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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虹貫日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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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敢睜開眼,他知道自己如果睜開眼來的話,和以前已然大不相同了。
烏通桀桀地笑了起來,道:「那麼,師父在此大書『長虹貫日』四字,卻是何意?他分明是在提醒你,對玲玲動手之時,為了維護天山劍法的名譽,在必要之際,可以使這一招『長虹貫日』!」
而他們兩兄弟看到了這一句之後,也陡然大怒。烏通為人陰沉,還不出聲,但烏達卻已忍不住大聲道:「這是什麼話?」
盛堅不斷地叫著,事實上,他右眼的痛楚,絕不至於令得他這樣狂叫的,他所以不停地叫著,乃是由於他心底深處的痛楚!
一看了這四個字,烏通和烏達兩人不由自主,各自發出了「啊」地一聲響。
就在這時,烏通突然一聲大喝,道:「兄弟,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當木筏離岸只有十來丈之際,盛堅便首先揚著嗓子叫了起來,叫道:「師父!師父!」
烏達究竟是在做壞事,他陡地嚇了一跳,轉過身來。
只見在「長虹貫日」之後刻的,乃是:
烏通冷笑了一聲,又道:「師弟,師父既然有心使你替天山劍法揚威,這一招『長虹貫日』,一定早已秘密傳授給你了,是不是?」
他們兩人在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在一個黑牢之中被囚禁了八年,而突然被放了出來的人一樣。
烏通瞪了他一眼,道:「兄弟!」
他們兩人的眼光,也不約而同地一起向盛堅望了過來。
只聽得他一聲長笑道:「師弟,他死也死了,如何還嚇得倒我們?」
這「青麟雙煞」四字,他們已足足有八年未敢去想一想的了,但這時,卻又自然地自烏達的口中滑了出來。
盛堅一口氣講完,烏通和烏達兩人心中才恍然大悟。
他心知烏通說得出就做得到,若是自己不說出青麟鞭在什麼地方,他定然會將自己的左眼也弄瞎。
開始時,他還不明白烏通喝阻他是什麼意思,但在烏通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他立即會意,不再出聲。
可是,他的眼淚,還是滾流而下。
他發出了呻|吟聲,也睜開了眼來,在他的面前,烏氏兄弟身子在搖晃著,好一會兒,他才看到烏通的臉,向他湊了過來。
盛堅嘆了一口氣,道:「那是師父的獨生愛女。十年之前,師父在青城,和家父閒談。不知怎地,忽然提到了劍法之佳,誰堪稱第一來。家父笑道:青城劍法,自然是第一了;但師父卻道:那只怕未必,那一招『長虹貫日』,世人皆知是第一劍法,怎會不在青城劍法之上?兩人爭論了起來。他們兩人,乃是數十年的交情,當然不會真的動手來一決高下的,那時,我和玲玲妹子也全在,他們兩人於是提議,我拜在師父門下,而玲玲妹子則拜在家父門下,各以十年為期,由我們兩人在十年之後動手,來決定究竟是天山劍法強,還是青城劍法高!」
烏通「哼」地一聲,道:「放心,就算他雙眼齊盲了,也是死不了的。而且,暫時留著他,還有極大的用處哩,怎麼能就死了?」
烏達還在罵罵咧咧,道:「除了叫我們死在這荒島上,那個辦不到!」
盛堅吸了一口氣,道:「在……島東端,我拋在兩塊凸出的岩石之下,那地方的積水並不深,一定仍然在那裏的。」
烏通已看清了石上所刻的,絕不是什麼劍訣,便招手道:「師弟,你過來。」
盛堅厲聲道:「你們,你們……你們兩人狼子野心,原來一直……」
盛堅斬釘截鐵地道:「不說!」
烏通向烏達使了一個眼色。鳥達身形拔起,便已疾掠了開去。
而閉著眼睛,眼睛一隻和兩隻,是沒有什麼分別的,和*圖*書他明知自己只有一隻眼睛了,但是他卻不願意那無可躲避的事實,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們心中奇怪,想要快一些回到島上看個究竟,但這時他們卻是在海上,不論他們的武功多高,也得靠海水將他們漂到島上才行,心急不出來的。
盛堅向青龍王屍身所坐的那塊岩石一指,道:「看!師父刻了字在岩石之上。」
然而,他並沒有叫了多少下,「叭」地一聲,他的臉上又中了一掌。
盛堅抬起頭來,道:「二師兄,這可是師父的遺命,怎能違抗?」
盛堅突然一叫,倒令得烏氏兄弟大吃了一驚,烏通一翻手,立時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脈門。
他的心仍不斷在叫著:別哭,別哭,一定要將他們兩人的陰謀消滅!一定要!絕不能讓這樣兩個大禍胎留在世上!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地有了知覺。首先,他感到他的右眼,如同有萬千枚尖針在刺著他一樣。
他們一來到青龍王的身邊,便看出青龍王已然死了。他的臉色,是一種可怕的青灰色,但分明是自己將要氣絕,所以才坐在岩石上的。
當他們看到了青龍王的死屍之後,他們第一個感覺,是不覺感到難過,但是接著,他們挺了挺身子,都覺得這八年來,一直壓在他們身上的那股無形的力量,也已消失不見了。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意外了,他根本不及去思索一下,但這時,他已然吃了一個大虧,當然,他仍然極其憤怒和痛苦,但是在悲憤之中,他卻已能靜下來想一想了。
烏氏兄弟一看到青龍王已死,心中正不知是什麼滋味,思潮起伏不已。
而在那一剎間,盛堅只感到右眼一陣劇痛,他立時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來。
當他轉過身之後,他看出自己兄弟兩人已然控制了全局,他如何還會害怕?
然而,當他真氣運轉之際,他發覺自己的穴道仍然被封著,一動也不能動,他同時也聽到烏通和烏達兩人的聲音。
可是,突然之間,青龍王死了,似乎一切都在剎那間變了樣。
盛堅聽得烏通已然改口,不稱「師父」,而稱之為「老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劇烈地發起抖來,眼中精光暴射,雖在傷後,也是神威非凡。
盛堅連忙轉頭向烏達看去,只見烏達也只是冷冷地望著他,盛堅只感到了一股寒意,他低著頭,一聲不出,走了開去。
青龍王之死,是突如其來的。
師父的屍身還坐在石上,可是烏通的態度,卻已完全變了!
烏通「哈哈」笑了起來,道:「他已死了,你還叫他作什?其實,他在八年之前就應該死的,他多活了八年,你又多學了八年武功,已是大大的便宜了。青麟鞭在什麼地方,你說不說?」
那四掌的力道,更加不輕,盛堅不但臉腫,口角也已裂開,鮮血更像是山泉一樣地直淌了下來。
盛堅呆了一呆,道:「兩位師兄,快看,師父有遺言留下。」
普天下武林中人都知道,青龍王昔年和魔教教主慕容於樂動手,就是以這一招「長虹貫日」取勝的。
盛堅點頭道:「當然我不會瞞你們,我們是師兄弟,何分彼此?」
烏達在一旁也桀桀地怪笑著道:「姓盛的,你也未免太小覷我們了,我們這次重歸中原,豈只是作惡而已?我們要重振魔教聲威,嘿嘿,你大師兄就是重振魔教之後的教主,而我就是副教主了!」
盛堅的穴道雖被封住,但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卻還是看得再清楚也沒有。
這四個字刻在岩石上,一點斧鑿也沒有,顯然是青龍王以手指硬在石上刻了出來的:
而烏通的心中,也狂跳了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先冷冷地道:「看來師父對我們,總是仍有歧見,否則你說的這件事,何以我們連聽也未曾聽到過?」
盛堅悶哼了一聲,身子已「砰」地倒在岩石之上!
那種感覺,在他們兩人的心中突然而生,而且在片刻之間,便變得如此之強烈,那是令得他們自己,心頭也為之怦怦亂跳的。
盛堅竭力忍著淚,他不想哭,他實在不要哭,他在心中千百次地告訴自己,要勇敢地挺著,別哭,別哭!
烏通一聲厲笑,道:「小師弟,那可是你自討苦吃,不是我手下不留情!」
烏通陰惻惻地一笑,道:「我倒要問你,青龍王已死,還有什麼人可以阻得住我們?是他的遺命?還是你這個大英雄?」
因為,他只有一隻左眼了!
烏達仍然大聲嚷了起來,道:「怕什麼,這怎麼成?要我們一生不得離開小島,這是他媽的什麼遺命?」
他一連叫了七八聲,青龍王仍然一動也不動地端坐著。
若是自己雙眼齊盲,怎還有機會報仇?而且,報仇雪恨事小,要阻止他們兩人用青龍王的絕頂武功去重振魔教,卻是天大的大事!
而此際,就在青龍王的屍體之旁,有著「長虹貫日」四字,又焉知後面的那幾行小字,不是這一招劍法的口訣練法呢?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忍!一定要忍著,忍到對自己有利的時機出現。
他知道,自己的一隻眼已盲,而烏通的手段如此之狠辣,自己另一隻眼,也是隨時可以盲的,而且自己的性命,也是隨時可以死在他們手中的!
可是等到拍了第二下時,忽然聽得他大叫了一聲,緊跟著,他的五指突然一緊,已抓住了盛堅的肩頭,左手倏地攻出,連點兩點,已封住了盛堅左右「肩井穴」。
烏通忙道:「行了,別打他了,我還有幾件事要問他。喂,我問你,八年之前,老賊命你拋去的青麟鞭,你拋在什麼地方了?」
那當然是青龍王臨死之前刻下去的,而青龍王的畢生功力,也全在刻那些字跡上消耗殆盡,所以他才死得如此平靜,不覺痛苦的。
而且,盛堅也已聽出,他們兩人似乎要將自己帶到青城去,還想動那一招「長虹貫日」的腦筋。
可是,當他們將那些字看完了之後,他們都不禁一呆。因為,那不但不是什麼劍訣,而且所刻的字句在他們看來,也是莫名其妙。
那一掌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令得他的口中在剎那之間,便湧滿了鮮血。
盛堅一見便哭了起來,他一面哭,一面轉過頭來問道:「大師哥、二師哥,師父怎麼會死的?」
他在惡狠狠地這樣講的時候,他的手指仍在盛堅的眼前不動,但是一股指風,已然自他的指尖直透了出來,令得盛堅的右眼一陣劇痛。
而且,他們也都知道,這八年來枯燥的日子,並不是白過的,因為他們如今的武功,正是令非昔比,絕不是當年被龍川四傑追逐時所能比的了。
盛堅一呆,道:「我……讓開?」
只見四個龍飛蛇舞的,乃是「長虹貫日」四字。
烏通伸手在盛堅的肩頭上拍了拍,道:「師弟是明白人,這玲玲是誰?」
當淚水流過他的右眼之時,他右眼的眼窩之中,像是被塞進了一塊燒紅了的鐵球一樣地痛。
他話還未講完,烏達已然一躍向前,手起掌落,「砰」地一聲,正印在盛堅的胸前。
盛堅這時心中的憤怒,實是難以形容,他全身真氣皆聚於胸前,正在想將被封住的穴道衝開,恰好烏達的一掌於此際擊到,他胸前的真氣,陡地向外震了出來,震得烏達的身子向後一仰,連退了三步,方始站https://m.hetubook.com.com定。
盛堅「哈哈」笑了起來,道:「你們想再拿了這雙青麟鞭去作惡麼?那是休想!」
若論盛堅的武功,自然不會在烏通或烏達任何一人之下,但是烏氏兄弟兩人聯手,他卻難以抵擋;而且,烏氏兄弟十幾歲便在江湖上走動,什麼陰謀詭計不會使?而盛堅卻是全然不知人心險惡,根本做夢也想不到兩人說動手就動手,也全然不及提防,等到他知道不妙時,三大要穴也已被兩人封住了!
他們兩人一封住了盛堅的穴道,烏達一聲長嘯,趕到了青龍王的屍身之旁,在青龍王的身上搜著,但卻什麼也找不到。
他一面說「太好了」,一面便伸手去拍著盛堅的肩頭。
只聽得烏達道:「大哥,這小子死了麼?」
他自己也在這時才運睛去看,刻在岩石之上的究竟是什麼字。
但是,烏達的那一掌之力顯然不輕,盛堅胸前的真氣,也有一部分被反逼了回來,他只覺胸口一甜,「哇」地一聲,一口鮮血疾噴了出來。
烏氏兄弟在青龍王門下習藝八年,各樣武功都學,但是並未曾學到這一招「長虹貫日」,他們自然知道,若是學會那一招「長虹貫日」的話,那麼他們兄弟兩人,將可以無敵於天下了!
盛堅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兄何出此言?自然沒有!我們同師學藝,師父若是傳了我,怎會不傳師兄?」
盛堅氣得臉色蒼白,道:「大師兄,你這樣講,可有違師兄弟之道。」
但盛堅仍然厲聲道:「不講!我就是不講!」
烏通和烏達兩人,身子震了一霞,如夢初醒也似地問道:「在哪裏?」
烏通道:「師弟,你不必痛哭,人總是要死的,師父是壽終正寢的。」
他忍著右眼的刺痛,不發出呻|吟聲來,他勉力地運著氣,想要挪動一下身子。
荒島仍然是八年前的荒島,但烏氏兄弟已不是八年前的烏氏兄弟了,他們在島上,早三年,等於是面壁靜坐一樣,後五年,青龍王對他們兩人絕不歧視,授藝之際,俱是三人共在一起,在這八年之中,他們兩人武功精進,一日千里。
他一面講,一面氣呼呼地跳向前去,左右開弓,「啪啪啪啪」,接連四下,在盛堅的兩邊面頰上打了四掌,打得盛堅的臉,立時腫了起來。
盛堅嘆了一口氣,道:「兩位師兄放心,我在這十年之中,深知師門武功,奇妙無窮,一生時光,實難以明其究竟。青城會後,我一定回來島上,我們三人窮一生之力,將師父武功盡皆刻在岩石之上,也好讓後來之人知道,天下有這樣奇妙的武功!這可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
當他們三人看到師父坐在海邊上的時候,心中都已經覺得十分奇怪,因為他們出去捕魚,乃是十分平常之事,但卻從來也沒有一次,是看到師父在海邊等他們的。
是以,在他們思潮起伏不已的情形下,他們竟沒有聽到盛堅的那一下叫喚。
轉眼間,一團青光挾著一條人影,電也似疾投到,烏達手上,執著那兩根青熒熒的青麟鞭,兩人一起振鞭長嘯!
烏達在退出了三步之後,大怒道:「好小子,我叫你知道『青麟雙煞』的厲害!」
在經過了八年的悠長歲月之後,荒島上終於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青龍王死了!
烏達陡地住了口,瞪著烏通。
他伸手待要抹去岩石上的淚水,可是他忽然發現,岩石上有字刻著。
烏通道:「是的,我是大師兄,師父的遺言,或者有什麼重要之處,該讓我一人先看,你先讓開些,讓我看了再說!」
烏通右手五指緊緊地捏著盛堅的手腕,左手卻揚了起來,食指伸出,指尖對準了盛堅和*圖*書的右眼,道:「你別不識趣,我問你,你就快說!」
但是青龍王的遺言中,卻又分明是這樣講的。
盛堅面色一變,道:「大師兄豈可非議師尊?他老人家沉默寡言,本就不喜多說話的。」
過了並沒有多久,便已聽得烏達的歡呼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那許多話,前面的一大段,全是青龍王對盛堅而發的,烏氏兄弟看了,莫名其妙,只知道盛堅在青城中,和一個叫玲玲的女子有比武之約;但是這個玲玲,卻可能是青龍王的女兒。
只不過變化最大的,還是盛堅。
烏通踏前一步,伸手在青龍王的鼻端一探,烏達則在青龍王的背後,緩緩地撫摸著,兩人也難過地搖了搖頭。
這一招劍法,從此也名聞天下,被譽為天下第一厲害的劍招。
他一聲冷笑,抬腿便踢,「砰」地一聲,竟將青龍王的身子,直踢出了四五丈,「噗通」一聲,跌進了海水之中!
烏氏兄弟在荒島上,已過了八年了。
他們兄弟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張得可以,那是因為他們先看到了「長虹貫日」這四個字的緣故。
「十年之期將屆,宜早赴青城,免為令尊所譏,余竟於此時油盡燈枯,不能親睹汝勝玲玲,實為憾事,當年一句戲言,父女闊別十載,思來黯然。玲玲當會告汝一切,以上書留堅兒。烏通、烏達兩人,終生不得離此島一步,是余遺命。」
他在那裏一叫,盛堅當然也聽到了。烏通抬起頭來,只見盛堅緊緊蹙著雙眉,望著他們。
烏通道:「你看到沒有,老賊的遺言中,什麼也沒有寫出來,但卻有『玲玲當會告汝一切』之句,可能老賊留下了『長虹貫日』那一招的秘密在他女兒處。」
烏達怒道:「什麼人的遺命也不行!當年若不是我們出手相救,他早已死了,如今他反倒恩將仇報,想令我們在這見鬼不見人的荒島之上……」
盛堅在烏氏兄弟兇殘的面目突然暴露之際,心中只是無比地憤怒。
只見在「長虹貫日」四字之下,還有許多小字,那些字全是刻在石上的,但是愈到後來,字跡便愈潦草,而且刻痕也愈淺。
同時,他聽得鳥通問道:「青麟鞭在什麼地方,說!」
烏通冷冷地道:「若是你胡言亂語,你另一隻眼睛,也休想見光了。」
要知道這八年來,在這個荒島之中,他們兩人所過的日子,和過去大不相同,他們對於過去那種荒唐的日子,自然不勝緬懷,但有青龍王在,他們不但不敢說,連想也不敢想的。
他只是撕心裂肺地叫道:「師父!」
烏達點了點頭道:「那敢情好,可是我們的青麟鞭……」
烏達有點不明白,道:「用處?什麼用處?」
烏通的面色一沉,殺氣大盛,道:「說不說?你不說,我一伸指,就點瞎了你的右眼!」
盛堅叫了他們一聲,又轉頭向兩人看去。他一看,就看出兩人面上的神情,十分古怪。
烏通的手指,直點到了盛堅的眼皮之上,力道疾透而出,剎那之間,只聽得「波」地一聲,自盛堅的眼皮之中,有一股液汁直射了出來。
自己竟死在這樣窮兇極惡的兩個惡人之手,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是以他不斷地叫著,想將心中的痛苦,在嚷叫之中渲洩出去。
就在烏通點中了盛堅肩井穴的同時,烏達併指如戟,點中了盛堅腹際的軟穴。
烏通緩緩地道:「師父的遺命,自當遵守,毋庸多講。堅師弟,我問你,師父留給你的話,那是什麼意思,你卻不能瞞我們。」
烏通更是「哈哈」大笑起來,道:「師弟莫怪我,我一時疑心,也是有的。」
烏通道:「師弟的主意太好了!太好和-圖-書了!」
烏通笑道:「兄弟,我們到青城去!」
烏達道:「嗯,有可能,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大哥?」
他一看到烏達竟然將師父的屍體踢到了大海之中,不禁氣血上湧,血脈賁張,真氣陡地一衝,力道到處,將被封住的穴道衝得鬆動了一下,「哇」地一聲,大叫了起來。
烏通一聲大叫,立時出手,烏達的動作也快到了極點,他身形一閃,颼地繞了一個半圓,已來到了盛堅的身子後面。
這時,筏子已愈來愈近了,三人的身形一齊掠起,相隔三四丈遠近,飛掠而過,落到了岩石之上,奔到了青龍王的身邊。
盛堅只覺得一陣無比的屈辱,他幾乎又昏了過去。
盛堅緊緊地咬著牙,淚水仍然不斷地落了下來,落在青龍王屍身的岩石上。
當烏氏兄弟來到這島上的時候,他還只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但是八年之後,他挺拔、英俊,卻已然是一個武功極高的年輕人了。
是以,烏通立時將盛堅支了開去,因為他早已設法探過盛堅的口風,知道盛堅也未曾學會那一招,他絕不想除了他們兄弟兩人之外,還有第三人學會這一招空前絕後的劍法!
烏達手舞足揚,愈來愈肆無忌憚,盛堅的面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烏通立時道:「師弟,你讓開些。」
他也不知道口中的鮮血,是口中湧出來的,還是從胸口噴上來的,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還未曾將鮮血噴出去,便已昏了過去。
他更是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窮兇極惡的人,竟會就是平時對他如此客氣,如此熟悉的,他的兩個師兄!
盛堅的心頭,像是有萬千把利劍,一齊在向他刺了又刺一樣,他已沒有別的話可說,因為他根本想不到,人可以這樣窮兇極惡!
剎那之間,在盛堅的臉上,現出了極度迷惘的神色來,因為他實在難以相信,那幾句話,竟然是從烏通的口中講出來的!
青龍王留給盛堅的那一大段,兩人看不怎麼明白,可是最後的一句,卻是一目了然,誰都可以看得懂的。
他叫道:「兩位師兄,師父有遺言留下來!」
那最後一個「命」字,已是東倒西歪,看來幾乎難以辨認了。
他一個「情」字才出口,手指突然向前伸去,盛堅連忙合上了眼。
烏通立時道:「你放心,盛堅這小子醒來之後,若是不肯說,我將他另外一隻眼也點瞎了,看他是說還是不說!」
荒島上的歲月,幾乎是一成不變的。但即使是一成不變的,時間在過去之後回顧起來,也覺得光陰過得太快了。
他們忙著這樣的心思,在他們看到在岩石上,在「長虹貫日」之後的許多小字時,他們的心情,自然是極其緊張的了。
盛堅一走開,烏通和烏達兩人立時湊近去看。
若是他們到了青城,那可以說他們自投羅網了,自己一定要堅持著,堅持到那一刻!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按在盛堅的肩頭之上,又道:「師父令我們不能離開此島半步,師弟,你去青城,可得快去快回才好!」
盛堅的心情沉重,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了過來,到了岩石的面前,低下頭去,將刻在石上的字看了一遍。
叫自己的徒弟一定要勝過自己的女兒,天下真有這等荒謬之事?
那一天早上,他們師兄弟三人,撐著自峭壁後面砍下來的樹木做成的筏子,出去捕魚,中午時分,滿載而歸。在回來的時候,老遠地,他們就看到青龍王坐在一塊岩石之上。
盛堅是個現實堅毅的人,也不會去猜人的心思,他看到兩人的神情有異,雖然呆了一呆,但隨即以為那是兩人看到了師父猝亡,心中感到難過的緣故。
盛堅又叫道:「二師兄,你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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