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古劍懺情記

作者:雲中岳
古劍懺情記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九章 少堡主落敗

第十九章 少堡主落敗

他早發現後面已沒有人追趕,腳下漸緩。前面有一個挑著油布等物的村夫,正徐徐南行。
前面路中的花子不見了,不知何時消失的。後面遠處「克勒勒」怪聲,這時更大了些,各處山谷都有回音傳出。像是狂風暴雨,從四面八方往鬼谷匯合,無法分辨是何種聲音。
春虹先傷了書麒的左頰,先讓對方喪膽,接著劍擱上了對方的脖子,喝聲出,左手揚,而劈掌把書麒打昏,一把抓起旋身出劍,怒吼聲就像天空中起一聲巨雷:「不怕死的上!」
「走,向前突圍。」他低吼。
這把奪來的劍,白天她曾和春虹看過,只看出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可斷金切玉的寶劍而已。白天裏有日光,青色的光華浮動,但卻看不見劍尖前的乳白色小光團。想不到黑夜中,劍尖前會有異象。
九疑老人和蛇魔咯咯怪笑,也從另一旁猛撲而上。
姑娘也始在這時醒來,她反應奇快,伸手一抄,抓起剛落在地下的書麟身旁繫著的長劍,一帶之下,連鞘到手飛躍而起,來不及除鞘,猛掃而出。
春虹搖頭苦笑,道:「我們在疑神疑鬼,心有點虛。不過,我也有心潮激盪的感覺,有點反常。」
春虹走在左側,他突然轉身,左手急閃出,掌心有一支來自泰山鬼王的三棱鏢。
這傢伙大概嚇傻了,愚蠢己極。如果是二少堡主,還能不知道他們的身分?他這一叫叫壞了,是人的聲音,不是鬼,馬腳露出了,前功盡棄。
春虹冷笑道:「事實是一命換數命。你們之中,想全身而退活命的人,太少太少了。」
「二公子,不可縱虎歸山……」
潛翁一聲怪嘯,從旁飛縱而上。
村夫們哈哈大笑,被問的村夫笑完方道:「你回頭瞧,前面的山是西華山,山的北面是貴溪城,只有二十來里。這條路到龍虎山,前面的小村叫新回鋪,三十里外是馬鞍山,再過去五六里,便是申命谷,也就是到了龍虎山的地頭了。但到上清宮還有近三十里,到仙巖稍近些。老表,你到貴溪怎麼往南走?哈哈哈哈!」
左方,一聲鬼嘯乍起,接著火光像流螢群一樣飛出,被狂風一颳,向下風處飛舞。下風在後方,像是一群暗綠色的流螢隨風而去。
七個人各退了兩步,似乎呆住了。
二堡主對大嫂並無多大好感,但他同情這位大嫂。大哥的女人多得不可勝數,而他李文良卻不近女色,對大哥的好色,他相當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大嫂的人馬踏入廣信地境,他便不斷派人暗中照顧。目下貴溪正是暴風雨前夕,他加派一人些前往護駕。
姑娘心中著慌,想往後面退走,扭頭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後面果然有……有人。」
「吱溜溜溜……」前面鬼嘯刺耳,一陣寒風颳過,沙石「唰唰」飛鳴,令人心中發緊。
眼前一亮,不再像密林般漆黑。天宇中的雲層亦非烏雲,星光仍可反射而下,雖看不見星星,但雲層的光對武林朋友來說,已經夠亮了。
劍影漫天,十四支長劍有七支接觸,一點即分,人影疾飄,傳出數聲劍鳴,劍氣迸發聲令人毛髮直豎。
狂風乍起,後面,隱隱傳來鬼聲。
道左樹枝突然晃動,「唰」一聲有物急閃。
身後,潛翁的怪叫聲驚天動地:「哎唷!小王八蛋!老夫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驕傲不敢,但葛某深以為榮。」
「噗」一聲,擊中包少堡主的腰肋,眼看小畜牲一命難免。豈知姑娘來這一記,把包少堡主打得橫飄五尺,春虹的三鏢落了空。
春虹看不見黑衣大漢的手勢,他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暗暗稱奇,這幾個宇內兇魔,能被黑衣大漢們擋住了?他百思莫解。
左方,鬼火明滅不定,可能也將有鬼影出現,他們已身陷重圍,鬼怪幽靈已將他們包圍了。
春虹到了,向橋頭一名村夫抱拳行禮,含笑問:「老表,辛苦了,請教這條路能到貴溪麼?」
春虹的豪邁狂笑,令她精神一振,雙腿不再發僵,伸手拔劍,也嬌叱出手。春虹有膽量和鬼怪拚命,她沒有理由再害怕。同時,她心中興起了古怪的念頭:「拚了,如果死了,我也是鬼。假使把鬼殺了,他們豈不是連鬼也做不成了,怕什麼?」
他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岔開話題道:「小妹,我給你的半瓶辟香散還在麼?」
高大的黑影一分為二,原來是兩個人。上面的人披了塊黑布,飄落地面大吼道:「正點子,動手!」
春虹第一次用心地打量著偎在他胸前的女孩,許姑娘比他低一頭,正仰著秀臉,滿懷希望地向他凝注,嬌艷的秀頰抹上一層晚霞餘輝,深潭般的眸子煥發著令人心弦震鳴的光采,眼角邊,兩顆晶瑩的淚珠映著落日餘暉,閃閃生光。
書麟已從包少堡主的眼中看出了危機,突然向後急倒。
春虹冷笑一聲,撇撇嘴道:「移開之後,你們便可施放迷香,是麼?老兄,別來這一套,白蓮教江右總提調金甲神白金堂的妖法也無奈我何,你那迷香用不著獻世,放下那位姑娘,快用解藥將她救醒,咱們一命換一命。」
春虹扭頭一看,果然不錯。十餘個高矮不一黑影,正沿小徑冉冉而至,漸漸來近,來勢奇快。
包少堡主正待伸手去抓地下的姑娘,三棱鏢已到,他身上有龍蛟軟甲護身,但頭面和手腳卻擋不住暗器,春虹當然知道他身下有軟甲護身,鏢射來的方向正截住他頭一俯下的必經要道,他只好閃身避鏢。
劍出鞘,光華乍閃,劍身發出了濛濛的青色光華,如虛似幻不辨是不是劍。劍尖前,一團濛濛的乳色小光團不住閃動,奇冷的劍氣迫人肌膚。
前面荒墳中,鬼嘯驚心動魄,無數暗綠色鬼火飛揚,向前急衝迎面飄到。
「且慢!」書麟大叫,將解藥塗在姑娘的鼻端。
身後,隱隱傳來一陣陣奇怪的響聲劃空而過,似乎發自後面的新回鋪。他倆並未注意,自顧自趕路。
對面,只有一個在前攔阻的黑衣人。他舉劍疾衝,沉聲道:「擋我者死!」
近身的兩名黑衣大漢趕上,到了春虹劍側,雙劍舉起,要搶救在劍下等死的書麒。
暮色四起,倦鳥歸林,道上行人稀少,夜間不會有人出入山區。龍虎山的張天師,畢竟沒有武當的張三丰吃香;因為張三丰替大明皇朝賣過命。皇帝老爺一時高興,從均縣開闢一條大道直達武當山,全程一百里,沿途亭閣連綿,至真武大帝殿那一段路更建了馳道,數百萬兩金銀把武當山裝飾得金碧輝煌氣象萬千,再派了官兵把守,而龍虎山卻只有小徑通行,往昔的光榮歲月已一去不回,幸與不幸,從兩座道教名山看得極為顯著。
高手們往貴溪趕,到了新田鋪,便遇上書麒派來報信的人,立即發出信號,通知西華山附近的人,準備攔下殺泰山鬼王的廣信餘孽,務必生擒祥雲堡的小丫頭。
他往回走,姑娘低聲問:「大哥,回貴溪麼?前面老賊們豈不迎頭堵住了?」
「別管,走!」春虹低聲叮嚀。
高大的鬼影用一聲鬼嘯作為答覆,接著,附近接二連三先後冒起八個同樣可怖的鬼怪,站在荒墳間搖搖晃晃。片刻,第一個出現的鬼影開始移動了,縱身一跳,便跳近了丈餘,中間不m.hetubook.com•com時發出「吱利利」嘯叫聲。
「大哥,大哥!天哪!不幸的事,為何接二連三降臨在你的身上呢?蒼天太不公平。」
「噗噗!」他耳中聽到兩聲悶響,感到腦袋一震,便人事不知,昏厥前的一剎時,他覺得身軀已凌空飛旋而起。
最左側一名未進招的黑衣人,「咦」了一聲道:「好渾厚的內力!這人是誰?」
春虹見姑娘已經脫險,包少堡主身形不穩就在眼前,他對這個狼心狗肺的包少堡主恨之入骨,曾答應了許姑娘在弄清如霜的底細前不下殺手,但今天的可惡行徑罪該萬死不教訓怎成?劍向下沉,「嗤嗤」兩聲兩劍全拍在包少堡主的肩胛骨下。
「四面都有,後退已不可能,必須往危險處衝,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們來意不善,以為我們不敢向前衝,我們要出其不意衝出生路來。準備走!」
春虹並未停下,低喝道:「是夜貓子,被我們驚走了。」
「我要找到他們埋葬掉。雖然,我知道不可能與九幽天魔論長短,但我會苦練,我會找到他的巢穴,我還年輕,我必能眼看他倒在我的劍下。這兒的事了結之後,我便浪跡天涯找他。」
原來是四個人,兩個活的兩個死的,活的人將死人舉在肩上,倒了之後,原形畢露。
風沙滾滾中,荒墳中升起一個大袖飄飄的黑色幽靈,向左方飄動,似乎隨風飄蕩,一閃即逝。接著,傳來一陣鬼嚎般的怪聲:「嘎……吱溜……」嚎聲淒厲刺耳,令人聞之頭皮發炸。
「我想,狂儒皇甫前輩會去的。」
「不錯,年方二十有二。」春虹也傲然地答。
「那是什麼?」姑娘訝然地叫。
追得最快的是潛翁,但三五里後,九疑老人超前了,搶著蛇神也跟著趕過了頭,潛翁挨了一鏢,豈能不慢。
「不知道,定下心神,走!」春虹低聲道。
姑姑似乎並未留意他最後一段話,接口道:「大哥,你何必送我走,我要伴你走一趟申命谷。」
兩人戒備著舉步,向前急走。
黑影一聲暴喝,手中黑布猛地抖出。
春虹拍著腦袋,也呵呵一笑,道:「多謝指教,小可抄小道亂走,大概是昏了頭,哈哈!」
春虹大踏步趕路,信口道:「世間如果真有鬼,便不會有為非作歹的人了。人的事自己也搞不清楚,怎會去管鬼事?所以孔夫子從不說神道鬼,但其間大多數讀書人都迷信鬼神,怪事!」
三丈外,一個高大的黑影舉步從容,極有風度地漸漸走近,也在二丈外站住了。
前面仍有起伏的沙礫地,亂石散佈其間,枯草高不及尺,但怪的是兩旁卻零星散放著不少斷碑殘碣,一看便知是遠代遺留下來的亂葬崗;假使附近有村落,這處亂葬崗不知是那一年代殘存下來的遺物了。
四周都是山,山與山之間形成一道道小山,只有這一處佔地廣闊的丘陵平原,凋林羅佈,松杉零落。東面,是一條小溪,各處山谷的水皆可以把這條溪作為排水路,匯合之後向北流。初冬水枯,加以視線被林木所阻,聽見水聲,更看不見河床。
小徑穿林而過,遠遠的,可以看到一個高大黑影站在路中,像一段木樁,更像一個鬼影。
春虹衝得快,將對方的警告置之不理,一聲長嘯,衝向黑影的左翼。
東面,出現了一個手持龍頭拐杖的老傢伙,春虹看清人影,只恨得鋼牙咬得格吱吱地響,原來是暗算了瘋丐和鄱陽漁隱的潛翁司空平。
「八……」
「讓我冷靜地想想。」他說。
他已運功戒備,渾身穴道自閉,無量神罡護住了全身,神目如電,用目光和聽覺留心四周的動靜。
「吱……」前面密林中突然傳出一陣尖厲的鬼嘯。
姑娘渾身發冷,被春虹拖著走。她感到雙腿重有千斤,邁不動,對逐漸接近的鬼怪,她驚得冷汗直流。
到了土丘,小徑繞丘而過,再向北一折,一塊小方碑豎立在道左,上面有黑漆漆的宇落,依稀可以看清三個刻字是:「鬼谷坪」。
其實沒有想的必要,他心中早就暗自回答:「小妹,你知道我是不能拒絕你的,我早就知道你很難獨自平安返回祥雲堡。」他溫柔地替她拭掉淚珠,接著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得答應我這次龍虎山事了,不再停留返回祥雲堡,大哥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在江湖冒險,那太可怕了。」
他聰明絕頂,機警絕倫,不向其他方向突圍,卻向潛翁衝擊。在旁人看來,潛翁名列八怪,實力最強,龍首杖是長傢伙,想從這一方突圍委實是自尋死路。按理,最理想的突圍方向是從包少堡主的爪牙所站的方向,但他卻不因為挨上一記梅花神弩或者是神水腐骨箭,後果可怕。
雙方僵住了。片刻,黑袍人發話,聲如洪鐘震耳:「孩子,你很年輕。」口氣極為托大。
在虎嘯崗出現的乘轎中|年|美|婦,就是李夫人宇文長華。她的貼身侍女和男女八護衛,以及四名轎夫,都是巫山神姥的僕人,個個身懷絕學,與武林一流高手相較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春虹心中一動,想起了剛才死在劍下的人說出劍名落月,又誤認姑娘是二堡主。正是天下五大名劍之一,與白霜的星沉劍是一對,同是名劍。他想套對方的口風問:「尊駕還未通名,在下請教。」
驀地,春虹和姑娘的身影消失了,他看到一道灰色玩意劈面迎來,只消看一眼,便知是神水堡最歹毒的玩意到了,嚇了個膽裂魂飛,啊了一聲,硬將身軀向側倒,幾乎迎個正面,在刻不容髮中逃掉一劫。
書麒乖乖地丟劍,因為徹骨奇寒的絕塵慧劍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春虹左手挾著人,衝另五名黑衣大漢陰陰一笑,他的虎目冷電如利箭,暴出了冷酷、陰鷙、兇猛等等複雜神色。
「糟!」擒住姑娘的書麟狂叫。
右方,六個倚在碑上的黑影,突然發出尖厲刺耳的怪叫,直挺挺地急衝而來,每個鬼影皆高有八尺以上,大袖和飄帶往後飄,在走石飛沙中急衝而至。
「我,李書麒,是九幽魔域的少主人,瞎了你的狗眼!」書麒大吼,揭開他的身分。
「你……你是九……九幽魔域的……的……」包少堡主臉無人色地道,一步步退後。
他放鬆勁道,吁了一口長氣道:「總算從鬼門關闖出來了。」
春虹挽起姑娘的手腕,喝道:「走!」用了十成勁,飛射而入前面的雜木林,不見了。
他神目如電,黑夜中目力也可明察秋毫,看了對方的臉容,心中一驚。
書麒乖乖閉嘴,一名大漢抽口涼氣道:「把你的劍移開,咱們好好商量。」
包少堡主一時爬不起來,但兩手卻可移動,一聲厲叫,另一種可怕的暗器出手,袖底出現了白瓷管口,一道灰白色的水箭猛射春虹的背影。
降下了一條山谷,山下出現小徑。小徑右通東北,伸向西南,他忙不擇路,向西南狂奔。
春虹哈哈狂笑,笑完道:「葛某在江湖闖蕩,生死不知闖過多少次,挫骨揚灰嚇不倒我方外人。反正葛某已經殺了不少,死了絕不會虧本,老兄,嘴硬對你沒好處,閉下你的嘴,再自命不凡,葛某先卸了你的耳鼻。」
宇文長華很灰心,十年前九幽天魔在山東造反和*圖*書之前,她已和九幽天魔分居,在巫山長期靜修,不問外事。九幽天魔不敢和她決裂,因為巫山神姥仍在人間,這位古怪老怪婆功臻化境,他九幽天魔還不敢和老怪婆正面衝突,勝算微乎其微。
春虹必須戒備身後,百忙中扭頭一看,只見地下白煙升騰,白泡沫翻湧。潛翁手按住大腿上方,下方釘著一枚三棱鏢,連滾帶爬竄離神水所濺的地面,一面切齒咒罵,是他咒罵春虹呢?抑或是罵少堡主?
沒有回答,春虹卻不怕鬼,一陣狂笑,挽起姑娘向前挺劍疾衝,去勢如電,射向跳來的第一個高大黑影,大喝一聲道:「裝神弄鬼是下五門玩意,接劍!」
松林中,書麒向包少堡主人發雷霆,咒罵得十分刻毒,跳著腳叫囂:「包小狗,你他媽的瞎了眼,你好大狗膽子,竟然向我的兄弟放你的梅花神弩行兇,狗東西,你想死了?大爺成全你這小王八蛋!」
九疑老人身形似電,剛起步追來,喝聲似焦雷:「小輩,留下你的絕塵慧劍再走!」
春虹立即接口道:「在下自一數至十,不將人放回,咱們不談了,在下宰了這宇文書麒!」
「磷火確實與那次所見的差不多。至於那晚來襲的人,並未留下一個活口,也沒留下足以能證明身分的物品,是否為九幽天魔的爪牙,在未抓住確證之前,不可下定論。」春虹低聲回答,同時示意向前走,又道:「但願他們是一夥,我正要找他們。」
包少堡主被打得口中冒血,但他不敢發作。這四耳光打得他傲氣全消,他羞憤交加,把書麒兄弟恨入骨髓,但卻不敢發作。
潛翁截住春虹,還未接上,聽到了吼叫聲,也看到春虹揮劍。他咯咯狂笑,龍首杖疾神飛撲而上。
「五……六……」
「哎呀!」包少堡主驚叫。
春虹抓起一塊碎石,默運神功聚力掌心,一面附耳向姑娘叮嚀:「以不變應萬變,切不可驚叫出聲。我先試試那幾個黑影。」
臉色鐵青的書麟憤怒地衝下,左右開弓雙手齊飛,「啪啪啪啪」給了包少堡主四耳光,「唰」一聲在懷中抖出一支黑色七星旗,指著包少堡主的鼻尖,大吼道:「包少畜牲!你可惡,卑鄙得突然用梅花神弩暗襲,幾乎要了二大爺的命,無恥!大爺如果追不回劍,擒不到祥雲堡的小丫頭,再找你這王八蛋算總賬!」他收了七星旗,轉向書麒叫:「哥哥,追!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跑得了?那個叫葛春虹,司空前輩說他是廣信餘孽,定是廣信葛家的人,務必斬草除根。將他宰了,快!」
「那是什麼聲音?」姑娘問,聲音包含恐懼。
「有活人潛伏在那兒,將屍體擱在石上嚇唬我們。」
春虹的劍尖,只刺入書麒的胸口分餘,書麒便醒來了,絕望地道:「殺了我,你將被挫骨揚灰。」
這兩劍力道奇重,包少堡主怎吃得消?感到雙腳承受不了兇猛沉重的重壓,雙膝一軟,趴伏在地鬼叫連天。
包少堡主大驚失色,恐怖地搶著道:「你,你你你,你是誰?神氣什麼?」
「不!我無意驚動任何人或者伯父母。仇恨是可怕的,牽連過廣並非我所願。」
「一言難盡,我並不知把你盛在那個大包中,湊巧而已。」
「擊中了,大哥。」姑娘低叫,抽口冷氣又道:「一無異樣,怎不見任何反應?難道真是鬼怪?」
「大哥,我不是這意思,明晚最好暫且忍耐,先看看風聲,然後伴我回祥雲堡,我爹娘已決定和九幽天魔一拚,這一天快到了,到那時再……」
姑娘站住了,訝然低叫:「老天!莫不是真有鬼?」
「退!」挾住姑娘的大漢失色地叫。
宇文書麒的「花雨繽紛」已攻至第七劍,春虹已退第七步。
「危機來了?」姑娘吃驚地問。
眼前,俏麗的面龐不再是黃毛丫頭的臉龐了,以往看去天真無邪的神韻變了,變得多了一些難以形容的內涵,煥發著青春的氣息。
後面,隱隱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音。
「大哥,你和潛翁結了樑子?那老傢伙並不太壞呀。」
進入先前曾有阻道的樹林,一無所見。
前面鬼嘯又起,荒墳間鬼火再現,冒起一個丈高的瘦長黑影,渾身上下鬼火閃爍,可怖已極。
七劍聚力行雷霆一擊,每支劍的主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春虹如果手中不是絕塵慧劍,即使不死也得受致命的重傷。
中了,衝得最快的黑影突然一頓,然後向前栽去。後半截晃了晃,「啊」一聲怪叫,搖搖晃晃跌倒。
五大漢大驚失色,站住了,假使撲上遞劍,春虹用人做兵刃,他們怎敢上?
說著說著,已接近前面一群村民,村民到了一座石橋上,放下擔子歇肩,用土語大聲談笑。
「咦,黑影怎麼不見了?」姑娘低叫。
「那是家父,你好大狗膽!」書麒狂怒地,傲然地叫。
接著右方殘碑,升起五六個黑影。殘碑原來高不過三尺,這時多了幾個鬼影,看得十分清晰。但鬼影並不走近,僅在碑上露出半裁上身,雙手下垂,大袖飄飄,在狂風中獵獵有聲。頭上的長髮隨風飄舞,散亂隨著風飄揚,看去陰森恐怖。
「但……死屍是站直的。」
春虹大吃一驚,全力衝出一把抓住姑娘,低叫道:「定下心神,有人用迷香計算我們。」
假使用迷香暗算的人及時出現,兩人危矣!可是下手的人太過自信,失掉大好機會。昏眩感消失之後,再出現已嫌晚了些。
「錚」風雷震耳中響起了一聲鏗鏘金鳴,書麒的劍光華一閃,接著人向後退,退勢奇急。
那是一個年約花甲的兇猛獰惡老怪物,獰惡得足以嚇死膽小的人。身高八尺三四左右,像一座廟裏的鬼王。黑而發亮的臉膛,不見眉毛,三角眼裏發射陣陣陰森森的冷電,勾鼻癟嘴,下頷吊著一把花白長鬚。穿一身黑緞子夾袍,大袖飄飄。腰帶上繫著一把長劍,劍長,三尺六寸。人高手長劍也長,小個兒和他比劍,保險在三丈方圓內無法接近。
書麒大怒,厲聲道:「你神水堡算啥玩意兒?我九幽魔域的人豈是好惹的?」
「怪事!我怎的今晚心中有點恐慌哩!」姑娘低低地自責。
前些日子,她知道九幽天魔在江湖僕僕風塵,將掀起巨浪,愛女也出山闖蕩江湖,她怎能放心?天下間除了女兒之外,她無所牽掛,灰心已極。因此,她不得不親自奔走江湖尋找愛女。
包少堡主閃至書麟身側,急急地道:「二公子……」
春虹慌不擇路,向叢山中落荒而逃。
九幽天魔共有三位夫人,未列名的不知其數。大夫人宇文長華,是早年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俠女,巫山神姥的得意門人。而巫山神姥本人卻是個亦正亦邪的老怪婆,落花劍法號稱武林一絕。
兩名黑衣大漢看出了危機,同時怒吼挺劍飛撲而下。
姑娘叫春虹說出是迷香,有人在暗中弄鬼,她膽氣一壯,恐懼的心情一掃而空,她與春虹正相反,怕鬼而不怕人,春虹是怕人而不怕鬼。
黑袍人淡淡一笑,笑容可怖已極,頰上肌肉不住抽搐,白鬚一翹一翹地抽。略一沉吟,道:「年輕人,聽說過羅施鬼國麼?」
他受到震撼,無意識地搖搖頭,內心深處,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向他低語:「她成和_圖_書熟了,她不再是小妹妹了,人總會長大的,不是嗎?」
後面,追來的十餘個黑影已接近至三十丈內了。
「下次與人動手之前,千萬抹些在鼻中。色魔的醉仙散確實了不起,得好好珍惜使用,天色不早,我們趕兩步吧。」
三個兒女中,女兒宇文韻最孝順,也識大體,也只有她被允許到巫山探望生母。而兩個小兒書麒書麟,不但生得和九幽天魔一表人才,也繼承九幽天魔的本性,慾望高,野心大,狂傲、好色;但他們卻缺乏了九幽天魔外表洵洵溫文、表面禮讓的修養功夫,因為他們年紀太輕了,生長的環境足以養成他們自大狂妄的性情。因此,宇文長華灰心到了極點。
「哎……」姑娘驚叫,往春虹懷中躲,剛剛勃發的膽氣消散得無影無蹤。剛才春虹說是人而不是鬼,人哪有這麼高大的?不是鬼才怪。
高大的黑影站住了,一看迷香失效,對方又不怕鬼,不驚才怪。
書麟面色一沉,向包少堡主大吼道:「志堅兄,我哥哥命不值錢?呸!」
春虹把牙猛錯,道:「絕不是鬼怪,是死人。擊中有聲,鬼怪豈會有聲響?」
包少堡主已到了十丈外,八名錦衣大漢也同時趕到。
罵得太惡劣,包少堡主受不了,吼道:「滾你娘的蛋,你他媽的知道那丫頭是誰?你是什麼東西,神水堡的人豈是隨便受人欺侮!」
黑影似乎晃了晃,但仍在原地。
另一個手中的長劍斷了兩尺劍身,右胸開了條尺長縫,狂叫著後退,腳下一虛,仰面便倒,衝到一古松下,哀嚎不已。
先前右方被擊倒的黑影站住了,但已少了兩個。
小徑在密林中盤繞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如果有人從兩側用暗器襲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完了!」他絕望地想。
「那一位小姑娘的落月劍是怎麼得來的?」
姑娘畢竟是女孩子,鬼嘯入耳,只感到汗毛直豎,往春虹懷中猛擠,倒抽了一口涼氣。
姑娘鳳目一轉,可憐兮兮地道:「大哥,你是關心我的,目下江湖風雨飄搖,我一個單身女孩子,從這兒到祥雲堡千里迢迢,沿途兇險,大哥,你忍心嗎?」她似乎成了一個怯生生的可憐蟲,側在春虹的懷裏,兩人在路中心站住了。
他徐徐轉身回顧,左道遠處林中火光一閃即沒,看去火色帶青,像是鬼火。
五官神判卞興帶來的消息令他不安,也令他大喜欲狂,自己著手在申命谷佈下天羅地網,等待鳥兒進籠。
後面高高矮矮的黑影到了,全是黑勁裝,共有十六名之多。走在最先的高大黑衣人發出了震耳狂吼:「要活的,退!」
書麟放下姑娘,伸手入囊。
同一瞬間,春虹左手猛揮,三枚來自泰山鬼王的三棱鏢破空而飛,射向包少堡主,一聲長嘯,身劍合一飛射而至,快逾閃電。
「不必阻止我,我絕不會甘心。」
姑娘心情太過緊張,樹上怪響剛起,她便伸手拔劍。
潛翁奔到,大叫道:「斃了這廣信餘孽,宰了他!」
春虹大吃一驚,黑影不是死人而且高大得怕人。他一聲大吼,左手的三棱鏢出手。
砂石漸止,前面的黑影早已不見。但右方殘碑上的鬼影仍站在那兒,長髮和大袖已不再飄動。
那是撲上搶救的高手黑衣大漢,劍被振飛,一個左頰耳根至鼻側開了一條縫,將臉分為兩節,鮮血激流,踉蹌後退。
「克勒勒克勒……」聲音聽去很遠,但各處山谷卻有隱隱回聲。
血腥更濃,狂風漸止。
「啊!」黑影慘叫,布擋不住劍,閃避不及,劍陡地從腰帶中間貫入,他的手剛從背上將長劍拔出一半。
四面八方,黑衣人已形成合圍,這時想突圍而出,難比登天。
一陣奇異的感覺,突然光臨他的軀體。似乎,令他震撼的電流通過他的全身神經,似乎,有一隻神奇的魔手,突然撥動他內心深處一根琴弦。
他展了輕功絕學,如同電光一閃,如飛而去,瞬間,便遠出十數丈外,快極。
「你手中的劍很輕,可是絕塵慧劍?」
由後面隱隱傳來的怪聲,這時反而沉寂了。但聽寒風掠過枝梢的嘯鳴,和從兩側傳來的松濤聲浪,三兩聲淒厲的梟啼飄沒,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大哥,你能答應我麼?」姑娘幽幽地問。
潛翁、九疑老人、蛇魔等三個怪物,並未從這一面趕來,他們趕向西華山,以為春虹必定逃向貴溪城。書麒兄弟和包少堡主也抱著同一心理,向貴溪城方向搜。書麒派了一名手下,要將經過趕往申命谷稟報二堡主。報信人從另一座山谷捷逕奔了正路,恰好碰上那幾個村夫,摸清了春虹和姑娘的行蹤,便趕向新田鋪。
另一個黑影分成兩截,上半節倒了,下半截向旁急閃,腳下一虛也倒了。
「是的,危機來了。鬼嘯傳自前面那幾座荒墳,小道通過荒墳之中,如果我們衝過去,恐怕……」話未完,狂風大作,走石飛沙。煙塵滾滾中,似乎天上的星光已黑沉沉的了。
「恐怕是獸號。」姑娘說。
「大哥,剛才的閃光,真是夜襲葛亭村的九幽天魔手下聽用的磷火?」姑娘問。
劍氣撕裂聲尖厲刺耳,絕塵慧劍在光華如雨中馳騁如龍,絕塵三劍無雙絕學出手,「花雨繽紛」應招瓦解。
南面,共有兩個人,都不陌生,在雲嶁山曾有一面之緣正是大名鼎鼎的九疑域的主人,九疑域老人夏侯平江和夷山蛇神堡的主人,蛇魔衛心照。
一名黑衣大漢截出,長劍疾揮,左手伸三指虛引三次,怒吼道:「且慢!不可妄動!」
姑娘羞澀地一笑,突然在他長了短須的頰邊親了一下,高興地道:「大哥,你真好。我答應你返回祥雲堡,不在旅途逗留。我已不是不懂事的小丫頭了,但仍然需要你的愛護,你的關心,我……我好高興啊!」
「殺!」姑娘嬌叱,落月劍幻化一道青虹,劍前的白色小光團,已到了人身前。
包少堡主又插嘴,道:「二公子,這丫頭十分重要,關係太大啊!」
奔出密林十來丈,路旁是一株光禿禿的巨大白楊樹,「噗噗」幾聲怪啊,枯枝簌簌而落,一團黑影沖天而起,然後無聲無嗅地消失在夜空中。
丘頂已到右後方,火光又閃,但春虹兩人已看不到了,誰也不會走路時往後看。
他腳下慢行,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小心翼翼往前走。
幾乎在同一瞬間,春虹的吼聲如同天雷狂震:「丟劍!」
「是的,九幽天魔的兄弟李文良,就在村夫們所說的申命谷潛伏。」他把從金甲神處得來的消息告訴了她,最後道:「小妹,送你到貴溪之後,明天你必須離開,明晚我要冒險闖谷,找李文良盤問實情。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大哥所說的九幽天魔是不是主事的人,擒大哥大嫂迫害的人,是不是真正的九幽天魔,在未問出實情,或者未找到大嫂之前,我不打算和他們拼個死活。」
春虹目力奇佳,但路旁的聲音已令他分心,不知道黑影是怎麼消失的,不由心中懍然,低聲道:「小妹定下心神,絕不是鬼魅,我們碰上裝神弄鬼別具用心的傢伙了。」
高大黑袍人從容而至,一步步踏實,乍看去,像一座黑金剛吊著一條花白https://m.hetubook.com.com舌頭,愈加可怖。
確是鬼火,飄浮而來看不見人影,與那晚葛亭村夜襲的鬼火不同。那次來襲的人,將磷火安裝在頭巾上,看去見光也見人,如果不是用黑煙掩護,一看便知是人不是鬼。今晚不同,雖狂風大作,但沒有黑煙,目力仍可及七八丈外。磷火飄到三丈內,仍看不見人影,而且磷火為數不少,順風狂舞,絕不會是人。
「大哥……」
姑娘手腕一振,順勢撇劍。黑影的腰被落月劍削去大半,向側便倒。
另一方面,兩位黑衣人也截住了九疑老人和蛇魔。
沒有人出現,也沒有聲音。
「七……」
「死了怎會自己站起來的?」姑娘提出異議。
「哼!世間最可恨的人就是他。」他一面走,一面將楓林村家破人亡的事一一說了,把姑娘引得掩面大哭。
春虹架起姑娘的胳膊,低聲喝:「走!」
春虹深深呼吸一笑道:「算不了什麼,今天我才徹底瞭解苦功和鍛煉的機會可貴。我仍得痛下苦功。宇文書麒的劍法狂野、兇猛、神奧、潑辣,十分了得。我幾乎栽在他的手中,難以找不出反擊的機會,可怕極了,日後他將是我死對頭。好,歇會兒,先問問路再說。」
「前面恐怕不易衝。」
泰山鬼王和另一個同伴,義兄弟五官神判卞興,已抄小道趕往申命谷報訊。二堡主恰好派一群高手到貴溪城,去接大嫂宇文長華的大駕,中途碰上了。這群高手得訊吃了一驚,紅綃電劍出現得太巧。五官神判仍奔向申命谷,將金甲神被擒的事稟報二堡主。
另一個黑影到了,沒料到前面的黑影會突然止步,想躲也來不及了,「砰」一聲撞個正著。
「什麼?」姑娘驚問,一面結紮。
書麒的劍蕩出了偏門,「啊……」他叫,向後退,左頰出現了一條血痕。沒有他閃讓的時間,也沒有他振劍自救的機會,另一道劍影以電射雷擊的聲勢到了頸旁。
「嗤嗤嗤!」劍風飛舞,黑布碎裂,布上傳來的渾雄暗勁潛力,一觸劍影即行消散,劍影再進,光華疾射。
由七個高大怪物化成了十四個人,應聲向後急撤。
春虹也不出聲,冷然盯視著對方,只消看第一眼,他便將對方的相貌記住。其實黑袍人的長相,任何人見了第一眼都會難以忘掉。
姑娘更糟,衝步八尺,幾乎栽倒。
另五名大漢臉色大變,同向前搶撲。
春虹抓住機會調息,他不能將剛才接鬥的實情說出,免得姑娘心中生怯,深深吸入一口氣,沉靜地道:「不要緊,用巧鬥,抓住機會突圍。他們人多,實力強大,切忌放手死拚。」
春虹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只有二十來里,趕兩步便在日落前進城不算晚。群賊們不趕來便罷,我希望他們來,最好潛翁司空平老狗也來,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春虹已逃出五六丈外,後面追的人還未起步。這一陣大亂,說起來話長,其實不過是極短暫的時間內所包含的變化,令人目不暇接,太快了。
「大哥,你在這兒有事?」
「大哥,今後你有何打算?」
「九……」他仍信口沉喝,左手按上了百寶囊。
「大哥,看那兒!」姑娘用手向前指,恐怖低叫。
密林並不太闊,小徑繞折了三次,便到了鬼谷坪的中心,密林亦盡。
春虹和姑娘站在小徑中,小徑通過荒墳塚,將近四十名黑衣人形成合圍,無法進擊,假使同用暗器招呼如果不是已練至金剛之境,絕難活命。
姑娘只感到如同騰雲駕霧,腳不沾地,她用勁挾住春虹的虎臂,一面嬌笑道:「不錯哩!大哥,得了一把好劍。」
聲落石出,石去勢如電,「噗」一聲悶響,擊中六丈外的一座黑影。
辟香散果然不錯,雖不是解這種迷香的藥,但片刻之後,藥力即已見效,昏眩感逐漸消失。
西華山,是一大堆山巒堆成的山區,小徑在山區間盤旋,起伏不定。山區北面,距貴溪還有一大段路。中間還拔起不少怪石奇崖的石山區,最北一峰叫做五面峰,出五面峰才可看到貴溪城。
春虹已解開衣襟,辟邪佩暴露在外。
他到底缺乏經驗,穿著如此岔眼,怎可在路上問路?豈不是自找麻煩?
「閣下果然見多識廣。」
人群大嘩,刀劍齊舉。
春虹被迫退,後到的許姑娘也停住了。她已看出春虹氣血正在翻騰中,趕忙掩在春虹身前挺劍戒備,低聲問:「大哥,怎樣了?」
春虹一劍落了空,劍向下沉,「噗噗」擊中包少堡主兩劍之多。
「哎……」包少堡主狂叫,爬下了,龍蛟軟甲雖然能頂得住暗器的襲擊,但真正的神刃絕難擋住。在絕塵慧劍千斤力道打擊之下,皮肉雖不傷,卻站立不牢必倒無疑。假使春虹手下不留情,龍蛟軟甲絕抗拒不了已注入無量神罡的絕塵慧劍全力一擊。
西華山的爪牙在音號中,只知兩名重要對頭往貴溪走,要他們捉拿活擒,卻不知來人是誰,音號傳信無法傳達詳細的語言。
春虹被震退了七尺,只感到渾身血液一陣翻騰,持劍的右手發麻,對方渾雄無比的劍氣潛勁,幾乎迫散了他的護身無量神罡。他心中一懍,暗道:「完了!」這些黑衣人無一弱者,看來今晚大事去矣!剛才接觸得太突然,而且對方並未全力進擊,假使七劍側攻,任何神奇的劍招也擋不住七方齊至的兇狠雷霆一擊。由雙方劍上所發的潛勁估計,都是些苦練三十年以上的內家子,他能接下七劍同振,該算是武林少見的奇蹟了。
一群高手快馬加鞭狂趕,報信的爪牙一馬當先。
「住手!」書麟變色大叫。
劍影飛騰中,響起春虹一聲震耳長嘯。
聽去很遙遠,不知是何聲音,在這種境地中,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看見路碑上的字,這一帶山並不起眼,也無任何異處。但看見了碑上的地名,被「鬼谷」兩字所感,觀念大變,似乎到處排列的林泉怪石,都有點陰森森鬼氣沖天,狐鼠的掠竄也成了鬼魅幻形,令人不寒而慄,毛髮直豎,似乎鬼魅已接近至身旁了。
「唔!像是一個人。小妹,定下心神。」
「啊!」退去的人影發出淒厲的叫嚎,有人倒地。
「在,藥未被泰山鬼王搜去。」
一陣昏眩襲來,春虹腳下一緩,踉蹌了兩步。
春虹的神色漸漸凝重,道:「我生長在深山,隨家師進山。名山大澤,似未聽過這種獸號聲,怪事。」
高大的黑影突然站住,驚叫道:「落月劍,是二少堡主麼?」
可是晚了,春虹的劍已貫穿下面人的胸口。
新田鋪駐有二堡主的爪牙,便與中途連絡,監視出入龍虎山的可疑人物。
時局動蕩,道路不靖,大明的江山搖搖欲墜,路上的行人晚間極為罕見;如果看見有人,這人定然有問題。暮色四起,這條路上人跡罕見;鬼打死人,道上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果然是問題人物:他們是葛春虹和許姑娘,匆匆進入了山區,不知前途兇險。
「你還不是涉險。」春虹堅決地答。
春虹不知危機將至,大踏步踏入西華山區,踏入危機四伏的陷阱。
「頭背用木柱支住,我們不可站在這兒,必須往前闖。」
南面,也同時傳出一聲咯咯怪笑,另一個口音道:「我也不信,說這話的人太狂https://m•hetubook•com.com了。」
春虹感到身上似乎通過了一陣令他心冷的電流,立即將劍挪在順手處,沉聲道:「結紮停當,抹上辟香散。」
春虹跟蹤出劍,「唰唰唰!錚!」絕塵慧劍行雷霆一擊。
他吸入一口氣,不管其他的人,向書麟冷笑道:「還未決定麼?」
黑衣大漢臉色大變,向側一閃,右手劍上舉,左掌攤開,表示並無攔截或用暗器的企圖。
「吱利利……」右前方鬼嘯又響,這次近多了。
包少堡主眼光中兇光暴射,突然左手疾伸,電芒急閃。
東面的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有人用沙啞的嗓子叫:「真的嗎?我卻不信。」
春虹也吃了一驚,一手將姑娘挽至左方,絕塵慧劍已經撤出,大喝道:「用不著裝神弄鬼,說明來意。」
姑娘瞥了路碑一眼,笑道:「鬼谷坪,難道真會有鬼?」
姑娘定下心神,向右凝神看去,突然渾身一震恐懼地道:「大哥,你可嗅到血腥?」
寒風掠過枝梢,發出虎虎嘯鳴,遠處山間傳來松濤的聲音,如隱隱風雷,像萬馬奔騰。
宇文長華下嫁九幽天魔時,九幽天魔只是江湖中一位有名氣的俠盜而已,等到三個子女先後降生,九幽天魔的江湖地位也如日上升。和張世佩結義金蘭之後,他的慾望也日漸升高,正式獲得九幽天魔的名號,之後便為實現野心而淪入魔道,成為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神秘人物,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一代梟雄。白蓮教山東事敗,他不但不悔悟,慾望與野心更為猖獗,終於再次掀起了狂風巨浪,江湖中風雨飄搖,人人自危。
「不!我絕不讓你前往涉險。」春虹堅決地說道。
但春虹已看到其結果,鏢出手已拉著姑娘的纖手,奔出五六丈外,向前急衝。
春虹拭掉流下腮邊的淚水,拍拍她的肩膀苦笑道:「別問蒼天,蒼天不會管人間的閒事。人世間也沒有公平,我也在有意無意殺人,沒有他們趕盡殺絕的狠毒心腸而已。」
松林中人群大亂,變化太突然,各懷心機,誰也不願落後。
初冬天色黑得快,夜幕罩下了,天宇黑沉沉,入暮時所看到的天上星星,已被雲層所掩,天氣變了,冷風徹骨,寒氣襲人。
書麟一陣遲疑,包少堡主卻叫:「二公子不可!」
面對從三方衝上來的五人,他的左手突然一揮,昏了的書麒在他手中成了一根輕飄飄的羽毛。
十四支長劍到時移動,齊向春虹集中,喝聲如雷:「你找死!退回去。」
經過了三座山峰,驀地,前面土丘上火光一閃即沒,接著後面山峰頂端也有火光明滅。
「如果遁客和陰婆所說的話不假,你定是葛春虹,能技壓潛翁、陰婆,你小小年紀值得驕傲。」
春虹心中暗暗叫苦,目下群魔集來,假使他孤身一人,想脫身並非難事,但目下多了一個許姑娘,想脫身難比登天,他不能不顧許姑娘,他不是這種人。他瞥了眾人一眼,看了看潛翁老賊,他並來激動得發狂,這得感謝他這兩月所承受的苦難折磨。
他轉過身軀,劍尖徐升。
「準備動手,那不是鬼火,那晚群魔夜襲我家,我曾經見過這種怪火。」
劍出鞘,雙方已接近了。
春虹心中暗暗焦急,假使他單人獨劍,他用不著心驚,更用不著望影心驚,輕易被黑影和異聲磷火所嚇唬。但有一個祥雲堡的千金在旁,他有顧慮,像是挑上了千斤重擔,他不得不考慮後果。
姑娘緊偎著他,掏出一條香噴噴的羅帕,情意綿綿,溫柔地替他拭掉額上臉面的熱汗,柔聲道:「大哥,我不知道怎樣感謝你才好。先歇一會兒吧!苦了你了,大哥。」
怪念頭對她的幫助並不大,能使她敢於和鬼怪一拚的動力,是春虹豪邁地狂笑,和對春虹的愛心。春虹敢冒險和鬼怪拚,她為何不敢?要死也死在一塊兒,死即不懼又何懼鬼哉!
鬼火從他們身畔飛過,狂風漸息。
十四名黑衣人應聲後撤,但春虹和姑娘卻仍向前突圍,一照面間便擊倒兩名高手,兩人乘勢奪路。可是遲了一些,十四名黑衣人已堵住進路,十四支長劍成弧形排開,劍尖內指,等待兩人衝上。中間的一個黑影喝道:「退回去,不然休想活!」
他道了謝,行禮轉身便往回走,所有的村夫,全用奇怪的眼神,訝然打量穿了半截破道袍的許姑娘。
書麒派了一個人照顧受傷的同伴,兄弟倆帶了四名黑衣大漢,向春虹消失的矮林狂追。
春虹一聲長嘯,閃電似地撲到,劍出狂濤八劍中的「亂石崩雲」,手下絕情。
去雲嶁山,九疑老人和蛇魔同被二堡主李文良所擒,春虹並不在場不知內情,更不知宇文書麒兄弟的來歷身分,難怪他驚疑。
春虹站住了,向前面見外傳來的方向凝注,低聲道:「我絕不相信世上真有鬼,即使是鬼,鬼比人可愛多了,我們怕的是有人在暗中暗算。」
「胡說!」春虹笑罵,但也站住了,側目細聽。
書麒向包少堡主一指,大叫道:「你也來,如果你不盡力,等著瞧!」
過條路正是貴溪到龍虎山的小道,前面山勢漸開,叢峰頂點,形成一座大山巔。不遠處,一座村莊展現面前。
沒有人上,春虹冷笑一聲,將書麒丟在地上,俯身一捏書麒的人中穴,絕塵慧劍抵住了書麒的心窩,伸手到囊中取出一些辟香散塗在口鼻,方作勢送劍。
紅日已快降下西山頭,姑娘道:「不如找個地方借宿一夜。大哥,你怎知我被泰山鬼王所擒,及時趕來救我的?」
春虹雙目如炬,仍全神注視著前面,那兒幾座荒墳屹立在蒼穹下,墳上的枯草迎風搖曳。他將姑娘攬住,用傳音入密之術道:「不錯,是血腥。右首五六丈外那幾座殘碑中,必定有人被殺,你留意此,危機來了。」
春虹吃了一驚,扭頭看去,他的劍並未拔出,諒眾人也不敢火中取栗冒險救人。
事實上,從四面撲到的人,不可能走直線,春虹救人處已是林空的西面,粗大的松樹擋住了撲到的人,撲上必須繞過松樹,當然不可能一閃即至。
這一著已被春虹算計在內了,突然揮劍大吼:「老狗接劍!」叫聲接劍,他卻向側方飄走。
但春虹用出了真才實學,全力旋展,他並不想東藏西躲,只沿山脊飛掠,三里之後,追得最快的已落後了數十丈,兩里之長,後面已看不到人。
怪!潛翁竟然站住了,鬼眼連翻,盯視著阻路的黑衣人,兇焰盡消。
包少堡主兇焰盡消,變色行禮道:「不知者無罪,大公子海涵,在下昏了頭……」
兩人急急趕路並未對火光起疑。
她的侍女小娟,唯一曾到過九幽天魔域傳信給小姐的人,對九幽堡主的心腹爪牙不陌生,但二流人物卻一無所知,所以奔走江湖期間,想找堡中的人難似登天。而堡中的高手卻認識小娟,只不願出面和她打交道而已,僅在暗中派人保護,如果堡主夫人萬一落在仇家之手,這還了得。
春虹卻不肯饒他,再發一枚三棱鏢,拉了姑娘的纖手,全力狂奔。
春虹已看清了形勢,一聲長嘯,向四面八方脫手打出七枚鏢。電芒四射中,他一拉姑娘的纖手,喝道:「走!」便向潛翁掠來的方向迎去。
「轉身!」後面傳來洪鐘也似的聲音,正是先前喝叫「要活人」人的口音。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