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這一點，從他用那麼快的動作，立刻將劍緊抓在手中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了。而姬芳芳也可以感覺得到，石海龍肯將劍交給自己察看，實在是對自己的極度信任！
那怪聲怪氣的聲音道：「我早就來了，天還沒有亮，我就在城門外，看到那鴨子被你的眼波，迷得失魂落魄，也看到你們怎樣盜了他的寶劍！」
然而，他立即想起，雲彩曾偷過他的血絲寶劍，而且，剛才，她還想奪他的劍，而他如果沒有了這柄劍，江湖上處處荊棘，他會寸步難行！
他和姬芳芳，轉過了好幾條大街，穿過了好些小巷，才來到了那道石橋之前，過了石橋，離天龍幫的總壇便不遠了，天龍幫中的人，也多了起來。
而他在失去血絲寶劍之後，他立即遭遇凶險，幾乎死在天龍幫的總壇之中！那給他的教訓，十分之深刻，如果沒有這個教訓，那麼他還可能在這時，會在迷醉之中，給雲彩取了血絲寶劍去！
因為她和石海龍相識究竟不是太久，而且，還是在那樣不愉快的情形之下相識的！可是話已說了出去，自然也無法再收回來，只好在心中著急。
衛平曾和石海龍動過手，雖然石海龍出劍收劍，都快疾無比，但是衛平還是看清了他那柄劍。
雲彩的面色，青白不定，厲聲喝道：「你，你是甚麼時候來的？」
雲彩的手是那樣美麗，她的手指修長而又纖細，手背是那樣的腴白，而指甲上則塗著鮮紅的鳳仙花汁。她的手心，不論碰到石海龍何處，都令石海龍心跳。
石海龍五指突然一緊，捏住了寶劍。
石海龍本來，是極不願將自己的心事，對任何人說起來的，可是這時，他卻感到姬芳芳是例外。
姬芳芳心中的好奇心陡起，她微笑著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石海龍長嘆了一聲，道：「我如果不殺人，人家就殺我了！」
可是，他根本無法再深一層去想，因為那是他師父吩咐的，而且是他師父臨死時吩咐的。
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石海龍心中迷惑之極！
是以，他並沒有猶豫多久，便道：「好的。」
師父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石海龍只是堅信這一點，那是不容他多作其它考慮的事！他所想到的，只是一點，他想，大約就是因為那人要殺他，所以他才必須殺死那人！他呆了一呆，道：「因為他要殺我！」
他是在一條很小的小巷之中，在他的對面，是一個柳盾倒豎，滿面怒容的少女，那少女的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長劍的劍尖，離他的咽喉，不到兩寸！
幾乎是雲彩才一掠出來，便聽得房間之中，傳來了一陣怪氣的笑聲，道：「雲娘子，羅襦半解，好不風流啊，今天上當的，是甚麼瘟生？」
石海龍的手，漸漸放到劍柄上道：「他認識我這柄劍！」
而石海龍一看到了那柄寶劍，心頭便大大地震動。
石海龍整個人都痴迷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雲彩緊靠著他，還是他緊靠著雲彩！
雲彩的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她的聲音在發著顫，道：「你……你……全看到了？」
在那中年人和石海龍之間，還隔著一張桌子，他們兩個人，誰也看不見誰，但是石海龍的那一劍，已然刺透了桌面，直透到劍鍔，和圖書而劍尖則已直透進那中年人的心口！那中年人只發出了一下驚呼聲，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他自幼習武，所受的訓練，便是不讓人家接近他，而他習武時最要緊的一點，是他師父每天都至少向他講上好幾遍的，便是絕不能讓人家碰到他的劍！
姬芳芳呆了半晌，緩緩還劍入鞘，她抬起頭來，道：「你說，認得出你這柄劍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這時，石海龍已知道一定有甚麼意外發生了，是以他全身緊張了起來，他不再是挺直了身子站著，而是微微躬著身，就像遇到了強敵的貓兒一樣。
姬芳芳由於心中高興，笑得自然也更加動人。
石海龍還沒有拔劍出鞘，他只是對著那中年人，冷冷地說道：「你快走吧，不然，你要死在這裏了！」
石海龍呆呆地站著，一時之間，他真以為置身夢中！
衛平講得一點也不錯，那柄劍的確是那樣的！
但是既有了那樣深刻的一個教訓，他在剎那之間，心頭的震動，也劇烈得無以復加！
緊接著，便是那中年人的一下驚呼之聲！
因為，姬芳芳不但有殺他的機會，而未曾下手，而且，劍在她的手中，她又還給了他！是以石海龍幾乎沒有多思索甚麼，就道：「有一個人，如果看到了這柄劍，就能給我線索的。」
那聲音才講到這裏，石海龍已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來到了房門口。他也立時看到，一個看來頗為英武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張桌子之後。
他也根本不辨路途，連他眼前有些甚麼也看不清。
這一次，石海龍的話還未曾講完，那中年人便突然一翻桌子，身子霍地站起來，那張桌子，也向著石海龍疾壓了過來！
姬芳芳此際，將石海龍的話，和衛平那時講的話，連在一起來想，她的心中，自然而然，也生出了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來。
石海龍彷彿已可以感到對方的劍，已刺進了他的咽喉。
她剛才給石海龍撞了一下，而她從來也未曾被一個男人那樣撞過，當時，她的心中，只有惱怒，但這時想來，卻有一點十分異樣的感覺。她頓了一頓又道：「我為甚麼要殺你？」
雲彩的雙手握著拳，從她的神態看來，顯見她的心中，恨到了極點！
可是，石海龍的那幾句話，在姬芳芳聽來，卻是莫名其眇，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些甚麼！姬芳芳聽不懂石海龍究竟在講些甚麼，只覺得他這個人有趣之極，又笑了起來道：「你講話怎麼有頭無尾，你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你去殺他做甚麼？」
從來也沒有人要看他的劍，而且還是那樣當面向他提出來的，石海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才姬芳芳已經可以有十足把握，發劍將他刺死的，但是卻終於未曾下手的情景，使他覺得，姬芳芳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姬芳芳將劍還給了石海龍，石海龍雖然盡力裝著若無其事，但是當劍在姬芳芳的手中時，他的心中，實在是極其緊張的。
姬芳芳在講到了這裏的時候，臉上不禁紅了起來。
他的手中沒有兵刃，但是他的右手，仍然習慣地伸向原來懸著血絲寶劍之處！
除非他能在對方將劍伸出兩寸之前，先發劍擊中對方，否則，他只要一動，對方的劍，便直刺過來和_圖_書了。
在那片刻之間，石海龍的心中，實是亂到了極點！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連令得他如此著迷的雲彩，他也不相信，但是只有姬芳芳卻是例外，姬芳芳是可以相信的。
他在一開口之際，才發覺自己的口乾得出奇，要舔好幾次唇，才能夠將一句話說完。姬芳芳又是一笑道：「我為甚麼要殺你？我和你無怨無仇，你只不過撞了我一下……」
石海龍可以說，從來也未曾處於那樣的困境之中過！
姬芳芳笑道：「那也不對啊，你不認識他，他自然也不認識你，為甚麼要殺你？」
他要對付的敵人是誰，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對付的敵人，如果看到了他的血絲寶劍，就會來找他，就會設法將他殺死！
他不但背脊流著汗，汗水更從他的額上，大顆大顆滴了下來，他的右手已作出了準備拔劍出鞘的姿勢，手離劍柄，也只有四五寸了。
那中年人臉上的神情，古怪之極，他的身子，也慢慢向下，倒了下來。
然後，才聽得姬芳芳「格格」一笑道：「誰都說你出劍快，師哥還說我絕不是你的敵手，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已出劍，你還在不知所措！」
這時，他多少已有點感到那種死亡一擊的滋味了。
以他的武功而論，要拔劍出鞘，發出一擊，當真只是電光石火間的事。
那是他的血絲寶劍！
他出劍如電，不出則已，一出擊中敵人的要害，可是他卻從來也未曾想到過，自己被人家刺中要害時的感覺是怎樣的。
當他彷彿聽到他自己的心聲之際，他驀地停了下來。
那中年人的動作，可稱快疾之極！
在那一剎之間，石海龍已忍不住要鬆開手來了！
而她的那種笑容，看在石海龍的眼中，也令得石海龍的心中更加開朗，更加舒暢。
但是，他卻只是口唇掀動了幾下，並沒有發出聲來。
雲彩的神色大變，呆立在房間之中。
姬芳芳本來，一直是在笑的，可是一聽得石海龍那樣講，心中陡地一動，笑容已在不由自主間，收斂了起來，因為姬芳芳突然想起了衛平所說的話來。
而石海龍的身子，也在那一剎間，掠出了房外，厲聲叫道：「別碰我的劍。」
他第一次失去血絲寶劍，是在他完全未曾覺察的情形下失去的。
她一面說，一面輕輕一縮手。
而雲彩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她迅速地轉過頭來，望了石海龍一眼，然後又回轉頭去。
石海龍緊蹙著雙眉道：「別說……撞到了我，就是有人離得我近些，我……也想殺他！」
他額上的汗水，仍然在不斷地流下來，令得他在向前看去之際，視線也變得十分模糊。過了好一會，他才道：「你……你為甚麼不殺我？」
對方已經完全佔了優勢，可是，竟在突然間收了劍！
及至她看到石海龍根本沒有甚麼考慮，便立時答應了下來，她心中不禁大為高興，連忙說道：「走！」
房中那聲音績道：「我非但全看見了，而且，看得十分清楚，那時天雖然還未明，但你們從鴨子的劍鞘中拔出寶劍來，我也已能看清楚那是血絲寶劍了！」
這個問題，絕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時，姬芳芳那樣問他，可是在心中，他自己不知問過和_圖_書自己多少次，那人自己完全不認識，為甚麼要殺他？
劍身閃耀著一股令人雙眼都睜不開來的寒芒，姬芳芳合上了眼，一會兒才睜開，她看到，在晶瑩的劍身上，有著一絲絲的紅絲，就像是鮮血一樣。
但是他的動作快，石海龍的動作更快！就在那張桌子向石海龍疾歷了過來之際，只聽得「叮」地一聲響，晶光一閃，寶劍已然出鞘！
那聲音道：「是啊，我全都看見了！」
一想到這裏，雖然他站在大烈日之下，他也感到了一股涼意，他不敢再停留，只是向前走著。
雲彩的手指，自石海龍的手背上滑下，先在石海龍的手背上，停了片刻，令得石海龍的心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蕩意，在那一剎間，他恨不得用力捧住雲彩的手，一口咬下去！
而且，姬芳芳還記得，衛平在提到這柄劍的時候，言詞十分吞吐，神情也很奇特！
血絲寶劍，又到了他的手中！他再也不能失去血絲寶劍了，是以他將劍握得如此緊，甚至手心，也在隱隱冒汗！
石海龍的眼瞪得老大，但姬芳芳卻笑得更有趣道：「你還不認膽小麼？君子坦蕩蕩，有人走近自己，又怕甚麼？總不成世上每一個人都想殺你！」
雲彩緊靠著他，雲彩的纖手，繞過他的肩頭，抓住了他手中的寶劍，她低聲道：「小兄弟，和我在一起，你不必握著劍，將劍給我吧！」
石海龍也笑了起來，他是很少笑的，他必需特別提防著有人來害他，他根本沒有輕鬆的時候。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姬芳芳是不會殺他的，他可以舒舒暢暢地笑，不必再提防甚麼。
姬芳芳想到了這一點，她的心中，不禁十分高興，又道：「你要找的人，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
她一退出兩步，就來到了石海龍的身邊，只見她掀了掀衣裙，皓腕一翻，已抓了一柄寶劍在手。
但是他出劍再快，也難以快得過對方，對方只要長劍一伸，便可以刺穿他的咽喉了。
姬芳芳忙道：「噢？那人是誰，你怎麼不去找他？」
石海龍緩緩地吸著氣，他又感到那股令人心蕩的幽香，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也感到，一個灼熱的，柔軟的身體，正在向他靠來。
也直到此時，石海龍才知道自己的血絲寶劍，是在甚麼時候失去的，和被甚麼人偷去的！石海龍只覺得耳際「嗡」地一聲響，像是有一個焦雷，突然當頭打了下來一樣，令得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姬芳芳笑著，突然一縮手，撤回了長劍來，「錚」地一聲，已經還劍入鞘。
直到這時，他聽到了「血絲寶劍」四字，他才陡地一震，這才明白，那人所說的「鴨子」，就是自己！
她一面說著，一面扭著腰肢，走了出來。
石海龍就站在房門，他還一直不知道房中那人，在說些甚麼。
石海龍的臉脹得通紅，他想分辯幾句，說自己在闖進小巷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清楚前面有人！
他一到街上，看到熱辣辣的日頭，晒了下來，他只覺陽光刺目，在剎那間，甚麼也看不到。
姬芳芳又吃了一驚，姬芳芳自己，便是一個性子十分高傲的人，可是，連有人走得近些，便會起殺機，那樣的事，姬芳芳卻是從來也未曾聽說過！
石海龍的背脊m•ｈeｔｕboｏｋ•cｏm•cｏm上，登時像有十多條蟲兒在爬動著一樣，而那些「蟲」，都有冰涼的腳。那是他的背脊上，立時流下了十幾股冷汗的緣故。
然後，雲彩的手再向下移，握住了血絲寶劍的劍柄，她的聲音，柔雅得令人心醉，她道：「小兄弟，將劍給我，我替你保管。」
就在雲彩的手指，一碰到血絲寶劍之際，石海龍的雙肩，突然一聳，那一聳，發出一股極大的彈力來，將雲彩的身子，陡地彈開了尺許。
她略呆了一呆，道：「你的劍，可以給我看一看？」
石海龍口唇掀動著，他有很多話要說，想說自己並不是膽小怕死的人，可是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劍光一閃，石海龍才本能地一驚，突然向後退出了兩步，總算及時避開了姬芳芳的那一劍，但是他卻沒有機會出劍應敵了。
他一面笑一面道：「好，自然好！」
他定下神來，看到小巷兩邊的牆上，都長著厚厚的青苔，小巷中相當陰暗，是以令得就在他咽喉之前的劍尖，看來更加奪目。
姬芳芳又笑著，她臉上的怒意已消失了，她的笑意，襯托得她一雙靈活的大眼睛，更加動人，她又道：「看你嚇成那樣，你以為我會殺你麼？」
姬芳芳側著頭，打量著石海龍道：「你這個人好兇啊，如果有人撞了你一下，你就要將他殺死嗎？」
然而，那卻是極短的時間，雲彩的臉上，立時又滿面堆笑，道：「小兄弟，小兄弟，你何必生那麼大的氣？」
他只是低著頭向前走著，在他的耳際，好像響起了他自己的聲音，在叫著他，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到雲彩的身邊去，她那麼誘人，那樣美麗，你以後再也不會見到那樣美麗的人！
石海龍呆呆地站著，他又殺了一個人，他甚至不知道那是甚麼人。但是石海龍心中並不難過，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是他殺了那人，那人一定也會殺自己，那人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甚麼人！
雲彩將血絲寶劍，向石海龍的手中一送，低聲道：「小兄弟，這寶劍是你的，我還給你！」
姬芳芳講了那麼多話，石海龍像是完全未曾聽進去一樣，他只是喃喃地道：「如果……換了我，那我一定早已出劍，將你殺了！」
可能他撞著了人，也可能是他撞翻了人家的甚麼東西，他好像聽到有人在罵他，但是他也不回過頭去，他怕回過頭去之後，一看到了雲彩，自己就再也不能向前走了！
石海龍身子突然後退，一振臂，劍已入鞘，那張桌子「砰」地跌了下來。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姬芳芳，姬芳芳是認得石海龍的，但是當石海龍和衛平動手的時候，姬芳芳雜在人叢之中，石海龍卻不認識她。
石海龍瞪大了眼，當他出劍如電之際，人人投向他的眼光，都是充滿了畏懼的，至今為止，敢說他膽小怕死的，倒還只是姬芳芳一個人。
石海龍的那句話，講來聲音雖然不響，但是那種冷漠之極，勢在必行的語氣，卻令得姬芳芳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退開了一步。
那對石海龍來說，實在是難以相信的事！石海龍不容許任何人接近他，走近他的人，都逃不過他的劍，而現在，當他以為自己一定逃不過對方的劍時，對方卻收起了劍，並不傷害他。
他和*圖*書額上的汗，大顆大顆滴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他才講出了兩句話來道：「你不明白，我要殺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而他也要殺我！」
接著，她握住了劍柄，將那柄短劍，慢慢從劍鞘之中，拉了出來。
那小巷很窄，只不過三尺闊，兩個人若是要對面走過，一定得側著身子才行。石海龍也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闖進來，姬芳芳也曾向他連聲叱喝，可是石海龍根本未曾聽到任何聲音！
他們一起向前走著，石海龍雖然曾到過天龍幫的總壇一次，然而此際，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開封府的那一個角落，仍要向人問路。
剎那間，房間之中，變得靜到了極點！
他一面說，一面解下了腰際所懸的短劍，連劍鞘一起遞了過去，姬芳芳接在手中，只覺得輕得出奇。她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難怪他出劍可以如此之快，原來那柄劍如此之輕！
雲彩一面說，一面身形向後，疾退了兩步。
那中年人雙目之中，異光灼灼，望定了石海龍，身子一動也不動。
只聽得房中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又發出了幾下冷笑聲，道：「你以為可以借他的手來對付我麼？那你可料錯了，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
他一直向前走著，直到他好像又撞著了一個人，那人發出了一聲嬌叱，在他的眼前有精光一閃，他才陡地向後退了回來，他好像剎那間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一樣，也直到那時，他才知道自己在那樣的困境之中！
這兩句話，石海龍自己，當然是完全明白的。
石海龍不等她走出房門，已經轉過身去，雲彩身形掠起，待要追了出去，可是石海龍的身形更快，一閃間，早已出了鐵匠舖，到了街上。
石海龍張大了口，也答不上來。
而當她再轉回頭去之際，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她笑道：「你只講對了一半，偷這位小兄弟血絲寶劍的不是我，而是那不長進的東西！」
姬芳芳是很高傲的姑娘，她在問出了「好不好」之後，心中已十分後悔，暗忖如果對方說「不好」時，自己豈不是自討沒趣了？
石海龍道：「那人是天龍幫幫主韓乙楚，我這就要去找他了。」
石海龍突然之間，聽得姬芳芳那樣說，也不禁一呆。
石海龍又道：「你若是還不走——」
他聽到雲彩動人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際響起，道：「小兄弟，你出劍好快啊！」
石海龍只是僵立著，姬芳芳也只是冷冷地望定了他。
但是也就在那一剎間，石海龍的心頭，陡地一震。
她呆怔了片刻，才問道：「那又是為了甚麼？」
除此之外，他甚麼也不知道了。
石海龍皺著眉，道：「也不能那樣說，應該說……要殺我的人……一定先從這柄劍入手！」
然後，或許是由於他的臉頰燙了，所以他感到雲彩的臉頰很清涼——那是雲彩將她的俏臉，向他的臉上貼來之際的感覺。
姬芳芳本來，還當石海龍一定會說出十分嚴重的理由來的，如今，聽得他那樣講，姬芳芳便不禁笑了起來，說道：「原來你不是兇，只是膽小，怕死！」
石海龍在失魂落魄向前撞來之際，勢子還十分之快，姬芳芳才喝了兩聲，石海龍己向她直撞了過來，姬芳芳被他撞退了一步，心中大怒，立時拔出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