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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懺情記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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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失手被擒

第九章 失手被擒

江昭飛跌八尺外,「砰」一聲跌倒在地,被一名錦衣大漢一把抓住了。
身旁那名錦衣大漢臉上的肌肉略一抽動,木然地躬身答:「稟少堡主,其罪該死!」
江昭見包少堡主神色不對,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泛灰,渾身一震,跪下顫聲叫:「屬下該死!但請少堡主做主。」
「沒有第三條路。」花魔一字一吐地答,語氣堅決。
春虹點點頭,淡淡一笑道:「在下知道,感謝借道之情。」說完,急掠入林,沿山根急奔。
春虹迎風卓立,金背刀冷電四射,傳出鏗鏘震鳴。他面上神情嚴肅,吐出一口氣,將左手的半件坎肩緩緩拋落,冷冷地道:「一個侍女也有如此高明的身手,東海奇域值得驕傲,可惜走錯了路。白域主,回頭是岸,你如果能以俠義胸襟造福江湖,將是武林的光榮,終生幸甚。」
「豈有此理!瞎了你的狗眼。」包少堡主兇狠地在罵。
這兒距西歸崖不過三餘里,但被谷邊奇峰所阻,看不見。春虹認準了方向,急速飛趕,瘋丐藉草木怪石掩身,逐段跟進,瘋丐的後面半里地,如霜也以輕功向這兒急趕。
壽星杖突然在驚雷似的擊出聲勢中停住了,向下沉,讓過揮來的長劍,向上一圈一抖,再向前吐出,攻向花魔的胸腰兩處。
「女兒看了他便覺得噁心,受不了,避開為上,算我怕他好了。」不等花魔回答,如霜悄然隱退,不再跟隨乃母前行,獨自溜走了。
小聰抱起春虹,向花魔走去,一面抹去淚痕,笑道:「這傢伙可怕極了,要不是夫人點醒小婢,不但不能生擒他,反而會傷在他刀下。」
「著!」他輕叱,招出「罡風掃雲」,但不搶削來劍卻從劍下楔入,錯招反擊,而非化招進襲,刀如狂龍,兇猛地揮向小聰的右肩脅。
「咦!白夫人難道不進去碰碰機緣?」有人訝然問。
人影飛起,叱吼如沉雷。巨石上,瘋丐站立如山,一個從他身後撲上的蒙面人卻飛拋五丈外,向石下翻滾著飛墜,一把長劍飛得更遠,翩然飛向許姑娘身前。姑娘丟去樹枝,一把抓住飛落的長劍。
色魔左跑右折,不敢回手,樹林繁茂,追人不易,他一面躲,一面叫:「咱們打不得,不管在任何地方或者在床上你我都不宜動手動腳。你們再不走,劍沒有你們的份了,何苦在這自相擊殺,糾纏不休?」
他一根拐杖便鎮住了大名鼎鼎的雷火神魔,和龍刀的主人包少堡主,其他的人心中早虛,哪敢反對。
血腥觸鼻,不時可以看到已被殺的屍體,而林緣和崖根下,散佈著不少粗胳膊大拳頭的英雄好漢,各自結陣自衛,一個個神色嚴肅,分散在附近不言不動,像是一群石翁仲。
包少堡主一聲叱喝,龍刀再揮,但見金芒一閃,江昭的右手已經離了體,他「哎」了一聲,向旁急退。
「什麼?」老尼姑變色叫。
包少堡主探囊取出子午絕命針,雙手呈上道:「不久之前,小婿……」他將不久前有人擊斃手下,奪走姑娘的事一一說了。
誰也不知劍是否真在西歸崖,但整段山谷已經成為禁地,孤舟大師生前,不但在江湖上名號響亮,在官府在民間,他也是大名鼎鼎的有道高僧。他那把絕塵慧劍與其他的神劍不同,假使不用勁,殺雞不死,刺肉不入,但隨勁道之增加,可以絕壁穿銅,無堅不摧。
「這與在大街行走不同,這條山谷中目下危機四伏,人人自危,走在背後的人難免心懷叵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下不信任你。」
春虹並不想殺人,對方還未問明敵友哩!這一招不過想嚇退對方,便於脫身而已。可是,花魔不怕嚇唬,讓過一刀並未退走,仍站在他身前八尺。
俏侍女低叫:「小姐這幾年……」
春虹並不急於趕路,不緊不慢地掠走,但在三流高手眼中,他的身法已經夠快了。
如霜果被嚇住了,轉身跳腳道:「娘,別管我的事,別提那小畜生。」
「為什麼?」
「在下不知。」
右方不遠處,三名慓悍大漢之一亮聲道:「依閣下之見呢?」
他的目光可以朦朧地看到外界的景物,耳中更可清晰地聽到外界的聲音。
花魔領先便走,一面道:「走呀!看誰是幸運的新劍主。」到了洞口,她突然站住,眾人一怔,齊向洞口擠,左洞壁下,倚壁根立了一座圓形石碣,光線不弱,碣石的兩寸大字清晰入目。
高峭的絕壁上,右縫中間有頑強的草木生長,崖根廣的四十丈左右,有不少巖穴散佈在各處。崖前面是參天古木,枝濃葉茂。所以除非在遠處向這兒看,走近崖根仰首望,不易看到峭壁懸崖的真面目。
如霜本想向乃母打聽春虹的消息,被慘叫聲和怪笑聲所打斷。真是天意。假使她說出了,花魔也許會看在愛女的份上,放春虹自由。也許一怒之下,一意孤行奪為已有,不珍惜母女親情。
「拿給我看看。」花魔說。
「射中要害,無法知道是否子不過午。」包少堡主答。
洞的上方,有人在上面寫了三個大字:「藏真洞。」
相距在兩丈外,按理他準難及時撲救,也許是他的舉動引起小聰的好奇,也許是他沉雷似的喝聲把小聰鎮住,反正小聰的劍停住了。偏在她頸下,鳳目微張,用奇異的眼神注視著飛掠而來的春虹。
五枚勁弩擦包少堡主的耳邊而過,臉部是不易射中的。接著是龍吟乍起,龍刀出鞘。
瘋丐挪了挪擱在膝上的壽星杖,怪笑道:「哈哈!我的天!騷氣。說理的來了,真妙。」
春虹心一動,冷冷地說:「江湖中忌諱多,休問來歷,不許借路,我們在刀上見真章。」
「你知道我是誰?」
包少堡主不暇思索,臉紅耳赤地道:「岳母說得是,小婿幾乎誤了大事。」他轉向擒住江昭的爪牙道:「就地處決,下手!」
「小婿確也懷疑有人故意嫁禍在岳母的頭上。」包少堡主軟了下來。
遠處,瘋丐已將吾山五虎趕向另一端被大火控制了的東山谷,如霜則毫無所見地越過吾山五虎的地段,藉草木掩身,向這兒掠近。
「跟去看看。」瘋丐向自己說,悄然跟上。
花魔仍向遠處看,並側耳傾聽,低聲道:「將人用錦囊盛了帶上,有人來了,隱身!」
「不!」心如仍不信地道。
「聰兒遵命。」小聰行禮退下,一步步向春虹走來,媚笑如花,鳳目中默默含情,婀娜地走去了。
降下一座山丘,丘下的松林中突然閃出兩名大漢,橫丘大吼道:「繞道走。」
兩大漢吃了一驚,止步悚然地問:「兄臺是兄神水堡的人?」
「為什麼?」
「正是。」
小聰不但額上出現了香汗,臉色也泛蒼白了。
雷火神魔從旁截出,沉喝道:「且慢!等會兒。」
「再說,剛才你就曾心懷叵測,起了不軌之念,對在下用上了邪魔外道的銷魂魔眼。」
瘋丐沒躲下,奔出半里地便拋脫了眾女,坐在一處山壁下敷藥,一面自語道:「賊人的子午絕命針確是可怕,我的護體神功竟擋不住一擊,好險!如果不是我,毒發時豈不任她宰割?」
「大概是死了,除了屍骨,沒留下半個活口。」
「娘,門第家世,人材武功,這些東西都不重要,只是……那畜牲從小我就看不順眼,除了女人,他還會些什麼?兇狠、強|暴、傲慢、任性!」
「你倒很聰明,你可以留心尋找兇手。https://m.hetubook•com.com
春虹連攻十三刀,把小聰迫得換了十九次方位,沒有她反擊的機會。她的劍始終被迫在外圍,一陣鏗鏘的兵刃交鳴聲震耳欲聾,春虹發揮了拼命單刀的威力,有幾刀幾乎得手,險象環生,生死間不容髮,但小聰仍然支持,有驚無險。
小聰應了一聲,突然疾衝而至,走中宮放膽搶入,上撲、拔劍,疾逾電光石火,一招「飛虹迎日」,襲向春虹的元陽魁首。
「是!」包少堡主恭敬地答應。
包少堡主到了四人身後,大喝道:「借光,讓路!」
「我給你兩條路走,任你挑。」
他沉住氣先運起先天真氣試試全身經脈,還不錯,穴道並未被制。他猜想對方並不知道他已經醒來,不然怎會如此大意。耳聽附近有咒罵之聲,十分刺耳,他想,「我且等等看,目前不須急於脫身。」抱他的人仍在走動,他利用顛動的空隙,默運真氣撮口一吹,吹破一個小孔,從小孔中向外望。
小聰找遍了春虹的全身,搖頭道:「稟夫人,這傢伙是亡命之徒,沒有路引。」
如瓶再折回,未免耽擱了,花魔一閃即至,罵道:「小妖怪,你再跑,我不把你立即送給你的夫婿管教才怪,你信不信?」
「你比毒蛇猛獸還可怕。」
「為何不提?」花魔怪聲怪氣地問。
春虹一招得手,搶得了先機,一聲長吼,挺刀如影附形迫緊狂攻,刀風厲嘯冷電四射,兇狠的招式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以排山倒海的聲勢抓住機會放手狂攻。
「還有,你是白蓮教教主張世佩的狐群狗黨。」
春虹這時聰明了,不再說實話。從剛才他指出花魔是白蓮教的狐群狗黨時,花魔的臉色大變,變得殺氣騰騰,他便知道失言了,這時怎會乖乖將真名說出?
花魔的身法奇快絕頂,如同幽靈幻影,一閃而至,但晚了一步。響起春虹的一聲叱喝,人影已分。
聲出人到,金芒暴閃,武林聞名的龍刀劃出一道光弧,揮向當道的雷火神魔。
兩大漢不肯,不識抬舉,同聲橫刀迫近道:「不行!停下。」
「小婿遵命。」包少堡主頷首答,扭頭向地下的江昭道:「砍下左手,去謝過我岳母大人。」
花魔搖頭苦笑,微嘆地道:「包少堡主永不會對你死心,也永不會正式娶妻生子,他不願受拘束,永遠對陌生的美女感興趣。」
花魔一群人走向崖根,走近了那兒等待著的人群。
拐風凜凜,一揮之下,如山潛勁直迫丈外,渾雄無比的神奇內功,令兩人面色一變,不約而同收住前撲衝勢,悚然止步。
花魔懶洋洋地一揮手道:「懶得和你說廢話了,划不來,小聰過來。」
包少堡主也率領著手下,隨後緊跟。
瘋丐臨危自救,百忙中扭腰旋身,「嗤嗤嗤」三聲厲嘯幾乎同時響起,兩枚暗器,入他背上的討米袋,一枚擦腰而過,打穿了破百衲,腰間出現了血跡。
人影晃退,八方追逐,但見人影急劇地變換招式,只聽刀劍發出的震耳嘯鳴。
「站住,你這小妖怪。」花魔的叫聲直震耳膜。
她不能讓江昭活命,殺兄之仇絕難化解,終有一天,江昭會尋到改了男裝的如霜,除草不除根,麻煩大了。
他取出追魂鏢,在傷口一比,自語道:「是九幽魔域的人,可能使追魂鏢的人是李文良。九幽天魔叫做李文宗,李文良可能是他的兄弟。」
花魔率人從正面接近崖根,不遠處密林的左首,包少堡主領著連四名轎夫也算上只有十八人的行列,也向崖根急趕。兩乘山轎走在中間。爪牙們,錦衣十分搶眼。最後六名錦衣大漢抬了三具用樹枝蒙上帳幕做的擔架,每一個擔架上,至少有三具有蒙住的屍體。走在中間還有三個受傷的人,眼下很是不便。這就是說,萬一有人向他們襲擊,只有五個人可以立即反擊,實力極為薄弱。右面,一群由疤臉蒙面人領著的黑衣蒙面人,也正好齊向崖根趕到。
一旁兩名半百壯漢之一截出叫:「子衡兄,不可妄動。」
「哎……」慘叫飛揚,江昭的左手又斷,錦衣大漢鋼刀再揮,江昭的頭落地。
左邊已被劃為禁地,右邊又是河溪,這傢伙既不許通行,勢必過溪方能通行了。但溪寬八丈,想一躍而過,他還辦不到。他想:哪有此理!哪能劃為禁地不許人通行?非走不可。
「我的天!怎麼有這許多人?」他心中暗叫。
「曾施主,貧尼的弟子們呢?」
心如師太唸了一聲佛號,不悅地道:「貧尼與諸位無怨無仇,但蒙面施主們使用迷|魂|香暗襲,女施主再施放百花魔香,哪有不失厚道?」
春虹一想,也對,他確是無緣無故地動了手。收了刀,他橫刀戒備著道:「你為何從我身後欺近?」
一切都明白了,他想:「我被她們擒住了,這些女人太可惡,她們利用人性的善良弱點,把我擒到手,原來我被包住了,被一女人抱著走哩!」
「咦!你怎知道是銷魂魔眼?」
花魔搖頭苦笑,感嘆地道:「我真該管教管教你了,整年偷走在外,你怎算得是個已有婆家的大閨女?一年中只派人送回一兩封平安信,我怎能安心?這次要不是到這兒尋劍,恐怕永遠看不到你了,誰知你安了壞心眼女扮男裝?我猜,你連姓名都改了,目下你姓什名誰,有男孩子的名字麼?」
江昭揮刀衝入切齒道:「想宰你們這群無恥賤貨。」
「不!是宰了你這女淫|魔,為世人除害!」
如霜向旁急掠,對面草葉中又冒起一名侍女,笑道:「小姐請留步,小敏叩請小姐萬安。」說完,俯身下跪。
崖根先前圍了不少人,已經各佔方位,有人開始向崖根壁移動了,因此一來,花魔只好放棄對色魔的追隨。錦囊中的春虹心中暗暗喊苦,抱住他的侍女警覺心極高,他不敢妄動。
同時,孤舟大師生前禪功蓋世,無敵天下,怎能一死萬事皆休?必然留下一些神功心訣一類至寶,留給世間有緣人,找到了豈不妙哉?
人影乍合乍分,同向側飄,兩人都不敢大意,都不敢放手迫近。
如霜也有點黯然,低聲道:「娘,女兒不孝,如果娘迫女兒嫁給那個小畜牲,女兒寧可死在江湖上,路死路埋。」
另三名大漢聞聲知警,飛快地旋身,手按向腰上的劍鞘。可是,劍未能拔出,卻倒抽了一口涼氣,如見鬼魅似的向後退。一個壯膽恐怖地輕叫:「神水堡的龍刀!」
三大漢一聲不吭,帶著同伴的死屍,鼠竄而去。神水堡的龍刀,確有震動人心的無窮聲威。
「唉!我不管你的事了,你總算是我的親骨肉,我不忍心看你也步我的後塵。有你這個潔身自好的女兒,做母親的感到安慰,也感到慚愧。」
花魔並不想真和色魔拚鬥,果然站住不追,扭頭向崖根下看去,也一揚纖手,領手下十二女掠向崖根。
「不談這些,你說,這些年來你想念不想念娘?」
「黃泉,是麼?」花魔惡意地問。
花魔冷哼了一聲,冷冷地咒罵道:「叛逆,該死!」
她身邊一名詩女柳眉輕皺,低聲道:「啟稟夫人,那是神水堡的人。」
花魔像是江昭的勾魂判官,要定了他的命,喊道:「尋劍即將開始,群雄聚會,將有惡鬥,你還帶他回堡,豈不要分出一個人照顧他?你這個人未免不知權衡時勢了,與令尊一代霸才的行事簡直相差了十萬www.hetubook.com.com八千里,日後你怎能繼承神水堡的基業?」
七星鏢三個字把荊州三雄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呆在那兒做聲不得,進退兩難。
包少堡主臉色一沉,向激鬥中的江昭厲吼:「江昭,你好大的狗膽!」
兩敗俱傷,花魔氣得臉面鐵青,尖叫道:「追!看他往那兒逃,片刻之後他便躺下任我宰割了。」她率領著手下奮起狂追。
這座峭崖的前面,是座密林,人影飄搖,血腥觸鼻。
花魔一聲輕笑,笑聲如銀鈴,這一刀看去兇猛無比,險之又險,可是卻勞而無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沉聲道。
心如搖頭苦笑,道:「貧尼不與人結怨,不問世事是非,更不敢妄言度化世人,他們絕不是沖著貧尼來的。」
崖壁確不是西歸崖,花崗巖堆疊的崖壁石隙很多,附近更有不少大小懸殊古怪的石洞,眾人所聚的壁根下,一些爬牆虎攀生在巖石上,一座黑黝黝的八尺廣石洞,像個大怪物張開的大喉嚨,要吞吃外界的一切。
「到底是怎麼回事?」花魔搶著問。
包少堡主擲刀入鞘,陰森森地道:「帶著屍首快滾!憑你們這種身手也來尋劍,來免太不知自量,除非天下的武林朋友全死光,才輪到你們搶劍。」
花魔的神色逐漸凝重,急叫道:「少聰快退下!」
「小聰,你真差勁,他的刀是撿來的,沒有鞘。神水堡的包親家,手下的人絕不會穿著如此寒酸,也絕不會落單,你說可是?」
心如師太斜飄三尺,挽住許姑娘去如流光閃電,快得令人只看到衣影一閃而已。
包少堡主領先而行,越過十餘具屍體,接近崖根下了。首先,他面前擋住了四個黑衣大漢,他們正面向崖根緊張地眺望,卻不敢接近。
花魔看了看,丟去冷笑道:「是從屍體上取下來的,還有血影。霍天壽老了,沒有用了,發出鏢取不回,魔域二煞該換人了,李文宗為何還許可這種老朽佔二煞的名位?怪事!」
小聰雙手把鏢呈上,道:「請夫人過目。」
她離開後不久,大錦囊中裝著的春虹卻醒了。花魔的安神丹是迷|葯的一種,性質比色魔的蕩魄香強不了多少,他早已在鼻中用了辟香散,漸漸地,勞力開始消失,只不過消失得不快,想完全清醒還得一段時間。
「江昭,不可妄動!」包少堡主厲叫。
花魔格格一笑,笑得花枝亂抖,乳峰兒顫,柳腰兒扭,媚態橫生,風情萬種,笑道:「你似乎以為我是毒蛇猛獸,不敢通名報姓?」
「他本來就不值半文錢。」如霜任性地叫著。
「老尼姑,你還認為不會?假使你趕回蟠龍庵,你將發現你的寶剎已經完全改變了。」
花魔站到圈外,裙袂飄飄,香風四蕩,媚笑道:「本夫人的意見是劍已成為無主之物,有福者得之,用不著未見就先打,戰個你死我活。所以必須同時入洞先看到是否真有劍,再決定誰是主人。」
「厚道每斤半文錢。」蒙面疤面人答道。
蒙面人的兩目厲光閃動,冷冷地注視著雷火神魔,再冷冷掃視四周群雄三匝,陰森森地道:「我蒙面人也同意,有不服的人可以站出來說話。」
「好了好了,你再說下去,他簡直不值半文錢了。」
「本人同意。」包少堡主揚刀叫道。
花魔臉色一沉,冷冷地問:「誰告訴你的?」
他一聲長笑,旋身出刀,招出「猛虎回頭」,刀風急吼,向身後的彩影劈胸就是一刀。
「如何死法?」包少堡主又問。
「閉上你的臭嘴!」包少堡主怒吼,又道:「你活膩了,江昭?」
「本夫人少陪。」花魔輕晃著頭,泰然地說。
「別廢話,看看他的路引便成,別的東西用不著一件件清點,你也糊塗了,不岔目的東西用不著點的。」花魔不耐煩地催促,鳳目卻向遠處看,似有所見。
包少堡主躬身道:「小婿不敢,只是江昭他……」
他猜想九幽魔域的人,定然已經大批光臨此地,但他卻不知道誰是九幽魔域的人。這點點線索,並不能對他有多少幫助,九幽魔城的人,絕不會自己承認身分。由於他的大哥春帆逃出九幽魔域,江湖朋友已將注意力放在這件怪事上,九幽魔域的人當然不會愚蠢得暴露身分成為眾矢之的。
母女倆緊緊擁抱,流下了親情的淚水。久久,花魔柔聲道:「該走了,我們先去尋劍,以後的行止,我不勉強你,有空回家看看我吧。娘多希望和你多聚首一些日子呀。你年齡也不小了,在外流浪娘怎能放心?」
一名蒙面人掠出,伸雙手接下跌墜的同伴,補一掌,內腑全裂,沒救了。
雷火神魔哼了一聲,劍化電芒龍吟震耳。他一劍搶偏門,知道龍刀厲害,長劍禁不起一擊,一接招,從一側攻出回敬。
花魔輕輕點頭,叮嚀道:「小聰,留神,他的功力超人一等,必是方外人的門下。」
花魔一聲冷笑,突然衝上叱道:「閉上你的臭嘴!你管起神水堡的家事來了。」
「是否見得,不久便見分曉。」
美女人輕盈地走近,接口道:「不必雙方各執一詞,讓本夫人評評理。」她的口氣可不小,不是好欺負的弱女子。
花魔並不加阻止,只扭頭叫:「霜兒,不要遠離,小心了。」
她跑得更快,更急。可是,她面前忽然站起一名俏侍女,笑嘻嘻地,襝衽行禮道:「小姐萬安,請留步,夫人有請。」
他的輕功比花魔差得太遠,但卻往林密處閃動,一面向山峰下靠,花魔確也無奈他何,她的衣裙不能在荊棘叢中活動自如。
勾魂手還不及回答,雷火神魔接住反問:「你,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又有何高見?」
小聰召來一名同伴,取一個特大的錦囊將春虹塞入囊中,繫上囊口,交與同伴拿走。十三個女人身影急動四方隱入怪石中不見。
如霜冷哼一聲,道:「娘,我先暫避一會。」
勾魂手的話太不客氣非常逼人,荊州三雄不知勾魂手是何來歷,激得無名火起,同聲怒吼,急搶射出。
「是橫行江湖,為世人所不恥的女淫|魔。在下敢斷然地認定,你是東海奇域的主人,花魔白玉珠。」
過了山口,一陣血腥觸鼻,他急繞山口而過,眼前出現了一座草坪,慘不忍睹。
如霜大聲叫:「走開!」
「孩子,其實包志堅也不太壞。論門第、人材、武功、家世,足以配得上你了。」
是色魔左丘光到了,似乎十分狼狽,大概是曾經和人動過手,身上還沾有血跡。他一面和包少堡主說話一面將色迷迷的目光射向花魔一群女人。
花魔無愧是老江湖,淡淡一笑道:「誰要進洞,請便。」
他知道厲害,意志力難以控制迷亂的情緒,得趕快溜走,不然難逃花魔色劫。
江昭俯伏如羊,哀叫道:「犯了堡規第三條,但……」
四侍婢女之一應許了一聲,躬身道:「聰兒在,請指示。」
「不必插口,你簡直目無尊長。」花魔叱喝,包少堡主乖乖在口,她又往下道:「這暗器任何稍具名望的兵器店名匠皆可打造,不足為奇,你怎知針中之毒是子不過午的?」
心如師太熱淚盈盈,掙扎著站穩了,老臉冷灰,虛脫地問:「誰?誰下的毒手?」
包少堡主一聲不吭,領著爪牙向崖根旁掠。
「呸!」躲在一座怪石旁的勾魂手輕視地用一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呸」打斷他的話,然後怪叫道:「你荊州三雄是啥玩意……怎輪得到你們表示意見?在場的人,調|教出來的徒孫輩,也比你的輩分高,你獻什麼世?」
花魔一面走,一面道:「我們不必費心苦尋,只消向人多處闖便成,尋到藏劍處的人,絕不會輕易得手悄然溜走的,霜兒,你的小慧在哪呢?」
一行十四人,向谷西走去。如霜走在乃母的右首,她後面一名侍女抱著盛著春虹的大錦囊後跟,她做夢也未料到她要找的人被裝在囊中,相距甚近,卻是咫尺天涯,無法相見。
首先,是包少堡主爪牙發現了花魔,一名錦衣大漢怒叫了聲,忽然脫離了行列,拔刀趕到咒罵著叫:「無恥的毒女人!你們用的好暗器,子午絕命針殺起自己人來了,還我兄弟的命來。」
她領先而行,十二名侍女後跟,泰然舉步,神態從容的走向山洞口。
「你可聽清了了這小後生要宰我,語氣中大義凜然,像是個自命不凡了不起的大英雄哩。」
「劈了這老匹夫,他太無禮了!」三雄中的老大茅子衡怒髮衝冠地叫,但足下卻慢了。
花魔大怒,截出叫:「你真找死!成全你。」
「怕娘逼我,那會令女兒傷心。」
「第……第七……七條。但……」
這兒是一座插天奇峰之下,近谷底處是一座如被巨靈所削的三十餘丈高的絕壁,頂端有正崖,看去突生暈眩之感,似乎奇峰飛崖正以無窮聲勢壓將下來,氣勢迫人。里外是山谷的南折彎部,西歸崖出現在眼前,氣勢奇絕,雄奇峭拔極為壯觀。
「哈哈哈!老尼姑,你錯了,他們正是沖著你而來。」
花魔也突然止步,三人成三角形相距兩丈站立。
勾魂手陰陰一笑,點首叫:「來吧!老夫絕不用七星鏢打發你們,憑你們這幾塊料,不成氣候!」
錦衣大漢眼都紅了,怎肯聽他的?人在仇恨的烈火焚燒了,是不顧及任何事的。這位江昭的兄弟,正是被白如霜用子午絕命針打死,死後還被包少堡主破顱取針的人。
這位對面,是成名不久的宇內五兇,老三青羊羽士的下頷,腫得像個爛熟桃子,春虹給他的一腳,令他憤火中燒,又羞又恨,但卻無可奈何。他乾咳了一聲,糊塗地道:「靈山堡主說得有道理,再亂殺一氣,誰也看不到劍是啥玩意,便會丟掉老命,划不來。」
「唔!你猜對了。」
他料得不錯,花魔一行十二人,正從怪石中緩緩站起,香風撲鼻,正對他在笑。
他覺到腰上百寶囊仍在,便知花魔對他並不太重視,輕估了他的造詣,看來逃生的機會絕不會沒有,所以他並不忙於脫身,樂得調息養神蓄銳,準備應變。
「他手中的刀……」
春虹站住了,訝然問:「老兄,為何要繞道?」
「孤舟大師生前,除了我瘋丐之外,他的好友中有你,所以要在你身上找藏劍之處。」
響起春虹的一聲叱喝,人影乍分。
春虹也暗暗心驚,對一個侍女他也難以得手,對花魔的造詣,他有了重新審慎的估價。
「娘!」如霜熱淚盈眶,向母懷中飛撲。
花魔蓮步輕移,向洞口走,一面接口道:「誰也不必鬥口,鬥口不但失了身分,也無法解決目下的難題,誰想跟我花魔入洞,無限歡迎。誰想出面截住,首先得衡量自己的手底下斤兩。」
越過屍堆,扭頭向屍體苦笑道:「對不起,朋友們,我不能替你們善後入土安靈。」驀地,他倏然轉身,心中狂跳,抽口涼氣自語道:「糟了!可能遇上了花魔。」
「咦!」小聰訝然收勢,硬生生的將劍撤出,身形左飄避招,在間不容髮中躲過致命一刀。
兩人都狂,也同樣放膽進攻。看誰快,表面上看,似乎半斤八兩不分軒輊,其實春虹要快些,劍距春虹的臉部還有半尺,春虹的刀頭已快及身了。
他眼中,怨毒寒芒令人心寒,死盯住豪氣飛揚不可一世的包少堡主,想說話,卻又發不出聲音。
「罪該如何?」包少堡主厲聲向身旁的人問道。
兩大漢相對打了一眼色,退向兩邊客氣地道:「兄臺請便,請代向貴堡主致意,說吾山五虎戎家兄弟向堡主請安。」
瘋丐不笑了,沉聲道:「老尼姑,不是痛心的時候,血債血還,站直腰幹。」
錦衣大漢還未曾下手,一個飛掠而至的人影突在五丈外放緩身影,一面走近,一面道:「包少堡主,怎麼回事?」
「小事一件,不值得大驚小怪。蟠龍庵已經面目全非,除了瓦礫餘燼之外,哈哈!全變了,不見了。」
「娘,別提那小畜牲,你再說,我永不理你了,我仍然在江湖做無家可歸的流浪人。」
一名俏侍女一閃即至,火速拔劍截住叱道:「姓江的,你想怎樣?」
「江昭也大不像話,你從輕處治他便了。你看他那膽怯的膿包相,怎能剖開胸腹再砍掉左手?刀尖入腹他便倒了。」
心如師太突然折向飛射,拂塵一抖。「噗」一聲悶響,拂杖相交。
「不見得。」他傲然地答。
「怪事!你的身後不許人接近的?難道說走在大街之上,就不許人走在你背後?」
「哼!在下從不受人指使。」
「我並沒讓你饒他一死。」花魔冷冷地接口道。
兩把刀來勢洶洶,合攻而至,他屹立如山,右手一舉,金背單刀出現。
江昭一聲狂笑,突然飛跳而起,梅花神弩先發,五枚弩箭全射向包少堡主的頭面,挺刀急上,切齒叫:「今後不會有人替你賣命了,少作威作福,小狗!」
她找得心中冒煙,焦急萬分,心裏不住埋怨咒罵:「該死的包小淫賊,該死的許小妹,都是你們打岔,把我的春虹走失了。」
雷火神魔曾被春虹打了三段樹枝,絲毫未受傷,這時半倚在崖石一株小樹上,發話道:「若再自相殘殺,可能咱們全得在這兒埋骨。」
「走得了麼?哈哈,留下!」疤臉蒙面人怪叫,急射而至,拐杖快伸。
兩把刀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接觸,包少堡主出刀太快,江昭來不及撤招,兩刀已經接上了。「錚」一聲清鳴,江昭的刀尖被折,斷了的刀身折向而飛,幾乎擦過包少堡主的後頸而過。
「大爺姓大,名爺,你記著就是。」
金芒一閃,龍刀發似驚雷,刀尖過處鮮血滴灑,大漢背部反開膛。
春虹哈哈一笑,道:「丫頭,免了吧!你眼上的造詣,比你的主人差遠了。主人不行,婢更勿論,你何必獻醜?」
瘋丐向女人群一指,大聲道:「看!那是一朵地獄之花東海奇域的主人,花魔白玉珠是她。看!那批蒙面人全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兇魔,身分不明,但功力奇高,不像是見不得人的下流坯。他們兩群人先後到達蟠龍庵,幾乎在一個同時……哎!」
心如師太一把拉起許姑娘,低喚道:「先回去看看,走!」
洞的前面,有六具屍體散亂地躺臥著,血跡很紅,顯然死去不久,是兵器所傷的。
「咦!一頭英俊的猛獅。」花魔看了春虹,喜悅地叫。
「錚」一聲暴響,一刀一劍硬擠了一招,接著是刀光連閃,劍影飛騰,一男一女棋逢對手,展開了兇狠的死拼。
「送給我也賺累贅。」美女人也笑著答。
「本堡雄峙天下,犯死罪的人也要死得英雄些,斷臂剖腹,絕不寬容。」
崖根前,半環形的人群騷動了半刻,直至包少堡主和花魔的人佔定了方位,騷動方逐漸靜止。
春虹不https://m.hetubook.com.com願退避,經過半天來多次遇上高手和他拼命,危機重重,生死一髮,反而激起了他的英風豪氣,不願再向何人低頭了。
花魔腳未站實石緣,手中寒芒如電的長劍向壽星杖上揮去。
色魔扭頭向旁掠,怪叫道:「我左丘光才懶得管你們的臭家事,別臭美!你我又不曾親熱過,怎知我的嘴是香是臭?見鬼!」
春虹也不肯停下,走近道:「兩位兄臺……」
「冒犯長上,又是那一條?」包少堡主搶著問。
「嘻嘻!你在強詞奪理。」花魔笑嘻嘻地答。
「他……那小畜牲不是東西,除非我變豬變狗,不然絕不嫁那卑鄙的殺才。」
小聰再搜,一面道:「霍天奇確是老了,聽說上次他們在廣信府葛家,霍天奇幾乎死在窮酸的手下,未免太丟人了。」
屍體右側也倒了另一具屍體,額上眉心稍上處有一個圓孔。春虹只消看第一目,便知那是追魂鏢的創口。
「要不要先搜搜?」小聰接回人,喜悅地問。
「錚」一聲龍吟響起,小聰的劍向外盪。
色魔呵呵笑,笑完道:「不行,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碰在一起準不愉快。天生你我兩個人不能結親家,也不能結冤家,免了,你還是讓我逍遙自在好過些。怎麼?你像在管教女婿哩!」
「女兒會回去的,但必在包小畜牲死了之後,或者他娶了親,便是女兒長侍膝下的時候了。」
他解下討米袋,倒出裏面的兩枚三棱針,長不足寸,與白如霜所用的完全相同。他放在手中拈拈,然後納入懷中,自語道:「可以用這玩意以毒攻毒,用來打那些蒙面人,那不妙極?咦,有人。」
包少堡主應允一聲,向江昭大叫道:「你抹脖子算了,快!我答應善待你的妻女。」
糟了!手剛架住小聰的右臂,小聰的左手已經輕而易舉地點中了他的胸前鳩尾穴。
「好,搜搜看。」
春虹搖頭,也堅決地道:「第三條路是大爺自己的路,不由任何人指定。你,一代淫|魔,名噪武林,可知我走的是什麼路?」
「你會的,在我花魔的面前,你無法拒絕。先說說看,你貴姓大名?」
春虹意在救人,萬沒料到別人挖了陷阱讓他往裏跳,認為小聰在羞憤中自刎,他必須救人,小聰驚叫著往他懷倒,他能不伸手去扶?
花魔反而笑了,道:「你何必緊張?等本夫人要動手時,緊張也沒用,你保全不了你自己。」
「錚」一聲龍吟乍起,春虹一刀將長劍擊飛了。同一瞬間,小聰驚叫一聲,跌入春虹的懷中。
兩大漢不聽他的,同聲虎吼拔刀上,大喝道:「進入禁區,格殺勿論。納命!」喝聲到,刀也到,兩面齊上。
「啊……」大漢慘叫,上身一挺,再向前一仆,「砰」一聲仆倒,內臟腹外擠。
花魔「哎」一聲驚叫,向石下飛墜。剎那間,三條灰影射到瘋丐的腰腹。
春虹感到一陣氣血激動,他吃了一驚,趕忙扭頭回顧,一面拿辟香散打入鼻孔,心說:「我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壯年人,十八年清修也禁不起花魔的誘惑。這鬼女人的銷魂魔眼固然了得,但也怪我修為不夠精純,險些著魔。」
花魔還未回話,包少堡主搶出叫:「滾你的蛋!」
來的人是如霜。她時隱時現,藉草木掩身慢慢飛掠,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既防有人猝然襲擊,更留意春虹身影。自從重逢春虹之後,尋劍的念頭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目下她唯一的念頭,便是尋到春虹,任何身外事與她無關,世間沒有比尋找愛侶更重要的事。
這兒人影飄動,有不少人向這兒趕,花魔等一行十四人,進入密林向崖根徐徐走近。
八具屍體散落在草坪中,有些頭碎,有些腹裂,死狀很慘。
巨石頂上,瘋丐一杖斜揮,大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滾!」
許姑娘不認識瘋丐,心說:「這位老花子膽子可不小,了不起。」
「這青年人滿臉正氣,哪會是神水堡的爪牙?」瘋丐自語,他看到春虹隱在肘後的金背單刀,所以誤認春虹是神水堡的人。
「你還不制止江昭?再晚些他命難保。」花魔搶著叫。
「哈哈哈哈!」勾魂手狂笑,笑完道:「姓包的,別焦急,反正你不能活著返回神水堡了,不必替老夫打算。你自己像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目下你的人已死了一大半,快輪到你了。臨死的人,何必慷他人之慨?」
不等兩人再次欺近拼招,蒙面人拐杖一伸,幽靈似的一閃即至,插入兩人之中,厲叱道:「住手!先聽花魔的高見。」
花魔似一隻鳳凰,向巨石頂上飛,嬌笑道:「曾老狗!你也留下啦!」
花魔惡意地瞥了色魔一眼,不懷好意地道:「少管別人閒事,你過來,讓我看你長進了多少?」
突變乍生,四方面全都急似電閃,奇快無比。
瘋丐一咬牙,向後飛落石下,一聲狂笑,如飛而去。
包少堡主哼了聲,陰森森地道:「不聽令進退,犯了堡規第幾條?」
「真的!當你投入我懷裏時,你就不作如此想了。聽著,兩條路任你選:其一,投入本夫人的懷裏,其二,血濺荒谷,你選那一條?」
江昭大概在神水堡的堡規久壓下有所顧忌,也許是怒火已消,恢復了冷靜,聞聲一怔,趕忙退出鬥圈,惡毒地叫:「我兄弟不能白死,必須要這些淫|婦賤貨償……」
他大踏步向前走,含笑道:「在下要趕路,借道而行,絕不在這一帶駐留,千萬借光。」
包少堡主帶領人往裏闖,後面,花魔和侍女們亦步亦趨緊追不捨。經過三批人叢,沒有任何人再敢出面來擋,一群男人從左面人群的左方越過,彼此各不侵犯。好像他們中間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存在,彼此既不衝突,亦不覺得驚異。而其他在附近佔地為界的群雄,對這一群蒙面怪人皆投以錯愕的目光,誰也弄不清這些蒙面人是何來歷,更對蒙面人的意圖和身手暗暗驚心。
包少堡主抽出身旁錦衣大漢的金背單刀,丟在江昭的身前,冷冷道:「斷臂剖腹,你還等什麼?」
「閣下真不知道?」一名大漢沉聲問。
「為什麼?」
心如師太感到心中很痛,脫力地倒在許姑娘的臂彎中。
四大漢並未回頭看,其中之一信口罵:「你是啥玩意?叫什麼?」
「你上吧!為何要等不久之後?」
「呸,男人哪一個不好色?三妻四妾平常得很,你這丫頭真胡鬧!」
蒙面人群中,持杖掛劍的首領用杖向勾魂手遙指,梟啼似的聲音問:「老傢伙,我問你,依你之見,又待如何?你倚老賣老,倒得聽聽你的高見!」
雷火神魔用不信的目光,死盯住蒙面人,綠眼中光芒閃閃,似找蒙面人頭罩中的真面目。
江昭臉色死灰,渾身呈現猛烈痙攣,膝蓋艱難向前挪動,伸出顫抖的手向刀抓去。
春虹吃了一驚,他對小聰甚有好感,一個美極的小姑娘能和他力拚十餘招,他動了相惜之念,怎能眼看她自刎而死?飛撲而上,大喝道:「不可!」
花魔伸手接過人,「嘖」一聲,先在春虹的頰上印了一個暴吻,嬌笑道:「像這種初出道自命英雄,滿腦子劍膽慈心的毛頭小伙子,只有用這種辦法對付,方可手到擒來。小聰記下大功一件,我答應讓你分享,先餵他一顆安神丹,休教他清醒,帶住走,我們先辦大事。」
包少堡主出一口氣長,大聲唸道:「洞名藏真,內有真道,留與有緣。蒼天保佑,釋孤舟留刻。hetubook.com.com
不止此也,小聰這潑辣貨下手不留情,右手再揮,「噗」一聲就是一劈掌,劈中他的左耳門,應掌昏厥,單刀墜地。倒在小聰的纖手中。
怪事,包少堡主在得到子午絕命針時所說的英雄話,強硬,怨毒,但這時見到了花魔,他的英雄強硬和怨毒,都不知跑到何處去了,訕訕地上前行禮,道:「稟岳母大人。」
「咦……」疤臉蒙面人訝然叫,飛飄八尺外,落地時腳下沉重,用千斤墜也未止住退勢,再連退五步,地面上出現了五個深有三寸的履痕。
花魔雖是對侍女說話,但一雙桃花眼卻含情脈脈地向春虹注視。她臉上喜悅和頰邊的笑渦,足以令大羅金仙動心,令凡夫俗子沉醉。
他驟不及防,做夢也沒料到會變生不測,一未運功護身閉穴,二未心生警覺,應指便中,全身發僵。
「但……」包少堡主急急插口。
花魔站在三丈外,向掠來的包少堡主怪聲怪氣地道:「好呀!包少堡主,我的好女婿,你的手下竟咒罵起我來了,而且罵得夠刺耳夠難聽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意思?」
「聰兒聽清了,此小子無禮。」
他經過一具完整的屍體邊,突然眼前一亮。那是腹部內膛流出的中年人,已經僵了,血已凝成紫醬色,一些麻蠅在血團上嗡嗡飛鳴。屍體的右邊泥土上,用手指劃了五個歪歪斜斜的字:「兇手李文良。」良字的最後一筆只寫了一半,好似看不出是良字。
包少堡主大怒,手按刀鞘上,緩緩拔刀,刀出鞘聲息全無。
「怎見得?」花魔笑問。
包少堡主獰笑一聲,亮聲叫:「荊州三雄,諸位不必和麥老狗一般見識,等會兒包某替你們反勾他們的魂。」
「在下當然知道。」
「快快走,前面有人動手了。」花魔叫,領先向前急掠。
包少堡主豈容他脫身?如影附形跟到,飛起一腳,「噗」一聲踢中他的右胯骨,冷叱道:「帶回堡中處治。」
人們的目光,開始再次回到崖根下。
瘋丐在石上站起了,怪叫道:「老尼姑,佛法無邊,但管不了地獄千萬厲鬼。哈哈!看你如何打發這些厲鬼妖魔。」
小聰將人放下,先取一顆安神丹納入春虹口中,一捏牙關,丹九下肚。她解下春虹的百寶囊,一面將物品取出,一面報出品名:「三瓶丹丸藥散,一堆……咦!這傢伙也不是好東西,有一大堆女人首飾,全是值錢的珠鑽。咦!還有一枚九幽魔域李堡主的手下,魔域二煞老二鬼爪霍天奇的追魂旋形鏢,難道他是……」
花魔接過子午絕命針,用不著思索,便知必定是愛女如霜搗的鬼。但她絕不能承認,漠然一笑,輕描淡寫地道:「不錯,這確是子午絕命針,但這種針並非東海奇域專有物,世間用針形暗器的人多如牛毛。」
春虹也臉色一沉,他已定下心,不怕魔女的媚眼了。眼看危機已至,生死關頭,色的誘惑畢竟比死的威脅稍差些。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真要將刀擱在他的脖子上,叫他風流不起了。
花魔看到了包少堡主,但包少堡主卻未看見她。因為兩乘山轎太岔眼,老遠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她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其實大可不必,他並不認識你,而且目下你是男裝,他更不知道是你。」
第十七刀,「嗤」一聲厲嘯,刀尖擊散小聰的內家護身氣功,右胯外側裂了一條縫,有血珠沁出,她驚恐地撤劍飛退,足下亂了。能接下春虹的十七刀,她很了不起,似乎比色魔相差不遠。
春虹火起,這種進招的狂態太看不起人了,不給點顏色讓她們塗臉,此氣難消。
小聰粉面鐵青,右臂有血跡,小肩也被春虹的左手抓裂一半,另一半飄然而下。她踉蹌站穩,深深吸入一口氣,顫聲道:「我不領你的情,你不該收刀招。」說完,閉上了鳳目,兩行清淚慢慢流下,淚珠滴碎在勁裝的前襟上,緩緩舉起震鳴而又微抖著的長劍,閉目仰首向天,幽幽地又道:「奴婢有辱東海奇域的名望,罪不可恕,夫人請珍重,來生奴婢再侍候夫人尊前。」說完,長劍疾揮,向頸上抹去。
「這就夠了。東海奇域的子午絕命針不需射要害,沾血便行。我這兒有見血封喉的天下至毒,但並不用在針上,因為針上毒沒有我的解藥,武林中絕不會得到解針毒的東西,並且死狀極慘,痛苦難當,因此不需擊中要害。再說,東海奇域中沒有男人出外闖蕩江湖,可以證明用針之人,絕不是我的人。」
大錦囊中的春虹,也從布隙中看清了崖根的光景,不由一驚,心說:「怪事!難道我在虎穴中看到的石碣是偽造的?這兒才是真正的藏劍處所?假使石碣上的留字是孤舟大師的真跡,為何這兒會有一個藏真洞?這兒根本不是西歸崖,更不是靈山洞哩!」
「有何緣故?」問的人再問。
「你是才到的?」
「你該死!」持杖蒙面人怪叫,又罵:「你是什麼東西?老賊!」
花魔冷冷一笑,伸手輕搖,道:「我的好女婿,你少在我面前擺堡規好不?」
「娘,女兒不敢想。」
他剛想轉身溜開,花魔好似已知道他的心意,一聲嬌笑,已經迫至他的身後,彩影飄飄,十二名少女都到了,八名俏女郎左右分抄,四面合圍,身後勁風壓體。
他不得不迫近,刀出「狂鷹展翼」,乘餘勢揮出。
花魔向右飄,輕如飄絮,又從利刀前逸脫,笑道:「且慢動手,你這人怎麼這樣魯莽?無緣無故給我兩刀,你說理不說理?」
走到春虹先前被擒的地方,她鼻中嗅到一絲若有若無,極為熟悉的香氣,吃了一驚,臉色一變,忽然扭頭飛奔,像一頭受驚的小鹿。
花魔果然了得,也沉劍一旋,向上絞,左足尖已點落石面,雙方發招變招,如同電光一閃,速捷無比,接觸了,「錚」一聲龍吟響起,壽星杖從劍上滑進,向外一挑,「噗」一聲裂帛響,杖尾劃過花魔的左上臂,衣破了,晶瑩如玉的肌膚出現了血痕。
話未說完,前面山根的古林中,傳出一聲慘叫,接著怪笑動人心魄。
包少堡主兩邊的兩名錦衣護衛撥刀衝上,包少堡主卻舉手一揮,臉上神色十分可怖,用可怕的聲音厲吼:「退下!我要親手收拾他,這還了得!」
「告訴你,你來晚了。咱們是先到的一批人,經過公議抓鬮分配地段,劃分地域,各位憑運氣得劍,免得引起紛爭。我們的地段從這開始,向西至前面出口止,沿崖根一帶,全是我們瀏陽道吾山五虎的地段。」
「為什麼?哼?娘,你該知道他來了。在群雄集聚生死一髮中,他還帶了兩個鬼女人在身邊快活。」
抱他的人停步了,他隱約可以看到前面不遠處花魔的背影。
「小慧留在茶陵,我不敢帶她來,多一個人反而礙手礙腳,你曾經看到一個……」
色魔不知其故,驚叫道:「我的天!包少堡主,你在殺自己的人?目下群雄為了尋劍的事,已在大開殺戒,少一個便會影響實力,你是否瘋了?怪事!」
這女人膽子大得駭人,臉皮大概比城牆還厚,春虹呵呵大笑,道:「如果大爺走第三條路?」
漸漸地,他的神智從朦朧中清醒。首先,他發現渾身像被千萬條牛筋繩所綁,也像穿上了件緊身衣。其次,他看到些朦朧的光彩,難以分辨事物。再就是身子像處在浪濤之中。
「去教訓教訓他,要活的。唉!許久沒見過這種好人了,千萬不要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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