方身軀外的氣流嘯聲有異而已。普通武林朋友交手,除舞掌動腳時破風發聲之外,不會有氣流波動聲。
包少堡主也向前走,脫口驚呼:「咦!色魔左丘光?」
春虹聽到聲後,心道:「唔!這妖孽來了。」
包志堅卻搖手阻止,含笑問:「朋友,高姓大名?」
兩僕之一怒極,吹鬍子瞪眼大喝道:「兔崽子斗膽。」
從茶陵入江湖,沒有官路,但這條路卻稱為大路,通過兩省交界處的山嶺,這一帶除了山,很少看到平原。
包志堅也站住了,笑道:「這種人會了兩手三腳貓功夫,便目中無人。想死出風頭,惹事生非,自以為可以胡作非為,留在世上有百害而無一利,死了天下雖不致於太平,至少不會更壞些,他們罪有應得。」
健僕見對方軟了,更神氣啦!大叫說:「閣下不配見敝主人,快滾!」
「退下!」少堡主冷叱。
「住手!」一刀劈向馬匹上的錦衣大漢,聞聲沉臂撇刀,雙足一蹬,硬生生將發出的招撤回,身軀旋了半轉,而且讓過狂疾的健馬。身手高明已極,能半途撤回攻出已發的刀招,太難太難,但這位錦衣大漢居然辦到了。
驀地,「啪」一聲暴響,站在尾外側的一名健僕「哎」了一聲,腦袋破了,向前一仆。
「別這這那那的,說,是不是?」
東面江西永寧方向,兩匹健馬狂奔而來,看著來至切近在三岔口後了。
錦衣大漢自命不凡,也自恃梅花神弩霸道的暗器作後盾,毫無顧忌地疾衝入林。
「家師早年在江湖的綽號,尊稱為菩提聖尼。」
大漢只好收刀閃開,躬身道:「屬下遵命。」
「啪!」一聲暴響,春虹被打得退了兩步,左頰血痕上泛,五道指痕漸漸出現。
兩健僕當然知道七星鏢大名,怔住了,一個叫:「閣下真是追魂手姓麥的?」
春虹迎上了儒衫青年,大吼道:「左丘光,接掌!」
人影乍分,終於將雙方的距離拉開,度過了難關。第一次兇險平安地消失,有驚無險。
「篷!」雙掌接實,罡風呼嘯,迸爆地掌勁將空氣激盪得呼呼厲嘯,好渾雄的力道,旗鼓相當,半斤八兩。
「這……這……這……那……那……」
「代天行誅,誰說不宜?」
「我來找人,你是來找劍的?」
一行人踏上了南下古徑,浩浩蕩蕩不下三十八人之眾,中間還有兩乘山轎,裏面有包志堅寵愛的兩個美女人。
同一瞬間,他的左足已經飛出,「噗」一聲掃中錦衣大漢的雙膝,膝骨應腿而碎。
糟了!殺錯了人,錦衣大漢被他一劍擊成兩段,上身下身,齊腰而斷,肚腸外流,兩截屍身摔倒!
一旁的春虹暗中不悅,他平白挨了打,已經有點不快,想不到長沙幫的人竟如此不說理,還派人找他麻煩,這年頭,好人做不得,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確是至理名言。
「半點不假,在下包志堅。」
「真糟!」春虹跺足長嘆!
一名錦衣大漢手按刀靶,迎面一攔,大喝道:「站住!你聽見沒有?」
包志堅用話一擠,春虹反而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說:「正如包兄所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我們彼此交友,豈在口中常掛?」
抓住機會反擊,對方一掌掠過他身右側,幾乎擦胯骨而過,護身的無量神罡一陣波動,肌骨麻麻地。
「少堡主出面,追魂手望影而逃,在下無比佩服,神水堡龍刀的聲威,果然名不虛傳。」
她的粉臉桃腿上,浮起喜悅的笑容,身劍合一疾射而至,要加入鬥圈。
「啊」地狂叫,扔掉單刀,以手護脅再踉蹌五六步,撞倒在搶出的同伴懷中,道:「為……我……報……報……仇……」聲落,手一鬆,內腹爆出創口。
包好了傷,他幫她理好衣衫,驀地,他聽到她吁了一口長氣,用感情的聲音對他道:「大哥,你雄壯得像頭雄獅可是,你的手多溫柔!」
春虹扭頭一看,一聲長嘯,扭身旁射,只一閃之下,連越五名錦衣大漢的身旁,快如電光石火。
包志堅氣得淡臉泛青,怒叫道:「你敢?」
馬上的大漢哈哈大笑,笑完道:「我楊某人招子不中用了,這廝的長相和排場都像一位王爺,滿口江湖話卻洩了他的底,見鬼!」
「絕不胡說,從你急於救她的舉動看來,如果不是對她有情,絕不會如此關心她的安危。」
「哈哈!妙極了!」包志堅鼓掌大笑,又問:「葛兄是想到雲嶁山麼?」
「不知道,她沒追上色魔,卻碰上了三奇妖。」他將那天的事慨略地說了!
「別廢話了,由這兒下去,大概可以趕到大路啦。」
春虹氣血未定,臉上有點變色,不敢再強接了,掌到便閃在一旁。
聲落,手向百寶囊伸去,向前一伸,掌心中,三枚淡灰五寸怪鏢向外吐,「克嚓」兩聲,手掌倏收。
春虹在下面看得真切,暗暗心驚,對這兩人的造詣深懷戒心,暗自警惕,決定探問。
喝聲同起,春虹沒有站住,馬也未停住,衝向路邊。
其實,這位寶貝好色如命,家裏養有上打美女,他到東海奇域胡鬧,只是去換換口味,玩玩東海奇域的絕色美女而已。
旁觀其變的葛春虹大吃一驚,老天!這傢伙正是「七星鏢」哩!這種鏢上有七顆星,裏邊有孔,藏了極歹毒的藥物,中者如無鏢主的獨門解藥,片刻神經麻木而死。鏢本身是三棱形。猝小鋒利,是異怪礦石所練就,無堅不摧,內家氣功,也經不起全力一擊。
「少堡主請退!讓屬下教訓他。」一名錦衣大漢怒吼,吼聲中,身形一閃,便站在少堡主身前。金刀嘯風乍響,拔出了佩刀,刀背上有一道金邊,叫金背刀,刀光閃閃,寒芒如電,耀目生寒。
黑衣人一聲怪叫截斷他的話大聲說:「吵鬧不要緊,在身邊www.hetubook.com.com出現的人才厭惡。你小子牙尖嘴利,還敢強詞奪理?大爺斷掉你的齒。」
少堡主面容一沉,現出了「志堅」的本來面目,厲聲說:「你,打擾了本堡主安靜,本就罪該萬死,姑念你是與我父齊名人物,留你三分情面,你卻不知好歹,好吧!你要拚而不要命,大權操在你手,上吧!本少堡主陪你玩。」
春虹搖頭苦笑,道:「不是我,是我大哥,在半年之內如果找不到曾前輩,我大哥這一輩子完了。小妹,你確知曾前輩近年不在這兒?」
錦衣大漢一聲「屬下遵命。」手上大砍刀閃電似的砍落。
這一掌,打掉了春虹的恕人洪量,也傷他的自尊心,垂下雙手,神情肅然的道:「包少堡主,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警告吧?」
色魔是老江湖,奸詐似鬼,不上當而從側面截入。
「找他治傷……」
「大家住手!自己人。」包少堡主大喝,已到了場外。
她渾身脫力,被截來的一名錦衣大漢抓住了右肩,單刀柄斜碰,擊中她的右臂儒穴,乖乖被擒。
「我正要入山,在路上碰見了嘛。大哥,你上次搭救的宇文姑娘怎樣了?」
「大哥,你也是關心我,我謝謝你,只是……我不知如何報答你才好,只好為你做任何事。」她幽幽地說。
大概是天理循環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一夜之間,大群猛虎夜襲雲嶁寺,幾個假和尚全成了猛虎的點心。後來雲嶁寺開始歲月殘酷,霜雪無情的侵襲下,日漸廢圮。十年歲月悠悠,殘寺餘剎已成了狐鼠之巢,野草雜木的繁殖場。
黑衣人趁春虹回話分神的剎時間,疾衝而上。
黑衣人猛聲怒嘯,再次衝上揮掌拍出。
「小子,你的功力可以登上武林高手的寶座。」黑衣人說。
「光是金創藥不行,可有救傷丹?」
春虹抱起她,舉步便行,一面道:「到令師的寶剎,你指引方向,令師上下如何稱呼?」
兩名錦衣大漢走在前面大喝道:「緩下座騎,不許闖道。」
「我就在東面的蟠龍庵,所以知道。」
追魂手盯視來人,三角眼更為陰沉,翻著三角眼道:「小輩你又是誰?」
「目下嘛,恐怕不在了。」
院子並不大,九個人同向前飛射空間已不多,追魂手當然不願和他們拚命。他也無法應付八具可破內家氣功之梅花神弩,發出一聲憤怒長嘯,在九人撲近至三丈內之前,避入屋舍之後,隨著傳出來憤怒無比的聲音:「小輩們,咱們在江湖上見。山與山不會碰頭,人與人總會見面,你們當心了,不管是白晝或是夜晚,當心你們腦袋,天保佑你們不落單,更須保佑你們時時提高警覺,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花魔本人不僅好搜集俊美男人,也好搜羅美貌少女。奇域中春色無邊,未來之女婿好女人,她好男人,彼此利害不衝突,各得其所。
這支箭很歹毒,射穿了脅背側,從最下一根脅骨和腰帶間透過,再左移半寸,她的小命危矣!梅花神弩的力道,委實駭人聽聞,難怪連七星鏢的主人追魂手麥金堂,也甘拜下風遠避。
「在下怎敢?」
兩掌一觸,兩人的另一隻手也同時拍出。但晚了,兩掌接觸的剎那間,春虹聽到對方掌力如山,潛勁外進,他只用了三成功,立被洶猛無比的沉重力道震出八尺外,兩人的另一掌也就同時落空。
這時,天色已經發白,微曦之下的人,可以看得十分清晰,天將大明,天空漸現朝霞。
包志堅喝聲到了:「留下這人,尚有用處。」
黑衣人聽到健僕如此一叫,大概也有點顧忌,怒火漸消,冷冷地道:「好神氣,神水堡確是夠排場,貴堡主來了麼?」
「噗」一聲單刀跌落草中,「嘩啦啦啦」也碰在矮樹上,枝葉搖搖。
健馬衝向一旁,馬上的白衣姑娘聞聲抬頭,發現了春虹,忙叫道:「大哥,救救我!」
兩黑衣大漢不加理睬,先前與同夥說話的人問:「喂!護衛大人,你可知道江口在何處?還有多遠?」
「就問你。」錦衣大漢不客氣地說。
馬上大漢的另一同伴見狀大驚,急拔劍躍下馬背,怒喝道:「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殺人。」
這位屠龍客包秋山,不但武功威震江湖,兇殘惡毒也令人側目,是個人見人怕的惡魔。在東南半壁,提起這位屠龍客,簡直比洪水猛獸還令人害怕,東海奇域七魔的花魔白玉珠,也對他賣三分賬,和他結為兒女親家,互相通好。他的寶貝兒子包志堅,比其父更壞三分。
春虹向山下悄然退去,遠出三里外,無意中進入了山區,向南到了一座山腳下往草叢中一鑽,諒包少堡主即使有上千人馬,也找不到他所藏的地方。
兩人只在八尺方圓處盤旋,出掌收掌快如閃電,全未沾實,四隻巨掌亂閃亂探,互找空機。
「小弟風聞瘋丐曾政在那兒隱修,所以想去拜見。」
是一塊瓦片,腦袋雖破,瓦片並未破裂,直至落地之後,方跌裂成十多塊,可見下手的人,確是修為已至爐火純青之境。
錦衣大漢大步走近馬前,大聲道:「亮萬,兩位。」
「大哥,我不能來麼?」她微笑頑皮地問,臉上羞意未退。
由大路進入雲嶁寺是不可能的,山距大路南面有十餘里,有一條小徑岔入山麓,這條路只可容樵夫行走,附近村莊不多,事實上這條路有些地方已不可能分辨。
包志堅滿臉狐疑之色,訝然問:「兄弟信得過你,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那麼,你到雲嶁山有何事故?」
「小妹,忍著點兒,我替你裹傷,你可有金創藥?」他一面動手,一面問。
「喝!好神氣!」馬上的大漢怪叫。
「咦!你在罵我?」包志堅不悅地問。
錦衣大漢豈前容她逃走?再晃身相阻。
「閣下不回答?」錦衣大漢怒問。
包志堅一聲怒嘯,衝下石階再破空而起,縱上了瓦面,撲向瓦脊上的追魂手。
掌勁閃過身右,他知道,對方也差不多了,攻出那陰柔潛勁已經鋒芒全失。
掌掠過的剎那間,他左扭,轉身,出掌,向後來一記切入,以更快的奇速,追蹤掠過的巨掌順式猛砍。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葛兄何必過謙?是否怕兄弟玷污了葛兄的清名?」
「小妹,你怎知道?」
包志堅經常到東海奇域胡鬧,要克期完娶。可是人已失了蹤,他也無可奈何。
他再想動手打人,春虹退後兩步,說道:「包少堡主,請不要再這樣!我討厭你。」說完,出了一口長氣,扭頭便走。
姑娘閃出的嬌軀突然折回,出其不意掠出,順勢撤劍。快!快得令人目眩。
「哎呀!」錦衣大漢叫,身軀仍在旋轉,左肩窩上,樹枝入肉兩寸餘,怎吃得消?
「哦!原來如此,你們以前並無過節?」
身後,梅花弩此起彼落,連珠攢射,怪,沒有任何一管神弩能將他射中。在他怪奔行走的姿態中,沒有人可以預測他的走向,明明看他往左,神弩打出他卻又突然向右去了,不然卻又突然伏了,神弩落空。
春虹奮勇搶攻,掌式以排山倒海的聲勢放手狠搏,他絕不能讓色魔拔出純鈞古劍,狂濤八掌出如狂風暴雨,步步緊迫,把色魔迫得步步後退,抽不出手來。
「喝!你他媽的,那來的走狗,對你家老爺也能這樣問話呢?」馬上大漢大聲道。
「你到底是誰?」追魂手色厲內荏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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