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他只看見那少婦在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店堂深處。
那情形和喝酒一樣，他已喝了一口，不能不喝第二口！
石海龍的臉紅了起來，雲彩的雙眼，像是會勾魂懾魄一樣，她的笑容，令得石海龍心跳得極其劇烈。
這一切變化，全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發生的。
韓乙楚苦笑了一下，道：「開封府之中，臥虎藏龍，能人異士，何等之多，我怎知道你曾遇到了一些甚麼人，又怎知道你是被甚麼人盜走了你的寶劍的？」
石海龍的聲音在發顫，他又重複了一句，但是這一次，在他的語氣中，多少有點疑問，道：「你……你是我的？」
雲彩的妙目流轉，道：「是啊，你——」
石海龍像傻瓜一樣地重複著，道：「他……已死了。」
石海龍像是著了邪一樣，隨著那少婦的聲音，低聲叫道：「雲彩姐姐！」
雲彩又問了一遍，石海龍才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只不過恰好路過這裏而已。」當石海龍那一句話出口之際，雲彩的臉上，現出十分駭異怪誕的神色來。但是那種神情，卻只是剎那間的事，她立即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態！
可是，她只講到這裏，像是也覺得失言了。
而唯一能供給他要尋找的是甚麼人的線索的，是天龍幫幫主韓乙楚，韓乙楚卻要見到了他的血絲寶劍之後，才肯說實話，而他的血絲寶劍，已然失去了！
她慢慢向前走來，一雙勾魂奪魄的妙目，望定了石海龍。石海龍心「怦怦」地跳著，他在想，她來了，她來為她的丈夫求情了，自己應該怎麼辦？
石海龍完全迷糊了，他已經抬步向前，走出了一步！
石海龍仍然完全不知道為了甚麼，為甚麼那瘦漢子要害他，他轉頭向那少婦望去。
雲彩的笑容更媚了，她又拉開了一粒扣子，但是又立即伸手按住了衣襟，不讓衣襟跌落下來，她的眼瞟著石海龍，身子飄然向後退去。
而石海龍更不知道，如果那少婦忽然出手向他攻來，他應該如何。這一個問題，石海龍其實是不應該傷腦筋的，以他的武功而論，在那樣情形之下，那少婦如果突然攻來，他只要刀尖一橫，立時可以將那瘦漢子的喉管割破！接著，他只要再揮向前，就可以擋開對方的一攻了！
那少婦的身子是如此之柔順，石海龍從來也想不到，一個人的身子，竟可以那樣的軟！
她緩緩地道：「石壯士，你如何還不下手？這樣的人，留他在世上，還有甚麼用？」那瘦漢子一聽，雙手揮舞著，急叫道：「娘子，你——」
正在他心亂如麻之際，那少婦已在他身前站定了！
石海龍走過了天龍幫總壇之前的那個廣場，轉進了一條小巷，穿出了那巷子，已來到了一條街道上。
退出來的雲彩，手不再按在衣襟上，她雪白迷人的胸脯，更展露在石海龍的眼前。
他沒有說甚麼，抬腿便向外走了出去。
雲彩媚笑著，拉著石海龍的手，再將石海龍的手，放在她自己柔軟的身上，石海龍的身子，劇烈發起抖來，雲彩低聲道：「小兄弟，你從來也未曾親近過女人？」
石海龍在用力搖了好幾次頭，才聽明白雲彩在問他一些甚麼。可是，他卻仍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她蛇一樣的身子hetubook.com.com閃進竹簾之中，自她的口中，吐出了動聽之極的聲音，說道：「小兄弟，進來啊！」
那柄刀，鐵匠打來，可能是準備給屠夫宰豬殺狗時，割骨割肉用的，也可稱鋒利。
那少婦輕點著頭，自她的頰上，泛起了兩團紅雲。
石海龍苦笑著，道：「我原來有一柄很好的劍，可是卻被人盜走了，那只好……胡亂借用……」
她一面笑，一面道：「女人，是最奇妙的，她看來一點好處也沒有，但是任何英雄好漢，都會放不過她，小兄弟，你出劍那麼快，可也不是我的對手！」
酒在入口的時候，很甜很香，令人喝了一口，忍不住要喝第二口，但是等到酒湧上來的時候，他卻連膽汁也幾乎吐了出來，口中的苦澀，好幾天還在。
同時，石海龍的身子，也向後陡地退出了一大步。
那少婦明眸轉動，道：「叫我姐姐，我姓雲，叫雲彩，你可以叫我雲彩姐姐。」
石海龍向前走著，他走得十分小心，他在每跨出一步之際，都在加緊提防著，在提防是不是會有人向他作突然的攻擊！
而那少婦的臉色，在昏暗中看來，也是極其蒼白，在石海龍的眼中，即使是那樣蒼白，也是極可愛的那種。
這時，那瘦漢子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簡直就像是他的臉上，塗滿了白粉一樣，他的雙眼也突得老出，喉中發出了一陣「咯咯」的聲響來。
如果不是石海龍的心中，有著這一個疑問的話，他的刀尖早已從那瘦漢子的咽喉中直搠進去了！
那少婦笑著道：「店內還有幾件兵刃，恩人請進來看看，有哪件是合用的，只管取去好了！」
是以，那瘦漢子喉間流下的那一縷血，也在擴大！
那少婦手中握著兵刃，一時之間，像是決不定自己是該去求石海龍呢，還是向石海龍進攻！
石海龍揚著那柄尖刀，問道：「這刀要多少銀子？」
那少婦的聲音更低，但是也更令人心蕩，她道：「我是你的了。」
他握住了一柄單刀，那少婦一直帶著微笑地望著他，石海龍低著頭，幾乎甚麼也不敢想。
那是一下蕩魄勾魂的嬌吟聲，石海龍連忙又鬆開了手，不知所措地伸展著手指。
看來，他像是還想講甚麼，但是他卻已不能再講下去了！
他的出手如此之快，在他的身前，人影一晃，一個人迅速地向後，退了開去，但是那人退開了三四步，他的背，已抵在牆上！
石海龍的手在微微發著抖，他的手揚了起來，他想在雲彩那樣細膩，那樣白皙，那樣滑柔的胸脯上輕輕撫摸一下，可是他的手實在抖得太厲害了，真難想像他抖得如此厲害，如此不穩的手，怎麼能出劍如電！
石海龍望著大廳外面，他可以看得出，在大廳外面的空地中，還有很多人隱伏著，但是他卻也知道，那些人，不會是他的敵人，他的敵人是誰，他不知道！
她一面說，一面纖手突然向前揚了一揚。
就在這時候，被石海龍的尖刀，抵住了咽喉的那瘦漢子，喉間迸出了一種聽來十分奇詭的聲音來，只聽得他道：「娘子，你……替我求求……石俠士！」
石海龍像是說夢話般，他道：「你是我的甚麼？」
一進了那間屋子，雲www.hetubook.com.com彩便回眸一笑，道：「好熱啊！」
那鐵匠舖的店堂中雖然陰暗骯髒，但是一出了門，卻另有天地，只見眼前一亮，是一個雖然不大，但是繁花如錦的花圃，在那花圃中，則是一條由碎石舖成的小路，雲彩拉著石海龍，穿過了那條小路，一直來到了兩間屋子之前，然後，他們一起進了屋子。
石海龍一想到這裏，他眼前又浮起那個少婦勾魂懾魄的雙眼，和那少婦誘人之極的笑容來。
但現在，有可能向他攻來的，卻是那個向她多望一眼，也令得石海龍有窒息之感的俏麗少婦！
但是他卻可以知道，那少婦是一定發出了甚麼暗器的，因為當她一揚手之後，那瘦漢子一聲悶哼，臉上便現出了痛苦之極的神色來！
如果沒有了這柄劍，他就像是鷹沒有喙和爪一樣，他再也不能追擊敵人，而只能讓敵人來傷害他了！
但是她立即滿面堆笑，用她那極其動聽的聲音，道：「原來是恩人，恩人，你要這柄兵刃，卻有甚麼用處？那是屠夫用的！」
但是，當石海龍想到這裏的時候，在一片迷濛之中，他的腦際，像是閃電也似地亮了一亮，他立時想到，雲彩沒有看過他和別人動手，怎能知道他的出劍快疾？
石海龍沉聲道：「那麼，你可知道誰盜走了我的劍？」
她拉著石海龍，她根本不必用甚麼力，石海龍便已跟著她，走了進去。
「噹」地一聲震響，他的單刀，格開了一柄利刃！
他只講出了那一句，整個人便向前撞了出去，「砰」地一聲響，正撞在那長案上，將長案撞翻，案上的一些兵器，乓乓乒乒，一起跌了下來，砸在他的身上，而他已一動也不動了。
是以，當他伸出手去的時候，他的手竟在發著抖！
石海龍只覺得他自己的手指，傳來的那種感覺，足令他喉頭發乾，全身發顫，那簡直不是人的臉，人的臉，怎會如此之細，如此之柔，如此之滑？
可是，那只有在攻來的是一個敵人，他才能那樣做。
那瘦漢子的身子，彎得越來越厲害，他的背也弓起來，看來十足像一隻蝦，他口中含糊不清地送出了一句話來，道：「雲娘子，你……好……狠的心……」
那是在今天的清晨，他在城門外等候進城時的事！
但是看到了眼前的雲彩，也至少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同樣是一個女人，可以使得人心迷意亂，情不由己，但是也可以使人一點也不感興趣！
從那次之後，他再也不敢喝酒。
石海龍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那少婦卻突然轉過身，道：「石壯士怕殺了你污了他的手，但是我不怕，你還是認了吧！」
他的五指，突然握緊了刀柄，身子也倏地轉了過來。當他才轉過身來之際，眼前寒光陡地一閃，石海龍手中的單刀，也疾揚了起來。
她退到了門簾之旁，一掀竹簾，身子已閃了進去。
過了好久，他才聽得雲彩在問他：「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屋子中的陳設很精緻，石海龍一直被雲彩拉著手，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就像是他在雲端，慢慢地飄了進來的！
那少婦反倒捏住了石海龍的手，她拉起了石海龍的手，在她自己俏嫩美麗的臉頰上，輕和*圖*書輕地撫摸著。
那少婦的身子，忽然像軟得沒有骨頭一樣，向前靠了過來，她整個人都依偎在石海龍的身前，石海龍也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他是要找一個人，然後，在找到了那個人之後，便發出致命的一擊，將那人刺死的！他要獨來獨往，不能信任任何人，因為他要殺的人，這時可能已經知道了他的出現，更有可能已在他的身邊打轉了！
現在，令得他心亂無比的是，他忽然有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緊靠在他的身前，他連推開她的決心都沒有！
他的心中不明白，那少婦和那瘦漢子，應該是一路的，何以那少婦對他的笑容，是如此親切，而那瘦漢子又在背後暗算他！
緊接著，石海龍一伸手，單刀已向前，疾刺而出！
石海龍定了定神，說道：「你知道我的出劍快疾？」
鐵匠舖中十分黑暗，除了那爐熊熊的大火之外，幾乎看不到甚麼，石海龍一問，立時有一個十分嬌柔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要四十五文錢，客官。」
他一跨出了大廳，隱伏在屋頂，院子中的人，便一起現身出來，但是韓乙楚也在那時，來到了院子中，道：「石朋友，你找到了寶劍之後，請再前來！」
那少婦看到了石海龍，也是陡地一呆！
石海龍不敢望那少婦，因為那少婦站在爐火邊，爐火在她的雙頰上，逼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緋紅色來！石海龍嚅嚅地道：「我……要來……防身。」
他張大了口，那少婦仰起了頭，道：「你不要我？」
她不再說下去，把石海龍的手抓得更緊，更用力按在她自己的身子上，她吹著氣，道：「小兄弟，來，你跟我來，讓你看看你的雲彩姐姐！」
石海龍的刀尖，抵在那瘦漢子的咽喉上，刀尖已陷進了他的皮肉之中，但是卻還未曾刺破那瘦漢子的皮膚，那瘦漢子的喉結，正上下滑動著，那種「咯咯」聲，就是由於喉結活動所發出來的。
她將頭靠在石海龍的肩上，將嘴唇湊在石海龍的耳際，一字一頓地道：「我是你的女人！」
石海龍一面答應著，一面向前，大踏步走了出來。
石海龍在剎時間，只感到那瘦漢子的眼中，像是有兩柄利刃在迸射出來一樣，如果他還有力量可以握起一柄利刃的話，他一定會將那少婦刺死！
而石海龍的刀尖，也在那時，抵在那人的咽喉上！
但是石海龍卻縮得十分之快，他一看見那瘦漢子神情有異，便立時縮回了手了。
那瘦漢子的身子一俯，他的咽喉，也自然而然向前撞了過來，若不是石海龍立時縮手的話，他的尖刀，一定已刺進了那瘦漢子的咽喉之中！
當他回頭向那少婦看去時，只見那少婦也握了一柄尖刀在手，臉上的神色，十分驚惶。石海龍只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發抖，因為他看到那少婦手中的兵刃，是對準著他的。而且，他也可以知道，如果不是他立時轉過身去，那少婦手中的尖刀，可能立時向他，疾刺了過來。
石海龍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他在想，是的，我不是她的對手，因為不論我出劍多快，我根本不會用劍去刺她，她怎會敗？
他醉過一次，但是那一次，他偷偷地將師父埋在屋角的一罎酒喝了個清光。
在那裏，靠牆有www.hetubook.com.com一列長案，長案之上，倒是放了不少刀劍，石海龍來到了長案之前。那時，他和那少婦已隔得非常之近了，他又聞到了那股令得他舒暢，迷醉得難以形容的幽香！
石海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說話，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實在沒有話可說，他心中迷亂得像是跌進了一個難以解釋的惡夢之中一樣。
韓乙楚雖然根本未曾向石海龍說出了誰盜走了他的血絲寶劍，但是石海龍聽了那兩句話，心中還是陡地一動，他想起來了！
石海龍定了定神，他聽見那少婦長長吁了一口氣，同時，他覺得那少婦，正在輕輕地向他走了過來。
她一面說，一面就輕輕拉開了頸前的扣子，石海龍深深地吸著氣，因為他看到了雲彩雪一樣白的頸，他甚至看到了她在微微起伏著的胸脯！
石梅龍心跳得幾乎跳出口來，他的頭頸變得僵硬，幾乎難以轉過頭去看一看，也感到那少婦已來到他的身邊了，他感到那少婦已緊靠著他。
那少婦一面講，一面身子已盈盈地向後退了開去。
那少婦笑了，她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又甜又媚，她將臉頰貼在石海龍的胸口，她吁著氣，道：「你要了，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他幾乎是隨時隨地，對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是作極度的防範的，但卻有一天卻是例外！
他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該到何處去，可是至少還知道，自己應該找到一個叫韓乙楚的人了。但如今，他已找到那個叫韓乙楚的人了，他卻更不知該到何處去了！
石海龍也根本沒有注意她臉上的神色有過甚麼變化！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些甚麼，而當他和那少婦明亮漆黑的眸子接觸之際，他可再也講不下去了！
可是，石海龍這時，卻不再發抖，心中也沒有了那股迷迷糊糊的感覺，因為雲彩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股媚態，自她眼中所發出的光芒，也不是那樣如同春波蕩漾一樣，而是銳厲得令人難以逼視！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突然聽得「嘩啦」一聲響，一條人影，從房間中倒撞了出來，那幅竹簾立時被撞了開來，那人也退了出來。
石海龍實在不知道怎麼才好，他嚅嚅地道：「這位大嫂……」
石海龍在那時，心中實在是亂到了極點！
那條街道十分寬，一群孩子赤著上身在戲耍，石海龍看到孩子被烈日晒得脫皮的背脊，他才感到烈日的威猛，他自背後，推上了草帽。
石海龍完全不明白在剎那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那少婦低聲道：「他已死了！」
突然間自屋中退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彩！
那瘦漢子的雙手，撞在胸腹之間，他的眼睛之中，閃耀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盯定了那少婦。
石海龍的身子在微微發抖，但是他還是突然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少婦的手背，他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那少婦立時發出了一下嬌吟聲。
因為他已沒有了寶劍，他現在是處在十分不利的地位！
可是，就在一剎那之間，石海龍突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了！那是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是他好幾次在惡夢之中體驗過的！
石海龍用力地搖了搖頭，當時，他連自己呆立在城門外，究竟呆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現在和-圖-書可以肯定，那柄血絲寶劍，一定就在那時被人偷走的了！
雲彩笑了起來，石海龍那時，也真像是身在雲端一樣，他深深地嗅著自雲彩髮際發出來的幽香，在那一剎間，他幾乎甚麼也不能想。
他仍然慢慢地向前走著，他的心中，亂成了一片。
事實上，石海龍是在一聽到聲音之際，已經呆住了的，但這時候，他不由自主，雙手緊握著拳。
當那少婦來到了爐火旁邊的時候，石海龍呆住了！
韓乙楚講了那樣的話，原來想攔阻石海龍去路的天龍幫眾，自然也一起退了開來。石海龍走出了天龍幫的總壇，烈日射在青石板鋪成的廣場上，反射出奪目的光芒來，幾乎連眼也睜不開。
那少婦一望定了石海龍，忽然，她笑了，她笑得那樣媚，令得石海龍像是飄上了雲端。然後，自那少婦口中，吐出了石海龍做夢也想不到的話來。那少婦的聲音，是如此之動聽，可是她講出來的，卻又是如此之駭人！
石海龍在那時，完全給那少婦的話，震驚得呆若木雞，是以也未曾看出她發出了甚麼暗器。
店堂中仍然是一樣的陰暗，但是他在陰暗中久了，他已經可以看得清眼前的情形了。
那少婦又笑著，她的笑容，更令得石海龍感到自己是站在雲端一樣，只聽得那少婦道：「恩人，你那麼好的身手，何致於要找這種刀防身？」
那少婦來到了石海龍的身前，石海龍的手，不由自主，抖得更厲害，他的手一抖，他手中的單刀也握不穩，刀尖也在微微震動著。
石海龍並沒有走出多遠，突然，一股灼熱之氣，逼人而來。石海龍站定了身子，他發覺自己是站在一家鐵舖之前，在鐵舖中，兩個小伙計正用力在扯著風箱，爐火竄起老高，令人一看，就心中發熱。
但這時，酒醉的感覺又來了，他感到有點暈，他一定在出汗，因為，那少婦用一塊絲巾在替他抹汗。
在鐵匠舖前，一塊木板上，擺著好幾件鐵器傢伙，石海龍走向前去，揀起了一柄尖刀，掂了掂。
當那少婦的身子向後退去之際，她的身子，像是有著一股極大的吸力一樣，令得石海龍不由自主，跟了進去，店堂之中十分暗，和受猛烈陽光照射的街道，全然不同，石海龍才一進時去幾乎甚麼也看不到。
石海龍忙搖頭道：「不！不！」
那一切，都還不要緊，不致於令得石海龍心亂。
當他一用刀尖抵在那個在他背後偷襲的人的咽喉時，他已看清，那人正是推獨輪車的那瘦漢子！
他感覺到，有人在他的背後，正偷偷地在接近他！
店堂中十分陰暗，可是那少婦的手，那少婦的臉，以及那少婦的臉龐，是如此之白！他們三個人，就那樣僵持著，直到那瘦漢子的口中，又發出了那一種奇異的聲音來，那少婦才一鬆手，手中的尖刀，「噹」地一聲，跌到了地上。
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石海龍未曾聽到任何聲音，也未曾看到甚麼，可是他卻突然之間，有了那種感覺，那種感覺，也只有他哪樣，時時刻刻都在提防人家接近他的人，才特別敏感！
石海龍還未曾放走過一個在他背後偷襲的人，但如果那少婦要他放走那瘦漢子，他放還是不放？
隨著那聲音，一個少婦，從鐵舖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