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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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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芳芳一怔,停了下來,這時,他們師兄妹兩人,離石海龍已不過二三丈遠近了,是以姬芳芳講話時,不由自主,將聲音壓得十分之低。
然而那少婦卻使得石海龍似身在夢境之中一樣。當他呆立在路中的時候,他還是只看到那少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那少婦那種動人的笑容。
那種微笑,使人感到他心中絕無惡意,對他不必防範,石海龍望著他,臉上也不由自主浮出一絲笑容來,可是他才一笑,立時又將笑容收斂了起來。
天濛濛亮,遠近都是雞啼聲。
那年輕人站著不動,立時有好幾個人一起向他圍了過來,其中一個白髯飄拂的老者道:「小哥尊姓大名,如何稱呼?你竟避開了何堂主也避不開的一劍,當真是非同小可啊!」
石海龍的手一直按在劍柄上,但是他的手也一直不動,他面上的怒意,也在漸漸消去,約莫過了半盞茶時,他才淡然一笑道:「我的劍輕易不出,一出就有人要死傷,姑娘還是不要看的好。」
這時,圍在他們身邊,已有七八個地痞,一見衛平捱了打,都怪聲怪氣,叫起好來。其中一個禿子還捏著聲兒道:「小娘子,這小白臉兒有甚麼對不住你,還是跟我禿子的好!」
衛平張大了口,像是想講甚麼,但是卻又沒有出聲。
衛平這才鬆了手,卻不料他才鬆手,怒容滿面的姬芳芳,便突然揚手,向他的臉上,摑了過來!
姬芳芳揚聲道:「你這柄劍,可是偷來的?」
石海龍從來也未曾有過那樣的感覺,他一路前來,也見過不少美麗的少女,但是石海龍卻從來也未曾有過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石海龍皺起了盾,道:「當然不是,你這樣夾纏不清,卻是甚麼意思?」
那年輕人「噓」地吁了一口氣道:「慢半分也不行啊,慢一分,手就沒有了。」
突然,那少婦又抬起了眼來,石海龍和她眼中那種溫柔得難以形容的眼光相接觸,心頭更是大受震動,僵立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石海龍在那片刻之間,簡直不知道自己做甚麼才好,他只是站著,像是泥塑木雕一樣。
姬芳芳雙眉一揚道:「師哥,我和你爭也沒有用,不如找到他,看我是否真的避不開他一擊!」
也就在那時,那少婦放下了掩在臉上的纖手,水靈靈的大眼睛,又向石海龍望來,石海龍怔怔地站著,一面心房亂跳,一面只覺得似乎眼前只有那少婦一個人,再也沒有別人!
那瘦漢子這時,他結結巴巴地道:「多謝這位俠士,救了賤內,感激之情,實在難以言喻!」
衛平再也想不到姬芳芳會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在城門外的官道之上,出手打他,根本未曾提防,「叭」地一聲響,一掌便被打了一個踉蹌!
那漢子實在瘦得可憐,看他的樣子,像是一陣風來,就隨時可以將他吹倒一樣,他敞開著小褂,胸前的筋骨,一根一根,凸出在外面。
衛平看到他師妹已被自己逗笑了,他趁機握住了姬芳芳的手,兩人靠得更近,但是衛平的雙眉,卻蹙得十分緊,像是他正在想些甚麼。
上弦月早已升起了,月光映在草木上,有一種清涼之感,日間的暑氣已被趕走,是以許多商旅,都趁這時候,想連夜趕到開封府去。
她一到了石海龍的身前,便大喝了一聲:「喂!」那一聲大喝,令得石海龍整個人都震了一震,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一樣,當那少婦走了之後,他一直呆呆站著,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那年輕人仍然笑著道:「誰敢說我小師妹武功不濟?提起碧雲飛姬芳芳,誰不知道她單劍戰七邪的事,哼,別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她年紀小,人也長得美,可是她一發怒,一瞪眼啊,連她師哥也得怕她三分!」
那匹馬一跳了起來,前蹄高舉,便向石海龍的身上,踏了下來,看得所有在等候進城的人,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石海龍大吃一驚,身形連忙向外滾去。
他那一番話,引得那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翻著眼道:「得了,說來說去,還不是說你自己?誰又不知道少年劍俠衛平的厲害了?」
而在那一剎間,他心中卻產生了十分奇異的一個感覺,他希望那獨輪車來得更近,更近一些!
衛平一見姬芳芳向前掠出,他也連忙跟了上去,轉眼之間,兩人一起隱沒在黑暗之中了。
石海龍後退了一步,他已恢復了常態,道:「我叫石海龍。」
他想到了一件他以前未曾想到的事,他一直以為,他的困難,是在於如何尋找他的敵人,是在於「追」,而不在「擊」。因為他出劍如此之快,一找到了敵人,敵人是萬萬躲不過去的。
姬芳芳眨著眼,顯然她不知道她師兄那樣講,究竟是甚麼意思,他問道:「你看出甚麼名堂來了?」衛平的雙眉蹙得更緊,他的話也十分緩慢道:「我看到那劍的劍身,十分扁平,就像是蓮葉一樣,根本沒有劍脊,在劍身中心,有一股血也似紅,十分細的紅線,那是一柄寶劍!」
姬芳芳推了衛平一下道:「說呀,師兄,你怎麼了?你從來也不是那樣吞吞吐吐的人!」
石海龍緩緩地道:「能避開我一劍的,還只有你一個人,你別再試了,我還有更快的劍招!」
那少女瞪了她師哥一眼,仍然有著氣,道:「說不定下次我就不聽你的話了,哼,在你的眼中看來,好像個個全是高手,只有我們武功不濟。」
他是知道石海龍的出手,快到何等程度的,他也知道,石海龍不出手則已,石海龍只要一出手,姬芳芳是萬萬避不過去的,是以他不能不早作準備。
衛平笑起來道:「若是偷來的,那倒好了。」
城門外的官道十分寬敞,像東京開封府那樣的大城,城門之外,也十分繁華熱鬧,天雖然還沒有亮,但是兩旁的旅店,吃食舖,也早已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了。
隨著那老者的話,又有很多人七嘴八舌地恭維著,看那些圍在年輕人身邊的人,自然全是武林中人,他們當然也是看出年輕人武藝不凡,是以才想來攀一下交情的。那年輕人卻一直只是望著石海龍馳去的方向,對各人的話,像是未曾聽到一樣。
那情形和何大手不同,他一劍削向何大手,何大手也沒有受傷,然而那卻不是何大手避了開去,而是他的手腕之上,有烏金絲的手套保護著。
但是衛平的神色,卻突然變得十分嚴肅地道:「師妹,你別不信,若是我看不清他的劍,我如何能夠避得開他的一擊。」
他知道,如果石海龍先動手,那麼自己就算立時搶救,也來不及了,所以他一定要先出手!
姬芳芳立時尖聲叫道:「別走,如果你走了,你就是怕了我!」
而石海龍和馬兒一撞之後,他已輕輕巧巧,落了下來,恰好落在那少婦的身前。
那少婦慢慢地從獨輪車的一邊,走了下來,瘦漢子向一旁,讓了開去,那少婦一下獨輪車,便站在石海龍的面前,石海龍只覺得一陣目眩!
姬芳芳立時道:「沒有呀,他出劍那麼快,劍光閃了一閃,就已經還劍入鞘——」
衛平吃了一驚,忙搖手道:「師妹,你這又何必?」
石海龍慢慢地轉過頭去,他出劍的動作,快得如閃電一和-圖-書樣,可是此際他的頭頸,卻僵硬得幾乎難以轉動,他甚至可以聽到他頸骨發出的「格格」聲。但是,終於,他頭轉向右,又和那少婦打了一個照面!
石海龍又吸了一口氣,道:「原來姑娘想看看這劍?」這句話一出口,衛平手臂一振,「錚」地一聲響,劍已出鞘。
那少女一撇嘴,道:「瞧那傢伙的神氣,好像他若是再發一劍,就一定能將你的胳膊砍下來似地,我當時真想衝出來給他些厲害瞧瞧!」
他在陡地一震之後,立時轉過了頭去,心頭怦悴亂跳?他雖然已轉過了頭,可是那少婦俏麗的臉容,彷彿仍然在他的眼前,石海龍只覺得臉頰發起熱來。
在晨曦之中看來,東京開封府巍峨的城牆,更是氣象萬千,在宣北門外,車旅人馬,不斷陸續而來,等候城門開啟,可以進入城中。
他那一撞的力道,實在大得出奇,那馬兒本來是人立著,向下直踏了下來,可是被石海龍一撞,整個馬身,便倒翻了出去,在地上滾了一滾,想要站起來,可是只是略為掙扎了一下,便自死去。
那少婦發出了一下嬌呼聲,花容失色,雙手掩目,也不知趨避,石海龍才一滾開,一看到那種情形,手在地上一按,整個人直彈了起來。
以石海龍的力氣而論,那匹馬再彈躍,虎跳起來,石海龍也是可以拉得住牠的。但是這時石海龍卻因為那少婦而心慌意亂,在一聲馬嘶之後,他甚至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但是,當他四周圍,漸漸有人向他逼近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陣難以形容的不自在,那也許是他和他師父,在深山之中,隱居得太久的緣故!
衛平並不回答,只是反問道:「你真的未曾看清?」
姬芳芳講到這裏,略停了一停,又補充了一句道:「我看,他那柄劍,只怕多半是偷來的!」
石海龍陡地一震,整個人像是從夢幻之中,驚醒了過來一樣,他聽到耳際很多嗡嗡的聲響,那是有人在交頭接耳,石海龍依稀聽到幾句,全是在稱讚他剛才那一下,救人救得及時的。
石海龍身子一向外滾,那馬兒的前蹄直踏下來,自然踏不中他,但是卻變得向就在石海龍身側,坐在獨輪車兒上的那少婦踏去,剎那之間,那瘦漢子也像是嚇呆了,怔怔站著,不知如何才好。
而當他推著獨輪車向前來的時候,那一根根的筋骨,更像是根根跳動著要從肌膚中裂出來一樣。
石海龍的身形,起落之間,快疾無比,他一彈了起來,身子一躬,背便已撞在馬腹之上,一面大叫道:「讓開!」
姬芳芳卻十分任性,衛平的話已然十分著急,但是她卻聽也不聽,又指住了石海龍腰際的短劍。
姬芳芳卻像是還不知道自己身在十分危險的境地之中一樣,雙眉一揚,冷笑著,道:「咦?為甚麼一提你的劍,你便害怕成那樣子?」
但是,那少年卻避開了他閃電劍法的那一擊!
姬芳芳還想講甚麼,衛平已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硬拉了開來,姬芳芳怒叱道:「師哥,你幹甚麼?」
那年輕人和那少女並肩向前走了出去,他笑著,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道:「我又沒有給他刺著!」
清晨的微風,吹在身上,本來是十分清涼的,但是石海龍卻感到了說不出來的燥熱!
石海龍也道:「好快的身法!」
衛平在姬芳芳的身後,聽得姬芳芳那樣問人家,急得直跺腳,石海龍聽了,也同樣呆了一呆。
石海龍的目光,緊盯在姬芳芳的臉上。
衛平停了下來道:「師妹,剛才,你可曾看清那人的劍柄?」
那禿子本是城外一批地痞的https://m•hetubook•com•com頭兒,也有一個外號,喚作甚麼「禿子鷹」,這時候被姬芳芳削去了一隻耳朵,自然也是他自己口舌招尤之故。
姬芳芳雖然竭力裝出不在乎的神氣,可是她心中,卻也不免緊張,她忙道:「他是在等我們?」
在他的前面,站著一個少女,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少女,可是石海龍卻立時轉過頭,想去尋找那少婦,然而,大路上塵土滾滾,那少婦早已不見了。
姬芳芳扁了扁嘴,大是不滿,但是她也不再追問下去,只是「哼」地一聲道:「你不說就不說,你不對我講,我一樣有辦法知道!」
也就在他劍一出鞘之際,他急叫道:「石朋友,我師妹一向任性,你若有事,還是請自便吧!」
自那少婦身上所發的那一股幽香,是石海龍從來也未曾聞到過的,更加上那麼動人的笑容……
而且在那剎間,他的心頭,陡地震動了一下!
他回頭看了一下,只見一輛獨輪車,在人叢之中,推了過來,推車的是一個十分瘦削的漢子。
那少婦卻沒有甚麼異態,望了望石海龍,還向他微微一笑,石海龍心跳得更加劇烈,也就在那時,他牽著的那匹馬,突然一聲急嘶,虎跳了起來!
那樣目不轉睛地盯定了一個少女,實在是十分無禮的,但是石海龍在那樣情形下,卻也不得不那樣,他一面盯著姬芳芳,一面道:「我不喜歡人家提起我的劍。」
衛平的心中也是一怔,他自己本身的武功高,自然也看得出別人的武功高,石海龍擊向何大手的那一劍,擊向他的那一劍,使得衛平雖然只看到他出了兩次手,但是也已肯定他是一個武功極高的高手!
那禿子話才說完,姬芳芳已突然轉過身來,劍光一閃,長劍倏地刺出,劍尖已抵在禿子的喉間!
石海龍退出之後,手按在劍柄上,望著那年輕人,只見那年輕人身形站定,面上現出一絲驚惶的神色來,但立時又滿面笑容,道:「好快劍!」
姬芳芳叫了一聲之後,衛平也已趕到了她的身後,伸手去拉她的衣袖,但是姬芳芳卻用力一摔,伸手指著石海龍道:「喂,你叫甚麼名字?」
他抖起韁繩,健馬一聲長嘶,撒開四蹄,向著那年輕人直衝出去了,那年輕人身形一閃,避了過去,再轉過身來時,馬已經奔遠了。
衛平和姬芳芳兩人也來了,姬芳芳隔老遠就看到了石海龍,她連忙道:「師哥,你看,你說我擋不住他一擊的那人,是不是中了邪?」
姬芳芳一臉不服的神氣道:「那麼,照你說來,我是避不開他一擊的了。」
衛平忙道:「自然不會在等我們,師妹,這人的武功極高,而且行徑很怪,說不定他是存心去找天龍幫麻煩的,也或者他不願有人幫他——」
那年輕人的話還未曾講完,石海龍的心中,又感到了一陣刺痛,但好在他早已孤寂慣了,雖然那年輕人的話刺痛了他孤寂的心,但他的臉上還是那樣冷漠。
石海龍牽著馬向前走去,四個執著長戈大矛的士兵滿面怒容地瞪著他,石海龍也不能向前去了。
那少婦到了石海龍的身前,行了行禮,低聲道:「多謝壯士相救,感激不盡!」
也就在這時,他聽得身後,響起了一陣「吱格」聲。
也就在那時候,只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叫道:「師哥,還呆著幹甚麼?」
那一下呼叫聲,十分清脆悅耳,令得所有人,不由自主,一起轉頭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個一身月白色的少女,走向前來,她的樣子,像是十分惱怒。那年輕人忙迎了上去道:「走!走!這就走了。」那少女仍是怒容未斂,大聲道:「哼,和*圖*書虧你還笑得出,連我都感到丟人,白給人家砍了一劍!」
姬芳芳秀眉一揚:「石海龍,你和我們有甚麼冤仇呢?」
那年輕人笑容更寬,道:「但是你終於沒有出來,你是我的好師妹,肯聽我的話。」
那少婦和那瘦漢子早已走了,他還是站著不動。
剎那之間,他心中所產生的那種感覺,是從來未有的!
那少年一面向前走來,一面道:「這位大哥,看你的樣子,像是有甚麼心事一樣,那全是你沒有朋友之故,若是你有了朋友,就不會——」
在朦朧的夜色之中,那少婦半低著頭,石海龍可以看到,在她前額的劉海之下,大眼睛上的長睫毛,在輕輕地抖著,那令得石海龍屏住了氣息!
那瘦漢子又轉過頭來,推那少婦,道:「你還不下車,多謝這位壯士的救命之恩?快來!」
石海龍也雜在人叢之中,他牽著那匹馬,一直來到了城門的近前處,抬頭打量著宏偉的城牆,他一路上也曾穿州過府,但是那樣雄偉的城廓,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便有心胸為之一寬之感。
姬芳芳「哼」地一聲:「怎麼,為甚麼不開口了?」
石海龍望著那年輕人,那年輕人除了剛才突然退出去時面上有一絲驚慌的神色一閃而過之外,立時恢復了鎮定,而且還一直帶著十分親切的微笑。
衛平的神氣,好像根本未曾在聽姬芳芳說話,他自言自語地道:「我倒是看清了他那柄劍!」!
那禿子傻了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好,只好雙手亂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姬芳芳面色鐵青厲聲喝道:「你剛才不乾不淨,在講些甚麼?」
直到姬芳芳大喝了一聲,他才陡地發現,太陽早已升得相當高了,而他,怔怔地站在路上。
衛平一聽,知道師妹已經生氣了,他忙道:「師妹!」他最了解他師妹,一氣之下,是甚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是以才立時叫了一聲,想對她解釋。
可是衛平雖然立時想到了這一點,還是遲了!
那時,石海龍已大踏步向前,走了出去,轉眼之間,便已進了城門,在人叢中淹沒不見了。
石海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閃電劍法,還不是一定可以成功的,他沒有再說甚麼,一縱身,便已然躍上了馬背,但那少年卻又向前走了過來。
他一直最怕人家接近他,然而這時當他轉過去之後,他仍然可以聽到獨輪車推動時的「吱格」、「吱格」聲,他知道那瘦漢子在推著車子接近他。
衛平嘆了一聲道:「師妹,那我敢說,你一定避不開他的一擊!」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陣軋軋響,城門已經洞開了。石海龍仍然站著,他只覺得人、車、馬,像是潮水也似地在他的身邊流過,而他仍然站著。
那瘦漢子就站在石海龍的面前,不斷地抹汗,說著,石海龍從來也沒有讓人離得他如此之近過,可是這時候,他卻是一片迷惘,連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道:「是……是麼?」
當石海龍回頭向那少婦看去時,那少婦也恰好抬頭,向石海龍望了過來,當石海龍和那少婦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相接觸之際,他的心頭陡地一震。
那年輕人聳了聳肩道:「我也還有更快的身法,但是我也不敢試了,喂,你幹甚麼那樣怕人接近你?」
衛平才講到那裏,姬芳芳已然道:「我知道了,師哥,你的意思,我們該在暗中幫著他?」
姬芳芳還像是十分得意,「哼」地一聲道:「不是偷來的,為甚麼你出劍,收劍那樣快,生怕被人家認出了你的劍來!」
獨輪車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石海龍只覺得自己右半邊的身子,似乎特別燙熱,他知道,和-圖-書那少婦這時,一定就在他的身邊,離得他極近!
朝陽還未昇起,但已經可以看到,草尖之上,聚滿了晶瑩的露珠。
朝陽已然升起,進城去的人更多,人家也更奇怪這年輕小伙子,何以一直站在當路,一動不動!
那禿子道:「我……我剛才……也沒敢說甚麼!」姬芳芳此際,正在怒火頭上,又是一聲嬌叱,長劍倏地一翻,劍鋒就在那禿子的頰邊掠過,將那禿子的一隻耳朵,削了下來。
衛平頓著足:「師妹,我們快走,別鬧了。」
姬芳芳搶著道:「那劍有甚麼特別?我看一定不是甚麼好劍,如果是寶劍,也該亮亮相,讓人家礁礁,做賊似的,那麼快收劍作甚麼?」
但是如今,那年輕人卻是避開了他的一劍!
如果他的敵人,和這少年有一樣的身手,那麼,自己即使找到了敵人,只怕也未必能夠將敵人擊倒。
姬芳芳講到這裏,陡地想起,那樣說法,豈不是長了人家的威風?是以她立時又撇了撇嘴,「哼」地一聲道:「倒像是怕人家搶了他的劍去一樣!」
衛平又苦笑了一下道:「師妹,這其中的關係太大,我暫時還不能對你說,你可別怪我!」
當他有了那樣的感覺之際,他真想走向前去,握住那少婦的手!但是,也就在那時,那瘦漢子卻已來到了石海龍的身前,抹著汗,張大了口。
衛平道:「我想是那樣,另一方面,也好知他的虛實!」
她滿面皆是驚訝之色道:「我們為甚麼要探聽他的虛實,他是我們的敵人麼?」
姬芳芳的臉上,早已沒有任何怒意,她輕輕地哼著小調,兩人一直來到鎮甸的盡頭處,姬芳芳才抬頭向衛平看了一眼道:「師哥,你在想甚麼?」
姬芳芳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作甚麼?」
在那獨輪車上,一邊放著一簍瓜菜,另一邊,卻坐著一個少婦,那少婦至多不過二十歲,穿著一套黑衫襖,益發顯得她的俏臉和纖手,是如此之白!
姬芳芳道:「甚麼叫這又何必,快走,去追他去!」
那美妙清脆的聲音,更令得石海龍起了一陣異樣的飄然之感,他總算講出了一句話來,道:「不必……不必多謝……是我應該做的。」
姬芳芳一聽,「格格」笑了起來道:「師哥,你說完了沒有?你真看得那麼清楚?」姬芳芳那樣講,自然她根本不相信衛平的話!
石海龍這時,雙眼之中,也已充滿了那種機警的神色,剛才的一切,好像是場夢一樣,夢醒了,他即使再縈念夢中的一切,也不至於再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繼續發怔的。
石海龍自有記憶起,與他為伍的,除了不苟言笑的師父,便是山中草木山石,山雞野豬,在他的生活中,從來也沒有第三個人!可是如今,他卻處在那麼多鬧哄哄的人叢之中。
衛平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決不能由姬芳芳任性胡來,是以明知姬芳芳會見怪,也不肯放手。
姬芳芳話才講完,身形已疾掠而起,她身法快疾無比,當她向前掠出的時候,在夜色中看來,就像是有一隻燕子,突然貼地飛過一樣,輕快靈巧之極。
當她一伸手指向石海龍腰際的短劍之際,石海龍像是突然之間被甚麼利器刺了一下一樣,陡地後退了半步,手按在劍柄之上,面上神色,也十分緊張。在那一剎間,衛平也立時伸手按到了劍柄上。
他吸了一口氣,十分小心地道:「我和你根本不相識,如何會有甚麼冤仇?」
他一聲「師妹」才叫出口,姬芳芳的身形,早已「颼」地一聲,疾掠了出去,兩三丈的遠近,以姬芳芳的身手而言,當真是一閃而至!一個起伏之間,姬芳芳己到了石海龍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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