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人指路
冷青萍朝他甜甜一笑道:「我高興。」接著催道:「你要不要解藥?快來拿呀!」。
東煞上官相、西煞畢元果然依言一齊回進石門而去。
「死」字出口,突然捨了慕容貞,朝卓玉祥直欺過來,手中劍法一緊,一柄闊劍,寒光飛繞,隱挾風雷,五合之後,卓玉祥已被他圈入一片劍光之中。
上官相看他這麼說了,也就不好隱瞞,當下把和冷青萍交換人質之事,扼要說了一遍。
畢倩倩怒道:「就算我不知道,在名義上我總是龍宮之主,你總是一名侍女,你犯上作亂,難道我殺你不得……」
冷青萍道:「我如何信得過你們?」
葉法全舉步走到假葉法全的身前,說道:「貧道倒要瞧瞧這假冒貧道之人,究竟是誰?」
他在天破大師手下,功力顯然要差上一大截,但對付卓玉祥,這一記掌力,就顯得掌風如濤,威力極強了。
慕容貞心急卓大哥安危,劍勢凌厲,自然出盡了內力,一手劍法,倏收倏刺,盡是強攻路子。怎奈假戚建公闊劍開閻,如挾風雷,沒有幾招,已迫得慕容貞沒法放手施展。
西煞畢元銀拂一擺,擋住了去路,大笑道:「姑娘,就想憑這幾句話作為脫身之計麼?」
畢元左手中指套著拂塵,揮動之間,飛起一道銀色匹練,強勁的旋風,捲的地上沙土,飛揚成粒。右手一柄銀劍,縱送橫擊,一支支銀色劍鋒,宛有銀蛇亂閃,挾著嗤嗤破空劍風,專取對方要害大穴,毒辣凌厲,劍劍都是不死必傷的殺著,大概所有搏鬥之中,以他們兩人最為激烈了。
他目光緩緩轉到卓玉祥的臉上,說道:「老衲有一件事,奉託小施主,不知小施主可肯代勞?」
天破大師雙目微睜,喘息了一口氣,問道:「小施主都聽懂了麼?」
卜元慶道:「不是人皮面具,那是易的容了。」
冷青萍道:「怎麼?你可是不敢說?」
冷青萍閉著眼睛,沒有作聲。
卓玉祥得到東煞上官相暗中指示,要他和慕容貞聯手對付假戚建公,因此兩人在躍起之時,人影甫起,兩支長劍,就一左一右朝假戚建公身前交叉揮來。
冷青萍冷笑道:「你殺了我,那是不想要解藥了?」
畢倩倩道:「殺雞取卵,只要解藥在你身上,我還怕拿不到麼?」
冷青萍恨恨的哼一聲,道:「畢倩倩,算你狠!」
要知一般人如果戴了人皮面具,不論製作如何精巧,耳下、頸後等處,必有黏貼的痕跡,只要找到痕跡,輕輕一撕,立可把面具揭下。
果然!冷青萍看到畢元伸手抓來,右手急急往後縮回,但她手上抓著一個人,轉動之間,當然沒有平時的靈活。
冷青萍道:「不錯,解藥在我身上,但你知道解藥的用法麼?」
他心裏明白,畢元說得不假,西煞陰損出名,他點的穴道不解,咳嗽不會停止,如若超過十二個時辰,就會終身殘廢。
這般赤|裸裸的話,居然出於一個嬌艷的少女之口,而且又說得這樣單刀直入,在那個時代,簡直是大膽之極!
西煞畢元劍法已練到能發能收,心念一動,及時硬把刺出的劍勢,收了回來。他劍雖收回,但在一側身之際,左手忽然拍出一掌。這一掌勁氣如湧,朝冷青萍側面撞去。
一念及此,忍不住插口道:「冷姑娘有什麼可以證明葉道長確已落在你們手中了?」
只見他一劍快過一劍,一劍接連一劍,綿綿不絕的出手。
冷青萍畢竟還是一個少女,被卓玉祥一雙手在懷中掏摸,自然也又羞已慌,雙頰發赤,緊閉著雙目,嬌軀也在發顫!直等卓玉祥的手退出懷中,她才倏地睜開眼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卓玉祥,嬌柔的道:「你拿到解藥了。」
冷青萍道:「上官莊主說的可是真話?」
只聽天破大師的聲音說道:「老衲為時無多,小施主聽清楚了。」
上官相道:「大師父託老弟之事,必然極為重要,老弟看看他的身上,可有什麼遺物!」
隨著話聲,跨上一步,到了假葉法全面前,舉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說道:「他戴的分明是人皮面具,似非易容。」
這時甬道轉角處,忽然出現了四個黑衣人,每個人手上捧一柄雪亮的鬼頭刀,推出一個雙目緊閉,身穿道袍的道人。
佛門中講究回頭是岸,放刀成佛,自然不疑有詐,這一掌,可說毫無戒備。
卓玉祥道:「姑娘請說。」
假畢元經他長劍一拍,果然清醒過來,雙目方睜,口中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他雙手撫胸,忍不住彎下腰去。
如果讓卜元慶用上杖,他豈非無法近身了?卜元慶抬頭之際,對方掌先人後,距離頭頂已不過五尺光景,一時不敢怠慢,竹節杖疾交左手,右腕一振,大袖沿著手臂滑落,露出一雙毛茸茸手臂,和巨靈般的手掌,猛地吐氣開聲,往上迎著拍去。
畢元追問道:「閣下受何人之託?」
假天破大師獰笑一聲,從地上飛躍而起,朝石門掠去。
不,假天破大師左拳伏虎,右拳擒龍,雖然一味強攻,十分凌厲,但天破大師一身修為,功力已臻上乘,雙掌開闊,大袖飛舞,不僅把對方攻勢,化解無遺,而且掌勢如山,暗蘊金剛般若大力,每一掌出手,不聞絲毫風聲,但無不重逾千鈞。
冷青萍道:「他中的不是毒藥!是聞了一些三日醉,不用解藥,三日之後,他會自己清醒過來。」
冷青萍氣得尖聲道:「畢倩倩,你也是女兒之身,這種手段,不覺得太卑鄙麼?」
冷青萍道:「畢倩倩,你現在可以殺我了。」
假畢元咳嗽不止,繼續說道:「合罕,在下……合罕只是……合罕,合罕受人之託……」
峨嵋派以「伏虎掌」聞名武林,掌勢素以剛猛著稱,假天破大師這一掌蓄勢已久,幾乎是竭盡全力,孤注一擊。
兩人雖互相喝叱,手上可絲毫沒有鬆懈。
上官相呵呵一笑道:「倩兒,你是龍君指定的繼承人,這位冷姑娘,也自稱是龍宮之主,目前咱們親眼目睹,看到了這許多冒名頂替之人,足見這冷姑娘一夥,善於作偽。咱們既無法證明她說的是真是假,自然更無法證明她身分的真假,方才是你和她動的手,就是要提條件,自然也該向你提出才對。」
卓玉祥抬目看看畢倩倩,她站在那裏,連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畢倩倩道:「那麼你就得留下來,等葉道長清醒了再走。」
這不過是眨眼功夫的事,她幾乎有措手不及之感,趕忙一掄手中長劍,縱身直上,緊迫過去,劍使「楊枝甘露」,一招劍法,化作一點寒星,朝假戚建公身後飛襲而至。
只因兩人站得很近,彼此幾乎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心在跳!
畢元自然早已想到,也早已有了防範。此刻一見對方張口吹出幾縷灰白細芒,不覺仰天發出狼嗥一聲長笑,喝道:「閣下真是太不自愛了。」
右手五指,一把抓住竹節杖,正待揮起!假卜元慶站在他對面,兩人相距不過六尺,他居然目光陰沉,似笑非笑的望著卜元慶,毫無凝重戒備之意,但在一瞬間,卜元慶臉上卻變了顏色!
他話聲一落,立即轉身朝天破大師走去。
畢倩情心知上當,一時那裏肯捨?口中嬌叱一聲:「賤婢那裏走?」正待縱身追去!
劍演「金形三絕劍」,劍劍俱帶殺機,飛灑出一片無數白銀。這「金形三絕劍」,乃是西煞畢元賴以成名的絕招,平日極少展露,此刻因對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久戰無功,再加在動手之際,暗下毒手,射出「白骨飛芒」,不由的激發了他的殺機。
畢倩倩卻跟在冷青萍後面,和前面二人「品」字形把冷青萍圍在中間。
畢倩倩道:「卓相公,你只管把解藥送進去,這裏有我招呼。」
上官相心中暗暗一動,忖道:「葉道長去了這許多時間,仍未回轉,也是實情,莫非真的中了他們的詭計不成?」
卓玉祥無可奈何,只好把右手伸了過去,正待伸入她懷中,忽然玉面驟紅,停下了手。
「你要帶走他們二人?」畢倩倩意外的瞥了她一眼,問道:「憑什麼?」
上官相道:「姑娘之意,可是想和咱們交換人質?」
冷青萍目光一掠,問道:「上官莊主此話,也代表了他們幾位麼?」
上官相立即擺手道:「畢兄住手。」
卓玉祥不禁看得一呆,遲疑的問道:「這和解藥有關麼?」
喉頭本來只刺破一點皮肉,如今傷口也已迅速潰爛!黑血愈流愈多,整個項頸和前胸等處,凡是黑血流過的地方,也都逐漸起了潰爛,而且蔓延極快。這一情形,不用說,自然是假上官相口內,早就含著毒性極烈的毒藥,他們怕一旦遭人生擒,洩漏秘密,只要咬碎口中毒藥,服藥自殺,你就休想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
畢元狼嗥般一聲敞笑,說道:「假冒兄弟的這位朋友,因為他是白骨門的人,兄弟要親自把他送上鐵棺峽去,免得白骨門誤會兄弟和他們過不去,至於假冒道兄之人,大家自然要等道兄醒來,再行處置了。」
冷青萍踢出的一腳,被畢元一提右腳,兩人脛骨交擊,冷青萍驚啊一聲,踢去的右腳,突然盪開,一個人失去了重心,身子跟著朝右一歪,幾乎站立不住!
卓玉祥聞到她吹氣如蘭的氣息,不敢轉過臉去,只是問道:「要用幾顆解藥。」
假畢元打鼻孔冷哼出聲,張口之間,從他口中噴出幾縷灰白細芒,朝畢元迎面射出。左手一抬,「嗖」的一聲朝他擱在肩頭上的長劍隔去。這一下,動作奇快,換上一個人,只怕很難躲閃得過。
上官相心中想著,不過半盞熱茶功夫,假上官相一個身軀,血肉幾乎已經化盡,只剩了一具黝黑的骨架!甚至連骨架都在逐漸銷蝕,但卻依然站立著並不倒下。
天破大師氣息微弱的道:「老衲只怕不成了。」
卓玉祥道:「不知道,家師除了督促我練功練劍,很少和我談起江湖上的事情……」
這時葉法全服下解藥,已經有了一會,大家都站著等他醒來。
原來那五顆銀丸,打向畢倩倩的三顆乃是虛招,目的是讓畢倩倩聽風辨位,讓開身子。其餘的兩顆,直射冷青萍,才替她解開了受制的穴道,冷青萍才能一躍而起,乘隙逸去。
冷青萍道:「我勝算雖無,但也並未落敗。」
冷青萍得意的道:「依我嘛,就要卓玉祥過來取解藥。」
冷青萍道:「以一個自稱『龍君』的龍宮使女,和兩個假冒崑崙掌門人和假冒西煞畢元,江湖上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交換一個九大門派中,聲譽極隆的一派掌門人之尊,你說值不值得?」
卜元慶也一手一個,抓著假葉法全、假畢元二人,返入石門,說道:「卓少俠,沒有用,葉道長中的是『三日醉』,並沒有解藥,就要三日才會清醒。」
畢元如拂滿引hetubook•com.com待發,依言住手,問道:「上官兄幹麼阻攔兄弟?」
假戚建公忽然洪笑一聲,身如佗螺,一個急旋,闊劍劃起一道匹練,繞身一匝,聲若裂帛,一下就盪開兩人劍光,目注卓玉祥,洪笑一聲道:「小子,你就是卓立方之子、商桐君之徒的卓玉祥了?」
畢倩倩不耐道:「你是在拖延時間。」
再說四方煞神之中,有一個是自己父親,一個是自己義父,自該由他們作主,自己實在不該仍以龍君自居。
卓玉祥伸進去的手,摸到兜肚,手指自然也會碰到她隆起的胸脯。
冷青萍道:「我現在告訴你解藥的用法。」
上官相道:「卓老弟,大師已經西去了。」
葉法全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口中「唔」了一聲,點頭道:「不錯,貧道想起來了,方才是追假戚建公去的,在甬道轉彎處,有人灑出一蓬粉末,貧道隱隱聞到一陣酒香,但覺腳下一沉,似是踏在一塊翻板之上,那時貧道已經提不住氣,記得一個人往下直落,以後就不知道了,貧道是否失陷在翻板之下,諸位道兄如何把貧道救起來的?」
葉法全驚訝的道:「原來貧道還落在他們手中,唉,貧道直到今天,才聽說『三日醉』這個名稱。」
因此她要借刀殺人,帶不走,就讓畢元殺了他們,心念轉動,正要出聲阻止。畢元劈出的掌勢,忽然改拍為抓,一把朝冷青萍右手抓去。正因冷青萍抓著兩個人,才會露出這麼一點空隙來,畢元正好乘隙而入。
說著果然回進石門,把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一手一個,提了起來,但在提起之時,暗暗在兩人身人捏了一把。
冷青萍在她轉身之際,快若飄風,一下從畢倩倩身邊擦身而過,朝甬道甬上飛一般掠去!
心念迅疾一轉,忍不住冷冷一笑道:「冷青萍,你怎知葉道長已為你們所擒?」
冷青萍道:「你附過耳朵。」
劍尖一顫,又是「嘶」的一聲,挑破了冷青萍肩頭衣衫,露出一片晶瑩如玉的肌膚。
東煞上官相要卓玉祥、慕容貞守護正在運功逼毒的北煞卜元慶,和穴道受制的假葉法全、假畢元二人,他卻和西煞畢元從左右兩側抄了過去。
假卜元慶口中大叫一聲,往後疾退,左手鮮血淋漓。四個指頭,已被劍光削斷,抬目看去,但見來人竟是東煞上官相,心頭不禁一寒,捨了卜元慶,急匆匆向石門外縱去。
卓玉祥道:「姑娘這……」
但聽「蓬」然一聲震響,兩人雙掌接實,卜元慶但覺手腕劇震,上身禁不住晃動了兩下,心中暗暗忖道:「這廝手上,倒也沉猛得很。」
畢倩倩雖然昂首而立,沒有去看他們,但冷青萍每一句話,她都聽見,心頭又氣又怒,哼了一聲,問道:「冷青萍,你戲做完了麼?」
說到這裏,嬌聲道:「你還不快靠過來,人家心裏醋勁發作了呢!」
葉法全掌勢要落未落,也已發覺自己此舉,太以激動,及時收住掌勢,歉然一嘆道:「貧道慚愧,差點替賊黨滅了活口,唉,敝派不幸,出此孽徒!」
上官相道:「他們只是穴道受制,在下可以解開他的穴道!」
卜元慶這下看得心頭猛然一凜,厲喝道:「好個賊子,你膽敢掌中藏針,暗算老夫!」
假畢元聽畢元說,要把他押上鐵棺峽去,不禁臉色大變(他戴了面具,外人自然看不出來)。
但聽「砰」然一聲,假天破大師一記掌力,結結實實擊在天破大師小腹之上,直震得天破大師登登的連退了五步之多,臉色煞白,睜目顫聲道:「天還,你……」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連晃兩晃,突然往地上跌坐了下去。
這一下,畢元心頭狂怒,出手也自然較重,假畢元口中,悶哼一聲,應劍倒地,閉過氣去(「將臺穴」位在心臟大動脈間,為胸部要穴,尤以左乳為烈,一經點擊,立時氣塞,如不及時搶救,可立致死,右穴雖較左穴稍輕,但如遭點擊,亦可致命,輕者咳嗽不停)。
大廳上,如今只剩下天破大師、西煞畢元真假兩對,和畢倩倩、青兒這一對,尚在搏鬥未休。
冷青萍冷冷一笑道:「你急什麼,我正要告訴他解藥的用法呢!」
天破大師這時已經盤膝坐在地上,雙目微閉,正在運氣行功,慕容貞手仗長劍,站在他邊上。
畢元左手運勁一扭,帶轉冷青萍的身子,右手駢指如戟,朝她左腰戳去。冷青萍右手一掙,左足橫跨半步,左手化拳由下翻起,擊向畢元下頷。
西煞畢元狼嗥般一聲大笑道:「我想咱們如果把你拿下了,要他們驗明正身,也是一樣。」
這回卜元慶是看準對方堪堪閃出,身法已老,這一杖橫掃,對方應該避無可避的了!但就在他竹杖掃出之時,假卜元慶雙足一點,突然間一個人凌空飛起。
上官相剛把毒珠交到卜元慶手上,驟睹天破大師中掌往地上跌坐下去,假天破大師奪門逃走,心頭一急,大喝一聲:「快攔住他!」縱身追撲過去。
假天破大師口中應了聲「是」,右手疾然翻起,閃電般一掌,印到天破大師小腹之上。
「好!」假畢元口中喝了聲「好」,突然雙爪揚起,接連攻出了五招,就在五招攻勢之中,從他掌心無聲無息,飛射出一片灰白細芒,朝畢元襲來,他使的正是白骨門的「白骨飛芒」!
她一直冷冰冰的,使人覺得她生性異常冷漠,但這一笑,竟如百花開放,燦爛耀目!突然之間,你會發現她有著無比的嬌艷之感。
卓玉祥道:「這個還是叫畢姑娘來取的好。」
自己一行人中,只缺了一個葉法全,難道會真的被他們擒住了?不!這不可能!
畢倩倩冷聲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說。」
他不待卓玉祥說話,就開始講解峨嵋派這招威力奇大的鎮山絕學——「佛光普照」的口訣,和修習法門。
畢倩倩心知乾爹一向持重,只好跟著他身後,回入石門。
畢倩倩道:「難道就是讓她這樣逃走了不成?」
劍尖微一用力,刺破了對方一點皮膚,只見一縷黑血,從他頸間流了出來。
冷青萍腳下一停,傲然道:「我要脫身,隨時可走,何用和你們多說廢話?」
假卜元慶目中笑意更深,緩緩跨上一步,陰陽怪氣的道:「卜老哥應該知道,兄弟既然改扮了老哥,天底下就不該再有你卜老哥了。」
冷青萍目光投到上官相臉上,問道:「上官莊主,你說的話,算不算數?」
畢倩倩道:「你和他們兩個,不是三個人麼?」
天破大師雙目神光突然一亮,頷首道:「小施主那是答應了,小施主請在老衲對面坐下,老衲說話之時,也可省些力!」
卓玉祥不便明說,應道:「老師父再三叮囑在下,要把他身上之物,親自送到峨嵋伏虎寺去。」
畢元撕開他衣領之後,目光一注,不覺放聲笑道:「道兄請看,他這面具,果然是特製的了。」
冷青萍道:「好,我不走,你們誰給我去傳話,也是一樣。」
假畢元沒有說話,雙足一軟,就往地上坐了下去。
畢元大笑道:「閣下以為指出白骨門三個字來,就能唬得倒畢某了?哈哈,江湖上的,大家因你們白骨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才讓你們平安無事,否則你們白骨門這個門派,早就絕跡江湖了,閣下假冒畢某,理屈在你,畢某今晚非把你拿下了,還要親自把你送交白骨神君處理,看看白骨門又能把我怎樣?」
上官相暗暗皺了一下眉頭,為難的道:「這個……」
卓玉祥答應一聲,轉身往石門中走去。
冷青萍道:「我們並不用什麼暗號,你只要在門口大聲道:『龍君有命,著將崑崙派掌門人葉法全一名押出來,讓大家驗明正身』,他們自會把葉法全押出來了。」
卓玉祥走前幾步,拱拱手道:「老師父有什麼事,只要在下能辦到的,自當效勞?」
卓玉祥點頭道:「在下都記下了。」
畢倩倩氣得粉臉通紅,舉劍欲刺!
卓玉祥道:「至少也要此件事一了,才能前去。」
卓玉祥長劍一收,正待縱身追去。
上官相道:「咱們身處危境,吉凶莫測,窮寇不宜緊追,崑崙葉道長一身修為,何等精湛,尚且為他們所乘,一切自以小心為宜。」
但西煞畢元以左拂右劍,在江湖上闖蕩了三十午,博得西煞之名,豈是偶然?尤其他左手一柄銀拂,專捲敵人兵刃和專破暗器。
「由此可見這假扮自己的賊人,身分必然極為重要了。」
此刻假天破大師從地上飛起,朝門外竄去,卓玉祥發現較早,但還是比假天破大師遲了一步。
原來東煞上官相和假冒他的賊人雙劍並舉,接連打了二三十招,還是難分勝負。
白骨門的人,也成了江湖上無人敢招惹的人,好在他們對門人弟子管束極嚴,也極少仗勢惹事,故而還能和各門各派相安無事。
那知事出意外,卜元慶並未被迷香所迷,竹節杖沒有到手,就只好和卜元慶徒手相搏了。卜元慶的竹節杖,以是精銅所鑄,可並不是竹杖,揮舞起來,風聲呼呼,勢道沉猛絕倫。
他激戰多時,漸漸發覺對方使的,竟是白骨門的「枯骨爪」,對方雖然竭力掩其身分,但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洩漏出來。白骨門的人,很少在江湖走動,凡是在江湖走動的人,就從未落敗過。
第一,以葉法全的武功劍術來說,只在四方煞神之上,不在四方煞神之下,對方要想擒他,談何容易?第二、冷青萍一直在與自己拼搏之中,她如何會知道葉道長已為他們所擒?
「金形三絕劍」,劍勢乍展,果然凌厲非凡,但見劍光揮動,風起八步,兩三丈間,頓時佈滿了一層森寒的肅殺之氣,劍光如電,奇亮耀目。眨眼之間,就把假畢元圈入在一片銀光之下。
卜元慶雙目幾乎要冒出火來,厲聲道:「你……」
此刻天破大師喝聲出口,高舉右拳,突然凌空朝假天破大師當頭壓下。這一掌,正是峨嵋派鎮山絕學「佛光普照」,掌勢雖緩,但卻籠罩全身,無所遁形。峨嵋派歷代相傳,只授掌門弟子一人。
右手力貫劍身,按著不動,假畢元右手鐵爪一撩,響起「錚」的一聲金鐵交鳴,但依然未能把畢元的長劍隔開。畢元趁勢長劍一振,劍尖疾落,一下拍擊在假畢元的左胸「將臺穴」上。
冷青萍道:「你為何攔住我?」
他飛起的姿勢很怪,背往上弓,兩手兩足彎曲著,好像有人從背上把他一把提了起來似的。對了,這一模樣,活像一隻蜘蛛。
冷青萍道:「就算我也被你們擒下了,難道你們不願意以咱們三個人把崑崙派掌門人換回來?」
就在他目光一瞥之間,忽然發現北煞卜元慶形勢危急,一時不覺朗喝一聲,雙足一點,連人帶劍,飛射過去,一下削斷了假www.hetubook.com•com卜元慶四個手指。
卓玉祥輕輕吸了口氣,鼓足勇氣,把手伸入她懷中,但手是伸進去了,心頭一緊張,竟然起了輕輕的顫抖,口中說道:「在下……在下……」
畢倩倩道:「你想以一個人,交換咱們三個?」
卓玉祥依言附耳過去。
冷青萍道:「不錯,我可以要他們放了葉法全,但我要帶走兩個人。」
冷青萍道:「在你們的心目中,我雖然自稱是新任龍君,但我從前只是郝總管手下的一名龍宮使女青兒,對不對?」
假戚建公堪堪走近戚建公屍體,俯下身子,伸手去搜索戚建公身上遺物之時,躺臥在廳上的眾人,紛紛躍起。
倏地跨上一步,長劍一拍,喝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因此,誰敗了,這人就得在祖師堂自絕,以謝祖師,同時白骨門會派出門中高手,不惜天涯海角,替死者報仇,非把這個勝了白骨門的人追殺,絕不甘休。就這樣江湖上從無一個勝過白骨門的人存在。
峨嵋派名列九大門派,縱有天破大師掌門人的信物,繼承掌門人,如何能由自己代為甄選?「佛光普照」,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自己如何能學?他想到這裏,正待開口!
上官相道:「葉道長久未見返,可能真的中了他們計算。」
當下就朝天破大師遺體,行了一禮,然後從他身上,取出一片黃布包著的玉刻多羅葉,和老和尚身邊佩著一柄松紋古劍,一齊收起。
畢倩倩道:「你們在葉道長身上,做了什麼手腳?你留下解藥再走。」
假卜元慶除了縱躍閃避,幾乎毫無封架之力,徒手和鐵杖相搏,對方來勢,自然無法招架,只是仗著小巧身法,閃躍遊走。這種情形之下,大概不可能支持得太久。
上官相心中暗道:「聽她口氣,她似乎志在帶走假葉法全、假畢元二人了!」一面接口道:「不錯,姑娘要讓咱們見過葉道長,才能再談條件,但姑娘總不能不讓咱們攔著。」
何況天破大師佛門高僧,自然不是擅於心機的人,眼看他已經伏地認罪,知所悔悟。
本來是白骨門的門人,假冒自己,為自己所擒,如果把他送上鐵棺峽去,理屈在彼,白骨門為了面子,絕不敢對自己不利,但如讓他死在自己劍下,死無對證,豈不惹上了麻煩?
話聲未發,假卜元慶一記「雷公劈木」,五指勾曲為鉤,已經當頭抓來,手爪未到,五道勁急爪風,已到頭頂。對方如果再升高一些,卜元慶就可使杖了,但對方只凌空飛起一丈來高,就往下撲,就是不讓卜元慶有使杖的機會。
石門外,只是一條不太寬的甬道,而且甬道很短,不過三丈左右,就有一個轉角。
卜元慶的道:「道兄發現了什麼?」
卓玉祥道:「姑娘,這解藥在下不能拿,還是要畢姑娘來取吧!」
冷青萍吃驚的道:「你要做什麼?」
這兩人以快打快,到了百招以上,兩條進退騰躍,互相飛撲的銀色人影,早已化作了一團銀色光影,哪裏還分得清楚你我人影。
畢倩倩自然明白爹的心意,要自己對付她,這就一步跨到冷青萍的面前,冷冷喝道:「青兒,你把解藥交出來。」
畢倩倩冷笑一聲,道:「你真要我動手。」
西煞畢元目中精光閃動,沉聲道:「好身法。」手中銀拂往下一拂,正待朝冷青萍拂去!
上官相看的不覺一愣,他立時明白,她要帶走這兩人,並非他們有什麼重要,而是不願把活口留下來,洩漏了他們的機密。
他和慕容貞方才雙戰假戚建公,後來假戚建公奪門逃走,葉法全銜尾疾追,衝出門去,他們跟蹤追出,葉法全和假戚建公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卓玉祥道:「他的劍法,和戚建公十分相似,聽葉道長口氣,好像他和昔年南海門有關。」
上官相看到這裏,不覺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薑果然是老的辣,畢兄這一招,這丫頭看來無法躲閃得開了。」
以徒手對付一支勢沉力猛的鐵杖,無法欺近身去,就沒有還手的機會,打的自然十分吃力。
天破大師的手掌愈壓愈低,現在離假天破大師頭頂,已不過一尺左右,但掌勢並未停止,依然一寸、一寸的往下沉落!
這倒不是說華山商桐君替卓玉祥設計的「雙劍合璧劍法」,不如人家,而是卓玉祥總究練劍不過十年,功力尚淺,無法發揮這兩套劍法的精髓。
假畢元是白骨門的人,被外人殺了,白骨門就認為是奇恥大辱,天涯海角,不殺了你絕不甘休。
這邊卓玉祥、慕容貞立即迎了出去,接過葉道長。但葉法全雙目緊閉,身子癱軟,依然昏迷不醒。
上官相道:「兄弟一時也說不上來,但戚兄居然會昔年南海神龍的『風雷劍法』,白骨門的人會假扮畢兄,以及峨嵋,崑崙二派,也遭波及等等看來,牽連極廣,又豈是龍宮一名總管,一人之力,所能左右?」
北煞卜元慶使的是一支竹節杖,杖頭挑處,就有雷霆萬鈞之勢,假卜元慶卻是縱躍閃避,和他徒手相搏。那是因為假卜元慶在出來之時,只當卜元慶已經被迷香迷翻,他是奉命假扮卜元慶的,卜元慶的竹節杖,也自然是他的了。
畢倩倩冷哂道:「我本來就不是名門正派出身,有什麼好顧忌的?不信你就試試!」
天破大師掌勢一停,雙目湛然,直注假天破大師,沉聲道:「果然是你!」
卓玉祥問道:「姑娘叫我麼?」他說話之時,慕容貞也回頭望來。
葉法全還是雙目緊閉,並未清醒過來。
畢倩倩道:「少囉嗦,快把解藥拿出來。」
畢倩倩悻悻的收回劍去,道:「依你呢?」
現在,這座敞廳上,所有賊黨已經擒的擒(假葉法全、假畢元被擒),死的死(假上官相服毒自殺),逃的逃(假天破大師,假北煞卜元慶,假南煞戚建公三人奪門逃走),剩下來的,已只有自稱新任龍君的冷青萍一個人,還在和畢倩倩揮劍力拼,勝負未決。
再說畢元制住了冷青萍,朝女兒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假畢元道:「這個合罕,合罕……恕難……合罕奉告,合罕。」
這不是說白骨門的人,個個武功高不可測,當然,他們武功別走蹊徑,自成家數,另外還精擅毒藥暗器,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主要原因,是白骨門的人,行走江湖,只准勝,不准敗,這是他們的門規,他們認為落敗之人,就沾辱了白骨門的聲威。
這一下若要給她踢中,不肚破腸流才怪?但畢元如移身閃避,那麼即將抓上冷青萍的脈腕,也將因此失去。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畢元右腿上提,小腿垂直,向左繃出,同時左手加速,一把扣住了冷青萍的脈腕。
他剛說到這裏,只聽葉法全長長吁了口氣,倏地睜開眼來!
這話不但聽得畢倩倩臉上升起了一片紅雲,就是卓玉祥也被她鬧了個面紅耳赤,十分尷尬。
冷青萍腳下一停,左手抓著假畢元迎了上去,口中冷聲道:「你可以殺了他們。」
冷青萍也冷冷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你們只要出門一步,就會被擒,葉法全到此時還未回來,就可證明我說的不假了。」
但對方這一把銀丸,一共發了五顆,另有兩顆,因畢倩倩身子移開,就落了空,嘶嘶兩聲,擦身而過,朝前直射出去。
上官相看她急於換人,心中不由的暗暗起疑,忖道:「難道那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二人,對他們很重要麼?」
假戚建公一身武功,倒是十分了得,應變也極為快速,卓玉祥、慕容貞剛剛欺近,他左腳尖一挑,把戚建公一柄闊劍挑了起來,一下接到手中,劍光一閃「錚」、「錚」兩聲架開了卓玉祥、慕容貞兩人的長劍,口中洪笑一聲,闊劍疾轉,使了一招「左右逢源」,劍光一閃而至,朝兩人攻到。
她口中雖然說著,但粉臉也不禁有些緋紅。總究她說的地方,是女孩兒的極為秘密之處,本來不該說的,她居然毫不隱瞞的告訴了一個男人。
卓玉祥只好走到冷青萍身邊,問道:「姑娘解藥何在?」
冷青萍道:「我想和你們談談條件。」
上官相急忙俯下身去,問道:「大師傷勢如何?」
卓玉祥答應一聲,果然在老和尚對面坐了下來。
「有何不敢?」卜元慶把竹節杖往地上一柱,雙目圓睜,雙足站樁,雙手同時上揚,硬接對方雙掌。
畢倩倩只是打鼻孔裏「唔」了一聲。
冷青萍冷笑道:「要愛一個男人,就大大方方的去愛,我敢說出來,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崑崙派素以輕功見長,「雲龍身法」可謂獨步武林,別說轉角處,沒有翻板,就是整條甬道,都是翻板,也一樣可以飛得過去(崑崙派的「雲龍三折」可以在空中轉折飛翔,為武林獨一無二的秘技),崑崙掌門人,居然會在一塊翻板中失陷下去,此事傳出江湖,當真沒有一人會相信。
慕容貞輕輕吁了口氣,舉手掠掠鬢髮,說道:「卓大哥,這人使的也是『風雷劍法』麼?」
假畢元怒聲道:「畢元,你敢對白骨門如此輕視!」
上官相堪堪走近,天破大師已經緩緩睜開眼來。
北煞卜元慶道:「依我看,龍頭可能真的死了,郝總管不甘大權旁落,才另外培植了一個龍君,想取代畢姑娘。」
畢倩倩冷笑道:「此時此地,你還配和我們談條件?」
畢倩倩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這丫頭此舉,不知安著什麼心?」心中想著,一面回身朝卓玉祥招招手道:「卓相公,你來一下。」
畢倩倩重重的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畢元道:「賊黨處心積慮,假冒道兄,自然不能露出半點破綻,那就是說,他們戴的人皮面具,都是經過特別製作,在頸上、耳後等處,自是不易找出痕跡來了。」突然一伸手,撕開了假葉法全胸前的領口。
這一輪急如驟雨,快似電掣的攻擊,果然逼得假上官相更見左右而動,接應不暇,腳下連連後退,上官相趁機催劍逼進,連發九劍。
這幾句話,說得很輕,大概只有卓玉祥一個人可以聽到。
卜元慶一杖掃空,瞥見對方身子彎曲,往上升起,不覺微微一怔,喝道:「你是飛天蜘蛛索彪!」
上官相忙道:「卓老弟,窮寇勿追,隨他去吧!」
此時雙手起落,似抓似劈,十隻尖銳指爪,漾起一片爪影,有如無數支銳利鐵錐,密集刺到。
卓五祥只是點了點頭。
卓玉祥被他逼得後退了一步,雙目凝光,朗笑道:「閣下好功夫!」喝聲出口,劍隨人上,唰唰兩劍,迎面攻出,一片劍光,像扇面般灑開。
任何人騰空躍起,就是借提著一口氣,只要一開口,身子自然會疾快下落。假卜元慶隨著喝聲,身子飛快往下撲落,雙手箕張,如狼撲羊。
這話不錯,即使是對症之藥,但如果你用不得法,就
和*圖*書可能要了他的命。
西煞畢元發出狼嗥般一聲長笑,說道:「姑娘留步。」口中說著留步,手中銀劍已經閃電般點出。
聽他口氣,這假葉法全,果然是他的門徒!
卓玉祥聽得暗暗感到為難,他說的兩件事,都是大事。
(注:畢元右足提起,術名「鶴立危石」,提起之足,大腿要平,小腿直立,足尖向下,如是右足,微偏向左,這是專破敵人右足踢來的招式,如敵人踢來的是左足,即提左腿,但時間必須恰到好處,敵人踢來之足,和我提起之足相碰,彼必然摔出去。)
畢倩情怒聲道:「你笑什麼?」
他居然在一瞬之間,從地上挑起闊劍,架開二人劍勢,反向二人攻去,由被攻變為攻人,出手之快,如非在劍術上,有極深厚的造詣,絕難辦到。
畢元冷冷一笑道:「原來你也只有這點能耐!」
畢元臉色冷峻,微哂道:「閣下如果掙動一下!畢某長劍就會削落你的腦袋瓜來。」
冷青萍臉上微現緋紅,一雙星目,緊盯著卓玉祥說道:「你知不知道畢倩倩深深的愛著你,我心裏很嫉妒她,因為我也喜歡著你……」
慕容貞同樣一退即上,長劍連揮,急刺而出!她這一手劍法,看去漫無章法,好像含憤出手,只是朝敵人亂刺亂削,焉知這一套劍法,正是清音師太威震武林的「觀音千手劍」,和峨嵋「亂披風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是因為他五指一攏,竟然未能把拄立地上的竹節杖取起。他這支純鋼竹節杖,不過六十斤重,方才為了要硬接對方雙掌,才把竹節杖隨手往地上一插,但至少也插入地面一尺以上,才能往立不動。此時竟然連插在地上的竹杖都拔不起來了!
西煞畢元忽然發出狼嗥般一聲大笑,說道:「閣下原來是白骨門的朋友。」
葉法全打了個稽首道:「道兄不用替貧道顧全面子,江湖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一派掌門人,未必就是天下無敵的高手,貧道失陷,那也算不了什麼?道兄只管直言見告就是了。」
到了此時,假天破大師已無法再撐得下去,突然,他上架的右掌,忽然撤去,雙膝一屈,「噗」的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師兄開恩。」
上官相急忙叫道:「道兄留他活口。」
畢元可沒待他開口,一指點了他穴道,說道:「閣下目前且歇一會吧!」
葉法全微微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此人臉上不似戴了人皮面具。」
說完,舉步朝門口走去。
冷青萍道:「解藥就在我懷裏,你自己取吧!」
慕容貞道:「卓大哥,昔年南海門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卓玉祥和他一招硬砸,直震得右腕隱隱發麻,心頭一驚,劍法倏然一變,長劍再振,一下漾起七道劍影,排空而出。
冷青萍忽然咯的笑道:「這就是了。」
白骨門人平日縱然自恃自大,但假畢元遇上心狠手辣的西煞,不怕得罪白骨門,他也就做不起來了,口中一連串的咳嗆聲中,恨恨說道:「合罕、合罕,在下官伯達,合罕……」
慕容貞道:「卓大哥,你幾時要上峨嵋山去?」
畢倩倩原有殺她之心,但她是個生性倔強之人,此時,心事被冷青萍道破了,就不好下手,冷笑一聲,用劍尖指著冷青萍說道:「青兒,我當龍君的時候,你不過是龍宮中的一名侍女,你敢對我這般說話,就是犯上,我可以把你五馬分屍!」
畢倩倩冷笑道:「好個丫頭,你敢裝死。」
冷青萍兩片櫻唇湊著卓玉祥的耳朵,輕輕說道:「你只要把解藥納入他口中,慢慢隨津化去,有一盞熱茶工夫,就會醒過來了。」
假畢元同樣一身銀袍,遊閃如電,雙手飛舞,亂抓亂劈,十隻手指套著三寸長的指套,烏光閃閃,不但銳利如鉤,施展擒拿手法,制人關節穴道,有時還敢向長劍和銀拂上抓來。
畢元乘隙而入的左手,突然加快,勾曲五指眼看快要搭上冷青萍的脈腕。冷青萍自知無法躲閃,口中「哼」一聲,突然飛起一腳,踢向畢元小腹。纖纖弓鞋,一閃而至!
他這邊喝聲出口,卓玉祥、慕容貞二人也雙雙躍起,慕容貞奔向老和尚,卓玉祥卻朝假天破大師身後追去!
冷青萍唉了一聲,輕輕嘆息著道:「不用謝我,我先前只是想氣氣畢倩倩,但現在真的有些喜歡你了。」
她說話之時,畢元又是一聲大笑:「老夫就把你拿下了,你才會相信!」左手一振,一道銀光,疾吐如練,銀拂猝然朝冷青萍頸上圈去。
怒目瞪著畢元,斷續的厲聲道:「合罕,合罕,你……合罕,殺了我吧!合罕……」
他這句話,不曾用傳音說的。
慕容貞更是得理不讓人,腳下從橫跨進半步,手腕連番急刺,劍光急如星火,參差刺出。
她說的雖低,但故意把聲音朝畢倩倩送去,好讓她聽見,一面卻把臉頰輕輕靠著卓玉祥的臉頰。
人皮面具,整張揭開,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這時一張臉色,已如死灰一般,雙目緊閉,但全身卻在不住的顫抖。
冷青萍道:「難道不是?」
他不讓卓玉祥開口,續道:「老衲把這招武功,奉託小施主,第一,要小施主替老衲代誅峨嵋叛徒天還,他是老衲師弟,就是方才冒充老衲之人。他武功修為,僅次於老衲,老衲一死,敝派之中,無人能制,只有這招『佛光普照』,才能克制於他,第二……」
任你右手「七修劍法」,左手「華山劍法」劍指同施,還是被迫落了下風。
上官相久經大敵,縱橫江湖數十年,身為四方煞神之首,經驗老到,動手數招,就已發現對方劍上功夫,相當不錯,只是出手比自己慢了大概有四分之一。
突然長劍一伸,「嘶」的一聲,挑破了冷青萍咽喉下面一小塊衣衫。
一個下撲,一個上迎,自然很快就接實了,但聽「啪」「啪」兩聲,四掌交擊,兩人依然半斤八兩,功力悉敵。假卜元慶翻了一個筋斗,很快落到地上。
畢元一怔道:「上官兄相信這丫頭片子的話?」
冷青萍冷冷一笑道:「我?我幾時被你們擒下了?」
葉法全一眼看到被制住穴道的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二人,躺在一起,不覺問道:「這兩人諸位如何發落?」
上官相道:「上官相一向言出如山,豈會騙你?」
上官相道:「咱們姑且聽之,讓她自己去試試。」
冷青萍冷笑道:「你們還拿不下我。」
葉法全道:「道兄好說,只是咱們直到目前為止,依然不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誰?目的何在?還有些什麼陰謀,因此這兩人倒不失是一條線索。」
假天破大師俯首道:「小弟知罪。」
東煞上官相距離較遠,但他和卓玉祥先後趕到門口,因卓玉祥揮劍接掌,擋住門口,只好停了下來。這一耽擱,假天破大師哪裏還有影子?
上官相頷首道:「他們在轉角處施放『三日醉』,任何人都防不勝防。」
上官相怒聲道:「你當老夫沒殺過人麼?」
畢倩倩只得剎住身子,回身道:「乾爹,你幹麼阻攔我?」
冷青萍也未理會,倏然跨出石門,就腳下一停,仰首喝道:「來人哪,把那崑崙派掌門人葉法全押過來。」
冷青萍忽然間,她一張臉上,宛如春風解凍,寒冰全消,眼角眉梢,春情盎然,咯的一聲嬌笑,說道:「卓玉祥,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喝聲出口,突覺一股掌風,從身後襲向右肩,急切之間,立即沉肩橫躍,急忙轉過身去,那襲擊自己右肩之人,赫然竟是冷青萍!
人血都是鮮紅的,但假上官相流出來的竟然會是黑血,比墨還黑的黑血!
這會葉法全伸出去的手,拔轉假葉法全的頭頸,竟然找不出一點人皮面具黏貼的痕跡,口中不覺「唉」了一聲。
那是因為二人學的都是龍君真傳「毒|龍劍法」。這套劍法,本以奇毒狠毒取勝,但這回你會的我也會,你中途變招,我也隨著換式,依然是見招拆招。誰也無法瞞得過誰,誰也休想佔得了誰的便宜。就這樣,劍劍交擊,力拼了三百招,還是難分難解,不勝不負之局。
冷青萍道:「你先回答我,我說的對不對?」
冷青萍道:「至少總得走出這道石門。」
上官相心頭暗暗吃驚,以天破大師這等功力的人,如果不是自知無救,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面連忙安慰著道:「大師修為功深,內功精湛,區區傷勢,只需稍加調理,即可復原。」
畢倩倩臉上一沉,怒叱道:「你胡說些什麼?」
冷青萍紅著臉,低低的道:「卓玉祥,我不是低賤的人,我只是……只是為了一口氣,我知道她心裏愛著你,我要你這樣做,是要氣她。」
不用看,都很清楚,一行人中,天破大師已經西歸,葉法全是追趕南煞戚建公去的,至今未回。她說的「缺少了誰」,自然指的是崑崙掌門葉法全無疑。
他果然是飛天蜘蛛索彪,卜元慶睜目喝道:「老夫斃了你!」
卓玉祥到了此時,只好用心諦聽,牢記在心。
冷青萍理理鬢髮,嘿然道:「我還不至於束手就縛。」
冷青萍道:「那你們就不准有人阻攔於我。」
這種情形,真使人看得目怵心驚,慘不忍睹,上官相號稱四方煞神之首,但也不禁暗暗嘆息一聲:「好厲害的毒藥,好殘忍的手段,要不是對方控制甚嚴,生不如死,誰肯吞服這等連死後屍骨無存的毒藥?」
天破大師端坐不動,不再說話。
激戰中的冷青萍突然「唔」的一聲,封開畢倩倩的劍勢,喝道:「住手。」
冷青萍道:「你既然答應交換,就快把兩個人的穴道解開,放他們過來。」
天破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點頭道:「你既知悔悟,可隨我回山去。」隨著話聲,緩緩收回手掌。
她這般美目兮兮,嬌笑兮兮的妖嬈模樣,畢倩倩看的臉上不禁微露厭惡之色。
上官相一手捋鬚,笑道:「凡事謀定而動,總不會錯,葉道長已經服下解藥,就可醒轉,先聽他說說經過!再作計較不遲。」
葉法全注目看去,果見假葉法全頸間膚色,有著顯著的不同!
西煞畢元輕輕嘆了口氣道:「真想不到咱們這趟龍宮之行,會有這許多波折,兄弟真弄不懂龍頭到底安著什麼心呢?這些事情,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
假畢元幾乎連對方劍勢都未看清,哪裏還有還手的機會,一時心頭感到無比的震駭,再待撤身後退,已是不及。
冷青萍心頭又急又怕,喝道:「你快住手。」
左手銀拂突然圈起,化作一蓬千萬縷銀絲,朝前捲出,一下就把幾縷灰白細芒絞得粉碎。
兩人因廳上雙方,還在激戰之中,不好單獨行動,只好仍然回入大廳,因此他們兩人站立之處,也距石門較近。
冷青萍冷冷一笑,抬目朝四個黑衣人吩咐道:「你們把葉法全送過來。」
卓玉祥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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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趕忙站起,說道:「老師父去的這麼快!」在她們說話之時,東煞上官相、西煞畢元早已一左一右,到了兩人身側八尺光景,站著停下來。冷青萍目光一動,望了二人一眼,冷冷說道:「我先想知道,你們之中,誰能作得了主?」
假戚建公大笑一聲,手中闊劍開闔如風,不但緊緊逼住已被困入劍光中的卓玉祥,還能應付攻上來的慕容貞。
只聽上官相的聲音在身後沉喝道:「倩兒止步!」
冷青萍道:「你怎麼啦,只管伸進來,然後解開我兩顆對襟鈕扣,解藥就在兜肚的口袋裏。」
原來方才天破大師、葉法全運功祛毒之後,把寒鐵念珠交還上官相,上官相還未還給卓玉祥,就發現石中飄散著毒|龍涎香,因此這解毒珠尚在他身上。
原來他在死前早已站定了樁!雙足陷入地面,足有四五分深,才支援著他軀體,並未倒下去。
慕容貞道:「我和你一起去。」
畢元道:「假冒畢某,是受何人指使的?」
上官相忙道:「道兄醒過來了。」
話聲出口,雙足一頓,一道人影,倏然飛起,朝石門外射去。
畢元道:「好吧,你去叫手下人把葉道長送出來。」
西煞畢元道:「讓兄弟來瞧瞧。」
他和假天破大師已打到二百招以外,依然不分勝負。
這一場交手,在假上官相來說,真是戰戰兢兢,捏著一把冷汗在和對方拼劍。因為這是有輸無贏的賭命,人家出手比你快了四分之一,你劍術最精,劍上造詣最好,也是白搭。
冷青萍又催道:「你這人怎麼一點勇氣也沒有?」
卓玉祥有著被戲弄之感,心頭有些惱火,但想到解藥雖已取到,但並不知道用法,葉道長正等著解藥解救,只好按捺著氣憤,附耳過去。
假天破大師起先還能支持,打到百招以上,已是力不從心,要不是天破大師掌下留情,怎麼也無法支撐出二百招。
卜元慶站樁未動,但他在四掌交擊之際,突然感到左手掌心微微一麻,急忙低頭看去,但見掌心有一點極細的針孔,緩緩綻出一粒針尖大的血珠,血色如墨!顯然是假卜元慶掌心暗藏毒針,在對掌之時,紮了自己一下。
就在二人說話之時,但聽北煞卜元慶洪笑一聲,喝道:「狗賊的,你還不給老子躺下?」一杖朝假卜元慶雙腳掃去。
畢倩倩長劍一指,冷然喝道:「站住。」
冷青萍道:「一個字也不能改!」
葉法全道:「但他頸上、耳後等處,怎會找不到黏貼人皮面具的痕跡呢?」
口中說著,伸手朝假葉法全臉上抓去。
冷青萍抬頭望望她,說道:「好,你叫卓玉祥過來。」
慕容貞道:「畢前輩制使了冷青萍,她身上一定有解藥。」
畢元早已隨著笑聲,右手一探,在假葉法全頸間用指一按一搓,捲起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浮皮,然後緩緩從他頸上揭起一張連著頸的人皮面具。
假卜元慶弓著腰背,凌空飛起一丈來高,口中哄桀桀一聲怪笑,喝道:「卜元慶,你也接我一掌。」身形一沉,向下疾落,右手一掌朝卜元慶當頭擊落!
葉法全豈肯讓他逃走,朗喝道:「你往哪裏走?」身形一屈一伸,施展「雲龍身法」,跟蹤掠起,銜角往門外電射追去。
冷青萍伸手一指被制的二人,又道:「他們二人,一個假冒崑崙掌門,一個假冒令尊,但只是假冒而已,並非真的崑崙掌門,真的西煞,對不對?」
那是他獨門的封穴之法,然後回出石門,把兩人放到地上,說道:「人在這裏,現在姑娘可以把葉道長先放回來了吧?」
卓玉祥道:「多謝姑娘。」
劍尖指在喉嚨上,假上官相自然不敢妄動!但見他只是眨著眼睛,並沒有說話。
那不是崑崙派掌門人葉法全,還有誰呢?
冷青萍道:「你錯了,你在當龍君的時候,我已奉命指定為繼承龍君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葉法全面露訝容,唉道:「貧道怎麼了?」
卜元慶道:「道兄說的極是,咱們還是先問問他們口供。」
畢元道:「好,朋友既然不肯說,畢某也不難為你,但待此事一了,自會送你上鐵棺峽去。」
他口氣微頓,又道:「小施主也許會說,你不是峨嵋派的人,但小施主如果不肯接受,則千百年來,峨嵋派這一招鎮山武功,就會從此失傳,老衲就成了峨嵋派千古的罪人,唯小施主憐之。」
上官相看得心頭一緊,暗道:「葉道長果然落到他們手裏了!」
畢倩倩道:「我自然能作主了。」
畢倩倩道:「你已是甕中之鱉,與擒下又有什麼不同?」
畢倩倩被她問得一呆!不錯,自己目前既非龍君身分,自然就不能再統率四方煞神。
那兩名黑衣人應了聲「是」,果然一左一右,半挾半扶的把葉法全送了過來。
崑崙掌門葉法全方才還以為有卓玉祥、慕容貞合二人之力,已足可對付假扮南煞的賊人。此時剛剛走到右門口,站停下來,瞥見假戚建公劍光一變,幾招之間,已把兩人圈入在劍光之中,心中不禁暗暗一凜,忖道:「此人使的居然也會是南海『風雷劍法』?」
卜元慶道:「依上官兄之見呢?」
假戚建公身軀高大,手仗闊劍,雙目炯炯,對卓玉祥灑出的一片劍光,並不重視,「華山劍法」除以輕靈著稱,也並無特異之處,闊劍一撩,「錚」的一聲,就封開了對方劍勢。
假戚建公確也了得,闊劍飛灑,困住了卓玉祥、慕容貞二人,回身一劍,把葉法全射來的劍勢,擋得一擋,身形一閃,斜退數步,沉笑道:「葉法全,老夫失陪。」
天破大師微微搖頭道:「老施主說的只是常情,老衲被他『伏虎掌力』擊中『氣海』、『丹田』二穴,內腑被掌力震碎,縱有仙丹,只怕也無法救治了。」
他說到這裏,起了一陣輕微的喘息,語聲中止,等略為平復,續道:「希望小施主代老衲在敝門弟子中,甄選一個可傳之人,這件事,當然不能草率,希望小施主多加考察,然後以老衲信物,立他為掌門人,這是一件極為艱鉅的工作,老衲相信小施主必可代老衲完成,老衲信物是一片玉刻的多羅葉,就在老衲身上。」
但他對慕容貞這一套毫無章法,亂砍亂刺的劍法,顯然心存顧忌,腳下不由的斜退了一步,以避讓對方的劍勢。
在天破大師和卓玉祥解說「佛光普照」的同時,戰場上兩對人,也有了急劇的變化。
畢倩倩一劍劈落三顆銀丸,發覺此人手法並不高明,但她還是倏地轉過身去,沉喝道:「什麼人,膽敢向我偷襲,還不給我出來。」
這等於說上官相四劍之中,他只能接得住三劍,還有一劍,他就封架不住。這就是很嚴重之事,四劍之中,接不住一劍,八劍之中,豈非就有兩劍漏接,十二招之中,就有三劍。
假天破大師橫臂架起,架是架著了,但卻未能支撐得住,天破大師手掌緩緩落下,他上架的手臂也隨著緩緩下降。
這位功行極深的峨嵋高僧,方才這一掌,敢倩傷得不輕,此刻臉如金紙,雙目失神,看去竟然蒼老了許多!
上官相大笑道:「上官相既然說出來了,自可代表大家的意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假畢元穴道受制,咳得滿頭都綻起了青筋,還是「合罕」「合罕」咳個不停。
上官相急忙從懷中取出「解毒珠」,遞到卜元慶掌心,說道:「卜兄快掌握此珠,運功休息。」
上官相也不追趕,腳下一停,轉臉問道:「卜兄傷得如何?」
畢元大笑道:「這是閣下先對我西煞畢元挑釁。」
一念及此,那還待慢,口中朗喝一聲:「此人果然也是南海餘孽!」手中長劍一揮,身化長虹,朝假戚建公攻去。
他既已識破對方是白骨門的人,白骨門的「白骨飛芒」以狠毒出名,使用的人,有的裝在兵刃之中,有的使用針筒,有的稱為「口中針」,暗藏口中,以真氣吹出。
卜元慶右臂若廢,甚至連身軀也在逐漸有麻痹之感,張口結舌的道:「兄弟……中了他的……蜘蛛螯……全身……都在……麻……木……」
假卜元慶吃虧在身在半空,一掌接實,人也隨著翻了一個筋斗,但依然腰背弓起,四肢蜷曲,凌空升起,口中沉笑道:「姓卜的,你還敢接我一掌麼!」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卜兄只管放心,兄弟還不至於上當,咱們眼看葉道長受制於人,總不能不救吧?」
畢倩倩道:「你說,你有什麼資格?」
在這同時,畢元右足落地,探手間,五指一攏,已緊緊扣住了冷青萍的右腕,口中呵呵笑道:「小丫頭,你放乖一點,再敢倔強,我就扭斷你的胳膊。」
她雪亮的劍尖,接著又指著她的胸口,似是又要出手!
「好!」冷青萍冷冷的道:「那麼我就請畢姑娘先看看你們之中,可會缺少了什麼人嗎?」
卓玉祥被她耳鬢廝磨,芳澤微聞,心頭不禁一蕩,趕忙讓了開去。
東煞上官相微微搖頭,沉吟道:「這當然也有可能,但事實只怕並不如此單純……」
冷青萍冷冷一哂道:「諸位看清楚了,我說的沒錯吧?」
上官相朝畢元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好,兄弟和畢兄走在前面總可以吧?」舉步朝石門外走去。
冷青萍冷冷道:「你交給我的兩人,也並沒有清醒。」
肚兜的口袋,正在雙峰之間,卓玉祥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裏直跳出來,但在肚兜內總算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玉瓶。他再也沒有勇氣替冷青萍扣好鈕子,就很快的退出她衣襟。
畢倩倩道:「難道你還有勝算!」
上官相道:「不知姑娘要如何傳話法子?」
卓玉祥使的是「雙劍合璧劍法」(右手長劍使「七修劍法」,左手以指代劍,使的是「華山劍法」),只要是老江湖,自然可以一眼認得出來。
畢倩倩冷笑道:「你害怕了麼?解藥呢?」
這兩人,卜元慶使的是一支竹節杖,假卜元慶則是徒手相搏,並未使用兵刃,因此一上場,就是卜元慶佔了優勢。
兩人雙手互和,剩下了一隻手,各以招術變化,作近身相搏。但冷青萍女孩子家,內力究竟比畢元差得多了。
冷青萍低低的道:「你親我一親。」
「當然有。」冷青萍揚著兩條柳眉,有意無意的斜睨了畢倩倩一眼,說道:「我問你,要不要聽?」
天破大師含笑道:「如此甚好,老衲那就拜託小施主了。」
畢倩倩一身武功,豈是等閒之輩,聽風辨位,身形一晃,向左斜移開去,揮手發劍,把襲向身後的三顆銀丸,一齊劈落。
一支竹節杖使得雷霆萬鈞,假卜元慶根本無法近身,只是在杖風之外,閃躍游走,連想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冷青萍目光斜睨,道:「這是說她可以作主了?」
假戚建公陰森一笑道:「知道老夫名號的人,都是死人和_圖_書,你是不是想死?」
但東煞上官相以一套「紫電劍法」馳譽江湖,劍法一經展開,劍光來去如電,因此素有快劍之譽。假上官相劍上功夫,原也不弱,但上官相刺出四劍的工夫,他只能刺出三劍。
這時卜元慶已經運功完畢,站起身來,洪聲道:「上官兄,你別上了這丫頭的當。」
卜元慶接過解毒珠,不敢怠慢,立即就地盤膝坐下,運功療毒。
畢倩倩鳳目斜瞟,看了卓玉祥一眼,說道:「人家要你過去取解藥呢?」
她方才已經說過,要以假冒葉法全、假冒畢元的二人,交換一個九大門派中的掌門人。
上官相問道:「姑娘要到哪裏才能呼喚?」
以他的修為來說,這記橫臂上架,運起全身功力,就算千斤巨石,也足可擋得一擋。但天破大師這一招「佛光普照」,乃是峨嵋鎮山之學,內蘊佛門降魔大法,豈僅是掌勢如山而已?
卓玉祥臉色微沉,說道:「姑娘最好自重一些,不用再拿卓某開玩笑了。」
卓玉祥也低聲道:「在下知道,姑娘心地其實不壞。」
心念一動,立即接口道:「好,在下答應和你交換了。」
他看出了這一制敵的契機,哪肯放過機會,暗暗提吸真氣,手上一隻長劍,突然加緊。
冷青萍低聲道:「玉瓶之中!共有十二顆解藥,但只要用一顆就夠了,其餘的就送給你吧,預先含一顆在口中,可防酒醉,和各種迷香、迷|葯。」
畢元狼嗥般笑道:「我用不著殺你,咱們騎驢看賬本,走著瞧,你一天不說,我就讓你喘一天,但閣下別忘了超過了十二個時辰,你就會咳上一輩子,那可別怪畢某。」
卓玉祥為難的道:「姑娘這又何苦……」
上官相道:「在下答應把兩人交給你,說了自然算數。」
接不上就得躲閃,如果躲閃不了,十二招之中,他身上就有被刺上三個窟窿的可能。
上官相雖然佔了優勢,但也不敢輕估對方,劍尖指在他咽喉上,目光凝注,全神貫注,沉喝道:「閣下到了此時還不放下長劍?」
冷青萍低笑道:「我要氣氣畢倩倩,你只管來拿,我不會怪你的。」
冷青萍輕哼一聲,身形微微一側,她這一側之勢,只是上身向側移齊尺許光景,但很巧妙,正好是西煞銀拂用老之處,極自然的讓了開去,說道:「我說如何?」
伸手指了指穴道受制的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二人。
就在這收回長劍的一瞬之間,假上官相從喉頭流出來的一縷黑血,流到衣襟上,衣衫頓時漸漸起了腐蝕。
上官相道:「葉道長中了你們『三日醉』,要三日後才能清醒,小女要姑娘等葉道長清醒了再走,這也沒錯。」
你和劍法比你快的人動手,就好像一腳踏在鬼門關內,一腳踏在鬼門關外,門外那一雙腳,隨時隨地,都可以跨進鬼門關去。
鐵棺峽,正是白骨神君隱居之地,也是白骨門的所在。
畢元看的大怒,左手一抬,掛在中指的銀拂,連揮幾揮,護住全身,雙足一點,身形突然騰空躍起。
冷青萍道:「我說的是真話。」
冷青萍依然閉目如故,沒有作聲。
假葉法全眼看葉法全就站在他面前,他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空自急得滿身大汗,閉著眼睛,不敢再睜。
冷青萍感動的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說到這裏,忽然轉過身去,說道:「爹爹,義父,你們兩位老人家請進去,這裏交給女兒辦好了。」
畢倩倩冷峻的道:「你會說話了麼?我問你一句話,你只要敢不答一句,我就挑破你一處衣衫,我看你如何容身?」
假卜元慶宛如負傷之犬,急急往石門外竄掠出去。
卓玉祥長劍揮灑,朗聲道:「不錯,卓某行不更姓,坐不更名,正是卓玉祥,不像閣下,臉戴面具,藏頭縮尾,見不得人,你敢不敢報個萬兒出來?」
冷青萍傲然道:「這個容易,咱們談的既是交易,自然要讓你們看貨。」
冷青萍一手一個抓起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二人,冷傲的道:「葉法全交給你們了,我也該走了吧?」正待舉步朝前走去!
卓玉祥聽她這麼說法,只好依言走了過去,站在冷青萍面前,問道:「冷姑娘要在下過來,不知有何見教?」
冷青萍冷然道:「你說說看。」
畢倩倩不知她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依然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葉法全突然臉色大變,義憤填膺的大喝一聲:「大膽孽障,竟會是你!」舉手一掌,朝他當頭劈落!
假卜元慶仰首大笑道:「姓卜的,這只能怪你自己粗心,你方才不是已經認出兄弟是誰來了嗎?哈哈,索某『蜘蛛螯』,閣下怎麼沒聽人說過?」
他其實早已知道假冒他的人是誰了!
假天破大師但覺一圈無形潛力,壓頂而下,罩住全身,心頭不禁大駭,急忙右臂一抬,使了一記「橫架金樑」朝上架起。
不,他發覺自己在這一瞬工夫,竟然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只見天破大師雙目微闔,忽然以「傳音入密」說道:「老衲此時,以數十年修為,強行抑制著傷勢,最多也只能支持頓飯時光,因此小施主不可發問,聽老衲把話說完了。」
卓玉祥、慕容貞扶著葉道長回入石門,把他放到地上,掌指連施拍了他數處穴道。
上官相道:「道兄中了賊黨的『三日醉』,剛才服下解藥,才清醒過來。」
這話聽得畢倩倩不由的一怔!
冷青萍訝然道:「哪來的三個?」
冷青萍情急之下,放開抓著的兩人,冷笑一聲道:「找死!」左手豎立如刀,一掌朝畢元左肋切來。
「不!」冷青萍口中吐出一個「不」字,續道:「解藥就在我懷裏,什麼人都可以來取,但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告訴他解藥的用法的,吃錯了藥,只會促使葉法全的死亡。」
閒言表過,卻說假畢元聽畢元喝出他的身分,忍不住冷冷一笑道:「姓畢的,你可是怕了?」
冷青萍道:「不用費心。」突然一躍而起,快若颼風,朝外衝去。
卓玉祥忙道:「老師父言重,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老和尚絕學失傳,講的十分詳盡,卓玉祥怕貽誤了峨嵋派的絕學,有負老和尚重託,也聽的十分用心。這一招掌法,足足花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講解完畢。
上官相道:「姑娘要他們先把葉道長放過來。」
冷青萍身子一轉,右手抬處,抓著假葉法全朝他掌勢迎來。
兩人說話之際,卓玉祥小心翼翼的探索著,解開了冷青萍對襟內衣的鈕扣。
和假扮南煞戚建公動手的卓玉祥、慕容貞二人。
冷青萍冷冷一笑道:「你為什麼不能拿?你是不是認為男女授受不親?我偏要你在我懷裏掏掏摸摸,氣氣畢倩倩,你聽到了沒有,快些伸手過來。」
三數招下來,畢元功聚左臂,五指緊收,冷青萍一張粉臉,已經脹得通紅,此時對方五指這一加緊,但覺半邊身子驟然一麻,雙膝不由自主的往下一屈。畢倩倩飛快的跨上一步,點了冷青萍兩處穴道,畢元才鬆開了她的手腕。
畢倩倩柳眉一挑,喝道:「青兒,我再問你一遍,解藥交不交出來?」
卓玉祥仗劍撲到門口,假天破大師已經掠出石門,突然回過身來,沉笑道:「小子,回去。」舉手一掌,迎面擊來。
冷青萍道:「我要帶走他們兩個。」
激戰之中,但聽天破大師洪聲唸了一聲佛號,喝道:「阿彌陀佛,你真的非要老僧把你擊斃,不肯回頭麼?」
卓玉祥問道:「解藥如何用法。」
上官相心頭不覺一怔,他久經江湖,閱歷經驗,何等老到,眼看自己劍尖微一用力,刺破對方皮肉,流出來的竟然會是黑血,心知不對,立即收回長劍,目光直注對方。
假上官相反目瞪著他,既未棄劍,也不作聲。
上官相道:「一定要這麼說麼?」
天破大師續道:「老衲奉託之事,是敝派有一招武功,名為『佛光普照』,歷代相傳,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但老衲此刻傷勢已無救藥,因此老衲在臨去之前,想以這招武功奉託。」
畢倩倩道:「那你幹麼叫停?」
畢元笑道:「道兄是名門正派中人,自然沒聽說過『三日醉』的名稱,其實它的全名該叫『神仙三日醉』,就是神仙,聞上一點,也管教他三日不醒。」
話聲未落,突聽身後響起一陣破空銳風,急襲而來!
冷青萍冷冷一哂道:「畢姑娘莫要忘了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我說出和你們談談條件,自然有和你們談條件的資格。」
西煞畢元左拂右劍,銀拂如匹練飛捲,長劍如銀蛇亂閃,加上他一身銀袍,進退如風,一個人銀光繚繞,氣勢極盛。
畢倩倩嬌笑道:「不是我叫你,是這位冷姑娘要你過來。」
假卜元慶沒待他說下去,左手抬處,一指已朝卜元慶當胸點到。就在此時,但聽一聲大喝,一道精虹從斜刺裏像電光般射到。
左手駢指如戟,以指代劍,使了一招「仙人指路」,指風颯然,直襲假戚建公眉心。
上官相大笑一聲道:「冷姑娘這話似乎在責問在下說話不算數?」
這人大家全都認識,他正是在龍宮大廳上遇到的三個崑崙門下的為首道人,畢倩倩還給了他們五顆解藥。
兩人這一配合出手,劍風激盪,步步進逼,倒也極為凌厲。
當然,要他高聲說出:「將崑崙派掌門人葉法全一名,押出來讓大家驗明正身!」他自然不能說。葉法全一派掌門,這些話如若出之東煞之口,豈非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慕容貞眼看假戚建公捨了自己,朝卓大哥急攻過去,心頭不覺大驚,但因假戚建公步步逼上,卓玉祥節節後退。
又打了幾招,她也和卓玉祥一樣,被人家圈入在劍光之中,但覺滿耳盡是風雷之聲,滿眼盡是耀目電閃,任你如何左衝右突,總是擺脫不開,也無法衝過去和卓大哥會合。
上官相道:「咱們也可以先把二個人交給你。」
畢倩倩冷聲道:「你可是願意束手就縛了麼?」
卓玉祥趕緊叫道:「上官前輩,葉道長還未清醒,不能讓她離去。」
卓玉祥紅著玉面,說道:「多謝姑娘。」
假上官相一個措手不及,但見寒光一閃,一支冰冷的劍尖,已經直指咽喉。這時響起上官相清朗的聲音說道:「你只要掙動一下,老夫會有如何舉動,你大概可以想得到吧?」
揮動長劍,使了一招「倒捲流沙」,左右連劈,才算硬把對方一記掌風,接了下來。
冷青萍冷笑道:「其實我並不在乎你們撒賴,好吧,你先把二個人交給我,我命人把葉法全送過來。」
卓玉祥追到門口,突覺一團勁風,撲面盈耳,朝自己洶湧撞到,心頭一驚,急忙剎住身子。
西煞畢元跟上一步,和上官相二人一左一右,走出石門。
但覺右臂驟然一緊,被畢元銀拂纏住,眼前銀光一閃,一柄雪亮長劍,已經擱在項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