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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嚴霜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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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雖然刺住了丁天野的衣服,但由於丁天野的衣服是鼓了起來的,刀尖還未能刺中丁天野的身子,而且丁天野內家真氣外湧,尖刀的去勢,也受了阻。
丁天野一聲冷笑道:「項三哥,誰說不是?」
項飛仍然坐在椅上,冷冷一笑,道:「你們是四人一齊出手麼?」
他突然身子發起抖來,剎那間,熱淚盈眶,激動無比地叫道:「是的!四弟,是你!是你,你是丁四弟,我……你……你是四弟!」
淳于靈身子一翻逃開了這鞭,在他身後、身左,「呼呼」兩聲,又有兩柄刀砍了下來,淳于靈的身子正在後退,看那兩刀,是萬難逃得過去的。
項飛收起了軟鞭,一轉身,來到了丁天野的面前,屈一膝跪了下來,道:「多謝大俠相救,此恩此德,沒齒不忘,項某人聽候差遣。」
淳于靈的身子,突然縮成了一團。在他縮成一團之後突然整個人向上彈了起來!他一彈起,那四柄刀,竟然射空!但是項飛卻不憂反喜,長鞭一抖,「呼」地一聲響,反向上捲去!
淳于靈面上一直掛著詭異的神情,「桀桀」地笑著,道:「燕幫主的下場,想必你已然知道了,是不是?」
項飛道:「這倒也是……」
項飛滿面喜容,道:「四弟,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在紅紅大鬧滄州府之後,我每年均會派人到滄州去打探你的消息,也曾用重金贈給獄卒,希望得你的一點消息!」
他還連忙爬了起來,可是退出兩步,又跌倒在地。
丁天野這句話才一出口,項飛的身子,突然彈了起來,望定了丁天野道:「你,你!你是……」
八臂猿項飛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只見整個大堂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死人,那些死的人,全是他的手下,有的是跟了他已然近二十年的,從龍門幫帶過來的手下!
他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禁整個人都呆住了!
(全書完)
丁天野道:「你存心將我害死,得了我的死信,你還不放心麼?」
因為項飛也從來未曾見過這樣一個像骷髏一樣,眼中碧光四射,雙手像是鳥爪一樣的怪人過!
丁天野和項飛兩人,是在天色將明時分,攀上了出雲峰,來到了鐵心庵前的。鐵心庵全是大石砌成,在嚴寒的天氣下,石上凝著厚厚的一層霜,看來倒和滄州府的大牢差不多。
那數十個人什麼時候死的,八臂猿項飛竟然毫無所覺!雖然他剛才和淳于靈動手,全神貫注,但自己手下全數遭了毒手,還一點不知道,這個觔斗,也實在是栽得太重了!
丁天野一聲狂笑,道:「認輸了麼?」
但是項飛卻連看也不向那兩人看上一眼,手中軟鞭一抖,向淳于靈的左脅疾纏了過去!
那一掌之力,將二妖的身子,震得向後跌去,可是丁天野同時,卻又右手用力一拉,兩股力道一配合,竟將二妖的一條右臂,連骨帶肉,生生地扯了下來!
可是,就在那一剎間,淳于靈的身子,突然向下一矮,著地便滾!
「紅紅說的是:你害了他也就是害了我!四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個『他』可就是你麼?」
丁天野厲聲怪笑,道:「項三爺,我卻正是你少年共患難,二十年前共富貴的丁四弟!」
然而此際,向他身後攻來的,一共有三個人之多!
這面龍殺令,頒下至少有二十年了,但是兩個名字,卻還十分清楚。
二妖發出了一下難聽之極的號叫聲,身形向後,退了出去,退出了兩步,跌倒在地。
這一路前來,丁天野的心中,一直被憤怒之火燃燒著。
二妖應聲說道:「大哥,那我們也就不必客氣了!」
三妖中了這一刀,哪裏還出得了聲,倒是二妖,一見手中的尖刀,砍中了自己人,發出了一下撕心裂肺的怪叫聲,刀也不要了,撒手便向後退了出去,丁天野一聲冷笑,鬆開了手。
他發的四柄飛刀,逼退了兩人,其中一人的尖刀,仍然在他的肩頭之上,削了一下!
丁天野甚至可以想像金龍神君當時鬚髮蝟張的情形。
淳于靈眼珠亂轉,看他的情形,分明是想覓路逃走,然而丁天野雙手齊張,十指如鈎,同時,發出極難聽的怪叫聲,已向他直撲了過去!
項飛呆了半晌,丁天野碧森森的目光之下,他滿臉皆是疑惑的神色,好一會,他才道:「閣下何和_圖_書人?閣下決計不是我丁四弟。」
淳于靈顧不得還手,只是騰挪閃避,同時急叫道:「小心這殭屍向下撲來!」
「啪」地一聲,一面金光閃閃的龍形令牌,自牆頭之上,拋了出來,那乾澀的聲音又道:「就是這個!」
那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因為到了大牢之中,金龍神君暫時便難以殺害丁天野了,那麼她便可以打聽,丁天野究竟犯了什麼事,有無求情的可能,至少也可以和幾個副幫主商議著辦事。
那乾澀的聲音道:「兩位施主來得不巧,無根師太在日前坐化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身形瘦削,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然而他雙目極其有神。那是神猿幫幫主,八臂猿項飛。在他身後,站著四名漢子。
丁天野「哈哈」大笑,道:「那也不行!」
這時,龍殺令跌在地上,是背對著正面的。
丁天野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叫聲,衣袖突然拂出,「轟」地一聲響,一股強勁之極的勁風,突然揚起,那一蓬金針,還未曾射到他的身上,便一齊被反激了回來!而且,被反激回來之勢,猛烈之極,每一枚針,都帶著「嗤嗤」的風聲!
丁天野一呆,道:「不會的,幫主他老人家要害我,何必去官府告密?只消他出手好了,誰能阻擋,誰又敢去阻擋?」
「那……那是什麼?」
項飛呆了一呆,他已然感到丁天野的神態,十分異常,但是他仍然極之高興,他又道:「唉,我也曾去探大牢,可是卻一無結果,得到的消息,說你在被捉的當晚,就已過世了。」
而淳于靈的一聲長笑,似乎就是為了掩飾那自他身後傳來的金刃劈空之聲的!
項飛眼見淳于靈的招式,如此之厲害,四鞭落空,狠狠跟了上去,左袖揚出,四柄刀,挾著「颼颼」的勁風射出,右手的長鞭卻呼地一圈,擊向淳于靈的身側,不讓他滾開逃避。他刀鞭齊施,招式之凌厲,也是難以形容。
丁天野忙道:「怎麼了?」
丁天野冷冷地道:「是麼?你對你的丁四弟,如此親切?嗯?」
丁天野和項飛兩人「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項飛的神情雖然鎮定,但是他心中的焦急,卻是難以形容的。
三妖見自己一刀砍出,對方竟然身形凝立不動,心中正在高興,可是,他那一刀還未曾砍下去,丁天野的右腳,已然勾中了他的足踝,他的身子,突然向後一仰。而丁天野的右手,反手一掌,已然拍中了他的肩頭,一掌拍中,五指突然箝緊,已深深陷進了二妖的肩頭之中,手臂一縮,將他硬拉了過來!
那柄尖刀陷進了三妖的腦中,但三妖卻還未曾立時死去,丁天野將他鬆開之後,他身形搖擺,還向後退出了幾步,幾乎一直退到了二妖的身前。
丁天野叫道:「是的,我是你四弟,我是你四弟!」
也就在這時,二妖的那一刀,也已然砍到,丁天野手臂一振,提著三妖的身子,向上伸起了半尺,二妖的那一刀,變得向三妖的頂門疾砍了下來,三妖急得面色青綠,叫道:「二哥,是——」
「我不在中原,那天晚上,商議完畢,他先走,接著,幫主便命陳烏帶著鐵面無私和歐陽興旺兩人,到長江白蓮幫去。」
丁天野不由自主,踏前一步,接了起來,只見璧上刻著四個字,乃是「情同手足」,而且,這玉璧一定是不斷被人把玩著的,是以光潤之極。
他叫著,跳著,突然,張大了雙臂,向丁天野撲來,看他的樣子,像是想將丁天野緊緊抱住,但是不等他撲到,丁天野的內力疾運,項飛的身子突然遇上了一股極大的力道,令得他噔噔後退了兩步!
丁天野和項飛兩人一齊俯下身去,當他們的手指快要碰到龍殺令之際,都呆了一呆,然後,將龍殺令翻了過來。
項飛面上的神色,激動之極,而且,淚水竟已滾滾而下,顯然是在悼念他的丁四弟。
項飛發出那八柄飛刀,絕不是想一下子就可以將對方射中,他目的就是要將四人逼散!
丁天野咬牙切齒,將在黃山處打聽到的事說了一遍,項飛來回踱著步,道:「事情十分奇怪,知道你行蹤的人只有這幾個,而你走後,和你交情較好的人,都被幫主差走了,莫非……莫非……」
歐陽興旺轉述燕大南碰釘子之後金龍神君所說的話,似乎又在丁天野的耳際響了起來!
而三妖、二妖兩人,更是心驚膽戰和*圖*書,竟同聲叫道:「大哥!」
四人的身形,各自散了開來之後,他那八柄飛刀,自然一齊射空,而他身在半空,卻突然發出了一下長嘯,只見兩邊門上,立時竄出了數十人來,六個人圍一個,已將六盤四妖,分成四處,圍了起來。
淳于靈見三個兄弟,盡皆死於非命,而且,還死得如此之怪,心中的吃驚,實是難以形容,額上的汗珠,如雨而下,虛晃了一刀,向後退了開去!
他說著,掀開上衣,取出了一對潔白無瑕的玉璧來,道:「這就是我西域帶回來給丁四弟的,卻想不到二十年了,一直佩在我的身上!」
二妖伸出雙手亂搖,道:「不,不,你別走近來,我甘拜下風,我不是你的敵手!」
他這才看到,二妖、三妖、四妖的手中,各持著一個金光閃閃,長可一尺,粗如兒臂的圓筒,當項飛看到了那金筒之際,六盤四妖,一齊揚聲大笑了起來,淳于靈道:「這種金針,乃是苗疆金針聖母所傳,項幫主,也算叫你大開眼界了!」
而可憐的紅紅,怎知道是為什麼呢?
「這我已知道了。」
而他們一現身,就殺了金掌幫主燕大南,武林中消息傳得比人趕路更快,飛鴿傳音,互通信息,八臂猿項飛也早已知道了!
可是,他下面一個「我」字還未曾叫出口,二妖那一刀用的力道實在太大,一時之間,哪裏收得住,「唰」地一聲,已然砍進了二妖的腦中,刀身直沒了進去,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噴了出來!
二妖三妖倏地分開,一個自左,一個自右,刀光如電,已向丁天野砍了下來,丁天野仍是兩手空空,他一見對方出刀砍到,身子一凝,上身不動,突然右腳一圈,勾向三妖的足踝。
我只有一個女兒,誰也別想在我身邊,搶走我的女兒!
他很明白,在燕大南求親之後,金龍神君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女兒來,當然也發現了女兒和丁天野之間的來往。
丁天野的聲音,比冰還冷,比刀還利,道:「噢,你和官府結交得倒不錯啊!」
但是,他們的手又都未能伸到自己的臉上,那顯然又是金針之上餵有劇毒的毒藥之故,是以一中了毒針,連伸手去摸一摸的時間都沒有,便自毒發身死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向我詳細說說。」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黃山一上來就穿了丁天野的琵琶骨,而且在投進了大牢後,音信全無!
二十年前,金龍神君曾命他的女兒紅衣龍女去殺丁天野!這實在是駭人聽聞的秘事!
他只當這一刀,至少也可以將敵人阻上一阻,等到敵人落下地來,再和他動手,自己的兄弟定然出手,那就可以解得圍了。
他一面問,一面左手疾揚了起來,也就在他手剛一揚起之際,他左手所握的那隻圓筒之中,射出了一蓬金針來,去勢極快!
他身子動得快疾之極,而且在滾動之際,尖刀發之不已,每一刀,刺向圍攻他的人的足踝,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慘呼之聲,不絕於耳!刀光掣動,人影閃搖,另外四個人一齊倒在血泊之中!
四妖做夢也未曾料到自己的一刀已然刺中了對方,對方的來勢還是如此凌厲,一股勁風壓了下來,連躲避的念頭也未曾起,便已然被丁天野的五指,將他的腦袋,疾抓了個正著!
他們沒有看到紅衣龍女,但是那句話的意思也明白了:你害了他,也害了我!
那四人中,年紀最輕的四妖,看來也已有四十出頭,六盤四妖,早有二十年前,便是邪派中的有名人物,但自從毀在龍門幫手下之後,便一直無聲無息,直到近日,才突然現身。
丁天野的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心酸,他呆了半晌,道:「你……你不在中原?」
淳于靈勉力一劍刺出,但突然之間,他只覺眼前一花,對方人已不見,緊接著,身後勁風突起,雙肩之上,一陣劇痛夾著一陣骨碎之聲,丁天野的雙手抓了下來,已將他的肩骨,一齊捏碎!
淳于靈也已看到了四妖斃命,心中既驚且怒,一聽得兩人叫他,便厲聲道:「叫什麼?快出刀!」
於是,她想到了最好的方法。她連夜趕到滄州府,去通知了黃山。
過了半晌,才聽得那聲音道:「二十年前,倒有一名女子投入本庵,待我去問問她看。」
項飛忙道:「我是龍門幫的舊人,來找昔年龍門幫幫主,金龍神君之女紅衣龍女的。」
丁天野「桀」地一聲冷和圖書笑,道:「在下這幾手功夫,可還過得去?」
他一個「了」字才出口,四人的身子便驀地站了起來,一翻手,晶光閃耀,手上便多了一柄樣子極其奇特的尖刀。
應該被殺的,是丁天野。
項飛大吃了一驚,道:「你這是何意?」
那乾澀的聲音道:「兩位施主,一定找錯地方了,寒庵並無其人。」
「莫非要害你的是幫主?」
他疾拔向上之勢,十分怪異,看來竟像是冉冉升了上去一樣,但實際上,上升之勢卻是十分快疾,那一蓬數十枚金針,剎那之間,在他的腳下,一齊掠空。
那四個字,聽入人的耳中,令得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極度的寒意,忍不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一時之間,五人一齊回頭看去,一看之下,連項飛在內,都是陡地一怔!
項飛這一句話才出口,忽然聽得門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還有一個!」
實在太冷了啊!
這時候,丁天野心中的激動,實在是難以言喻的!
這時,大妖淳于靈正在和項飛動手,而二妖和三妖兩人,則正待趕過去相助淳于靈,但卻料不到就在一招之間,四妖送了性命!
項飛和丁天野兩人一看到那面金牌,便陡地一呆,那是金龍神君的「龍殺令」。龍殺令一出,龍門幫高手,必然有人喪生,金龍神君治幫極嚴,龍殺令就是專治幫內有違幫規的高手的,在龍殺命的正面,一定有兩個人的名字。下面的名字是該死之人,而上面一個名字,則是被派去殺那人的人。
他講話的語調,十分緩慢,可是話還未曾講完,他人突從椅上跳了起來,身在半空,雙手齊揚,八柄長只四寸的飛刀,已電射而出!
項飛一震,道:「你真是我四弟?」
他身在半空,真氣運轉,內力已貫於衣袖,恰好這時,三妖見四妖一筒針,未曾射中對方,對方身在半空,有機可趁,一揚手,又是一筒金針,電射而出!
二妖只當有了一線生機,忙道:「是的,我……認輸了!」
神猿幫的總壇之上,籠罩著一片殺氣。
項飛見忽然之間,來了這樣的一個幫手,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形容,精神為之大振,他一見四人向後躍開,一聲大喝,軟鞭掠起,「呼呼」有聲,向淳于靈沒頭沒腦,砸了下去。
丁天野「桀桀」怪笑,道:「你立時就要惡貫滿盈了,我就算把姓名說與你知,又有何用?」
被人出賣,受了二十年非人所能忍受的苦,這已是令他憤怒之極的事情了!
好一會,他們才分了開來,丁天野長嘆一聲,道:「那麼是誰呢?向官府告密的是誰呢?」
項飛看了這情形,已然知道自己絕望了!
他肩頭上立時出現了一道口子,鮮血涔涔而下,項飛強忍著,向外搶出了四五步,站定了身子,定睛向前看去。
「那麼,燕大南曾跟著紅衣龍女去滄州府想救你丁四弟,以致盲了雙目,你為什麼不去?」
他究竟在四人之中,見識最廣,已然看出對方在擋回了金針之後,必然仗著身在半空之中,而會居高臨下,撲了下來的。
這時,他見六盤四妖竟然手段如此卑鄙,一句話未說完,這樣歹毒的餵毒暗器,便已然電射而出,他心中不禁大怒!
而且,那蓬金針射出之際,竟是了無聲息的!
丁天野的手中,握著一條斷臂,轉過身,道:「老賊,只剩下你一個了!」
八臂猿項飛的肩頭,聳了聳,裝出了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氣來,但事實上,他早已在全神戒備,只聽得他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是理所當然之事,你們只管出手好了!」
他看到那些倒在地下的屍體,每一個人的面上,都中了七八枚金光閃閃的金針。
丁天野又道:「是以你放心了,是不是?」
可是,六盤四妖也來得真快,不等項飛在知道了這消息之後有什麼打算,四人已尋上門來了!
項飛一見這等情形,心頭陡地向下一沉,已然暗叫了一聲不妙。可是,也就在此際,那骷髏也似的怪人,身子突然向上,拔了起來。
太陽已然升起來了,但是一點生氣也沒有,那厚厚的霜花,也一點沒有溶解之意。
丁天野說話之間,門內突然傳來了「啪」地一下異樣的聲響,倒像是門內那人忽然站不穩,是以伸手在門上按了一下,以穩住身子一樣。
六盤四妖齊聲怪叫,手中的尖刀展了開來,各自以一敵六,打了起來。
和*圖*書且,每一個死去的人,他們的姿勢,幾乎全是相同的,那便是他們的手,都待向臉上摸去,這自然是中了毒針之後第一動作。
隨著四人的慘叫聲,「叭叭叭叭」四下響,那四鞭一齊抽在地上,將地上的大青磚,抽得磚石橫飛!
三妖的身子,在退出了五六步之後,才「砰」地倒了下來,二妖身形僵直站在那裏,呆若木雞。
他們兩人全都呆住了,但是,他們也漸漸地明白了。
項飛真氣一沉,身形下墜,他隻足尚未點地,手揮處,一條軟鞭,已如靈蛇也似,「颼」地疾起,足尖點地,身如流星,向淳于靈疾撲而出!
好一會,項飛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在滄州府的黑牢之中,丁天野心頭懷恨,無處可洩,在他內力與日俱進之時,他日日伸手,抓向石壁,到最後兩年,已然到了隨手一抓,就可以在石壁之上,留下五道深深抓痕的地步,四妖的腦袋,如何比得上石頭?丁天野五指一緊間,只聽得「叭」地一下響,竟將四妖的腦袋,捏成了粉碎!
他張開雙臂,項飛也張開了雙臂,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丁天野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濕了起來,叫道:「三哥!」
「而我則被派到西域去送信,幫主有一封信,是給西域番僧,大輪法師的,我一來一回,去了三個多月,等我回來時,紅紅已走了,丁四弟他已是生死不明,而幫主他也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唉,若是我知道此行回來,竟然面目全非,那我定然抗命不去!」
「我對他可以說得上情逾骨肉!」項飛斬釘斷鐵地回答。
丁天野忙道:「大師,你去告訴她,二十年前失陷滄州府大牢中的丁天野來找她了,只求見她一面,問她一句話,她一定肯見我的。」
丁天野呆了半晌,他等於墜入了一層迷霧之中一樣,好半晌才道:「聽說紅紅在衡山出雲峰鐵心庵中,我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有她才知道了!」
也就在此際,丁天野的五指,已然向著四妖的頭頂,疾抓了下去!
可是,就正在那電光石火間,只聽得淳于靈一聲長笑,隨著那一聲長笑,項飛隱隱覺得有一股金刃劈空之聲,自身後傳來!
淳于靈身在半空,這鞭眼看是避不過去的了!
項飛又陡地一呆,道:「你……你不是我丁四弟?」
但是,連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他竟用極其平靜的聲音道:「不必客氣,項三哥,你我本是自己兄弟,生死與共的。」
當他們向四妖的無頭屍體望去之際,不由得魂飛魄散,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驚呼!
「在她坐化之前,卻遺下一件東西,倒是指明一個姓丁名天野的人看的。」
過了好久,才聽得裏面有一陣腳步聲,傳了近來,然後,便是一個乾澀無比的聲音道:「誰?」
她不敢違令,金龍神君可以派別人去殺丁天野的。她又不敢向丁天野私通消息,那樣,他們兩人都會沒命。
「那侍女說她聽得小姐不住地說著一句話。」
今日是他自己的生死大關,這一點,他實在是再明白也沒有了!
「我怎麼去?我怎麼去?我連他出了事的信息,也是在三個多月後,我自西域歸來,方始知道,我知道他最愛白玉,是以我在和闐,替他找了一雙極佳的玉璧,可是我始終未能將這雙玉璧交到他的手上!」項飛語言哽咽,淚水翻滾。
丁天野桀桀地笑著,向他們揚著沾滿了骨碎和血的手,露著白森森的牙齒,和碧光四射的雙眼。項飛在回頭一看間,看到了這等情形,他雖然明知來人是幫自己的,可是心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極度的寒意!
但是,等他在百忙之中,出言警告之時,丁天野卻早已發動!
既然已經絕望了,項飛又絕不是會向人搖尾乞憐的人,是以只得豁了出去,一聲冷笑,道:「一些下三流的東西,也想耀武揚威麼?」
那是項飛的絕技,他「八臂猿」的外號,也是因此而來,這時,那八柄飛刀,一齊發出,去勢如電,六盤四妖發一聲喊,身形一齊向外,散了開去。
被派去殺丁天野的,是俞紅紅。
六盤四妖一見這情形,不禁大吃了一驚,忙不迭向後,一齊退了出去。
這只怕也是數十人一齊身亡,但是項飛竟然不知道的原因,因為這些人實在死得太快了!
項飛冷冷地道:「知道了。」
那骷髏也似的怪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丁天野了。丁天野是剛到神猿幫的總壇的。m.hetubook.com.com他雖然才趕到,但是也一眼可以看出,項飛已然處在極危險的境地之中。
只見他雙臂一振,身形略斜,已如流星下瀉也似,向下直撲了過來,看來,他像是撲向二妖和三妖的,但是當他撲到了一半之際,身子離地,還有五六尺,陡地一轉已變得撲向一旁掠出的四妖!
他突然面色一變道:「對了,我回來後不久,侍奉紅紅的一個侍女,曾來找過我。那時紅紅已經走了,幫主終日呆若木雞,失神落魄。那侍女說,在紅紅走前,他們父女兩人曾吵鬧得十分劇烈!」
「莫非什麼?」
於是,他下了龍殺令!
項飛又向地上那四五十具屍體看了一眼,心頭沉痛無比,厲聲道:「沒有了,你們動手吧!」
坐在客位上的,一共是四個人,一色紫衣,為首的一個,已在六十開外,白髮白眉,髯長及胸,但是滿臉皆是詭異之色。那是六盤四妖之首,大妖淳于靈。
他不由自主地喘了口氣道:「你是什麼人?」
他在總壇的門口,略站了一站,心中已然決定,先幫他打發了六盤四妖,然後再來慢慢地和他算這筆舊賬!是以他才突然出聲的。
他顧不得再去鞭擊淳于靈,急收鞭迴招,同時,左袖後拂,又發出了四柄飛刀。
那兩人在跌出之際,胸前鮮血直噴,分明已是性命難保了。
項飛仍然搖頭道:「不,不,你若是我丁四弟,怎會講出這樣的話來?我與丁四弟肝膽相照,我們二人,從小孤苦伶仃,在一起行乞,混江湖,學武藝,他怎會對我講出這樣的話來?他怎會疑心我害他,怎會?」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撲」地一聲響,尖刀在丁天野的衣服上,刺了一個洞。
肩骨一被捏得粉碎,淳于靈的頭,便向下陷去,自他的口中,血沫子亂噴,丁天野將他的身子向前一推,項飛手起鞭落,「叭」地一鞭,鞭梢正抽在他的天靈蓋上,淳于靈絕活不成的了!
那尖刀銀光燦爛,一望便知是上等的緬鐵所打成的。
可是,他才講了兩個字,忽然聽得四妖一聲大喝,道:「你是誰?」
卻不料丁天野心中最恨四妖不出聲就放金針,在一撲撲出之際,早已立意致他的死命,他乃是全力撲出的,內家真氣,將他的一身長衣,鼓了起來,尖刀向前刺出,丁天野竟然絕不躲避。
「是的,幫主還曾提劍要殺紅紅!」
四妖見對方不撲向自己,心中剛鬆了一口氣,卻不料電光石火之間,一股勁風,和著一條人影,已然撲到了近前,四妖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趕緊身形一沉,手中的兵刃,颼地向前,疾刺了出去!
淳于靈「哈哈」大笑,道:「項幫主,只怕你神猿幫上下,沒有一人能脫金針之劫,你幫中還有高手沒有?快叫他們出來領死!」
他一面發問,一面已然突然射出了金針,去勢可以說突兀之極!
這一次,他一直向外,滾了出去,隨著他身子的滾動,出現了一條血路,滾到了大堂門口之時,他已然連滾動的氣力也沒有了!
他倏地伸出手來,一反手,已抓住了二妖的手腕,二妖怪叫一聲,連忙向後掙扎,但丁天野左手一翻,「呼」地一掌,拍向二妖的胸口。
這一下,連丁天野自己,也頗覺意外,四妖的腦殼一碎,他倒染了一手的鮮血,四妖自然連聲也未出,便自倒了下去,丁天野一腳飛起,將四妖的身子踢了開去,轉過身來。
剛好在他撲到了淳于靈身前之際,圍住了淳于靈的六人之中,有兩個發出了驚心動魄的慘叫聲,跌翻了出來,向項飛撞來!
接著,他聽得腳步聲傳了開去,腳步聲時輕時重,那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樣。過了一盞茶時分,那種腳步聲,又傳了過來。
「什麼話?」
但是,那人卻自認為是神猿幫中的人,這時出現,分明是準備和六盤四妖為敵的了。項飛忙道:「閣下……」
淳于靈怪聲笑了起來,道:「十餘年前,你和燕大南兩人率眾來攻,我們措手不及,敗在你們手下,本來,這件事要找金龍老鬼算賬的,但是他已然比你先走一步,自然只好找你交代了!」
兩人直來到了鐵心庵前,由於懼於鐵心神尼的威名,他們也不敢逕進庵中去,只是小心地敲著門。敲門聲在寒晨之中,聽來格外清脆。
而在此同時,項飛連發四鞭,但是他的鞭勢快,淳于靈的滾動之勢卻更快!
二妖道:「三弟,我不是有意的,三弟,我可是收不住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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