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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車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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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煙雨樓中

第十二章 煙雨樓中

南宮黛道:「他卑鄙、下流、無恥,你說我對他還怎麼樣?」
聖心皺著眉鋒道:「小黛,你怎好這樣對人。」
這回,聖心反手拉住了她。
黃先生道:「回夫人,我在虎丘跟這兒耽擱了一陣子。」
霍冷香道:「你自信能對付三神?」
黃先生訝然說道:「事實上我如丈二金剛,有摸不著頭緒之感,兩位一位是『粉龍』,一位是『華嚴庵』高弟,誰又敢逼迫兩位?」
霍冷香道:「何以見得不如我所料?」
黃先生笑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彼時立場敵對,此時我卻要投身夫人麾下,自該卑下有禮一些。」
黃先生當即喝道:「阿郝,閃開路,貴客蒞臨,豈可放肆失禮。」
美船娘巴不得有機會跟這兩位說說話,聞言接道:「多得很,這兩天到『煙雨樓』去的一直很多,只是這些人跟以往的客人不一樣。」
黃先生道:「在,他也在,霍冷香既然在,他豈會不在?」
霍冷香點了點頭道:「有點道理,那麼你以為是……」
「裝扮?」霍冷香「噗哧」一笑,花枝亂顫,道:「誰說他是人裝扮的?」
聖心道:「施主所料不差,正是這樣。」
南宮黛道:「這還不明白麼,吃誰的向誰,他又來重施故技耍嘴來了。」
郝無常道:「是……是……是他自己要見夫人的。」
黃先生道:「怎麼,來遲了麼?」
霍冷香道:「可是他們也不是『檀香車』的人。」
瘦高黑衣漢子道:「雖不是皇上,可也跟……」
剛出門,黃先生回過身來說道:「我再奉知師父一件事,柳燕翎跟柳蘭黛也在這『煙雨樓』後,他們……」
黃先生未再多說,有意地轉了話鋒:「師父要告訴我一件什麼事?」
聖心道:「別客氣,那我不敢當,倘若憂心能使老人家脫困出難,我願意憂心至死。」
這是詠「煙雨樓」的一副名聯,出自名士之手,但如今卻不知出自何人之口,只覺吟聲鏗鏘,縈繞不絕。
聖心道:「怎見得我姐妹也是雅人?」
黃先生笑笑說道:「我並不勉強南宮姑娘,我也不敢。」
聖心道:「有件事我要告訴施主,同時也向施主致歉疚之意。」
霍冷香抬頭說道:「別這麼說,我之所以屬意你,也就因為這一點,要不然我不會不弄清你的來路就把你叫來身邊,更不會把不該說的全告訴你,當然,我別有一點用心,我是希望你多知道一些之後,能助我擊敗溫嬌娜,你要真能助我擊敗溫嬌娜,我永不忘你的好處,日後自會好好謝謝你的。」
黃先生一笑鬆手,道:「你還得再練幾年,讓路!」
南宮黛冷笑說道:「我頭一個不信,你怎麼說我也不信,要我信也行,除非日出西山,乾坤倒轉。」
黃先生道:「我不作確切答覆。」
龔瞎子話聲還未起,便聽霍冷香叱道:「阿龔大膽,眼前那有你說話的餘地,退!」
聖心道:「施主,『檀香車』裏的如果不是真『玉龍』皇甫華,則敝師妹所中之毒便有祛除之望啊!」
霍冷香忙道:「誰?」
霍冷香微一擺手道:「別說那麼多了,你去吧,只記住早去早回,別讓我在這『煙雨樓』頭揪心盼望,還有,千萬小心。」
南宮黛道:「他跟霍冷香搞在一起,這還不算卑鄙、下流、無恥麼?」
黃先生連忙站起,道:「師父,如今言之尚早,等南宮姑娘毒祛後再謝不遲!」
南宮黛冷冷說道:「我姊妹並非睜眼瞎子。」
黃先生裝沒聽見,向著聖心道:「這一點從霍冷香的話中可以看得出來,她跟溫嬌娜一樣地都是被人利用。」
遲疑了一下,接道:「不管逼害武林同道的『玉龍』是真是假,南宮姑娘所中的『變容改形無影散』之毒的祛除,包在我身上就是。」
黃先生道:「似也不該是溫嬌娜的人。」
南宮黛也只好跟著站起。
霍冷香微一點頭道:「有道理,只是這西門邪到底是……」
陰家四醜中的那位大姐應聲上前一步。
霍冷香道:「怎不是,他就是跟霍冷香依偎在『檀香車』裏的玉龍!」
南宮黛突然說道:「不錯,該是『忘憂谷』。」
南宮黛道:「那是我的事,不勞你多問。」
霍冷香道:「另一個人,誰?」
黃先生毫不在意,一笑說道:「南宮姑娘,我敬遵芳諭。」
黃先生倏然一笑道:「就算霍冷香的名聲十分狼藉,但據我看,她對『玉龍』卻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有一顆真心,有一片真情。」
黃先生道:「我沒想到夫人這麼一位縱橫武林,叱吒風雲的女子,在一個情字下就這麼癡,這麼軟弱。」
霍冷香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這是阿龔找人彫刻製作的,手藝挺好,是不?」
南宮黛道:「怎麼說?」
「可以!」黃先生一點頭道:「只是要出了紕漏,你郝無常可要負責。」
南宮黛冷然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必了,我姐妹也不敢煩勞,更不敢領你這份情。」
黃先生道:「萬一找不到那青衣老人跟西門邪,我預備到溫嬌娜那兒碰碰運氣,探探她們的虛實。」
黃先生道:「夫人應該知道。」
郝無常近前一躬身,道:「龔老,姓黃的到了,他要見夫人。」
南宮黛道:「你很狂、很傲,也很得意。」
霍冷香失聲說道:「這青衣老人究竟是誰?竟有這大神通。」猛地一驚道:「他別是溫嬌娜的人吧。」
黃先生一點頭道:「好話,誠然,金剛可以不壞,但絕不會永遠不倒……」
黃先生淡然一笑說道:「夫人,恕我直言,假如我知道的不夠多,我就沒有辦法竭智殫忠,為夫人效勞,這道理夫人應該明白。」
聖心截口說道:「只要有地名,那總能問得出來,也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好。」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這應該不值得詫異,倘若我事事都知道,我就不會託兩位幫忙,遇機會揭穿那樁陰謀了。」
黃先生目光一凝,道:「夫人是真認為他沒有別的用心,還是隱瞞……」
南宮黛突然說道:「只是,閣下一點都不知道麼?」
南宮黛道:「你狡猾陰詐,騙得我姐妹好苦,這就夠了。」
黃先生道:「南宮黛跟聖心被安置在什麼地方?」
郝無常抬手往後一指,道:「在最後那間屋裏。」
黃先生道:「師父有所垂問,焉敢言不盡實,師父請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實就是。」
黃先生道:「兩位是打算找他為南宮姑娘祛毒?」
門裏,聖心呆住了,南宮黛也呆住了。
黃先生當即把「虎丘」千人石上較癡論狂之事,概略地說了一遍。
黃先生道:「那當然,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玉龍』。」
龔瞎子乖乖地躬身低下了頭。
南宮黛名列「九龍」之二,她含悲怒出手,這一掌豈非小可,連霍冷香也為之大驚失色,急忙叫道:「南宮黛,你不顧……」
南宮黛道:「你以為霍冷香跟溫嬌娜是三歲孩童麼?」
黃先生神情一震,道:「那就難怪兩位相信了,換換是我,我也會相信,這麼說,神尼只怕凶多吉少……只是……以神尼的一身修為……」
聖心道:「我看他在『檀香車』左右,身分不低,也許在『玉龍』面前說得上話。」
聖心沒說話,沉吟了一下之後始道:「那麼施主認為這青衣老人是……」
黃先生道:「夫人,要不然我不會來,夫人也認為在那枚『玉龍令』上下了毒,我必來,其實那毒並未能奈何我。」
聖心道:「倒不是說端木相他有通天遁地之能,而是另一人,另一人及時出現,他以家師為脅,使得我姐妹眼睜睜地看著端木相擄走了公孫明。」
聖心淺淺答了一禮,道:「豈敢!」
南宮黛道:「就算我姐妹明白,皇甫華他利用這兩個毒如蛇蠍的無恥淫|娃逼害武林同道,仍不是個好東西。」
黃先生道:「『六異』三神二佛一觀音中,我唯獨對這位觀音頗為清楚。」
黃先生道:「在南宮姑娘眼中不一樣,我看都沒有什麼分別。」
南宮黛道:「難道不是,告訴你,我要不是因為家師叔落在你們手裏,我早就把你們這幾個一個一個地……」
黃先生道:「師父,她就是『檀香車』主。」
黃先生入目此情此景,他神情一震,垂目低頭。
南宮黛道:「你代我轉告你那位夫人,我姐妹很安適,這兒總比牢房好得多,你也代我謝她一聲。」
黃先生微一欠身道:「南宮姑娘誇獎了。」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南宮姑娘的性情確實太剛直暴躁了些,這樣會吃虧的。」
「喲!」霍冷香笑了:「一個大男人家怕我吃了你不成麼?怕看麼,別人想看只怕還夢寐難求呢,過來,近些。」
話落,邁步就走。
聖心微吁一口氣道:「還好,總算沒白跑。」
南宮黛臉色一變道:「我知道你能施不能解,殺你也污我雙手,要不然今天你沒有這麼便宜,我要找『玉龍』去。」
聖心遂把要說的話咽下,送了出去。
霍冷香微一抬眼道:「你說你有什麼耽擱啊?」
黃先生道:「不,夫人,公孫明已被端木相送往『忘憂谷』去了。」
黃先生道:「此處是什麼所在?」
黃先生笑道:「夫人說得不差,『玉龍』的確是這麼一位令人欽煞又復羨煞的人物,遍數當世女兒家,無不愛慕『玉龍』。」
聖心瞥了她一眼道:「本來就是,如今你該相信……」
南宮黛道:「誰說的?只要『檀香車』裏的是真『玉龍』,我就是死也便宜不了那一對無恥的狗男女。」
這番話備含譏損,話落她又施了一禮。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說說何妨。」
聖心道:「小黛,死有泰山鴻毛之分,這道理你不會不懂,你這死豈不是白死的麼?豈不是太以不值得。」
霍冷香道:「你問彫玉龍像的那人麼?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這件事是阿龔一手包辦的,待會兒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黃先生道:「師父,眾所周知,有目共睹。」
南宮黛怒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懂你的意思麼,你敢說我……」
聖心道:「我姐妹剛才在湖的北岸碰見了兩個人,一個是『壺中長醉客』公孫明,一個是『談笑狂客』司馬逸。」
南宮黛剛要說話,聖心已然搶著說道:「敝師妹性情剛直暴躁,說話未免有失分寸,失禮之處,聖心謹此賠罪,當請霍觀音大度諒宥。」
黃先生兩眼一翻道:「你就這樣對我說話麼?」
霍冷香眉目一揚,「哦」地一聲嬌笑說道:「原來你是……你好大的一顆心啊。」
南宮黛道:「『檀香車』裏的是真『玉龍』麼?」
聖心定過神來,由衷地讚嘆了一番。
霍冷香道:「沒完沒了,後來還是『玉龍』過來把我兩個分開,攔住了我兩個,結果我兩個改了另一種方式較量上了。」
霍冷香目光一凝,道:「這……這你是聽誰說的。」
南宮黛氣白了臉,那裏霍冷香抬皓腕含笑肅客:「兩位既然來了,總是要進來的,何必作意氣之爭,傷了彼此的感情,日後有一段日子相處的,請進來吧。」
霍冷香道:「你這個人真是……我既能告訴你其一,難道還不告訴你其二麼?難道你不知道『玉龍』是個怎麼樣的人?」
黃先生道:「夫人,黃玉有自知之明,另一方面也因為夫人對『玉龍』情癡,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黃先生兩眼一睜道:「公孫明是否被端木相賺了去?」
黃先生驚奇地道:「那麼他……他是何人裝扮的?」
黃先生道:「這個請夫人放心,我會的。」
霍冷香呆了一呆,忙道:「她兩個怎麼樣?」
南宮黛還待再說,聖心已然抬頭說道:「我早料施主是位隱世奇人,聖心堅信邪不勝正,道必克魔,只是家師跟敝師妹……」住口不言。
聖心失笑說道:「原來如此,姑娘,以往的那些客人都是雅人。」
嬌靨猛地一紅,住口不言。
黃先生倏然笑道:「你倒是片刻也不吃虧,人家都會在事先巴結討好,唯獨你例外,你算得上是個奇人,要想知道我遲來的原因,就讓我見夫人面陳……」
郝無常道:「就在樓後一間小屋裏。」
南宮黛冷然說道:「這話怎麼說?」
霍冷香道:「事實上這是『玉龍』替我兩個出的主意。」
黃先生一笑出掌,他出手之快,應變之速令人咋舌,恰好封住南宮黛掌勢,砰然一聲,南宮黛一晃坐了下去,胸中血氣翻騰,臉上都變了色。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南宮黛美目暴睜,就要往裏去。
聖心有意地攬過了話頭,忙道:「施主,霍冷香現在『煙雨樓』中麼?」
她這是明知故問,黃先生未在意,應道:「南宮姑娘,是我,黃玉。」
黃先生道:「夫人不是以『變容改形無影散』制了南宮黛麼,不知道誰告訴她除了夫人之外,當世唯有『玉龍』的神功能解此毒。」
黃先生笑了笑,沒說話,未置是否。
抬眼凝注,望著黃先生道:「施主當真不知道『忘憂谷』在何處?」
霍冷香抬眼笑道:「南宮姑娘名列『九龍』之二,是當今一流人物中的一流,怎麼跟一個下人一般見識?他瀆犯之處,霍冷香謹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賠罪。」
黃先生低聲說道:「另一人?師父,這另一人是誰?」
黃先生眉鋒微微一皺,道:「我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南宮姑娘。」
聖心突然說道:「施主就為告訴我姐妹這件事?」
黃先生凝目深注道:「南宮『粉龍』傲得很……我不願多說了,好在『玉龍』就在『煙雨樓』裏,他是真是假,南宮姑娘自己去求證吧,我不多耽擱兩位了。」
南宮黛又氣白了嬌靨,她美目一睜,就待往起站。
聖心訝然說道:「第三者?施主這話……」
南宮黛冷笑說道:「我福薄緣淺。」
聖心道:「閣下也能據實回答?」
霍冷香點頭說道:「應該是。」
聖心道:「施主對我姐妹有交代?」
南宮黛眉頭一皺道:「閣下,咱們不是閒情逸致來遊湖的。」
黃先生道:「夫人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黃先生這才又謝一聲坐下,南宮黛嬌靨上浮現一絲鄙夷神色,黃先生他全當沒看見,坐得很泰然。
黃先生應聲站起行下樓去。
聖心道:「我姐妹受人之託,未能忠人之事,公孫明仍然落在他們手中,這使得我姐妹深感羞愧,頗有無顏相見……」
霍冷香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你當然也知道了。」
黃先生道:「我不敢當,什麼事?」
聖心已經接口說道:「就算施主腳踏在兩隻船上,我仍要告訴施主,家師現在難中。」
霍冷香道:「怕我怪罪。」
黃先生詫異欲絕地道:「兩位是不得不信?為什麼?」
黃先生道:「當是兩位揭穿了他,只是,既有兩位在,那端木相焉能擄得公孫明去?難道說端木相他……」
黃先生道:「我知道,姑娘就很痛恨我,無如我身不由主,欲罷不能,所以我只有這麼混下去了。」
聖心道:「公孫明倒未被端木相賺去,卻被端木相制住穴道擄了去。」
霍冷香道:「我明白了,你是嫉妒『玉龍』。」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矯情。」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明鑒,我實在是取巧!」
南宮黛冷笑說道:「我姐妹既找著了他,就不怕他不肯。」
南宮黛道:「我把生死都已置於度外,還怕什麼吃虧?」
霍冷香未語先露了幾分嬌羞,螓首半傾,道:「這還用問麼,當然情深愛極成癡。」
「不錯!」霍冷香道:「誰收的武林同道多,誰便能爭得『玉龍』的一顆心。」
聖心道:「端木相仍然扮作司馬逸,繼續去詐騙『十奇』的另幾位去了,然而我姐妹已分身乏術,無法再……」
霍冷香微一搖頭笑道:「難說,以青衣老人劫擄悟因老尼這件事看,他跟『檀香車』、『金頂轎』似乎是一路人,而偏偏他脅迫『粉龍』跟聖心到咱們這兒來,我又不知道他是誰,至於西門邪……」
黃先生道:「我有廢話的必要,我要讓兩位知道一下我的新發現。」
南宮黛道:「幹什麼?」
黃先生道:「莫非皇上欽駕於此。」
黃先生道:「還好我來得遲些,我若早來幾天怕不被人剁死在『煙雨樓』前。」
那瘦高黑衣漢子兩眼一瞪道:「我問你!」
南宮黛還待再說,聖心突然出現在她身後道:「師妹閃開路,請黃施主進來。」
聖心毫不猶豫,立即站了起來。
聖心微微一愕道:「施主,這話怎麼說?」
南宮黛望著黃先生道:「閣下好快的一張嘴。」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在南宮姑娘怎麼看了。」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龔瞎子,斷鞭的事忘記了麼?」
南宮黛道:「你想求助於他什麼?」
霍冷香接著說道:「當然,我跟溫嬌娜誰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於是我想盡辦法親近『玉龍』,溫嬌娜施展了她那過人的媚功,你知道,『六異』三神二佛一觀音,平素雖然絕少往來,但倒也算得上是一路人,可是為了一個情字,結果我跟溫嬌娜反目,進而大打出手。」
聖心一抬手道:「無論如何,在這間屋裏我姐妹算是主人,施主請坐下說。」
黃先生含笑一禮,道:「多謝小師父。」
黃先生倏然而笑道:「師父好厲害,不敢假裝糊塗,我告訴師父,我腳踩在兩隻船上。」
霍冷香嬌笑說道:「我信,而且深信不疑,只是,憑兩位似乎不必作任何商量就能輕易對付霍冷香了。」
她抬皓腕,拉了拉衣襟,理了理雲鬢,掩櫻口一個呵欠,吐氣如蘭,然後懶洋洋地道:「給他搬張凳子來。」
聖心則淡然說道:「出家人清苦慣了,倒沒什麼,再說出家人有下地獄之宏願,又怕什麼苦?何況身在難中更不敢有甚奢求。」
黃先生訝然笑道:「怎麼會改了這種方式,難道這種方式便能……」
黃先生沒理她,望著聖心道:「他兩位別有隱衷,事情也不如一般人的想像,柳燕翎身世悲慘,其情可憐,他浪子回頭,悔悟向善,柳蘭黛抱下地獄之心,不顧世人之詬罵毀貶,不惜自『十奇』中除名,一般地令人敬佩,我希望師父拿他二人當朋友看待。」
黃先生淡淡笑道:「夫人該知道,『玉龍』他絕不會跟天下武林開這個玩笑。」
黃先生道:「不敢欺瞞夫人,有點。」
黃先生道:「我也曾這麼想,可是兩位知道霍冷香跟溫嬌娜被人利用的情形,那青衣老人若是溫嬌娜的人,他絕不會讓兩位來找霍冷香,投奔『檀香車』!」
黃先生道:「溫嬌娜得端木相之助收了『十奇』中的司馬狂客。」
霍冷香倏然一笑道:「兩位可是要看看『玉龍』的真假?」
黃先生忙一欠身道:「謝謝夫人。」
南宮黛冷笑說道:「霍冷香她根本不配,她知道什麼叫情愛?」
聖心轉過頭去一看,可不是麼,「煙雨樓」已在眼前,立即她笑了笑,沒再說話。
聖心突然站起,道:「既如此,聖心不敢再求,謹此謝……」
黃先生道:「夫人,我不便說。」
黃先生當即笑道:「你們的上司出來了,問問他我是來幹什麼的?」
黃先生道:「行啊,我隨時奉陪。」
聖心道:「我不敢輕言一個『謝』字。」
原來她是不願開門。
霍冷香微一點頭道:「好吧,我姑且試試,也借機考驗考驗我的眼光,你的才能。」
這條青石小徑直通小亭,在小亭的那一邊有一條青石小徑往裏延伸,那就是說要往裏去必須得穿過這座八角綠亭,兩個人剛經過小亭,只聽一聲清朗吟聲傳了過來:「古木一樓寒,煙雨人間,笙歌天上;扁舟雙岸遠,鴛鴦何處,雲水當年。」
黃先生沉默了一下,忽作此問:「夫人,真『玉龍』現在何處?」
那瘦高的一名冷然開了口:「幹什麼的?」
南宮黛突然冷冷說道:「你這麼說不怕打破飯碗,丟了命麼?」
黃先生抬眼一看,只見緊靠後院牆處座落著一間小屋,這小屋座落在一片鐵骨穿雲,翠葉鳴風的修竹之中,只露著那扇門跟一扇窗戶,他當即點頭擺手:「沒你的事了,你去吧!」
聽畢,霍冷香眉鎖了輕愁,道:「六異之中,看來只有我是孤立無援的,我這個觀音怎會是三神的對手。」
霍冷香嬌笑說道:「小師父請看,這尊木像還有一宗神奇處。」
霍冷香微微一笑道:「南宮姑娘不是要找他祛毒麼?」
這話南宮黛懂,的確不錯,假如這位黃先生真是「檀香車」左右的人,他怎會破壞自己人的好事?
黃先生道:「『愣嚴寺』?就是那座落在『郡廟』後的『嘉興』第一大寺?」
黃先生道:「是的,夫人。」
黃先生抬頭說道:「我不認識,據說是個青衣老人。」
霍冷香目光一直,急道:「真的。」
本難怪,這尊「玉龍」像本來就栩栩如生,可以亂真,剛才那站起拱手,然後坐下,一連串的動作簡直就跟真人一樣,如果站得稍遠一點,抑或南宮黛跟聖心不是看著陰家四醜把他抬出來,非認定他是真人不可。
南宮黛怒目戟指道:「他這個人可惡,該死,我南宮黛就是這輩子不嫁也不會瞧他皇甫華一眼,他有什麼了不起。」
霍冷香道:「這還有假麼,你不看我不惜代價弄了他一尊像放在身邊,你不看為了他我不惜一切手段。」
南宮黛道:「你還不配,我姐妹面前沒有你這種人的座位。」
聖心跟南宮黛訝然轉目,只見亭左一叢修竹後緩步轉出一人,灑脫、飄逸,卻是那位「虎丘」千人石上解毒邂逅的黃先生黃玉。
郝無常陰陰一笑道:「你若是耍了我……跟我來!」轉身進了「煙雨樓」。
南宮黛道:「閣下有罷的意思麼?」
南宮黛冷冷說道:「閣下倒是忠心耿耿!」
聖心道:「我姐妹也親眼看見過,只是我總覺得也許這裏面有不為人知的玄奧,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她兩個行遠,一個清朗話聲自空中飄起:「『粉龍』之可愛更勝似傳聞,人誰無憐香惜玉心,我自不能坐視絕代風華受摧殘,天生麗質受損傷。」
黃先生「哦」地一聲,道:「改了那一種方式了?」
聖心沉吟著點頭說道:「不錯,確有可能,這麼一來,咱們就好……」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當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黃先生道:「為什麼別的男女之間可以有情愛,他二人之間就不能……」
龔瞎子道:「沒忘,可願再試試?」
轉過頭去喚道:「阿花。」
南宮黛道:「那麼我告訴你,我姐妹在路上商量怎麼對付你,所以耽擱了一陣,遲到如今才到,你信不信?」
南宮黛還待再說。
南宮黛道:「這只是我姐妹此行目的之一,其實我姐妹是被人逼迫,不得不來,我以為這句話閣下該明白。」
陰家四醜應聲去了兩個,轉眼間從樓上搬下幾張錦凳,放在面前,霍冷香抬手讓座,聖心跟南宮黛坐定,她又轉向黃先生含笑說道:「你也坐下。」
黃先生道:「恕我直言,悟因神尼並不知道世上有個黃玉在。」
抬眼望向南宮黛道:「南宮姑娘……」
果然,聽完了話南宮黛臉上就神色大變,道:「霍冷香,這是真的?」
黃先生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連『華嚴庵』悟因神尼尚且不免,就令人不得不嘆他們確實棋高一籌了。」
聖心道:「只因為他手裏握著一串家師從不離身的念珠。」
龔瞎子坐著沒動,突然一掌搗向黃先生小腹。
聖心道:「這麼說,我姐妹欲從施主口中查問家師下落的希望,已告落空了。」
黃先生訝然說道:「師父這話怎麼說,除了『玉龍』,並無第二人能……」
聖心道:「施主有什麼新發現?」
霍冷香道:「柳蘭黛是『十奇』之末,她可以抵得『十奇』的任何一個,柳燕翎名列『九龍』之內,他可以抵得三神中的兩個,但她還有二佛『十奇』中的一個,『活僵屍』百里獨,這四個就遠非阿龔、阿郝、陰家四姊妹所能及了,尤其端木相仍在繼續賺『十奇』中的另幾個。」
聖心忙道:「施主,什麼地方?」
霍冷香搖頭說道:「你才入門,不必知道那麼多。」
霍冷香臉色一變,道:「你知道了?」
霍冷香嬌靨顏色一變,道:「糟了!我怎沒想到這一點,溫嬌娜等於收了二神、二佛,加上司馬逸、公孫明、百里獨,我怎麼比得上她。」
瘦高黑衣漢子道:「誰不知道這是江南有名的『煙雨樓』。」
聽畢,霍冷香瞪大了一雙妙目,道:「有這種事,先一個青衣老人,如今又一個『毒|龍』西門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兩個究竟是……」
他下了樓,龔瞎子衝著他一躬身,道:「屬下見過總爺。」
黃先生道:「以青衣老人脅迫南宮黛跟聖心到夫人這兒來,西門邪聽說柳燕翎、柳蘭黛要投奔『檀香車』而不加阻攔這兩件事看,這青衣老人跟西門邪便既不是『金頂轎』的人,也不是不為咱們所知的第三者。」
黃先生道:「是的,夫人。」
南宮黛冷笑一聲道:「她倆也配,她倆就甘心被人利用麼?」
黃先生沒理南宮黛,微微一笑道:「不知師父可相信,就連霍冷香也是受害人。」
只聽霍冷香話聲帶笑從樓上傳了下來:「南宮姑娘也夠傲的,別一來就罵人行麼?」
黃先生道:「最後必然是夫人佔先得勝。」
黃先生笑道:「好恭謹,今天你如此對他,包管來日你這般對我。」
黃先生道:「那我不敢,夫人既然一定要我說,我只好斗膽據實以陳,夫人,求左右二婢,那是我退求其次。」
南宮黛道:「你總不能老取巧,讓我再……」
霍冷香臉色大變,道:「那我更比不上她了,糟!糟!眼看著期限已到。」
南宮黛道:「至少我沒向邪惡低頭,至少我沒讓污穢玷辱了我。」
郝無常臉色一沉,道:「說正經的。」
黃先生一笑說道:「何前倨而後恭?」
黃先生道:「那麼是夫人跟『散花天女』俱都精疲力盡。」
他走在前,黃先生走在後,樓內抬眼四掃,並未見柳燕翎跟柳蘭黛的蹤影,黃先生當即試探著問道:「今天來報到的hetubook.com.com就我一人麼?」
黃先生笑道:「既知兩位的來意,我這做屬下的,也沒有不報於主人知道的道理,這是理,師父何忍見責?」
霍冷香也坐下了,她道:「我在這『煙雨樓』是暫住,無酒無茶待客,尚請兩位原諒。」
郝無常來個以牙還牙,道:「見了夫人之後你就知道了。」
「別!」霍冷香搖頭說道:「當初我跟溫嬌娜有言在先,各幹各的,互不相犯。」
黃先生道:「事實上夫人不但贏得了『玉龍』的心,而且贏得了『玉龍』的人,等於是完完全全地征服了『玉龍』。」
一頓接道:「那青衣老人不可能是溫嬌娜的人,可是這『毒|龍』……」
霍冷香抬頭說道:「別偏心捧我,溫嬌娜還真不含糊,百招下來,她竟然跟我秋色平分,雙方未見高下。」
南宮黛聽若無聞,站在那兒沒動。
聖心道:「施主誤會我的意思了,如果『檀香車』裏的不是真『玉龍』,我姐妹則可另找真『玉龍』,請他為敝師妹祛毒,這樣就不難了。」
南宮黛也定過了神,一句話沒說,緩緩坐了下去。
聖心道:「嫉惡如仇固不為過,但是我還想求助於他。」
南宮黛還待再說,聖心已然有意地轉了話鋒:「怎未見『玉龍』皇甫大俠?」
霍冷香道:「我聽說溫嬌娜她們住在『愣嚴寺』,不知道確實不確實。」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又怎見得跟霍冷香在一起,就是卑鄙、下流、無恥?」
聖心還待再說,忽聽南宮黛道:「到了,閣下,別再說了。」
霍冷香笑道:「我並不怕南宮姑娘殺我,因為我知道南宮姑娘不會不為悟因神尼著想。」
然而,在兩三丈外他便被擋了駕,攔他的是兩個佩劍中年黑衣漢子,面目陰鷙,神情慓悍,看舉止,俱皆一流好手。
霍冷香笑了,道:「我沒說錯,同時我還要告訴南宮姑娘一件事。」
她在「玉龍」像背後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尊「玉龍」像突然站了起來,舉手便是一拱,然後又坐了下去。
霍冷香眉鋒一皺,道:「原來你是指……我的人不聽他的,只怕他會不高興,也怕他因此對我不滿。」
南宮黛道:「你要知道,一個腳踩兩隻船的人,遠比那另一條船上的人招人痛恨、招人厭惡、招人蔑視麼?」
南宮黛道:「閣下又為什麼在此?」
霍冷香道:「怎麼,現在你就不聽我的了。」
聖心要往裏走,南宮黛伸手拉住了她,目注黃先生冷冷問道:「霍冷香呢?」
聖心定了定神道:「這就是『檀香車』裏的『玉龍』?」
南宮黛道:「我錯了,我怎麼錯了?」
霍冷香一怔,旋即嬌笑說道:「原來你求的是這,敢情你也是個風流人兒。」
黃先生道:「我只聽令於夫人一人。」
黃先生謝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黃先生目光一直道:「夫人這話……」
這艘畫舫上的船娘,年有十八九,一身合適的褂褲,一條大辮子,美而活潑,頗為可人。
黃先生道:「我不敢,師父也不必。」
黃先生一笑說道:「『粉龍』就是這般待人的麼,沒想到名列『九龍』之二的南宮姑娘會怕見我這個籍籍無名的武林……」
霍冷香沉默了一下,一抬頭道:「不管它了,只能贏得『玉龍』的一顆心,我不惜一切,就是掀起血風腥雨,殺盡天下武林,我也在所不惜。」
霍冷香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青衣老人怎麼脅迫?」
聖心道:「小黛為人做事剛直是對的,但這件事不同,假如一點都不能曲,吃虧的是自己。」
黃先生笑了笑,沒說話。
聖心道:「我姐妹是不得不信。」
黃先生道:「我明白了,兩位是要找尋皇甫『玉龍』為南宮姑娘祛毒。」
聖心目光凝注,突然說道:「施主請恕我,可否容我問施主一句?」
黃先生目光一轉,笑笑說道:「南宮姑娘對我似乎……」
南宮黛這才好不情願地扭頭轉身走了進來。
聖心則道:「施主請說下去!」
黃先生道:「你睜大了眼,看仔細了。」
黃先生笑笑說道:「這個請夫人放心,我自有辦法讓她永遠不知道我是夫人的人。」
南宮黛冷然說道:「你管得著麼?」
霍冷香道:「就在樓後。」
黃先生訝然說道:「師父怎又不願再問了?」
南宮黛有點氣了,道:「你怎麼知道他對『玉龍』例外?」
黃先生道:「假如夫人要弄清楚青衣老人的來歷,跟西門邪的立場,應該還來得及。」
一進小院子,便見那輛「檀香車」停在院子的一角。
霍冷香道:「她兩個別有用心,她兩個別有什麼用心?」
霍冷香點頭說道:「是的,你問溫嬌娜的住處幹什麼?」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既知這道理,就不該這般對我!」
霍冷香道:「說,我會點頭。」
黃先生道:「黃玉敢不竭智殫忠,鞠躬盡瘁。」
黃先生道:「夫人誇獎,我更不敢。」
黃先生道:「以往是以往,唯獨對『玉龍』例外。」
霍冷香美目微睜,道:「你以為他別有什麼用心?」
霍冷香道:「我說過,你不同,坐下吧。」
黃先生微微一笑道:「南宮姑娘以為我騙了兩位麼?」
南宮黛雙眉揚,道:「你聾了麼,就算說你又怎麼樣!」
霍冷香道:「沒有啊!他只說是你叫他兩個來找我的。」
霍冷香臉色微微一變,道:「真的麼?」
聖心道:「我先謝謝閣下,閣下的立場究竟如何?」
聖心道:「他說家師現在他掌握之中。」
南宮黛道:「我怎麼又錯了?」
霍冷香道:「結果還是沒能分出個勝負。」
黃先生道:「謝謝夫人。」坐了下去。
霍冷香沒再多說,也沒多問,站起來帶著陰家四醜上樓而去。
原來這間小屋子裏四壁空空,塵積網封,屋頂瓦破露洞,房樑斜脫,搖搖欲墜,牆壁上東掉一塊,西落一片,屋子裏除了一張破桌子跟幾把破椅子外,別無他物。
瘦高黑衣漢子冷笑一聲道:「敢情是個有心人,看我攔得了你不?」
黃先生道:「『忘憂谷』,這地方兩位可聽說過?」
嘉興船娘,名聞遊客,輕舟小酌,美人漕漕,別有一番情趣,這鴛鴦湖是一名湖,當然不乏遊湖之舟。
黃先生道:「怎見得他卑鄙、下流、無恥?」
郝無常一聲沒吭,立即讓開了進門路。
龔瞎子一雙眼暴睜,這回露了一對黑眼珠,難得,他猛可裏站了起來,但旋即那怕人的兇態又自斂去。
黃先生道:「夫人何妨試試。」
霍冷香嬌笑問道:「南宮姑娘是問我為什麼弄尊『玉龍』像放在身邊?」
再看黃先生,他穩坐如泰山,竟跟個沒事人兒一般,只見他笑吟吟地望著南宮黛道:「南宮姑娘,你不顧悟因神尼了!」
霍冷香輕「哦」一聲道:「怎麼,你說說看。」
黃先生道:「夫人蓮花座下有二玉女,放眼天下,那個不知,誰個不曉。」
南宮黛道:「你既是霍冷香的人,怎麼會跑來對我姐妹說這個。」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這要看敝上霍觀音的意思了。」
聖心一怔道:「施主也能……」
霍冷香搖頭說道:「我不大清楚,聽說她只收了一個『活僵屍』百里獨、一個『十奇』中的『談笑狂客』司馬逸,還有一個公孫明。」
黃先生道:「夫人,要不要我立紙軍令狀,只要壞了夫人的大事,夫人請唯我是問就是,要不然夫人也可以……」
郝無常應聲施禮而去。
南宮黛道:「我該謝謝你的當頭棒喝。」
黃先生道:「難道不是麼?」
黃先生只說南宮黛欲求人祛毒,可沒說南宮黛把霍冷香罵得一文不值。
黃先生望了他一眼,道:「閣下又是幹什麼的?」
「煙雨樓」離「八詠亭」沒多遠,歷代幾經重修改建,規模大增,樓分兩層,巍峨一座,碧瓦朱欄,飛簷狼牙,畫棟彫樑,為江南有名的勝跡,有名的建築。
他話還沒說完,兩扇門豁然而開,開門的是南宮黛,她當門而立,怒目而視,冷然說道:「我生平就怕激,算是你用對了法子,有什麼話,說吧!」
黃先生道:「夫人還是別讓我說的好。」
黃先生道:「那怎麼會,他要是溫嬌娜的人,豈會逼使『粉龍』跟聖心到夫人這兒來報到,夫人放心,絕不可能。」
黃先生微微一笑道:「我焉能封住『粉龍』的掌勢,取巧而已。」
南宮黛道:「你這個人很厲害!」
聖心道:「曾記得在『虎丘』千人石下,施主曾要我姐妹幫施主一個忙。」
黃先生道:「也許,縱然她不十分相信我,我的一身所學在她面前顯露過,我料她必不敢派人監視我,因為她明白憑她跟她『檀香車』旁的這些人,絕難逃過我的耳目。」
黃先生道:「師父放心,遲也好,早也好,南宮姑娘所中之毒絕發作不了就是,我願以這條性命擔保。」
望著阿花帶著她兩個人轉入「煙雨樓」後,霍冷香收回目光望著黃先生嫣然一笑,說道:「我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連『粉龍』也不是你的對手。」
霍冷香道:「南宮姑娘所中『變容改形無影散』之毒,有希望祛除,只是怕只怕南宮姑娘自己不願意祛除。」
雙手往後一背,邁步走向「煙雨樓」。
黃先生一怔,忙說:「我不敢,那麼兩位怎會輕易相信……」
又一搖頭,接道:「他卻誘騙柳燕翎跟柳蘭黛到『忘憂谷』去,『忘憂谷』在何方?是個什麼地方,當柳燕翎跟柳蘭黛表示要到『檀香車』這兒來的時候,他也未加阻攔,這真令人……」
聖心及時伸手把她那隻手拉下,道:「師妹,黃施主說得對,你該忍忍。」
南宮黛道:「就算霍冷香對皇甫華有一顆真心,有一片真情,皇甫華他仍然卑鄙、下流、無恥,因為霍冷香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
畫舫很快地靠了岸,泊船處是一個直伸向上的石階盡頭,石階兩旁立有一塊大石,碧波拍岸,水花濺石。
南宮黛道:「公孫明就是被送往『忘憂谷』去了。」
霍冷香道:「你為什麼不肯聽他的。」
黃先生神情微微一震,笑道:「這個情字魔力之大,委實是無與倫比,看來情之一字能生人,能死人之說,半點不虛。」
霍冷香道:「端木相是溫嬌娜的人?」
聖心雙眉剛一揚,黃先生卻毫不在意地衝南宮黛笑了笑,微一拱手,邁步出門而去。
黃先生道:「夫人可知道溫嬌娜的收穫?」
可是經他這麼一說,霍冷香越發地不安了,這從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來。
黃先生道:「我在『虎丘』聽說有一頂『金頂轎』。」
南宮黛道:「所以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還不叫卑鄙、下流、無恥麼?」
霍冷香轉望黃先生,含笑說道:「你代我告訴南宮姑娘吧。」
黃先生兩道眉鋒微微一皺,道:「南宮姑娘對『玉龍』,似乎是深痛惡絕。」
那五短身材黑衣漢子立即丟劍躬身,退向一旁。
南宮黛道:「你不怕霍冷香派人監視你。」
黃先生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一個所在,神尼或許被囚禁在該處。」
黃先生道:「霍冷香雖然名聲有點狼藉……」
進了屋,他隨手掩上了門,抬眼,一看,他皺了眉,道:「這種地方怎麼待客,豈不太以委曲兩位?」
黃先生道:「事實上她倆確實都被人利用了而不自覺,就算一旦她們明白了,只怕仍會死心塌地,甘願被人利用,南宮姑娘絕代紅粉,巾幗奇英,當知情字魔力之大。」
抬眼望去,只見郝無常站在樓門口攔住了兩個人。
南宮黛道:「閣下追隨『檀香車』左右,要說不知道這件事,實在令人難信。」
黃先生詫聲說道:「那最後是怎麼算了的?」
黃先生道:「不管怎麼說,我以為要找『玉龍』皇甫華為南宮姑娘祛毒,這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兩位請想,毒是霍冷香施的,她豈會讓……」
黃先生道:「我原說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聖心「哦」地一聲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南宮黛厲聲叱道:「果然是一對無恥的狗男女,皇甫華你果然……我不願等到那時,你沒說錯,我寧死也不會求他,可是在臨死之前我要先殺你再殺他。」抖手一掌劈了過去。
郝無常道:「出什麼紕漏?」
聖心道:「施主以為我姐妹是三歲孩童嗎?」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見過『玉龍』麼?」
霍冷香訝然凝目,道:「你有什麼辦法?」
黃先生道:「不錯,確有其事。」
黃先生一欠身道:「是,夫人,我遵命。」
「黃玉!」黃先生道:「我叫黃玉,如今是霍觀音的總護衛。」
南宮黛道:「好譬喻!霍冷香她甚至還不如煙花女子,固然,聲色從良,煙花無礙,也並非不能洗淨鉛華,盡去風塵,真摯地論及兒女情愛,但情之一字發於衷,止於禮,而霍冷香她呢?盡是些不堪入耳淫|浪言語,盡是些不堪入耳的妖媚姿態,這能叫情愛麼?」
黃先生道:「我先說明,我雖然知道這麼一個地方,卻不知道這個地方在何處,兩位可別以為我又在故……」
聖心道:「施主的用m.hetubook.com.com意何在?」
霍冷香笑問道:「南宮姑娘要到哪裏去?」
黃先生道:「事實上有不少人親眼看見過。」
黃先生道:「有什麼不妥當的,又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南宮黛則冷冷說道:「閣下在這兒挺神氣的嘛!」
霍冷香詫異地道:「看看『玉龍』真假,什麼意思?」
霍冷香道:「你沒看見,我以一輛『檀香車』,她以一頂『金頂轎』,兩個人各顯神通,拚命地收武林同道。」
霍冷香得意地笑了:「兩位,如何?」
南宮黛道:「你總沾上些邊兒,那有什麼兩樣。」
黃先生倏然一笑道:「恕我直言,只怕兩位上人之當,中人之詐了。」
聖心道:「施主要這麼說,我姐妹就越發羞愧不安了。」
聖心道:「施主是說那青衣老人跟『玉龍』有關?」
黃先生道:「我心裏甚感不安,稍時我自會命他們把此處稍事打掃整理,也好讓兩位將就著歇息歇息。」
黃先生道:「難道夫人不知道?」
旋即,聖心低誦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武林流傳佳話,但願天心仁厚,成全這一對,也但願天心仁厚,使世人皆如這位黃施主。」
南宮黛道:「我是問皇甫華他當真要你跟溫嬌娜這麼做,他當真要在你跟溫嬌娜兩人之間,選上一個。」
黃先生道:「多謝師父,只一獲悉『忘憂谷』在何處,我立即奉知兩位。」
黃先生叫道:「開玩笑,這玩笑怎能隨便亂開,夫人該知道,這能掀起武林血風腥雨,一個不好就要人命的。」
霍冷香奇怪地看了黃先生一眼,道:「誰說他要逼害武林同道了?他是這麼說的,他要跟武林同道開個大玩笑,最後再放武林同道各回來處。」
南宮黛黛眉一揚,還待再說。
黃先生笑道:「我雖未曾陷身情網,但從夫人這兒我又深深地領略到情字魔力之大。」
霍冷香笑了笑,道:「為什麼?」
黃先生道:「暫時還沒有。」
聖心笑了笑,轉望船頭美嬌娘,問道:「姑娘,今天往『煙雨樓』去的人多麼?」
南宮黛霍地站起,道:「師姐,咱們走!」
南宮黛道:「閣下知道霍冷香是個怎麼樣的女人麼?」
霍冷香道:「你當真是真心?」
霍冷香訝然笑道:「這話怎麼說,誰說我已經……」
黃先生道:「難道說情愛是罪孽麼?」
黃先生道:「夫人身邊還有一個我。」
黃先生道:「夫人,我不敢。」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沒說什麼!」
霍冷香含笑說道:「他是『玉龍』,只是他是個死扳板、冷冰冰,硬蹦蹦的『玉龍』,而不是那活生生、懂風流情趣、知憐香惜玉、暖洋洋、軟棉棉的皇甫華。」
「毫不為過。」黃先生氣人地一點頭,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南宮姑娘應也明白,『玉龍』當世美男第一,論人品,論所學,甚至論一切,無不是人中翹楚,當世之最,女兒家對他無不神魂顛倒,夢寐以求,霍冷香說得好,能看『玉龍』一眼,跟他說句話,那怕是冷眼惡言心也甜。」
黃先生道:「原來如此,限期已經到了麼?」
黃先生微微一怔,道:「原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難道說他要逼害武林同道不成,『玉龍』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黃先生道:「『粉龍』南宮黛,跟『華嚴庵』的高弟聖心。」
霍冷香道:「我知道還來得及,我就是怕……」
霍冷香道:「誰說我會見怪來著?」
黃先生搖頭說道:「應該不如夫人所料。」
黃先生「哦」地一聲道:「這位『散花天女』竟然能跟夫人頡頏百招不敗,結果呢?」
黃先生道:「師父是『華嚴庵』高弟,難道連這句話都不懂麼?」
黃先生道:「我以為霍冷香的話可信,因為她不得不對我說實話,否則我無法助成她的好事,幫他擊敗溫嬌娜。」
霍冷香道:「你何不說我是個女魔頭。」
「誰說的?」霍冷香白了他一眼道:「這麼久以來,你聽說那一個喪失在『檀香車』跟『金頂轎』的較量之下了?『玉龍』說過,可以不擇手段,但絕不能鬧人命,不過假如有人過於抗拒那就得當別論了。」
霍冷香嬌笑說道:「自然是真的,南宮姑娘如若不信,盡可耐心等上三天,到『血影禪院』去看看,到那時……」
黃先生欠了欠身道:「謝謝夫人,我以為夫人不必再跟溫嬌娜較量了。」
黃先生道:「夫人的收穫如何?」
黃先生道:「不,夫人,還有我、『青龍』柳燕翎、『姑射仙子』柳蘭黛。」
聖心一怔,道:「走?師妹,你……」
聖心又叫了一聲:「師妹!」
霍冷香精神一振,道:「怕是那兩個到了,你先下去幫我招呼一下。我這就來。」
「的確。」
黃先生驚異欲絕地道:「那……『玉龍』他這是什麼用心?」
她眉鋒深皺,沉吟了一下,猛然點頭:「好吧,你去,只是你有把握麼?」
南宮黛一隻皓腕已然揚起,聞言立即停在了那兒。
聖心道:「霍觀音這話……」
霍冷香妙目微睜,道:「誰說我欺騙世人了?我把這尊『玉龍』像放在身邊,別人硬相信他是真『玉龍』,我有什麼辦法?」
當即他把「毒|龍」西門邪脅迫柳燕翎跟柳蘭黛二人的事說了一遍。
黃先生道:「夫人,好在期限還有三天。」
那美嬌娘道:「像剛才小師父說的那一段,我以前就聽人說過,那人是我們『嘉興』縣城裏有名的財主,小師父也能說那一段,足見小師父讀的書跟我們嘉興的財主一樣多,還有小師父跟這位姑娘長得都這麼美,跟月宮裏的嫦娥一樣。」
望著霍冷香上了樓,黃先生立即邁步往後面行去。
這「煙雨」名樓並不只那麼孤零零的一座樓,樓後還有個小院子,幾間小屋子,花木處處,青蔥滿眼,十分幽靜。
黃先生笑道:「我何許人?焉敢管南宮姑娘,不過是為南宮姑娘好而已,些微心意,當請南宮姑娘明察。」
霍冷香道:「可不是麼,我也這麼想,只是我現在忙不過來,還沒工夫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南宮黛冷哼一聲沒動,聖心卻拉著她行了進去。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並不怕人痛恨厭惡。」
南宮黛氣得想哭,可又想笑,但是她既沒哭,也沒笑,她只高揚了一雙黛眉,冰冷地道:「那你還廢話什麼?」
聖心那裏抬了手,道:「師妹,讓我說句話。」
南宮黛道:「情愛固然不是罪孽,不但不是罪孽,而且是天地間一種偉大而聖潔的東西,閣下要把情愛這兩個字放在皇甫華跟霍冷香之間,那是侮辱了情愛,使情愛兩字蒙羞。」
南宮黛道:「師姐,你沒聽那青衣老人交代端木相,命端木相把公孫明送往谷裏去,他提到一個谷字,如今這位又提一個『忘憂谷』,我以為這兩個谷應該是一處。」
黃先生根本不在意,道:「南宮姑娘,我有幾句話想跟兩位談談。」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既如此,我焉敢不敬遵芳諭,我來奉知兩位……」
霍冷香道:「我想弄清楚青衣老人的來路,西門邪的立場,只不知道這麼做妥當不妥當,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側身擺手,往裏讓客。
黃先生似乎沒把這句話聽進去,他目光一凝,道:「夫人為什麼這麼癡?」
無如,南宮黛她有她的想法,她淡然說道:「這件事可以這麼說,貴方安排周密,成竹在胸,勝券在握,明知道我姐妹無法救得任何一人,所以命閣下故意出此一著,以邀得我姐妹對閣下的相信。」
黃先生一點頭道:「是的,夫人,一句話。」
進了「煙雨樓」,霍冷香回頭輕喝:「去樓上拿幾張凳子來。」
抬眼凝目,道:「師父,那青衣老人怎麼說?如何以神尼脅迫兩位?」
聖心一怔,南宮黛霍地站起:「霍冷香,你這是……」
聖心道:「施主忒謙了,聽施主的話意,似乎也是為衛道除魔……」
南宮黛道:「一個情字如何?」
南宮黛道:「倘若男人家都像你所說的那樣,男人家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黃先生道:「我省得,夫人請上樓去吧,我到後面看看去。」
郝無常道:「夫人算準了日子,你早該到了。」
霍冷香道:「那我就放心了。」
黃先生道:「這就是了,勝跡名樓,你說我是來幹什麼的?」
黃先生道:「夫人對『玉龍』當真這麼癡麼?」
南宮黛突然說道:「如今這鴛鴦湖一帶,八方風雨齊會,五路高人雲集,隱隱蘊有殺機,閣下當知我姐妹沒那份閒情逸致。」
霍冷香道:「到底是怎麼個情形,你說說看。」
黃先生道:「敝上現在樓上,囑我先行代為待客,馬上就會下來。」
聖心又深深一眼,然後轉望霍冷香。
而霍冷香夢囈一般地開了口:「過來,走近些。」
黃先生道:「她兩個要來看看『玉龍』的真假。」
黃先生道:「原來如此,如果『檀香車』裏的是真『玉龍』呢?」
南宮黛冷冷說道:「我要告訴我什麼事?」
聖心臉色微微一變,轉望黃先生道:「施主這張嘴的確是太快了。」
南宮黛道:「我是在問閣下……」
霍冷香眉鋒微皺,沉吟著說道:「不管怎麼說,一個神秘的青衣老人,再加上個『毒|龍』西門邪,使我心裏很感不安!」
黃先生微一欠身道:「屬下不敢,夫人跟貴客面前,那有屬下的座位。」
霍冷香神色稍安道:「那麼他……他究竟是……」
聖心道:「那麼施主何不及早……」
聖心毅然點頭,道:「我信,不知怎地,小黛,這位黃施主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深信不疑,似乎他有一種服人的氣度。」
聖心道:「我剛問一句,施主就跟我裝糊塗,像這樣的回答豈會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實,所以我不敢再問。」
黃先生道:「我剛才說過,我不敢相強,也相強不得,信不信……」
南宮黛臉色忽地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美嬌娘道:「那,像小師父跟這位姑娘,都跟天上的神仙一模樣,我划了這麼久的船,載過這麼多的客人,從沒有見過像兩位這麼美的人,以我看兩位一定是雅人。」
黃先生笑道:「南宮姑娘說得好,那麼兩位到『煙雨樓』來是……」
黃先生道:「這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黃先生道:「毫無疑問地,這青衣老人是第三者,而他這個三者跟霍、溫二女毫無利害之衝突,因為他並沒有把已到手的人留在自己一方,照這麼看,他該是利用霍溫二女的人,至少跟利用霍溫二女的人有關,不過這是我的推測,中與否,猶待求證。」
黃先生道:「夫人請想,假如西門邪是溫嬌娜的人,他怎會任柳燕翎跟柳蘭黛到『煙雨樓』來投奔夫人?」
黃先生詫聲說道:「這是為什麼,難道『玉龍』喜歡這……」
南宮黛臉上好沒光彩,她嬌靨一紅,繼而煞白,道:「霍冷香,你別以為我姐妹怕你的……」
霍冷香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萬一被她知道,將來在『玉龍』面前指責我食言背信,那我就得不償失了。」
黃先生道:「不該麼?兩位都是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當代稱奇稱最高人,我則是個籍籍無名,只配跑跑腿的小角色。」
這,不但看呆了南宮黛跟聖心,便連黃先生也看走了眼。
黃先生道:「可以這麼說,夫人。」
黃先生搖頭說道:「夫人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
深深看了黃先生一眼道:「施主如何安置我姐妹?」
聖心立於船頭,指著湖中道:「在『陶庵夢憶』中,記有『煙雨樓』一段,曰:『棲襟對鶯澤湖,空空濛濛,時帶雨意,長蘆高柳,能與湖為深淺。湖多精舫,美人航之,載書通茶酒,與客期於「煙雨樓」。客至,則載之去,艤舟於煙波縹緲。態度幽閒,茗爐相對,意之所安,經旬不返。』」
走完石階,望向高處,迎面是一座碧瓦朱欄的八角小亭,四周修竹簌簌,花木扶疏,襯托得這地方有一種寧靜的美,小亭的名字起得好,叫「綠亭」。
她划著船,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緊緊地盯在南宮黛臉上,一眨不眨,本來嘛,她那見過這般絕代風華。
他好神氣,郝無常立即應聲施禮,轉身向後行去。
黃先生道:「我來看看兩位是否安適,夫人怕慢待了兩位。」
霍冷香驚魂甫定,抬皓腕理雲鬢,強笑說道:「兩位就請暫時在『煙雨樓』住下,我負責兩位的吃住,三天之後我帶兩位到『血影禪院』去,然後自當給兩位安排個去處。」
黃先生道:「有人就利用了這個神仙也難以逃脫的情字,也就是說利用了她倆這唯一的弱點,很高明地利用了她倆!」
隨即喝道:「閃開,讓他進來。」
霍冷香微一抬頭,道:「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也別不高興,你雖然有一身高絕的所學,過人的心智,但是你在武林中籍籍無名。」
黃先生笑道:「南宮姑娘何曾追隨『檀香車』左右?」
聖心道:「我懂了,只是,真的麼,施主?」
南宮黛冷冷說道:「我可不敢煩勞貴手,也不敢領這https://m•hetubook.com.com份情,生老病死,何人能免,南宮黛看得很開,聽天由命了。」
聖心由衷地讚道:「何只好,簡直譽為當代巨匠都不為過,世上竟有這等奇人而默默無聞,不為人知,實在……」
黃先生道:「夫人,我已經來了,而且登上『煙雨樓』見了夫人,事實上我也在未見夫人之前,立了一點微功。」
黃先生驚異地道:「既不是人裝扮的,那是……」
聖心點了點頭,道:「施主說得是,只是霍冷香的話可信麼?」
黃先生笑笑說道:「雖歸同,但途殊,信不信全憑兩位。」
黃先生一怔道:「怎麼說,夫人,那個『玉龍』是假的?」
南宮黛則圓睜著美目道:「霍冷香,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黛定過神來道:「師姐,你信麼?」
黃先生一怔道:「他是個木彫的『玉龍』。」
黃先生道:「師父的話我懂,前者,吉人自有天相,悟因神尼,佛門得道比丘,為當世稀有的前輩高人,俠業豐偉,佛法之下更活人無算,天心必不棄捨,至於後者……」
霍冷香尖聲叫道:「怎麼說,那青衣老人擄去了悟因?」
南宮黛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南宮黛冷哼一聲道:「你少在這兒虛情假意耍貧嘴。」
霍冷香皓腕輕擺,玉手輕搖,道:「不忙,我可以忍痛,但你……」
龔瞎子道:「他麼,斤兩還不夠!」
南宮黛冷哼一聲道:「霍冷香她好大的架子。」
黃先生訝然說道:「夫人,這話怎麼說?」
黃先生道:「這麼說另一神跟二佛也是了。」
霍冷香忙道:「真的?」
聖心道:「不錯,這原是我姐妹來此的目的之一。」
霍冷香突然抬皓腕輕喝:「阿花,請主人去。」
霍冷香道:「對了,我把他倆給忘了,我不該忘,這是你的大功一件。」
眉目忽地一揚,道:「你怎麼知道我左右有兩個絕色美婢。」
霍冷香道:「我不以為他別有用心,就憑『玉龍』這兩個字,他會麼?」
南宮黛雙眉一揚,冷冷說道:「師姐,當初咱倆是怎麼說的?」
霍冷香道:「一句話。」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這一點我已經想到了,不要緊,任他耍詐施騙去吧,一則彼此都分身乏術,無法兼顧,二來只有兩位跟我在,縱然武林同道全被他們賺入掌握又何妨,反之將來一旦鬧起來,人手更多些。」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她絕不會派人監視我的。」
霍冷香道:「你似乎比當日相遇時懂禮多了。」
霍冷香道:「他要是真『玉龍』,我要能這麼容易地征服了『玉龍』,我等就帶著他遠走高飛,找處溫柔鄉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好日子了,還跟溫嬌娜在這兒爭個什麼,拚個什麼?」
「陰家四醜」中的阿花應聲搬過來一張錦椅。
霍冷香道:「還有三天。」
左掌閃電翻起,一指敲在瘦高黑衣漢子的腕脈上,瘦高黑衣漢子吃足了苦頭,大叫一聲抱腕蹲了下去。
聖心回目笑道:「閣下,憂心非形諸於色不可麼?再說憂心又於事何補?非但無補,而且徒亂心胸,大不宜,明白麼?」
黃先生道:「謝謝夫人,黃玉不求,也不敢奢望夫人酬謝,但求日後夫人與『玉龍』一修雙好,成為神仙眷屬之際,將左右二絕色賞賜,於願已足。」
黃先生微微一笑,右掌自背後翻出,一把扣上龔瞎子腕脈,就在這時候,樓上響起個破鑼般話聲:「夫人有令,黃玉上樓晉見。」
南宮黛道:「你要知道,當世之中能封住我掌勢的人還不多見。」
霍冷香嬌笑道:「好不貪心,敢情你還想享受齊人之福,我雖然有點捨不得,但為了自己,只好忍痛點頭了。」
接著,他把南宮黛的用心說了一遍。
聖心抬頭嘆道:「小黛,你怎麼這般……你我別爭辯了,還是到『煙雨樓』一探究竟吧,只希望他不是真『玉龍』。」
黃先生道:「那位青衣老人兩位見過了,霍冷香卻不知道他是誰。」
黃先生詫聲說道:「青衣老人?這是誰?我怎不知他們之中……」
那兩個,正是「粉龍」南宮黛跟那位「華嚴庵」高弟聖心。
霍冷香笑道:「南宮姑娘,當著我他會說假話麼?」
霍冷香拉過錦凳,陰家四醜就把「玉龍」像放在那張錦凳上,好在這尊「玉龍」像是坐像,他就坐在霍冷香身側,霍冷香手握在玉龍臂上,狀頗親暱地望著南宮黛道:「外子就在眼前,兩位要看就請看吧。」
霍冷香抬頭說道:「我覺得你跟阿龔、阿郝他們都不同,你有一副傲骨、一顆鐵膽、一身高絕所學,你似乎沒把當今世上的任何一人放在眼裏。」
誰都愛聽好聽的,誰也都愛戴高帽子,南宮黛嬌靨上的冰冷神色,似乎稍減了些,冷冷一笑道:「照你這麼一說,皇甫華可不得了了,簡直人見人愛嘛,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非纏他不可。」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說句話夫人也得以為我這個人狂傲誇口,不知天高地厚,我有把握戲弄三神於股掌之上。」
只聽樓下傳來龔瞎子話聲:「稟夫人,有貴客到。」
南宮黛道:「好了,我不再自亂心智就是。」
黃先生截口笑道:「情場如戰場,互為情敵,自然成了水火難容的冤家對頭。」
聖心道:「小黛,『粉龍』的身價就只抵……」
霍冷香吩咐說道:「帶南宮姑娘跟聖心師父到後面歇息去。」
接著,他把霍冷香告訴他的,對南宮黛說了一遍。
郝無常迎了上來,恭謹地一躬身:「總爺是要……」
霍冷香道:「那是當然。」
黃先生道:「兩位已揭穿了陰謀,使得端木相原形畢露,我只有感謝。」
聖心淡然說道:「黃施主不必客氣,請進來吧。」
聖心訝然說道:「『忘憂谷』?我怎麼沒聽說過。」
霍冷香道:「是這樣的,『玉龍』當初限期兩個月,最後在『嘉興』血影禪院查驗我跟溫嬌娜的收穫,以便在我跟溫嬌娜之間作選擇。」
黃先生搖頭笑道:「恕我直言一句,兩位未免太天真了些,找『玉龍』皇甫華為南宮姑娘祛毒,這何異向虎謀皮?」
霍冷香微一搖頭道:「我還是喜歡你那種狂傲的樣子。」
聖心道:「我不敢再問了。」
南宮黛為之啞口無言,但她旋又說了這麼一句:「這麼說我是冤枉了他?」
那美嬌娘道:「兩位不也是雅人麼?」
南宮黛道:「不,你別不承認,我自己明白,你究竟是……」
黃先生道:「此人夠得上是一代巨匠,好巧的一雙手,簡直神乎其技,令人嘆為觀止,油然生敬佩之念。」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南宮姑娘,我想進屋裏去坐坐。」
南宮黛道:「何只有點?」
霍冷香凝目說道:「你問這幹什麼?」
話音微頓,接道:「讓我告訴你,事情是這樣的,『玉龍』皇甫華你是知道的。」
南宮黛只覺此人神秘,也莫測高深,對他可沒生好感,她也把目光緊緊盯在黃先生那張白裏透黃,不堪恭維的臉上,沒說話。
黃先生道:「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相信稍候時日我會知道的。」
聖心一怔說道:「師妹,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南宮黛冷笑說道:「我對他又豈止深痛惡絕?」
霍冷香道:「現在也許能瞞過她,但日後她一定會知道。」
霍冷香截口說道:「那麼兩位是來幹什麼的?」
黃先生道:「師父是問……」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明知道有這種想法的,絕不只霍冷香一人。」
霍冷香媚眼兒一睜,睡意全消,道:「『金頂轎』怎麼了?」
黃先生笑了笑道:「夫人,『檀香車』裏,夫人身側那是何人?」
霍冷香道:「沒跟你說麼,他是想跟天下武林開個大玩笑,借此讓我跟溫嬌娜在不傷感情的情形下作一較量。」
南宮黛像沒聽見這句,她一雙目光發直,詫聲叫道:「你能封住我的掌勢!」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要比名氣的話,我可以搬出兩個人來。」
靜靜聽畢,霍冷香笑了,道:「原來如此,只怕她南宮黛要變成一個既醜陋又可怕的怪人定了,她想求『玉龍』為她祛毒,這豈非癡人說夢!」
話落,邁步往後行去。
黃先生道:「豈敢,在南宮姑娘面前,我不敢狂傲,也無從得意起。」
黃先生道:「我不懂夫人何指?」
黃先生道:「是的,師父。」
霍冷香道:「你可以看得到,只有阿龔、阿郝跟阿花她們四姊妹。」
黃先生欠身施禮,道:「謝夫人,我還有個要求。」
黃先生搖頭笑道:「南宮姑娘好厲害,只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家有幾個……」
他坐定,霍冷香媚眼兒半睜,掃了他一下道:「你怎麼遲到如今才來啊?」
南宮黛道:「這就是嘍!」
黃先生這回跟她說了話,笑笑說道:「她兩個不但不是三歲孩童,反之也不是省油的燈,我輩中人都知道『散花天女』跟『玉手觀音』都是殺人不眨眼,豔若桃李,毒如蛇蠍的女魔頭,無如她兩個也難逃一個情字。」
南宮黛道:「少說廢話,有什麼話趕快說,說完了走你的!」
黃先生道:「夫人,端木相繼續去賺『十奇』的另幾個了。」
當然,在他嘴裏,「玉龍」的風流,「觀音」的癡心,較諸霍冷香自己說的更甚,他似乎有意滲油加醋。
黃先生笑笑說道:「厲害並不一定是壞事。」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那除非兩位不想救神尼了。」
「罷手!」霍冷香道:「試問在那種情形下,爭奪的是美郎君,誰肯罷手?」
霍冷香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黃先生點了點頭道:「不錯,難怪夫人會不安,經這麼一分析,連我也微感不安起來。」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我是霍冷香的總護衛,這些人當然得聽我的,兩位請!」
更難得樓內遍列海內名人墨蹟,名樓名文,相得益彰。
聖心道:「施主這話……」
他走近,霍冷香坐了起來,真有點九華帳裏夢魂驚,攬衣推枕起徘徊,雲髮半偏新醒覺,花冠不整下堂來之概。
「煙雨樓」門口現出一個另一個瘦高黑衣人,陰鷙之色較這兩個黑衣漢子更甚,是「陰司弔客」郝無常。
郝無常走了,黃先生上前輕咳一聲道:「兩位,請開開門。」
上了樓,眼前一片綺麗逗人的情景,「陰家四醜」在打著扇子,霍冷香躺在一張軟榻上,衣襟半解,酥胸微露,烏雲蓬鬆,鳳釵半斜,蝕人骨,蝕人魂的美目微瞇,睡眼兒惺忪,一副酣睡方醒,嬌慵無力之態。只未見「玉龍」皇甫華在側。
「不!」霍冷香道:「沒有精疲力盡這一說,在那種情形下,就是拚了命也要佔個上風,我如此,溫嬌娜她也如此。」
聖心又道:「霍觀音,這是那位巨匠的傑作?」
南宮黛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我聽得見。」
黃先生道:「我不敢相強,也相強不得,信不信全憑兩位。」
聖心則搖頭說道:「施主,敝師妹的性情剛烈了些,我的心意跟打算不是這樣,我要先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玉龍』。」
南宮黛大聲說道:「我為什麼要委曲自己,只要『檀香車』裏的是真『玉龍』,我寧願不成人形,寧願落個毒發身死也不找他。」
霍冷香美目一凝,道:「你打算對我竭智殫忠?」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既然做了,那就表示我絕對有把握,只欠缺一分把握,我就絕不會去做的。」
陰家四醜應聲而去,轉入「煙雨樓」後,有頃從「煙雨樓」後抬著那尊栩栩如生的「玉龍」像走了進來。
南宮黛跟聖心入目黃先生便是一怔。
黃先生微微一笑道:「南宮姑娘,你錯了。」
霍冷香「哦」地一聲,展顏笑道:「你說那個『玉龍』呀!反正你日後要追隨左右,也瞞不了你,索性告訴你吧,那個『玉龍』是假的。」
黃先生道:「只能找到這兩個,我便有把握查明一切,使夫人心安,怕只怕找不到他們。」
聖心跟南宮黛下船,拾級直上,聖心對那位美船娘很有好感,付的船資比該給的多了一倍。
郝無常道:「你得先向我報告。」
黃先生道:「稍待我見夫人面陳一切時,你站在一旁自可明白。」
聖心道:「不管真假,你這身毒總要……」
霍冷香嬌靨上掠上一絲紅色,嬌媚無限地道:「我跟溫嬌娜都是女兒身,自也不會例外,憑心而論,論姿色、論容貌,在當時之中,很少有女兒家能及得我兩個的,也許就因為這吧,不久之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我跟溫嬌娜同時碰見了『玉龍』。」
黃先生沒看他一眼,舉步登樓。
只聽龔瞎子冰冷說道:「好啊,你說誰?」
黃先生道:「頭一樁耽擱夫人未必愛聽。」
黃先生邁著瀟灑步迎了上去,一拱手道:「兩位蒞臨,有失遠迎,當面恕罪。」
而二人很容易找到一艘畫舫,然後雙槳翻波,划破澄碧地向湖中蕩去,既輕快又平穩。
黃先生道:「夫人,就連『玉龍』也不例外。」
探掌抓了過去,直襲黃先生右「肩井」,出手便是絕招。
黃先生忽然問道:「夫人可知道『金頂轎』停在何處?」
霍冷香訝然說道:「是個和-圖-書青衣老人,這會是誰?」
南宮黛道:「老人家在難中,你怎麼一點都不憂心。」
南宮黛一怔,臉色大變,聖心及時拉了她一把道:「師妹,既來之則安之,坐下。」
黃先生道:「夫人盡可放心,黃玉絕非『玉龍』之敵。」
黃先生道:「他到嘉興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要看看夫人跟溫嬌娜的收穫。」
郝無常就等在門口,容得黃先生走近,劈頭便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霍冷香嬌目一瞥,笑道:「你這個人膽大,爽直的可愛,好吧,我答應你只聽命於我一人就是,不過正如你所說,你得見機行事,別讓我為難,也別壞了我的事。」
黃先生道:「難道夫人跟『散花天女』同時罷手了不成?」
黃先生截口說道:「那青衣老人擄去了悟因神尼,以神尼脅迫她兩個到『煙雨樓』來報到。」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無意,也不敢。」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我並沒有說他是個好東西。」
黃先生道:「假如夫人不見怪的話……」
霍冷香道:「你以為他是真『玉龍』麼,這麼看來他的手藝還不差。」
聖心嗔怪地看了南宮黛一眼,歉道:「敝師妹性情剛烈倔強,還要請施主……」
黃先生道:「不敢瞞兩位,我也不想瞞兩位,我之所以在此,那是因為『檀香車』的車主在此。」
聖心道:「我總覺得『檀香車』裏的『玉龍』,不是真『玉龍』!」
南宮黛口齒啟動了一下,但沒有說出話來。
霍冷香道:「你只管說,我不怪罪你就是。」
黃先生看得清楚,但他故作未見,道:「敝上親自來迎接兩位了。」
霍冷香一怔道:「你說誰?『毒|龍』西門邪?」
郝無常在一間小屋前停了步,道:「稟總爺,就是這兒。」
霍冷香眉鋒微皺,沉吟說道:「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看你挺機靈的,怎麼點不透呀,他是個木彫的『玉龍』,明白了吧。」
黃先生道:「我發現除了霍冷香跟溫嬌娜之外,另有第三者在。」
南宮黛閃身撲了過來,沉聲說道:「柳燕翎在什麼地方?」
黃先生淡然笑道:「有貴客蒞臨,我這做下屬的那有不報與主人知道的道理。」
南宮黛一句話沒說,立即坐了下去。
黃先生只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聖心笑道:「姑娘,能說那段『陶庵夢憶』的人,確讀過幾天書倒是真的,但長得好的人並不一定就是個雅人。」
美目一睜,接道:「對了,你看在『檀香車』跟『金頂轎』之外,會不會還有第三者?」
另外那名五短身材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長劍出鞘,振腕抖劍便要撲上,只聽一聲陰森冷喝傳了過來:「誰在這『煙雨樓』前鬧事,驚擾夫人。」
聖心道:「施主,明槍好躲,暗箭難防,那青衣老人有句話說的好,金剛可以不壞,但絕不會永遠不倒。」
南宮黛道:「那麼我姐妹所以來此,也因為『檀香車』主在此。」
龔瞎子眼皮沒抬一下,道:「誰要他見夫人的?」
聖心也落了座,就坐在他的對面,南宮黛卻神色冰冷,搬一把椅子坐得遠遠的,黃先生只當沒看見,道:「我來奉知兩位,關於『玉龍』皇甫華逼害武林同道一事……」
聖心道:「我知道。」
聖心越顯訝異地道:「你又怎麼知道公孫明是被送往『忘憂谷』了?」
黃先生道:「夫人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南宮黛神情一震,立即啞口無言。
那美嬌娘道:「以往到『煙雨樓』去的人,總是帶著些東西,像酒菜、琴棋、筆墨,這兩天的客人,他們什麼東西都不帶。」
「好說!」黃先生道:「罵一句不痛不癢,倒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既然有求於人,應該委曲自己一點。」
聖心道:「夠了,師妹,黃施主,就算霍冷香跟溫嬌娜二人也是受害人,同是被人利用的可憐人,又如何?」
南宮黛凝目說道:「聽閣下的口氣,好像有點『詐降』意味。」
他到了登樓處,「要命郎中」龔瞎子抱著胳膊就坐在樓梯那頭一級上,閉著眼,像根本不知道有人走近。
郝無常道:「你就是燒成了灰我也認得。」
南宮黛冷笑說道:「霍冷香何曾有過一句實話?」
霍冷香道:「你說的一點不錯,睡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美郎君也絕不容他人分去一半,我恨不得殺了她,她也恨不得殺了我。」
黃先生沉吟說道:「只怕『玉龍』他別有用心。」
南宮黛道:「怎麼?難道我錯了麼?」
黃先生道:「焉敢欺蒙夫人。」
聖心道:「『玉龍』皇甫華呢?」
黃先生道:「我也請兩位明白這一點。」
瘦高黑衣漢子道:「要是遊覽的,『鴛鴦湖』夠大,勝跡也不少,我勸你往別處去,今天這『煙雨樓』不許閒雜人等……」
南宮黛道:「你這心意我懂,我是問你為什麼用這尊『玉龍』像欺騙世人。」
黃先生道:「南宮姑娘對他還怎麼樣?」
聖心沒說話,南宮黛更寒著一張臉,容得黃先生走遠不見,南宮黛立即冷哼一聲道:「一丘之貉,豈有無類?我早就看出這個人也不是好東西。」
霍冷香笑道:「我敢罪任何人,卻獨無天膽得罪南宮姑娘,南宮姑娘言之過重,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黃先生笑道:「夫人多慮了,溫嬌娜怎會知道我是夫人的人。」
黃先生雙目凝注聖心,道:「師父請隨便問。」
黃先生神秘一笑道:「恕我斗膽,事關天機,不可輕洩,夫人暫時請別問,日後夫人自會明白。」
霍冷香道:「何以見得?」
黃先生微一欠身,灑脫地行了進去。
黃先生道:「她兩個早就往『煙雨樓』來了,也早該到了,也許在路上有了耽擱。」
話鋒一轉,接道:「沒想到在這兒跟兩位不期而遇,兩位到『煙雨樓』來是探幽訪勝,抑或是……」
聖心道:「或許他是溫嬌娜的人。」
黃先生飛快說道:「南宮姑娘,別忘了令師叔悟因神尼。」
聖心大驚,她沒想到南宮黛會不顧一切地出手,要攔阻時已然來不及了。
聖心適時問道:「施主當真不知道這件事?」
黃先生道:「我焉敢欺蒙夫人。」
黃先生道:「請兩位稍安毋躁,也別輕舉妄動,且在這『煙雨樓』後委曲兩天,這件奇案在近期內我對兩位必有交代。」
南宮黛冷哼說道:「只怕連你都是假話連篇!」
黃先生一擺手道:「帶路!」
南宮黛道:「你這個人更會賣弄口舌。」
南宮黛道:「這麼說閣下是承認……」
聖心呆了一呆,失聲說道:「怎麼,柳燕翎跟柳蘭黛也在……」
黃先生道:「那麼夫人的意思是……」
南宮黛道:「你似乎很有把握!」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所以說夫人應該相信我有把握擊敗溫嬌娜。」
頎長白影在「煙雨樓」十丈外一片樹林內落地,然後黃先生他灑脫、飄逸,邁著行雲流水步直向煙雨樓走去。
黃先生道:「是的,夫人,我知道。」
只聽郝無常驚聲說道:「是你?姓黃的……」
黃先生淡然一笑道:「師父,當世的能者並不只『玉龍』一人。」
黃先生道:「『粉龍』跟聖心,剛才我在『鳳儀亭』瞧見了她兩個,她兩個別有用心,所以我趕前一步走來見夫人。」
黃先生他卻含笑走近,瀟灑有禮,舉手便是一拱:「南宮姑娘小師父別來無恙。」
黃先生含笑說道:「謝謝兩位。」
黃先生一笑點頭道:「不錯,是我,難得郝弔客還記得我。」
聖心尚未說話,南宮黛已冷然說道:「南宮黛寧願不成人形,寧願毒發身死,也絕不找他。」
黃先生道:「那麼讓我向夫人作個稟報。」
聖心佛門高弟,不容失禮,當即合什微答一禮,道:「多謝施主,託施主多福,施主也好。」
聖心搖頭說道:「不認識,是個面目陰鷙,但頗健朗的青衣老人。」
兩個人穿過「八詠亭」,順著青石小徑往裏行去。
黃先生道:「提起他兩人,我想起了一件事,『毒|龍』也是咱們的人麼?」
霍冷香道:「南宮姑娘那體內即將發作的毒……」
聖心道:「可是家師說……」
黃先生搖頭說道:「看來南宮姑娘對霍冷香的偏見太深,有道是:『聲色晚景從良,一世之煙花無礙』,霍冷香她……」
黃先生道:「只承認腳踩在兩隻船上。」
黃先生輕「哦」了一聲。
霍冷香嬌媚地道:「當然了,未曾陷身過情網的人,是永不會領略情字魔力之大的。」
黃先生道:「既不是皇上欽駕於此就好辦,我是慕名已久,今日專為這『煙雨樓』而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也攔不了我。」
微一抬頭道:「你可不知道,只為這尊『玉龍』像,我可花了很大的代價,可以說是傾了所有,只差沒把我自己賣了。」
黃先生及時截口說道:「夫人,怎未見柳燕翎跟柳蘭黛。」
南宮黛似乎厭惡他到了極點,當即冰冷說道:「說你的,我聽著了。」
南宮黛道:「她就那麼相信你麼?」
聖心道:「好說,蒙賜座位,我姐妹已感榮寵,霍觀音不必太客氣。」
微一拱手,逕自轉身而去。
黃先生訝然說道:「神尼現在難中,師父,這話怎麼說?」
霍冷香截口說道:「可以這麼說,真要說起來,該說他是來主持一場盛會,在我跟溫嬌娜之間作個選擇的。」
霍冷香抬手輕掠雲鬢,道:「『九龍』是當今武林中九位一流人物,而『玉龍』名列『九龍』之首,更是一流人物中之最,當然,這是指他的人品、心性、所學,尤其他的人品,丰神秀絕,俊美無儔,灑脫飄逸,還帶著點風流,因之,世上的女兒家無不為之神魂顛倒,暗自傾心,無不以親近『玉龍』,結識『玉龍』為平生最大之心願,而且引以為傲,引以為榮,說得那個一點,就是看『玉龍』一眼,跟他說句話,那怕是冷眼惡言心也甜。」
霍冷香笑道:「我不像觀音大士,座下有一金童、一玉女,我有的是兩個玉女,好吧,只要你助成我的好事,我把身左美婢相贈就是。」
只聽南宮黛在屋裏冷然問道:「誰呀?」
阿花應了一聲,霍冷香回過頭來道:「兩位請跟她去吧。」
黃先生雙眉一揚道:「謝夫人,我遵命就是。」
郝無常冷冷說道:「夫人曾答應給你高職,但你剛來,還沒有入門,至少現在你得聽我的,以後再讓我改態度不遲。」
霍冷香微微點頭說道:「說得也是。」
南宮黛冷笑說道:「霍冷香這女人人盡可……她對誰有過真心,有過真情。」
一條頎長白影劃空竄起,行空天馬般往「煙雨樓」撲去。
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那青衣老人不但以神尼脅迫兩位,使兩位眼睜睜地看著公孫明被擄,而且更以神尼為脅,要兩位到『煙雨樓』來報到,可是?」
霍冷香嬌笑一聲道:「好話,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那兒,不過仔細想想,他現在應該就在這『嘉興』一帶。」
黃先生搖頭說道:「南宮姑娘又錯了。」
黃先生應了一聲,腳下沒動。
霍冷香抬頭笑道:「不是。」
黃先生道:「夫人,難道柳燕翎跟柳蘭黛比不上……」
南宮黛沒多理他,轉望霍冷香,冷冷說道:「莫非嫌我姐妹來得遲,要降罪麼?」
霍冷香美目星芒一閃,道:「真的?」
霍冷香道:「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跟我上去。」
黃先生道:「不錯,難道柳燕翎沒跟夫人提起?」
南宮黛雙眉一揚,脫口說道:「我就不……」
霍冷香笑問道:「聽說兩位早就來了,怎遲到如今才到?」
黃先生「哦」地一聲道:「是麼?夫人。」
黃先生道:「夫人,我求的是兩位。」
黃先生笑了笑道:「有此必要麼,神尼既入掌握,兩位相信我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兩位不是照樣到『煙雨樓』來了麼?」
霍冷香微頷螓首,含笑說道:「好,從現在起,你是我『檀香車』旁的總護衛,無論大小事,你可以全權處理,停則隨我左右,行則高座車轅之上,這待遇,你滿意麼。」
南宮黛道:「也只有她才那麼下流無恥。」
南宮黛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上話來。
黃先生道:「柳燕翎跟柳蘭黛呢?」
黃先生道:「夫人,固然她兩個是受另一人脅迫而來,但夫人遠在當日就以毒控制了『粉龍』南宮黛。」
聖心臉上掠起一絲欣慰之色,道:「我原說『檀香車』裏的玉龍不是真玉龍。」
樓梯響動,霍冷香已梳好了頭,穿好了衣裳,帶著陰家四醜,柳腰款擺,蓮步輕移從樓上下來了。
這倒好,全罵上了。黃先生眉鋒為之微微一皺!
黃先生道:「夫人,我會見機行事,看情形的,絕不會讓夫人為難,更不會壞了夫人的大事。」
黃先生恍然說道:「夫人,他是誰?當今世上誰有這麼高絕的手藝,能把一尊『玉龍』像彫刻得栩栩如生,亂了真。」
霍冷香笑了,瞟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很會說話,頗也可人。」
聖心一點頭道:「我總覺得施主是位高明奇人,雖然神秘了些,但神秘並不意味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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