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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懺情記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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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少女被救

第十八章 少女被救

西南,也就是春虹走避的方向,走下山腹,春虹將泰山鬼王丟下,一面叫「小妹,等等。」一面叫,一面脫掉道袍。
狂儒的輕功比春虹差點兒,追來追去兩人都追丟了,竹林中視度不良,不久他只好自認差勁放棄追逐的蠢事。
「世上比死還難的事多著哩,九幽魔域的人如果被人揭穿了身分,惟死而已,死可以解決了一切;如果不死,留在魔域身的家小,他們的下場是可以想像的。即使你不殺我,我泰山鬼王已注定和閻王爺做伴。」
另一青年臉上笑容照人,一步步走近,遠遠地便向隨著春虹移動,臉無人色地向許姑娘叫道:「在下宇文書麟,可愛的姑娘,你可姓許嗎?」
紅綃電劍淡淡一笑,道:「他不為作歹便罷,如被我抓住把柄,那是他的不幸,神水堡的梅花神弩和神水腐骨箭,如此而已。包老狗的龍刀,並不比我的鳳劍高明。」
春虹仍站在原地,虎目中神光似電,盯緊撲來的書麒。手中的絕塵慧劍徐徐下降,劍尖前,幾顆小血珠向劍尖峰頂中集,終於凝結成一顆大血珠,滴落地下的松葉裏不見,劍尖前不見絲毫血影。
走不到三四里,十餘匹健馬狂風暴雨似的銜尾窮追。最後一匹健馬上,是一個年屆古稀的陰鷙老人,騎術出類拔萃,鞍旁插袋擱了一把潑風刀,一馬當先。
「為什麼?哼!因為我也不知道。昨天父親替我引見,只說他們是大公子書麒,二公子書麟,姓什麼卻沒有說,父親也不肯說。」
狂儒的功力,與陰婆在上下之間,他掏出了成名兵刃鐵筆,筆的長度也是尺八,與鳩首杖長度相等,都是近身相搏的狠傢伙。他先不接招先閃,看看陰婆是否在這幾年睡覺否,果然被他看出陰婆的功力渾厚了許多,正待反擊,泰山鬼王已到。
奔了三里地,後面的包少堡主窮追不捨,而肋下的泰山鬼王右胸的劍傷,卻愈來愈重,再不停下來上藥,支持不多久啦。
黑虎龍威,是貴溪城名頭響亮的英雄人物,二十年前仗劍行道江湖,去暴除奸極愛江湖朋友尊敬,是祥雲堡的好友。
「錚」一聲暴響,分水刀被劍震出偏門。接著劍影飛騰,跟蹤追擊。
一男一女立即搶越木橋,到了中段,突變已生。
春虹追過了頭,一聲怒吼,回身反撲。
晚了,春虹屹立如山,大漢已經遞出了斷劍,春虹等著大漢撲來,殘劍遞到,他淡然地一笑,「哧」地一聲輕響,他向劍下揮出絕塵慧劍。
吼聲中,兇猛撲上,要搶先動手。
春虹沒理他,只嘴角一牽動,臉上出現一絲冷傲的笑容,不回答對方的話。
絕塵慧劍突然湧起一道劍牆,他回敬書麒。
姑娘的驚呼聲,震驚了春虹的虎膽,便知書麟定然用下五門手法弄鬼,想救自己無能為力。
黑衣人也未看到春虹兩人的身影,雙方在半途相遇,黑衣人中,先前兩名是一對貌相相似的年青人。劍眉虎目,玉面朱唇,不但身材魁偉,而且英俊絕倫,年紀都在二十上下,黑勁裝顯示他們不凡的器宇,背上的寶劍也顯出他們定然是了不起的青年高手。
「啊……」泰山鬼王的厲叫聲,從劍影中傳出。
說完,人往下跳,「噗通通!」水花四翻。
「咱們晚了一步,龍老匹夫命不該絕。」古稀老人答。
姑娘往右一折,越野急走,鑽入矮林中,向山脊上的古林急掠。
快!快得令人肉眼難辨,但見光華疾閃,人影突然分開,「錚」一聲暴響,接著傳出雲山虎嘯滄海龍吟似的震耳聲,兩人換了一劍。
「呔!」春虹斷喝,絕塵慧劍倏然出鞘,快逾電光石火,猛拂而出。
「我……」姑娘期期艾艾地答。
春虹漸漸不耐,對書麒的好感逐漸消失,劍眉一軒,語氣變硬了:「閣下,不必枉費心機。」
「如果所料不差,八成兒是紅綃電劍。假使是許堡主,絕不會乘車。」古稀老人語句中有些少恐懼流露。
兩人到了路中,真巧,遁客恰好從橋上下來,腳踏實地。
「錚錚錚!錚!」金鐵交鳴震耳欲聾,最後一聲暴響,青羊羽士的斷劍身飛出五丈外,落向水中。
氣氛緊張,雙方愈來愈近。
包少堡主一行九人在三丈外停步,包少堡主臉上有焦急的神色,問:「書麒兄,可曾見一名老道和一個白衣姑娘麼?」
「是,屬下錯了。」大漢認錯,不再往下問。
「貧道說,滾你的蛋!少管道爺的閒事,要不要貧道再說一遍?」
書麟繼續往前走近,又道:「姑娘的芳名可是上靜下雯?許姑娘,別閒著,你我也來鬆鬆手腳,丟下那松枝兒,在下陪你玩玩手腳,請教姑娘的絕學。姑娘家學淵源,相信絕不會令在下失望的啦!」
姑娘求之不得,喜孜孜的挽了他的虎肘,笑道:「走啊!大哥,我知道你的輕功了得,在常山你說走便走,我根本追不上你。」
十六匹馬兜轉馬頭,奔回貴溪,以後不再出現,卻有一騎馳出西南門,馳向龍虎山生命谷,稟報二堡主去了。
但春虹為了對方是九幽天魔的爪牙,豈肯輕易放手?不顧遇林莫追的禁忌,跟入林中狂追,一面心說:「你上天我追到你靈霄殿,我不會放過你的。」
「咦!你……」遁客訝然叫,站住了,用手指著春虹,狠狠地打量。春虹穿了道裝,但臉容未改,所以他詫異。
姑娘不理會書麟,她見大漢的腳移動了,尖叫道:「大哥,小心身後。」
「老天!他……他……」
紅綃電劍也向橋上走,一面道:「下次見面再算不遲,記不記那是你的事。」
「你幹什麼?」
「隨在下前往找人對證。」書麒傲然地答。
以後撲上的大漢退出丈外,手中長劍短了兩寸,劍尖禿禿的,兩寸劍尖不知掉到何處去了。他不知厲害,一聲怒嘯,身劍合一飛射春虹,斷劍化一道長虹,射向春虹的胸口。
春虹當然不信,道:「你不說她是花魔的女兒?你不說她是包少堡主的未婚妻子?」
他跨近兩步:冷冷地問:「尊駕高名大姓?」
大漢的劍被搭開,一聲大吼,全力絞劍反震。
這一拉,拉出毛病,第一眼看到車中像綑粽子似的擱著不久前被擒的金甲神白金堂。而那雙兇狠眼睛的主人,卻是一身黛綠的小秋。
「是個穿儒衫的老狗,不是窮酸就是狂儒。」
泰山鬼王吁出一口長氣,虛脫地道:「老道,你不必枉費心機,九幽魔域的人,你絕不會問出任何消息。」
「花魔萬惡不赦的淫|魔,但她的女兒並不一定也是天生淫|賤的女孩,大哥!」
他吃了一驚,撒腿便跑,他並不是因為自己曾經偷聽紅綃電劍和春虹的話而跑,也不是為了怕小秋而跑,而是為了他肩上的許姑娘而逃命。紅綃電劍最恨江湖惡賊,抓住了絕不留情,江湖宵小聞名喪膽。他泰山鬼王在淮河以北大名鼎鼎,江湖地位極高,紅綃電劍定然認識他,正如他認識紅綃電劍一樣並不足怪。萬一被紅綃電劍攔住,搜出他背上大囊中藏了一個小姑娘,這還了得?
「遁客孤獨餘在雲嶁山和你交手,他已傳說江湖你是此劍的新主人。」
他凜然進攻,攻勢太猛太快,甚至沒有讓他左右閃讓的餘地,只能直線的後退,即使直向後退,亮晶晶的寒星,連續飛來,似乎每一顆都直逼臉面胸腹,稍慢便會貫入體內,危機時現,情勢險惡。
「啊!」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便嗚呼哀哉了。
春虹到了翻江龍身旁,抓回絕塵慧劍。
春虹神目如電,緊盯住對方的眼神。書麒聲出劍到,劍上光華形成一張網,迎面罩來,無數虛虛實實難以判斷的劍影,像是千百顆亮晶晶的星星飛射而至,徹骨奇寒氣流直迫出五尺外,迫得他護身的無量神罡似要潰散飛逸,同時,風雷之聲震耳,劃空突破氣流所發的尖銳刺耳異嘯令人聞之,心向下沉,不寒而慄。
宇文書麒被春虹的語氣所迫,有點難以抓牢春虹的錯失,又一頓,片刻又道:「死無對證,在下不信任一面之詞。」
「錚!」泰山鬼王的斷劍又斷了一段。
橋左,腥臊巖進入山區向南折的方向,出現了一群錦衣大漢,最先的,赫然是神水堡包少堡主。一群人折過巖腳,便看到橋上的景況,相距已不足兩丈遠了,他們是在山區中搜索許姑娘失望而回的人,碰上了。
「那兩位年青人是誰?」大漢轉過話峰問。
陰婆也不知來人是誰,豈有此理,未免欺人太甚了,不暇思索,鳩首杖不客氣地向紅影襲去。
紅綃電劍藝高人膽大,一閃即至,恰以狂儒讓出的空隙中切入。
「咱們回頭,且找屠龍客助一臂之力。走!」
書麒向乃弟瞥了一眼,那兒用不著他擔心,一名大漢縱入場中,將受傷的兄弟救走一旁療傷上藥。他惡毒的盯著春虹,狠狠地打量,他看不出春虹有何異處,更弄不清春虹竟能一劍便將他手下擊倒?
春虹裏面穿的是藍色直裰,絕塵慧劍插在腰帶上,站在那兒紋風不動,冷然盯視著掠來的十個黑衣人。
撲來的書麒到丈餘左右,突然站住了,春虹那冷靜神秘的神情,將他鎮住,抽m.hetubook.com.com口冷氣問:「你殺了他?」
泰山鬼王吃力的搖頭,慘然地道:「不,不可能的,老道。」
書麒逐步迫近,冷笑道:「你我手中都有神刃,正好放手一拚。」
「老鬼,你的眼力並未退化。」春虹答。看到陰婆和遁客同時出現,他確是有點心驚。
「白姑娘曾經救過我,我多希望她是無辜的呀!」
春虹已算定他要往左折,先一步折向截出。
姑娘匆匆穿上,撕掉長衣的袖子,笑道:「我成傻子了,大哥。」
自從窮酸走了一趟祥雲堡之後,許堡主夫婦便決定先暗中傳下俠義柬,要各地不願受九幽天魔脅迫的高手名宿,速至祥雲堡暫避風頭,免得被逐個消滅。
她的大叫聲,叫掉了翻江龍的命。春虹事實上在飛魚剌到達前,無法聽到許姑娘的警告聲。他從三個惡賊的眼神和舉動中看出了危機臨頭。
春虹腳踏實地,絕塵寶劍飛點。
春虹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脫出對方的追逐,事實上有困難,因為姑娘的輕功並沒有達到爐火純青之境。他脫下道袍,撕掉下襬,遞給姑娘道:「小妹,穿上,你的白衣太顯目。」
橋面看不見橋下的事,其實翻江龍並未跌水中,春虹以為他被打下水去了,而翻江龍站在橋下方的木柱上,示意同伴跳水掩飾舉動。他利用橋下的木柱,移向泰山鬼王躺著的地方。
春虹劍眉緊鎖,道:「兄臺的臉貌,確與宇文姑娘極為相像,貧道松明,但目下道裝已卸,便叫……叫……也叫松明好了。」他本想將姓名說出,但記起死去的瘋丐叮嚀,他不可亂通名號,吐到口邊的話便咽了回去。
春虹未料到對方不過橋,剎住了腳,縱下橋頭,泰山鬼王反而到背後。
「你偷跑?」
「不曾。」
「大風起石」落空,書麒折向、變招,欺進,「流雲飛瀑」轉攻上盤,劍影附形瘋狂攻進。
「哎……呀!」遁客狂叫,第一次傷在春虹的絕塵慧劍下,踉蹌退了七八步,右肩血如泉湧。
泰山鬼王得鬼女和青羊羽士的幫助,將春虹阻了一阻,奔走如飛,奔出三二十丈外去了。前面,是到腥臊巖的小徑,左右全是凋林和竹叢,他立即往路側一鑽,匆匆逃命,不怕再有人追趕了。
「那是家父的事,不許你橫加議論。」
「哎……喲!我的腿糟了!」鬼女鬼叫連天。
「你不是活膩了吧?」
聲落人到,一刀斜揮,刀帶風雷之聲,功力是十分深厚,赫然是一高手,不像辦案的官差。
「小妹,先避開小徑。」春虹低叫。
翻江龍只聽見一聲「著」,那是春虹的叫聲,他扭頭一看,怪異的劍影入目。他假使丟掉泰山鬼王,也許不會枉死,但他卻一聲大吼,將泰山鬼王向側猛帶,貼身扭轉,想用泰山鬼王擋飛來的劍影,便慢了一剎那,劍過無聲,擦泰山鬼王的右胸而過,貫過他的右肋,入體尺餘。
鯰魚嘴大漢抱拳一禮,嘿嘿笑,上前一步道:「在下南京安慶府五義老大翻江龍田祖義,請教道長上下如何稱呼?」
「才一招,你已輸了五分。」
春虹並未用上絕塵三劍,同時被狂儒的叫聲分了心,幾乎被金如意打破了腦袋。
他認識紅綃電劍,所以不敢出頭,這一下糟了!沒想到竟然千不找萬不找,偏偏找上了紅綃電劍的侍女,紅綃電劍不消問自然也在附近,麻煩大了。
「小心暗器!」姑娘驚叫。
「好小子,又碰上了。」鬼女喜悅地叫:「剝你的皮,吃你的肉,剔你的……」
青道袍是遊方道士的常服,春虹的道袍太舊,淺淺的八卦花邊已模糊不清,看去與普通的長袍差不了多少,而且道巾已掉,露出廬山真面目,怎逃得過青羊羽士的法眼?所以一看即知。
書麒舉手一揮,八名手下,左右一分,片刻,便將林中包圍,將春虹兩人圍在核心。
「請教,兄臺與那人有親?有故?」
春虹的語氣淒然,充滿了無可奈何無比憤恨的情感。姑娘心中淒然,無限幽怨地道:「大哥,我只想尋你做伴兒,你可記得常山一別,我所說的話麼?從初見時,我感到我們毫不陌生,似乎你是我多年相處的夥伴,你讓我想起我並不是一個江湖俠女,是一個需要你保護和關心的弱小女子。大哥,也許我太過於……太過……總之,我多希望和你並肩行走江湖,多希望獲得你的關心和照顧,大哥,求求你,休教我走,我多希望能替你分憂,能為你盡力。春帆大哥哥目下怎樣?」
五大漢年約四十上下,一個個虎背熊腰,高大兇猛,豹頭環眼,滿臉橫肉,暴戾之氣迫人。中間發話的人,生有一張鯰魚嘴,金魚眼睛中帶著兇光,大八字鬍,在兇暴獰惡中,透出三分愚蠢氣。
他狂野的封劍,但封不住,連退三丈餘,只感到徹體生寒,難以看出對方神奧而兇猛的劍路。總算不錯,有驚無險,這三丈距離,似乎每一寸都是生死關頭,每一寸都是人鬼分途的分界點。
「哦!原來如此?那人叫泰山鬼王柳順,一個江洋大盜,施主既然自認是俠義門人,也管這樁公案?」
青羊羽士哈哈狂笑,扭頭沖泰山鬼王的背影狂傲地叫:「用不著走,看我的,哈哈哈哈……」
紅綃電劍在山谷出現,從春虹手中討走了金甲神,這些經過,他泰山鬼王不但看得真切,也聽了個字宇入耳。
春虹臉色一弛,換上了笑臉,搶著道:「哦,宇文兄,有一位宇文書韻姑娘,可是兄臺的姐妹?」
安慶五義的大名,春虹沒聽說過,他劍眉略軒,道:「貧道松明,諸位在何處得意?」
這位古大叔,正是祥雲堡主的知交好友七煞劍客古決明,少林派俗家弟子中出類拔萃的名宿,因為他比許堡主大了三十多歲,平時許堡主稱他大叔。
「你們走還是不走?」春虹搶著道。
春虹冷冷一笑,問:「你問誰?」
「你不認識祥雲堡的龍鳳八衛?」
翻江龍手一抄,拔出腰中分水刀,青芒如電,冷氣森森,大喝叫道:「皇法條條不容情,絕不許私下處治!」
「不!我要和你並肩聯手,有難同當。」
書麟冷笑著舉步走近:「在下言出必行,除了繳出兵刃跟在下走之外,免談。」
過了仙人橋,小徑漸向北轉,這是到貴溪城的路,走不得,姑娘到了一處三岔路口,不管一切,走向左邊折入山區的小道。
春虹的劍尖也徐徐升起,冷笑道:「貧道警告你,再不知進退,欺人太甚,這一次你絕難全身而退。」
翻江龍已抓起泰山鬼王,剛向後撤。
他的頭露出水面,沖春虹去遠了的背影大罵:「小王八蛋!貧道和你不共戴天。」
「大哥快躲!」其他三名大漢厲叫。
春虹穩了下來,總算摸清了書麒的劍路,開始找空隙切入反擊。腳下的退勢,逐漸的緩慢,瞭解對方的劍路他已逐漸把握取勝的時機。
「溜走就不算偷跑?你真不知厲害,萬一有了三長二短,令尊令堂……唉!你該珍惜你自己,你到貴溪來有事麼?」
「著!」春虹大吼,絕塵慧劍脫手而飛。他對翻江龍所自報的官差身分根本不信。江湖人在外表上有一種瞞不了人的奇特氣質,一看即知,所以他劍下絕情,飛劍遙擊。就憑從後面射來的三枚暗器,這一劍不算過分。
「錚」一聲擊中了腳下劍芒形成的光球,光球乍散,泰山鬼王的長劍斷了半尺一段的劍尖,人已滾出丈外,站起撒腿便飽,竄上了橋頭,他右胸前鮮血如泉湧,臉色如厲鬼,側垂著斷劍,竄上橋頭,身形一顛,幾乎仆倒。
「大哥,別胡說好不,我不過溜走而已,誰偷跑了?」
春虹挾起泰山鬼王,衝向臉無人色的三名大漢,喝道:「跟我來,等會兒再說。」
春虹的上身向右略一晃動,大漢已衝過他的身左,傳出一聲悶哼。
這才是出神入化的劍道奇學,一劍趕一劍奇快絕倫,兇猛、狂野、神奧、辛辣,每一劍皆注入雄渾無比的內家真力,每一劍皆從難以預測的方向攻到,如同迅雷倏震,恍若驚電施威,似乎沒有春虹還手餘地,狂風暴雨似的兇潑野攻勢主宰了全局。
一面走,他一面轉頭,笑聲突止,原來他看清了來人是在雲嶁山打掉他幾顆牙齒的死對頭。
春虹將人向草中一塞,向姑娘道:「再往上走,看看追來的黑衣人是誰,如果是包小畜牲的黨羽,埋葬了他們。」
他的勁功超塵脫俗,一躍之下,超過了兩部馬車。
「為何謝我?」
書麒向西面山林一指,說道:「志堅兄,咱們分開來搜,我兄弟往西。」
「好,大哥,我聽你的,但最好活捉包小畜牲,他把我追慘了。」
書麒飄退丈二,辛辛苦苦迫進的三丈餘,只剎那間便退出丈二左右,突來的變化,令他吃驚,止住退勢,他額上掉下了幾顆汗珠。
五大漢已先後到了,全不敢上前,在丈外一字排開。先前叫手下留情的人抽口涼氣道:「道爺,怎麼回事?清平世界公然殺人,不對吧?這人自稱是泰山鬼王,定是江洋大盜,何不將他交與官府究辦?」
書麒兄弟發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泰山鬼王的屍體,大驚失色,追人之心更切,立即仰天長嘯,召集附近的人,嘯聲引來了包少堡主,等兄弟倆追到山脊松林,包少堡主九人已越過山下小徑,向山上急射。
春虹哼了一聲,道:「諸位不必為那傢伙跋涉關山了,金甲神已被……不必提了,諸位請便。」
春虹腳下快極,縱躍如飛,近了,接近至三丈內沉聲大喝道:「泰山鬼王,除非你能土遁,遁入陰曹地府,不然你怎逃得了?」
青羊羽士臉無人色,狂傲的神態不知飛到何處去了,丟掉手中的殘劍靶,飛躍入河,他不得不丟劍逃命,劍被擊斷他心膽俱寒。
「往右,進入那座古松林。」
「哼!對家父他們也如此。」
花甲老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你是說,是祥雲堡的人了?」
「你說了之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有人知道。」
舉劍一揮,打掉最近的一枚飛魚刺,人如閃電激射而回。
「閣下無名無姓?」書麒無禮地問。
但他到底不是笨蛋,同時看清了奔來的許姑娘,有姑娘在,他不能任意胡為。神水堡的梅花神弩和神水腐骨箭厲害,為姑娘的安全著想,這一口怨氣必須壓下。
春虹在這剎那間,已接近三名大漢,長嘯震耳。絕塵慧劍吐出道道異虹。
書麒年少氣盛,眼高於頂,目空一切,這時遇到沉靜的春虹,他的怒火逐漸上升。
「咱們……」
但他失去了機會,陰婆已纏住了他,鳩首杖湧出重重杖影,把他圈住了,無法抽身。
春虹退了兩步,舉劍的手穩定似鐵鑄,說道:「好劍!砍不損,振不折,鋒刃毫絲未損,你的劍值得喝采,誰告訴你貧道叫葛春虹?」
許久許久,書麒終於不耐,臉上逐漸換了怒容,春虹那冷靜的神情激怒了他。
「不見得!」
春虹一咬牙,從枝葉的空隙中,看到下面快搜上的黑衣人,向姑娘道:「走!到上面再說。」
狂儒大踏步走出小徑,哈哈狂笑道:「老婆子,我想得你好苦,難得你也叨念著我,不枉多年不見,哈哈!咱們這對老冤家……」
「老朽先走一步,告辭了。」
他搖頭苦笑,道:「龍老弟脫身自無困難,只是他拖家帶眷,消息接得太晚,男女老小十八人,如何……」
他飛退八尺,大叫道:「泰山鬼王到了。」
春虹瞥了她一眼,他看到姑娘滿臉淚痕,他想: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她還未受到仇恨之火的鍛煉,她不是走江湖的人,但願她無憂無慮地過一生。他站下了道:「我會問的,我非找到她不可。等他們上來,我要會一會包小畜牲。」
紅綃電劍鳳目中神光乍閃,接口道:「不怕!我到前面接應,立即出城趕往南昌,或者在中途另找隱身之所。」
包少堡主往東山頭搜,一名錦衣大漢一面走,一面問:「稟少堡主,那丫頭往西逃可能性大些。」
當她聽出春虹的口音時,喜極欲狂,但春虹通名卻自稱松明,一再自稱貧道,卻令人大惑不解。為了急欲知道底細,她加緊行功,總算在緊要關頭破囊而出。
春虹狂追泰山鬼王,他的輕功雖比泰山鬼王高出一兩成,但竹林中追逐一場,左折右旋不易靠近,有幾次幾乎追錯了方向。
春虹腳尖疾跳,制了泰山鬼王的章門穴,冷叱道:「不許踏進一步。」
他們回到林中,嚴陣以待,姑娘並未料到自己的危機。包少堡主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世,豈會輕易放過她?誰敢保證包少堡主能緘口不將她的底細告訴別人?
劍芒乍閃,「錚錚錚」三起鏗鏘清鳴暴響,接著龍吟震耳,人影疾分。
春虹從劍影光球上空縱越,順手招出「神龍掉尾」。
他不出聲倒好,出聲便被遁客確定了他的身分,鬼眼一翻,指著大吼道:「你不是雲嶁山的葛春虹麼?」
「為什麼?」
書麒在丈餘外止步,嘴角泛浮著傲然的微笑,俊目神光如電,也目不轉瞬的盯視著春虹的眼神。
聲落同一時間,春虹一掌擊中田祖義左肩,翻江龍驚叫一聲,人落在水中。
春虹卻向右一閃,逐漸移向姑娘動手之外,他們避開身法極為高明,劍不及身絕不閃避,讓旁的人替他捏一把汗,看去危極險極。他的劍始終垂在身側,神目似電,臉上的肌肉牽動,神情出奇冷靜,安詳。
地上久未下雨,罡風蕩起滾滾塵埃,遁客飛飄丈外,金如意出現了缺口,右大袖也斷了近尺袖樁,額上出現了跳動的青筋。
七煞劍客其實只有七十多歲,目下的裝束是掩人耳目的假面目,他的背不但沒駝,腳也不瘸不跛。
小秋也出了車,叫:「休放這惡賊!」
許姑娘第一眼便看清眼前的景況,她從在雙方的對話中知道泰山鬼王已被口音極似春虹的老道所制住。相距不足五尺,她一眼看出躺在橋上的灰衣人,正是擒她的泰山鬼王。
書麒臉色一變,道:「兄弟已接到竹哨傳來的警訊,不知為了何事,原來如此,那兩個男女呢?」
泰山鬼王氣喘吁吁,到了巖下,他本想向東逃命,可是,那是一處小徑彎曲部,彎曲半徑相當大,而且左右的水田涸乾了,通行無阻。假使他向左繞,連躲閃的地方都沒有,絕跑不掉,腥臊巖下竹木甚多,事急可能轉折逃命,不致被人很快的追及。
春虹在他的左方,站在那兒深深吸入一口長氣,古銅色的俊面上泛上了怒容,手中的絕塵慧劍斜垂身側,虎目中神光湛湛,沉靜地,一字一吐地道:「再迫人太甚,必有人劍尖瀝血。」
包少堡主到了十丈外,緩下身形道:「是大公子昆仲麼?」
葛春虹心細如髮,他並非大膽輕敵,而是另有絕著,逗引鬼王怒火攻心,乘機放手一拚。劍芒襲到,他的手一晃,絕塵慧劍以肉眼難見的奇速出鞘,絕招「拂雲掃霧」出手,楔入襲來的劍芒之中,恍若電光一閃。
「下面的人可是尊駕所殺的?」
春虹退了八尺,額上的頭冠仍在三丈外的空中飄舞。兩人的這次硬拚,幾乎兩敗俱傷。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媽的是啥玩意?在下不知九幽天魔是誰,你也不配問。」
大漢衝到春虹身後,上身向上一挺,腳下徐慢,「噹」一聲殘劍墜地,右手不住顫抖,突然下垂,口中一聲悶哼,剎住腳步,蹌踉站穩,然後轉身,想說話,但語不成聲,左手按在右肩窩上,鮮血像泉水般向外湧。
「不能告訴你。」包少堡主神秘地說。
春虹略一沉吟道:「好吧!萬一分手,這一帶會合,但希望你不可遠離我左右,不可貪功急進。」
山下,書麒兄弟八名大漢,正以奇快的輕功向上搜來,十個人橫列,每人相隔約有三尺左右。
包少堡主雖未將她的底細向旁人透露,但他的父親屠龍客包秋山,卻早已向書麒兄弟透露了消息。所以書麒一聽包少堡主說許姑娘是心如師太的門人,臉色一變,狂喜的向上搜,志在必得。
翻江龍死了,逃走了的三大漢從溪巖下端上了岸,立即在懷中取出一個竹哨,發出一聲聲奇異怪鳴。不久,山區中傳來同樣的哨聲回鳴。
這兒是山脊線上茂密的松林,古松參天,林下還有短短的絲狀小草葉,從原地落葉松中伸出頭來,頑強地在沒有陽光的林下生長,春虹退到松林的西端,後面是荊棘叢生的矮林,視野僅及三五丈的雜木林,他向林中指,道:「這是退路,小妹,你在這兒等我。」
泰山鬼王到了潭旁,繞潭向左折。
已無暇思索,他向右折,奔向腥臊巖。
「還未弄清底細,總不能在街巿之中抓住他們拷問哪!反正龍老弟的住宅附近,各種來歷不明操各種行業的陌生人此去彼來,出沒無定,假使冒險出城,半途中他們出面截殺,老少歸途的安全可虞。我們人手不夠,恐怕……」
紅綃電劍一聲嬌叱,像一道紅色流光破空飛射,銜尾狂追。可惜,她出車太晚,起步時,泰山鬼王已在二十丈外,想拉近二十丈是不容易的事。
劍尖在泰山鬼王的胸口停住了,冷叱震人心魄:「螻蟻尚且貪生,你豈可無故枉死?」
「兄弟往東,走。」包少堡主領人急掠。
風雷聲貫耳,厲嘯聲刺耳,九枚暗器全被震碎,雨點似的反向激射。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冷笑著問:「說!你是不是九幽天魔的爪牙?」
不遠處,鬼女在水中「哇啦啦」鬼叫連天。她是個旱鴨子,溪水雖沒有一人深,但不會水的水見不得水,水淹至胸頭旁定然站立不牢,何況他的左膝挨了一擊,即使不落在水中也難以站立。
「既然有一名老道同行,八成是龍虎山的老道領她入山逃命,西面正是至龍虎山的大道。」
一切都太晚了,三名大漢的厲叫聲傳到,人已經中劍。
「鳳劍!」陰婆抽口冷氣叫道。
春虹聽到嘯聲,扭頭一看,立即無名火起,他感到渾身血液沸騰。
激鬥中的一對,快退到外側一名大漢的身前。
木橋只可容兩人行定,交手便容下下第三個人,鬼女廖春萍一聲嬌笑,撤大鉤向上縱,上三丈再下落,要攔截春虹的退路。
「呸!少管貧道的閒事。」春虹兇狠地叫。
後面,包少堡和-圖-書主轉過山出谷,前面不見姑娘和春虹,只看到遠處轉出山來的黑衣人。左右矮林密佈,弄不清姑娘所走的方向,仍向前狂奔。
話落,前面小徑彎曲部,山嘴旁轉出一群黑衣人。
未牌正,三輛大車五匹健匹,十八名老小馳向西門,兇猛的黑虎龍威在前開道。
紅綃電劍還劍入鞘,道:「我紅綃電劍高秋華,並未得罪你陰婆尉遲瓊,突下殺手,請問何以教我?」
「很難,很難,貧道有事在身,恕難從命。」
同一瞬間,身後大漢的喝聲震耳:「退回去!此路不通!」
他制死了泰山鬼王創口附近的經脈,抱起人急急地道:「小妹快走。」
「少堡主,為什麼?」
泰山鬼王為了逃命,已掏出了壓箱本領,去勢如電,但仍捨不得丟掉大包裹。
春虹略一沉吟,道:「不錯,區區正是葛春虹。」
「小妹,過橋!」他沉喝。
兩人都不想開口,像兩座石人。
三大漢心膽俱裂,突然怪叫一聲,凌空縱越橋欄,跳水逃命。
陰婆「嗯」了一聲,飄退丈外,左頰出現了寸餘長創口,幾乎一命難保,鮮血如泉往下淌。她站住了,鬼眼連翻,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鳩首杖的鳩嘴已經不見了。
她竟連誰下手也弄不清,人往下掉,看見水已渾身發僵,怎看得見下手的人是誰?
春虹目不稍瞬,冷冷地道:「不!刺了他一劍,右肩井穴已毀,施救及時便可謀命,但右手這一輩子已沒有舞刀抓劍的機會了,叫你的兄弟住手,不必在一個姑娘面前賣弄。」
包少堡主與八名錦衣大漢街尾狂追,雙方保持十餘丈距離,無法拉近。
橋頭,人包裹中的許姑娘早已醒來,但穴道初解,而中途被人扛走了好半天,想立即破囊而出也力不從心。她在囊中運氣行功疏通徑脈,耳中卻將橋上人的對話聽了個字字入耳。
「堡主名震天下,怎容許他們如此狂傲?」
橋那端,青羊羽士大叫道:「有熱鬧可看了,正是咱們五兇成名亮手的好機會,廖大姐,上啊!」
「怎見得?」
安慶五義是長江大大有名的水賊,但在陸上的江湖朋友中,知者不多。翻江龍從春虹的語氣和年輕的外型上,已看出是一個初出道而不是出身名門大派的毛頭小伙子。哈哈一笑,信口胡扯道:「敝下身在公門,在府衙混口飯吃,此次到貴溪辦案,要捉一個綽號金甲神的姓白教民。」
事急矣!她忘情地大叫:「春虹哥,小心背後。」
陰婆也到了,陰陰一笑,用尺八鳩首杖向狂儒輕點,怪聲怪氣地道:「你也別閒著,皇甫成,久違了。」
近了,書麒兄弟的輕功如同流星移位,奇快無比,在十丈外雙方已可見清面貌了。
一名大漢驚叫一聲,向同伴叫:「我下去救大哥,你們務必擒下這無法無天的小雜毛。」
姑娘一聽「小妹」二字,笑喜欲狂,喜悅地叫:「謝謝天,果然是大哥。」
「你不據實回答?」
「不久前在仙人橋上,安慶五義的老大橫屍,是那老道所為,至於那白衣小姑娘,則是心如師太的弟子。」
祥雲堡主夫婦在武林聲譽極隆,祥雲堡主雄峙江湖,眾望所歸,當然不會昧於江湖大勢。逐走張教主的使者,趕走九幽天魔的說客,便知江湖巨變將起,暴風雨將臨,暗中開始召集各地的友好至祥雲堡聚會,商討自全之道。
春虹不知有詐,果然揮劍追進,先將這三個討厭傢伙趕走,方可將泰山鬼王帶走拷問九幽天魔的消息。
翻江龍活該橫死,他只顧留意奔來的白衣小姑娘,做夢也未想到三枚飛魚刺全部落空,劍到,他毫無所知。
春虹大急,一聲沉喝,絕塵三劍被迫出手了。
真要命,對面的老頭子剛到,突然大叫道:「是泰山鬼王九幽天魔的爪牙,站住!」
紅綃電劍神色鎮定,問:「古大叔,黑虎龍大叔難道就不能撤出麼?」
春虹站住,道:「你只要說出九幽魔域在何處,在下絕不要你的命。」
「你不肯?」
書麒稍頓,哼了一聲道:「無親,無故。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殺人,身在俠義道門中,豈能不問?」
姑娘緊倚在他身側,拭掉淚痕道:「大哥,包小畜牲可惡,三番五次計算我,見到白姑娘,我求你先不必下手殺她。」
泰山鬼王在用緩兵計,要等橋下的五大漢趕來,冷笑一聲:「江湖道上,誰不知我泰山鬼王柳某人是獨行大盜?雜毛,你問九幽天魔有何用意?」
「不可!」書麒吃驚地喝止,也向春虹撲去。
三大漢同聲怒嘯,各打三枚暗器,六枚銀鏢,三枚袖箭,向春虹的背影集中。
「自然是你們。」
書麒愕然一怔,但臉色不變,仍然笑道:「天下間姓宇文的人,為數不少,閣下誤會,在下不認識什麼宇文書韻。」
前面大溪阻路,溪對面還是腥臊巖,溪水形成三座十餘畝大深不見底的深潭。溪下游向南折,從兩山之間流過,兩山之間搭了一座石墩木架大橋,這便是仙人橋。左面,入山小徑繞腥臊巖下,再延向仙橋。
許姑娘月白色的路影,也正向橋中搶到。
仙人橋寬約丈餘,足夠施展,安慶五義的其他四人,幾乎同時拔刀劍向前衝,同聲道:「小雜毛,你敢拒捕?納命!」
同時,他對書麒快速狂攻的神奧劍法,感到心驚,這種劍法配上無堅不摧的神刃,威力更平空增了三成,即使修為超塵拔俗的高手名宿,也難以支持招架,所以橫行天下稱霸江湖。
「正是此意。施主請勿強人所難,還有折衷的辦法麼?」
「噗通!」他跳落溪中,水不深,但橋面高出水面三丈餘,想縱上不是易事。
泰山鬼王利用這點空隙,躍上了橋面。
其中三人鬼叫連天,一劍二刀向春虹瘋狂揮砍,一面怪叫,示下面後退,引春虹離開泰山鬼王。
書麒一怔,稍頓又狂怒地道:「我,宇文書麒!」
來人是紅綃電劍,她當然知道這傢伙是八怪中的遁客獨孤餘,不想和他計較,突然折向飄出,像是無形的幽靈,從金如意的前面閃走了。
城門口不遠處,紅綃電劍的車馬早已等候多時,見到黑虎龍威的車馬出現,立即啟程。
同一瞬間,姑娘的叫聲到了,第一聲入耳,春虹已轉身扭頭向後看,看到了連珠飛射恰到身側的三把怪異暗器,然後才聽清「春虹哥」三個字。
泰山鬼王到了橋頭,後面的春虹已到了後面不足丈二了。他委實難以支持,突見橋下有人影,定神一看,不由大喜過望。
青羊羽士搶近,一把將鬼女劈胸提起,大喝道:「不可掙扎,我帶你上岸。」
她賣弄輕功,半空中大旋身,面向春虹的背影向下落,卻未料到狂儒像一道流光射到。
春虹仍然屹立如山嶽,虎目不眨,注視著傲然走近的書麟。
不遠處,狂儒和陰婆剛好移至路中,狂儒恰好讓招退出,閃出了路側。
三個人影乍合,絕塵慧劍用上狂濤八劍,「驚濤裂岸」出手,從先前佈出的劍牆中吐出,兇猛的向外捲,招出,春虹的身形同時右閃。
書麒瘋狂進招,連攻十二招三十六劍之多。
大公子書麒搖頭道:「不曾見過,兄弟剛要到貴溪城,他們是……」
書麒大怒,手按劍靶迫近至八尺內,大吼道:「拔劍,在下只好制住你帶走。」
「大哥,往哪兒走?」姑娘問。
真不巧,前面官道向左轉,前批車馬一一入目,紅綃電劍的男女八衛極為搶眼。
春虹百忙中用絕塵三劍傷了遁客,倉率間威力未完全發揮,雖然傷了遁客的肩,他自己的左肩外側也被金如意擦過,道袍損壞,血往外沁。但他不在乎,扔掉遁客狂追泰山鬼王。
距身後大漢還有丈餘,大漢叉腰的手放了下來,大眼中冷電四射,右手徐徐伸向劍靶。
能叫出他是九幽天魔的爪牙的人,豈同小可?看手腳和洪鐘似的叫吼,便知老頭兒了不起。泰山鬼王心膽俱裂,正待後退,後面紅影入目,紅綃電劍已經出車。
七煞劍客一咬牙,道:「好!老朽立即前往,同時,請夫人小心,神水堡屠龍客父子已在城中落腳,上午曾在附近追逐一個小姑娘,失望而回,也許會碰上,碰上了大家不愉快。」
他心膽俱裂,再次前撲,向旁急滾,斷劍也全力揮出護身。
「事急矣!妾身豈能坐視?天色尚早,請大叔立即進城,先一步轉告龍大叔,準備車馬上路,妾與祥雲八衛隨後趕到,在西門城外會合,誰敢跟來討野火,先擒下他們拷問主使人是誰,便可決定是否直到南昌。只要明日午後能趕到,便可和虛幻廬主熊老一同啟程回堡。快!爭取時間。」
春虹伸出左手,道:「小妹,我帶你走。」
橋下,翻江龍快接近泰山鬼王躺倒之處了。
他們往上搜,山脊不高,片刻便到了山頂,一無所獲。正當他們想繼續向東搜尋時,後面西峰傳來了嘯聲,包少堡主轉身注視片刻,突然道:「下去,在西峰,大公子兄弟發現了。」
事急矣!慢不得,辛辛苦苦擒來的泰山鬼王,豈能讓人弄走。
春虹暗暗心驚,對https://m.hetubook.com.com方瘋狂的搶攻,每一劍似乎都要制他以死命,對方分明欲置他於死地而甘心,為什麼?這豈是為伸張武林道義的行徑?
夫婦倆事前仍毫無所知。
「我到松林中和他們一決。」
他將從泰山鬼王腰中取來的暗器囊打開,一面走一面檢查囊中之物,取出十二枚三棱亮銀鏢,丟掉囊,將鏢插入百寶囊外層的插袋,向姑娘道:「小妹,與神水堡的人動手時,寧鬥智不鬥力,最好別近身拼命,用暗器逐個消滅。」
「暗中伺伏的人查明了麼?」
但七煞劍客極為佩服許堡主夫婦的為人,並不因年長而自大,見了許堡主夫婦,仍以平輩之禮相見。
「嘶嘶」兩聲裂帛響,許姑娘突然破囊而出。
同一瞬間,遁客已飛撲而上,金如意兜心便挽。
春虹一聲長嘯,赤手空拳撲近,雙手張開「饑鷹搏兔」身法撲上,不在乎光芒閃閃的長劍。
他抱起泰山鬼王,兩人向上急掠,泰山鬼王的臉色漸變,口中血泡不再冒,呼吸漸止,頰上的肌肉,仍呈現著痛苦的痙攣現象。
另一端,春虹直待遁客的金如意近身,方飛起拔劍,一聲長嘯,絕塵慧劍再次揚威,「錚錚」兩聲暴響,人影乍合乍分,然後再次會合。「錚」一聲火花激射,人影又分。在極短的剎那間,兩人各攻了五招硬接了三劍。
泰山鬼王已調和了呼吸,爭取了時辰,見春虹膽敢赤手空拳進撲,只氣得七竅生煙,一聲怒嘯,劍上突發風雷,招出電閃,振出五劍之多。
春虹一怔,扭頭叫:「是遁客和陰婆,不是什麼泰山鬼王。」
老頭兒早已在車旁等候,見了紅綃電劍上前行禮,壽眉緊鎖,沉重地道:「許夫人,貴溪城的事棘手。」
「錚錚」暴響震耳,劍影倏合。
他們眼中的喜悅光芒,與奇異的舉動,逃不出春虹的神目,向右前疾閃,追逐右前方的兩名大漢。
「去你的娘!」泰山鬼王怒吼,原來五大漢快到了。
他對書麒確也有面熟的感覺,似乎曾在哪兒見過,至少這人與從前見過的某個臉貌相似,所以說面熟,可是,他卻又想不起像誰。
春虹屹立不動,將姑娘推開,冷冷地道:「你上吧!等什麼?」
「哼!勇氣倒是夠了。」他不悅地說。
她還在開心呢!春虹卻急得頭上冒汗,因為泰山鬼王已在吐白沫,胸口傷勢惡化了。
「錚錚錚!」龍吟震耳,劍氣飛騰,人影分三方飄開,地下的松針枯葉似被狂風所颳,八方激射。
「這……這是什麼劍……劍法?」他吐出這句話,「砰」倒在地上掙扎。
姑娘笑了,在他肩上印了一吻,笑道:「大哥,謝謝你。」
泰山鬼王慘然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說道:「揭露身分的七煞劍客未死;安慶五義仍有門人活著,還有……唉!不說了,給我一劍,九泉下我感你的盛情,即使將我挫骨揚灰,我也不會向你透露一個字。奉勸你放明白些,九幽魔域的人沒有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即使你找到九幽魔域,千軍萬馬也進不了雷池,你不必枉費心機。」
泰山鬼王慌不擇路,只知道後面有人窮追,有多少人他卻搞不清楚,真力將竭難以為繼了。
姑娘奔在前面,她的輕功不錯,可是受制過久,腳下用不上全力,春虹只好在後面斷後,即使如此,包少堡主想追也難上加難。
鬼女上身離水,拼命抱住青羊羽士翻眼、喘氣、嘔吐,臉色死灰,怪叫道:「誰在我背後下手?誰……」
春虹不等身形落地,半空中大轉,腳尖下點,點中了泰山鬼王丟落的大包裹,身軀凌空暴射,急射橋頭,好俊的魚龍反躍身法。
「天華兄,為何不追?」第二匹健馬上的騎士問,是一個花甲年紀的慓悍老人。
一旁的許姑娘大驚失色,不住發出她自己虛脫絕望的呻|吟和尖叫。她看不見春虹如何運劍自保,只看到滿天遍地的光華已將春虹罩住,驚得渾身都軟。
葛春虹一步步迫近,厲聲道:「從實道來,貧道留你一命。」
「泰山鬼王我認識,但願他真是九幽天魔的爪牙,走!」狂儒喜悅地叫道。
按規矩,只消春虹的手觸劍靶,便可以搶攻,兩尺距離只消送出劍尖,春虹絕難拔劍出鞘招架,春虹不上當,開始向左徐移,一面道:「一比一,可能你佔不了便宜。那一位兄臺相貌與你相差無幾,定然是你的兄弟,何不叫他一起上?」
可惜!他們卻未料到九幽天魔發動那麼快,仍然晚了一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九幽天魔十月初一開始鋤除異己的陰謀毒計。
「他們似乎傲態凌人。」
書麒向左飄出丈外,臉色倏變,凜然驚叫道:「像是傳說中的絕塵慧劍?你是在雲嶁山獲劍的葛春虹?」
「你說什麼?」
聲到人到,大手伸出五指如鉤,劈面便抓。
兩人攜手飛掠,小姑娘把他挽得緊緊的,春虹一面走,一面問:「小妹,你為何不跟心如前輩去?」
「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要來有何用處?」姑娘問。
春虹對書麒甚有好感,一是書麒人才出眾,二是臉貌極像宇文姑娘。他對宇文姑娘在楓林村先救鄱陽漁隱,趕赴火場援手的事永銘於心,自然而然,對臉貌與姑娘相似,姓名中有三個字相同的宇文書麒,發生了好感乃是人之常情。他對書麒咄咄逼人的詞鋒一再退讓,笑道:「兄臺既然不信任一面之詞,請教有何高見?」
書麒忍無可忍,哼了一聲,電芒耀目,他手中的古劍已指在春虹身前,劍尖距春虹的胸口只兩尺,劍身光華閃耀,冷氣森森迫人膚發,好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他目空一切,並未立即進招,傲然地道:「一比一,接劍!」
一群人瘋狂地向回路急奔,速度驚人。
書麟突然一聲長笑,飛射而至,叫聲入耳,道:「許姑娘,在下領教。」
前兩批車馬已經全部轉過彎曲部,看得真切,煙塵滾滾中,人馬的形態清晰入目。花甲老人打量片刻,問:「天華兄,我看不出是誰,但連老匹夫算,能動手的男女不足十三名,何所懼哉?」
風吼雷鳴,劍影漫天,但見劍影從金芒楔入,一閃即沒,人影急分。
春虹不動聲色,輕靈地向左繞步。
古稀老人臉色大變,一聲吆喝,高舉左手徐徐緩下座騎。後面,十五匹健馬一一勒住了。
劍影一閃,人影錯肩而過。
書麟看了春虹不驚的神情,也有點心凜,示意乃弟稍候,然後沉著的,極有風度地向春虹一步步走去。
「老狗可惡!」陰婆厲吼,打斷了狂儒的話,急衝而上,鳩首杖連揮三記。
不久,車馬開始啟程,車聲轔轔,蹄聲得得,向貴溪城馳去。
泰山鬼王到了橋中,大叫道:「青羊仙長,廖姑娘,救我一救。」
「大哥,教訓那包小畜牲。」姑娘還不想走。
下面,吼叫聲刺耳,發自先前泰山鬼王橫屍的地方,大概屍體已被人發現。
追到腥臊巖下,細算不錯已接近至五丈內了,小道又出現。
他不假思索,向左急射。幸而南面小徑的兩男兩女在路側照頤馬匹,所站處距十字路口不遠,一閃之下,他便逃出五六丈外,超越了兩男兩女,雙足點地再全力縱出,已逃出十丈外,拚死狂奔。
老頭兒的叫聲如同洪鐘轟響,百十丈外竹林裏的春虹聽了個字字入耳,只感熱血沸騰,這些日子以來,九幽天魔四字聽得太多,但從未聽說過真有九幽天魔出現,也不會聽說過誰是九幽天魔,今天終於聽到了。
他人生得豹頭環眼,面貌兇猛,膚色如古銅,留了滿腮虯鬚,看去像一頭兇猛的猛虎,所以有此綽號。
他轉身便回走,仍是那陰陽怪氣要死不活的怪模樣。
也在同一瞬間,錦衣人影出現在林緣,包少堡主訝然的話聲隱隱外傳:「咦!巫山神姥的落英劍法,失傳了絕學花雨繽紛,竟在這小子手中出現了。糟!」
「這……這……大哥,你曾將家世告訴她了?」
「呔!」遁客怒吼,他正站在路中,右肩掛了彩,正在火頭上,怎肯讓路?反而兇心大起,不管來人是誰,大旋身金如意兇猛地揮出。
春虹一聲暴喝,大旋身抖出一重劍網,左手巨掌連探,無量神罡以洪水怒濤的聲勢迸發。
書麒以一聲長嘯作為答覆,劍閃萬道光華,兇猛的突然進撲,狠招「大風起石」貼身盤進光華向上疾升。
泰山鬼王的呼吸已經停止,瞪大著怪眼,臉上的肌肉仍未放鬆,胸口劍創已不再流血,身軀漸冷。
「你到廣信急尋我怎可能?唉!目下我已是家破人亡的人,去尋我有事麼?」
同一瞬間,春虹心急擒人,下手不留情,狂濤八劍出如滔天巨浪,兇猛地進擊。窄橋相鬥,只能直進直退,一切花招和巧招完全無用,誰兇猛誰佔便宜。
泰山鬼王是個綠林巨孽,做賊心虛,誤以為隱在車中的人定然看出他的身分,所以要看看這個人,毫不考慮地伸手一攔,將窗簾拉掉了。
「諸位不必管閒事,貧道的事自有主張。」春虹心平氣和地答道。
即將到來的兇險,激起了他的萬丈豪情,救應姑娘已成了目前唯一要做的事,但是擒下一個人為人質,方能抓住不被人制的https://m.hetubook.com.com機會。
翻江龍的上身突然從欄外上升,右手猛扔,三把歹毒的飛魚刺,來勢如電,射向不遠處揮劍趕人的春虹後心。同時,他翻越欄杆而進,伸手去抓泰山鬼王。
他沒看到路北面景象,小路彎曲被竹林所擋,所以看不見飛射而來的泰山鬼王。
「向這條路奔來了,剛繞過山嘴便失去了人蹤。」
最後面,七煞劍客也騎了一匹小馬,有意無意地負責斷後,不像是身懷絕技的江湖名宿。
「抓住這傢伙!」車夫叫,一躍而下。
春虹向五人瞥了一眼,心說:「一個比一個長得兇猛獰惡,看來非是善類。」
「噗」一聲悶響,鬼女的左膝挨了一擊,打得她尖叫一聲,身不由己飄跌丈外,落下滾滾溪流,「噗通通!」英雌落水,水花水柱飛濺。
書麟雖明知姑娘家學淵源絕非庸手,但太過自信,且以為一個女娃娃練得再好也是枉然,所以敢赤手空拳和姑娘的小樹枝對陣,滿以為不消三兩照面姑娘必將手忙腳亂束手就擒。豈知他攻了十來招,姑娘不但不亂,小樹枝反而威風,應付自如。他拳掌上所發的渾雄內家真力,攻不破姑娘樹枝擺下的銅牆鐵壁,遊走了五六匝,姑娘不但足以應付而且攻多守少。
泰山鬼王奸似鬼,突然回頭反走,繞潭向右狂奔,奔向仙人橋方向。
「他死了。」春虹咬牙切齒地說。
橋頭奔來的幾名大漢,被他這一手驚人輕功嚇的目瞪口呆,腳下一緩,驚叫出聲。
泰山鬼王被追得無名火起,看清原來是擒住金甲神的人,大吃一驚,舉劍大喝:「且慢,老道,你為何追我?」
「如霜?可是那白姑娘?」
姑娘往南急走,不久便進入連綿起伏的山區。小徑進入一座山谷,谷中雜樹叢生,松柏參天。
「唔!這兩個年輕人儀表非凡,恍如玉樹臨風,可惜傲氣凌人,確是美中不足。」春虹暗想。
遁客一聲怪叫,衝上大吼:「今天不死不散,接招!」
到了山脊,春虹突然站住,搖頭苦笑道:「這人總算了不起,九幽天魔的手下未可輕視。」
春虹舉手輕搖,笑道:「不必大驚小怪鬼叫連天。年青人,咱們似乎很面熟,你自己先通名再問豈不甚好?」
「唰唰唰!」春虹連揮三劍,最後一劍將疾滾的泰山鬼王的左腿開了一條大縫。
一面叫,一面疾衝而過。原來他和五兇都有交情,情急叫起救命來了。不是他口不擇言,而是他知道對手太強,只好用這種話才能勞駕兩兇出手,方可保全性命,說出救命又有何妨?
翻江龍打出飛魚刺,三名賊人豈敢仍站在暗器的飛行路線上?不約而同左右一分,並向前方急退。
「他是九幽天魔的爪牙,我要從他口中問出消息。」
沒有人追趕,入暮時分,車馬仍向南昌飛趕,徹夜兼程而行,而紅綃電劍本人,卻偕同侍女小秋,抄小道連夜趕往生命谷,要看看九幽天魔兄弟二堡主李文良如何向龍虎山下手。她有責任助龍虎山一臂之力,同時想會一會李文良。
「他死了。」春虹一字字的接口,又道:「死在花魔之手,還有如霜那賊人!」
書麒的劍尖,隨著春虹移動,緊迫不放,一面道:「勝得在下手中神劍,你足以在江湖橫行用不著別人!」
「流雲飛瀑」又以落空,書麒羞憤交加,已難控制自己,一聲暴喝,招出絕學「花雨繽紛」光華突然斜飛、扭曲、飄蕩,如虛似幻,其中飛起三五點致命寒星,射向扭著身形的春虹。
他不走了,走也力不從心,往側一閃,「砰」一聲將盛人的大囊扔下,拔刀出鞘。
春虹大怒,絕塵慧劍幻化一道長虹,身劍合一射到,雙方在木橋中接上了。
翻江龍喝道:「私治人犯,罪不可恕,不將人交與在下,連你也擒下送官府究辦。」
「手下留情!」暴喝聲及時傳至,是五大漢之一出聲大喝,同時飛掠而至。
仙人橋的西端,五名大漢剛踏上橋頭,居高臨下看得真切,立即急掠過橋。
他劍舉起,碎步迫近道:「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用不著管那丫頭的事。」
他一蹦而起,沉聲叫:「皇甫前輩,快抓泰山鬼王。」
紅綃電劍被遁客陰婆所阻,來得更晚,等她趕到時,小徑空蕩蕩地,哪有半個人影?她只好轉回十字路口。
後面紅影到了,嬌叱震耳:「請讓路。」
姑娘大吃一驚,脫口叫:「老天,這怎麼可能?她和我共建蟠龍山的墳墓,為了你的死訊,她不但痛不欲生,而且身心,幾乎一蹶不振,對你可一片癡情。」她將雲嶁山靈山洞至如霜離開蟠龍村的經過一一說了。
他與遁客並無解不了的冤仇,志在九幽天魔的爪牙,身形未定,便看到泰山鬼王如飛而至。他無暇思索,立即截住叫道:「泰山鬼王,留下!」
劍氣爆散,泰山鬼王人向前撲,突了劍虹再現,他像一個裹在劍中的光球,貼地疾滾,兇猛地滾向春虹的下盤,灑出不少血珠。
春虹屹立如山,冷然注視著五丈外的書麒兄弟,姑娘手中持了一段松枝,緩緩轉身向後戒備。
局面逐漸改觀,書麒已失去了絕對優勢,狂攻四十二劍,只在春虹的右胯骨外側和右肩外側,留下兩條僅裂衣衫的劍痕,制死春虹的機會消失了,他自己也知道。
同一瞬間,姑娘一聲驚叫,拋掉樹枝向前撲入書麟的大手中,書麟的狂笑和叫聲震耳:「哈!倒也!倒也!」
書麒搶入松林,遠遠的,看見春虹雙手叉腰屹立在林中,旁邊是穿了破道袍的許姑娘,下身的白燈籠褲瞞不了行家,一看便知道換了春虹的道袍。
翻江龍被許姑娘的大叫聲所吸引,扭頭向姑娘注視,一面抓著人往外退,正想超越橋欄,卻忘了看飛魚刺是否已經將春虹擊中。
「是她,那該死的賤女人,火燒楓林村!」他將楓林村毀滅的事簡略地說了,最後痛苦地叫:「不!我和她先是稱兄道弟,之後更……更……唉!不想她竟是這種蛇蠍女人,我……我……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剜出她的心肝看看是什麼顏色,這……這天生淫|賤母狗!」
「不是很好麼?宇文兄,但不知兄臺帶著貴同道對貧道加以包圍,請教所用何意?」
姑娘大吃一驚,但鳳目不敢離開在極險中後退的春虹,不敢回答,也不敢向書麟分神注目。
「不一定,他們怎敢從大道逃往龍虎山?」
黑衣人站住了,後面八名大漢右左一分。左首青年人淡淡一笑,頷首為禮,傲視蒼穹的器宇,顯然是個自命不凡的人物。舉手揮了揮,兩側的八名大漢退下了,向掠來的包少堡主道:「哦!是志堅兄,走得如此匆忙,有何貴幹?」
泰山鬼王右胸挨了不輕不重一劍,真力將竭的時候,怎吃得消?一顛之下,身形還未站穩,春虹已飛射而至,沉喝入耳,如在項後出聲:「哪兒走?站住!」
「我……我要到廣信找你,到了貴溪,碰上包小畜牲父子,被他們追入山中,好不容易逃出了魔掌,卻被剛才那死鬼乘我歇息時,在後面點中了章門穴,劍丟了,百寶襄也被另一個惡賊帶走。其實也怪我大意,不該在他們潛伏的地方歇息,怎不糟糕?」
「你很驕傲、自負,很不懂禮貌,年輕人。」
「她和花魔火焚楓林村,殺我的大哥和三弟,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嗎?」
「好,我答應你,我只須問問她便成,動起手來我也不要她的命。」
春虹穿了道裝,包少堡主還未看出,卻看清穿月白勁裝的許姑娘背影,一聲長嘯,飛掠而來。
翻江龍指了指泰山鬼王,道:「這傢伙定不是好人,何不交與在下解上官府究辦?」
所有的人全站住了,八名黑衣大漢凜然站立,虎視眈耽。
泰山鬼王朝來路瞥了一眼,小徑中空蕩蕩的,除了春虹之外,沒有第二個追來,心中大定,火速吸入了一口長氣,調勻呼吸準備一拚。
姑娘無暇理睬他,心驚膽跳地隨春虹的退勢移動。
書麒委實憋不住,大吼道:「小子無禮!」
「不可!」七煞劍客搖手反對,稍頓又道:「許夫人,千萬不可出面,如果九幽天魔知道夫人的行蹤,必將……」
春虹腳下點的真巧,恰好點中許姑娘被制的親門穴,悠悠甦醒。
狂儒乘勢脫身已上了橋,追蹤春虹去了。
陰婆扭頭便走,厲叫道:「一劍之賜,老身記住了。」
「你看看前一批車馬,可看出是什麼人?」
紅綃電劍連退四步,身形倏止。她臉上冷冷地,手中一把電虹不住閃耀的古劍,不教看清劍身的實影,只看到如虛似的電虹中,有一頭栩栩如生的小飛鳳不住浮動,似要振翅破空飛去。
「她也許不知道她母親的內情,以致做出這事。大哥,下次見到她時,平心氣靜地問問底細,好麼?」她極力為如霜辯解。
姑娘一聲嬌叱,樹枝猛揮,一招「罡風掃雲」擊出,猛砸伸來的手肘,同時向左急閃。
「咦!」遁客吃了一驚,他竟未看清人影,只看到紅光一閃,便從他身側消失了。
泰山鬼王絕望地長嘆一聲,閉上鬼眼躺著不動,猛挫鋼牙,恨聲道:「你下手,柳某人今天栽了,任何消息你休想從我泰山鬼王口中得出。」
老頭兒背也不駝腳下也不瘸,竹杖一揮,飛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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