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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笑道：「你不但事事設想周到，還頗有自知之明，我承認你是當世少見的美色，可是物以類聚，只有你那一丘之貉還能跟你臭味相投，像我這樣的，對你根本不屑一顧。」

項霸王看直了眼，道：「乖乖，真不簡單，錯非是我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

柴玉瓊、蕭嬙忙運功戒備。

「你改了沒有？我約你來過之後，你要是就此回家，什麼事都沒有，可是你不但沒走，反而投到陰小春身邊，樂神君被殺，樂姑娘被毀，一條人命，一生的清白，一世的幸福，叫誰來補償——」

那名大檔頭沒敢再動，只有眼看著項剛大踏步押隊往裏去。

蕭嬙沒再說話。

或許有一樣能使她重新振作，能讓她恢復以前的各種樂趣，花三郎知道，那還在於他。

項剛道：「天經地義，本來您就該負這個責任。」

項剛道：「兄弟，別這麼好胃口了。」

「樂家跟她的仇恨不比你淺，為什麼人家樂家能成全我，你不能？」

花三郎夠鎮定。

項剛忍不住抓住了姑娘的粉臂：「姑娘，你可沒把我這個兄弟急死。」

「您答應，是陰小春可以死，那麼她應該死在蕭家父女手裏。」

「陰小春跟你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

「我不願意再談了。」

「職責所在，敢不盡心盡力。」

劉瑾怒拍桌子：「你奢望！這是她蕭家的事，你憑什麼？」

他知道，儘管蕭嬙現在還活著，或許能有辦法讓她再活下去。

蕭嬙已經取下了她頭上的黑布罩，一張昔日明艷照人的嬌靨，如今卻是憔悴而蒼白，看上去令人心酸。

柴玉瓊、蕭嬙忙轉過臉去。

柴玉瓊忙道：「我也去？」

項剛忙道：「那就行了，那就行了，咱們可以放手幹咱們的了，兄弟，現在——」

花三郎不愛這種陣仗，閃身微退。

花三郎突然顯得很激動：「你不敢奢望，我不能不奢望——」

蕭嬙道：「陰小春，你怎麼不出來？」

石室內，頂懸八寶琉璃燈，地鋪長毛猩紅地毯，一几一椅，陳設之豪華，無殊深宮大內或王侯之家，迎面撲鼻沁心的，是一股醉人的幽香。

「萬一你說了不算，九千歲那兒告我們一狀，到那時候，我們只有吃不完兜著走的分兒。」

花三郎臉色微沉，道：「你不會希望陰小春跑掉吧？」

硬把那面小旗扔在地上。

項霸王冷然道：「我正要問您！」

花三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說完話，他帶著他的四護衛先走了。

花三郎心裏為之一陣心酸，一陣刺痛。

石門開處，燈光外洩，借著燈光看，石門後一間圓型石室可一覽無餘。

「有恥、無恥又如何？有恥活著，無恥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還準比你們那些心裏想、臉上裝的活得舒服，活得愉快。」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抬起了手。

花三郎道：「陰小春最好交蕭家父女處置。」

話落，他轉身要走。

似乎他是故意壓低嗓門說話。

「不必跟我有什麼仇怨，她是個江湖莠民，領導在京師的不法活動，就該加以緝捕。」

「不要臉的賤人！」

花三郎知道她要幹什麼，剛要說話。

這不是指她的肉體，而是指她的心靈。

「現在談這個，遲了！」

柴玉瓊性情剛烈，她受不了這個，此時此地也不管別的，臉色一變，就要走過去。

「胡說八道，除了三廠，九千歲根本沒有設置別的機關！」

花三郎等就在拐角停步。

柴玉瓊臉色一變，點頭道：「現在你怎麼說，我怎麼聽。」

花三郎閃身揮手，然後閃身又退。

嬌軀疾轉，一片白光飛出，罩向項剛、柴玉瓊等，雪白嬌軀再閃，她人已奔向重重帷幕後。

這一招花三郎只用了三成真力，但是那股勁風已先行射了出去。

花三郎淡笑點頭。

這個嬌軀的確是夠動人的，就是鐵石人兒看了，也會為之傾魂。

花三郎搖頭笑道：「你錯了，我這個人最懂惜玉憐香了，就連剛直的項霸王，有時候也難免沾些脂粉香氣，但是我們如今是騎虎難下，若之奈何！」

他該怎麼辦？

項剛停步問：「九千歲在廠裏嗎？」

「看來咱們是談不攏了。」

「我不指望你有什麼別的理由，只是你若是用這個理由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想錯了，也做錯了，她不是江湖莠民，也沒有領導不法活動，她的職責跟三廠一樣，地位遠高於東西兩廠，僅次於那位九千歲。」

「沒什麼兩樣，再有就是二嫂，要不是我趕早一步，二嫂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遭遇，你還有人性，還有天良麼？華家怎麼會出你這種人！」

陰小春嬌靨煞白，目射兇光：「小子，我低估了你。」

話落，她惡狠狠的就要出手。

「現在我可以怪他沒良心，你不能再怪他，畢竟他還是念你這個結髮嬌妻。」

劉瑾臉色大變：「項剛你們敢商量好了來對付我——」

花三郎一躬身道：「多謝九千歲！」

所以，三個人沒一會兒工夫就趕到了。

「未必，恐怕現在還在一起吧？」

「就是因為你太不稀罕他了，所以他才稀罕起別人來了，告訴你，我可比你稀罕他，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唉！男人啊！你把什麼都給他了，到頭來還是換不下他的心。」

「你不敢相信什麼？」

劉瑾忙道：「項剛，你怎麼能這樣？」

花三郎道：「卑職斗膽，敢問九千歲，您沒讓陰小春動蕭家父女是不錯，可是陰小春陽奉陰違，還是把蕭家父女擄了去，這個責任該誰負？」

花三郎橫身攔住：「走了你，我怎麼向九千歲交代。」

劉瑾忙叫：「你，項剛，你站住。」

花三郎搶先攔住了他，道：「九千歲，您可知道陰小春是怎麼對蕭家父女的，您可願意聽聽蕭家父女的身受？」

花三郎卻是毫無反應地看著她：「你就是——」

望著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行出石室的背影，花三郎兩眼湧淚，無聲掛落兩行，然後，掉頭行向帷幕後。

這位人兒，雲髮高挽，嬌靨上戴了個黑面罩，令人難窺廬山真面目，但是自臉部以下的整個嬌軀，只披一襲蟬翼似的輕紗，貼身再也不見寸縷，雪白細膩的胴體，等於是一覽無遺，這個身軀的確是夠美好的，像一塊沒有半點瑕疵的白玉。

「這倒也是，可是咱倆一旦找起來，難免會顧此失彼啊！」

花三郎一口氣奔上去。

柴玉瓊道：「原來你是為這不敢出來呀！」

柴玉瓊沒再動，但是一雙美目直欲噴火。

「恐怕由不得她吧！」

「從現在起，還來得及，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你去——」

柴玉瓊、蕭嬙要攔。

劉瑾道：「好，好，我承認，行了吧！」

靠裏處，是重重的輕紗帷幕，五顏六色，映著燈光更顯華貴，還透著動人的綺麗。

三個人沒再說話，如飛向著西山趕去。

可是，偏偏他還不知足。

「算你走運，你身後多出來的那些，又是什麼人？！」

「夠了，兄弟，有一個陰小春，再加上那麼一個地方，足夠九千歲半天說不出話來了，走，咱們進去吧！」

「怎麼說，她，她就是——」

柴玉瓊還待再說。

「我，我要走。」

項剛沒答理。

劉瑾驚聲道：「項剛，大膽！」

「不行！」

敢情，此地已出了城。

柴玉瓊冷哼道：「我不稀罕！」

無怪稱之為「散花天女」。

項剛指著蕭嬙。

「喲！」陰小春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了神，也放下了手，又是風情萬種：「我走了眼，也低估了你——」

花三郎手按下，那拐角處，兩面石壁對成的棱角處，竟應手而開，現出一條狹長的甬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他人呢？」

「好吧。」

劉瑾霍地轉臉厲聲道：「項剛你——」

花三郎腦中一轉：「這位是武林中的一位俠女，被困在此，讓我救出來，姓柴，柴姑娘。」

花三郎把墓道圖往後一交，跨步逼前：「能攔得住我，你就攔吧！」

「你不該，既然能來到這兒，你就該提高警覺。」

花三郎道：「防患未然，足見高明，只是別忘了，你也在這間石室裏。」

「你或許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不能不怕面對我這個華家人！」

柴玉瓊冷然道：「別想支開我。」

柴玉瓊眉梢兒一揚道：「蕭姑娘，剛才你不該攔我，就該讓我跟他拼這條命！」

花三郎暗中曲小指，一縷指風襲向陰小春被制穴道。

「這——我只不過是想多幾個人——」

「小三兒，畢竟咱們是一母同胞啊！」

「怕？笑話，我怕什麼！我怕誰？」

旋即，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劇顫，緩緩垂下了手：「好吧！小三兒，任由你了。」

此刻她雖然神情木然，但對花三郎卻是柔順異常，聞言口齒啟動一下，似乎想說什麼，而旋即她又點了頭。

陰小春嬌媚無限，「嗯」地一聲搖頭笑道：「你錯了，其實你可以大放寬心，只要你們能就此撤走，我自願吃個啞巴虧，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蕭嬙似乎有意的要躲開那雙目光，道：「咱們該走了，項總教習還在內行廠等著呢！」

「不會吧？」

也不能不令人佩服，當初設計這一墓道的，確是位巨匠。

「臨了，臨了，他還是護她，還是騙了我。」

「你弄錯了，她可算不得是第三者，我跟她父女有仇，那份仇恨，不見得比你對我的仇恨還淺。」

項剛擺擺手，那名大檔頭一躬身，要往回走。

花三郎想起了澹臺天佐所說的，忍不住心中激動，道：「恐怕就是了。有了這張圖，不怕陰小春不束手就擒了，走，咱們照圖上指示去找。」

蕭嬙也默默地跟著。

「誰說的？」項剛道：「你怎麼能不進去？你是重要的人證之一，有你在，陰小春想狡賴都不成，進去一趟吧，姑娘！」

花三郎發現了，本想留他一命，放他逃走。

石壁滑難留手，山坡上樹海森森。

「既然你不承認我這個哥哥，你就更別想管我的事。」

「站住。」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驚喝。

但是，他心裏還有著另一個影子，這個影子抹不散，去不掉。

「現在在那兒？」

「那是你不知道。」

「大膽！」

整條甬道為之顫動。

項剛伸手一把拉住：「不用通報了。」

項剛笑笑道：「好吧，既是這樣，咱們就這麼辦了，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內行廠門口見。」

項剛一笑，把南宮玉託他，以及巨塚外邂逅文中奇等，還有齊振北等的目的說了一遍。

花三郎向柴玉瓊遞過一個眼色，道：「走吧。」

花三郎一聽談到蕭錚父女，生怕再談下去，讓蕭嬙知道乃父已經被害，忙向柴玉瓊打手勢。

看不見項剛跟花三郎一行人，劉瑾把一張茶几拍得震天價響，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滿口牙也咬得格格響：「怎麼會讓他們知道的，怎麼會讓他們知道的，你該死！你該死！最好讓他們剁碎了你——」

無怪乎有人對她忠心耿耿，有人會為她賣命。

柴玉瓊與蕭嬙緊跟而上。

花三郎領頭疾進，一方面還屏息凝神，運用敏銳耳目不住地搜索四周。

「西山？」

「那你就進來吧，咱們兩個當事人好好談談。」

項剛道：「柴姑娘！」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項剛身為下屬，不敢犯上怪您，但對死難的弟兄，您打算怎麼辦？」

花三郎道：「蕭嬙見不著乃父會死，難道你不能幫我救她一命？」

「你——」

柴玉瓊沒再多說，飛身追去。

「該死的東西，我沒叫他們——厚恤，一定厚恤。」

陰小春咬牙道：「好啊！你們——」

「二哥他該死，但是畢竟夫妻一場，他也總是你的丈夫，他的生死，還掌握在你的手裏。」

花三郎腳下連停都沒停。

「好極，這筆賬當著兩位老人前算，兩位老人家總會給我個公道。」

花三郎跟著飄落在陰小春身後。

蕭嬙突然道：「我爹……」

「我保證給你個公道。」

項剛猛一怔：「姑娘！」

四護衛轟雷一聲答應，過去把陰小春橫擱在劉瑾軟榻前，然後垂手而退。

花三郎急叫道：「項爺，陰小春交給您了。」

項剛吸一口氣道：「九千歲，您承不承認，已無關緊要，項剛我從現在起，辭職不幹了。」

「真的麼？」

「那你是打算——」

碎石激射，塵土飛揚。

在道義上，蕭嬙是他的紅粉知己，對他有過大幫助。

「什麼辦法？」

他俯身從地上提起了陰小春。

那名大檔頭猶豫一下，很快躬下了身：「是！」

花三郎聽若無聞。

說完了這句話，劉瑾的激怒神色漸漸收斂了，突然間變得頹廢虛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你知道我捨不得你，你知道我捨不得你，可是，由不得我捨不得你啊——」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怒聲道：「你——」

柴玉瓊、蕭嬙身軀一震，四道目光凝望洞口：「陰小春。」

陰小春當真出來了。

「第一，殺陰小春——」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咱們分頭找，說什麼也不能讓那淫惡的賤人逃出手去。」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哼」了一聲。

「你何不讓我們將錯就錯，把你帶到內行廠去，九千歲既讓你領他這個秘密機關，足證對你是寵信有加，他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們也有說詞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劉瑾很懂得享受，除了不能說內行廠就是大內之外，凡是宮裏有的，這內行廠差不多都有了。

花三郎眉梢微揚：「您要知道，您欠蕭家父女的。」

陰小春笑道：「不錯，我是在這間石室裏，而且一旦引發炸藥，我也沒打算逃躲，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管是誰，誰逼得我到了走投無路那一刻，我就跟誰同歸於盡。」

當然，是遙遙望見霸王闖到，都忙迴避了。

花三郎道：「要不是有這張墓道圖，除非拆了整座墓道，要不然永遠別想找到這間密室，甬道狹窄，不能並行，我帶路了。」

果然。

花三郎吸了一口氣，道：「好吧！別讓項剛久等，咱們走。」

「相信了麼？」

花三郎吁了一口氣。

花三郎一把拉住：「二嫂，我只說一句。」

花三郎抬手抄住，是一面小旗，就是上繡裸女的那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厲喝：「站住！」

這個人兒，不但看得在場的爺們都低下了頭，就連柴玉瓊、蕭嬙兩個女流都轉過臉去不敢看。

「不必，但是這個女人，您非認識不可！」

花三郎遲疑了一下：「好吧，柴姑娘去一下也好。」

項剛冷笑一聲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我告訴您，有人在沈家祖墳底下墓道裏，秘密訓練了一幫人，這些人擄走了蕭ｍ.hｅtｕbｏｏk•ｃom.coｍ家父女，暗殺三廠高手，權勢猶在三廠之上——」

他說走還真要走。

項霸王二句話沒說，掄起八寶銅劉就砸。

「未必。」

瘦高黑衣蒙面人趁眾人說話分神，悄然欲遁。

「你應該請花總教習他們一塊兒來，人多找起來不會顧此失彼。」

「墓道圖上沒注明這間密室另有出路，陰小春她跑不了的。」

從大門往裏走，四護衛抬著那麼一個，雖然看不見胴體，但從那嬌媚的一張臉，以及肌膚雪白，蔻丹猩紅，紅白相映分外動人的一雙玉足，再加上令人魂銷的肉香，吸引來不少的目光，也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可不是真的，咱們倆之間的事，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哇！」

這兩撥人怎麼會走在一起。

花三郎想不出他該怎麼辦，直覺告訴他，無論如何，他該保住蕭嬙這條性命，否則，蕭嬙等於是他親手殺害的，華家也有一份罪過。

這種轉變，使得蕭嬙對今後的人生，不會再有一絲興趣，包括生命、情愛……

花三郎心頭一跳，忙道：「老人家有人照顧，咱們先擒住陰小春，鬧完內行廠，再去見他老人家。」

花三郎沒敢招呼齊振北等，訝然道：「你怎麼來了？」

邁步行去。

那種沉默，令人極度的不安。

她突然騰身要跑。

顯然，他是怕蕭嬙發現蕭錚已經被害。

石門後，是一道盤旋上行的石梯。

話落，他轉身要走。

花三郎抬手攔住：「項爺何必急，自有開啟方法。」

「不是我不敢，我是替別人擔心，你要知道，我的身子要是讓男人家看見，他就是個鐵石人兒，也會化的。」

也就是說，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好問的。

陰小春回身一揚手，帷幕片片飛起，就在片片帷幕落下之前的一剎那間，花三郎等每一個人都看見了，裏頭，靠牆角放著兩顆西瓜大的烏黑球狀物。

柴玉瓊道：「你還懂羞恥，還會臉紅嗎？」

只聽陰小春「吃吃」地一笑：「華家的二少奶奶，真的只你們來麼？」

「我也聽見了，但是我不敢相信！」

在將近山頂的地方，一堵如削石壁攔路，壁下有個寬窄只容一人進出的黑乎乎洞口。

「這麼說，如果我們能及時撤出去，你也就能不死了。」

老遠就能聽見女子嬉笑聲。

四下望望，再沒有別的地方可資藏身。

就在這時候，一襲衣衫從上落下，正好罩在了陰小春身上。

「你想那可能麼？」

柴玉瓊卻是完全會意，道：「陰小春，你到底敢不敢出來？」

「九千歲，現有人證在。」

花三郎肅然凝立，一動不動。

柴玉瓊、蕭嬙身軀微震，蕭嬙忍不住看了柴玉瓊一眼，憔悴的嬌靨上，泛起了一種恍悟的神色。

「是她聽見陰小春跟手底下那些人說的。」

「我——」

項剛為之一怔。

齊振北、羅英帶著眾「工人」走在最後。

花三郎道：「你什麼都不願說，什麼都不願問？」

項剛霍然回身：「我要問您了，您這是什麼意思，三廠那一點讓您不滿意了？」

花三郎飛身攔住：「你不能走。」

站在道義上、情感上，他都應該這麼做。

花三郎也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越沉越低。

「九千歲，現在說這話已經於事無補了。」

「您不認識她？」

項霸王道：「還有開啟方法麼？」

柴玉瓊緊接著問道：「他呢？」

花三郎道：「這個是他們的總巡察，那一個是蕭嬙。」

花三郎收回的目光，落在了蕭嬙臉上，當他的目光落在蕭嬙臉上的時候，突然間變得無限輕柔，無限愛憐。

花三郎緩緩說道：「難道九千歲還不知道，蕭嬙是卑職的未婚妻。」

「孤陋寡聞，你怎麼連內行廠總教習霸王項剛都不認識。」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來不及有任何行動。

花三郎正在看，遠遠看見項剛等奔了過來。

項剛道：「就在這兒了！」

他邁步當先走進了甬道。

五指一拂，襲向對方腕脈。

花三郎看準了陰小春不敢去，因為劉瑾根本就不敢點頭承認。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怒聲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在這種情形下，還有什麼好說的，還有什麼好問的？

「他告訴我的。」

蕭嬙伸手一把拉住：「敵暗我明。」

柴玉瓊抬腳就向陰小春那張美艷嬌媚的嬌靨踹下。

但由於項霸王押隊，是既沒人敢攔也沒人敢問。

「我本來就不知道。」

劉瑾還待再說。

項剛沒來得及回答，花三郎已道：「項爺！我已先把蕭老送出去了，走的是我混進來的路。」

「陰小春，恐怕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

「除了萬歲，大明朝還有位一如萬歲的九千歲！」

只聽得一個嬌媚話聲從那黑漆漆的洞中傳出：「該傷心的是我而不是你，他到底還是把我捨了。」

項剛道：「我來介紹，這兩位一位姓齊，一位姓羅，這位是我兄弟，身兼東西兩廠總教習的花爺！」

「她叫陰小春，江湖上有個美得不能再美的美號『散花天女』。」

他邁步要動。

「小三兒——」

「這麼說你是非維護她不可了？」

此時此地，花三郎竟也忘了他跟項剛提過巨塚的那回事了。

項剛臉色一整，沉聲道：「要不要拍醒她多問問？」

花三郎一揚手中引信道：「陰小春，你還有什麼辦法？」

花三郎一指點了他的死穴。照圖上指示，帶著項剛等往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奔去方向行去。

這麼一來，花三郎不得不出手迎戰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

項剛冷然截口：「陰小春陽奉陰違，這就是三廠的體制與規法？」

魯俊手快，一劍削去，瘦高黑衣蒙面人兩腿齊膝以下跟身子分了家，大叫一聲倒了下去，鮮血到處，滿地亂滾：「求你們給我個痛快！」

柴玉瓊道：「想必你已經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我還是那麼說，信不信由你。」

「騎虎難下！什麼意思？」

項剛忙道：「兄弟，這間密室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一間。」

「也許陰小春確在這一帶，咱們還沒找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還待再說。

「二哥，萬一陰小春漏網，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她？」

經由花園，直闖暖閣。

不用說，那個洞是項霸王仗八寶銅劉，運千鈞神力打破的。

花三郎點頭招呼。

「未必！」

劉瑾冷然搖頭：「不行，沒這個規矩。」

他要去撿。

但是這都難不倒這三位高手。

當然齊振北、羅英等不好跟去。

項剛這時候沒心情管這些，他也不便管那麼多，花三郎，蕭嬙躬身見禮，他則昂然而立，冷然道：「呈給九千歲！」

花三郎怔了一怔，急忙接過，打開一看，只見圖上墓道縱橫，共分四層，各處出入門戶均標示明白，第四層上有一小方格，標明為藏寶的地點，旁邊並有蠅頭小字注明了開啟方法。

「知道，當然知道，那不能怪我，只能怪你的丈夫，也怪你自己拉不住丈夫，況且那已經成了過去，我交往的男人不只他一個，早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怎麼樣，眼前是鐵血除奸會中人，你不用怕人知道，要知道，當初你就不該做。」

「聽我的，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項剛是指柴玉瓊。

陰小春吃吃笑道：「樂家丫頭你問得好，我赤|裸裸的，身上連根布絲兒都沒有，怎麼出來，你這不是存心叫我臉紅嗎？」

「我說什麼？問什麼？」

但是，今後的蕭m.hetubook.com.com嬙，絕不再是以前的蕭嬙。

「那你得先讓我相信才行。」

花三郎肅然：「不，可是我代表華家的家法，不能也不敢徇私。」

花三郎唇邊閃過一陣抽搐，出指連點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四肢穴道，然後，轉望齊振北、羅英：「麻煩貴會派人押他回到華家，並請代為據實稟報兩位老人家。」

「你，你怎麼說？」

但她倆都不及花三郎快。

但是她把這雙美足，看得比命都重要，只見她陡然一縮，連忙縮腳。

柴玉瓊道：「你攔我？」

從那個破洞中衝進一行人來，為首一人，手持八寶銅劉，威若天神，赫然竟是霸王項剛。

「這，誰又叫他們動蕭錚父女了。」

花三郎道：「別髒了我的手。」

陰小春嬌軀旋風般一轉，斜斜掠去，要跑。

「不認識？」

劉瑾臉色連變好幾變，望望地上的陰小春，突然急躁地擺擺手：「好，走，把她帶走！」

越過重重帷幕，看見了一扇開著的窄窄石門，花三郎提一口氣，閃身奔了進去。

蕭嬙道：「我不進去，我見我爹去，我爹呢？」

兩個疾快地互換一招，未見勝負，柴玉瓊要出第二招，花三郎跨步而至，伸手攔住：「我要個活的，九千歲面前好說話。」

劉瑾在這兒，也不會沒人侍候。

「不會的，蕭姑娘，他中魔已深，怎麼會捨得她。」

「你——」

「就在我腳下。」

「錯不了的，普天之下，還有我這樣兒第二個嗎？」

「要是能拿出憑據呢？」

齊振北、羅英忙見禮：「花總教習！」

那位人兒「噗嗤」一笑，整個嬌軀為之亂顫：「見著我而能面不改色的，普天之下你是頭一個。」

「喲！這位？」陰小春嬌聲道：「你是怎麼了，咱們女人天生一副好身段，是幹什麼的，非要裹在厚厚的皮袍裏，不讓人看見嗎，那豈不辜負造物的美意？」

花三郎要走。

事實上，蕭嬙如今是萬念俱灰，如果不是她父親的「健在」是唯一牽制住她的力量，她早就自絕了。

「你糊塗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點兒！」

「好吧，既是這樣，那就怪你不怪我了。」

「你有沒有考慮後果？你不後悔？！」

「我辭職不幹了。」

花三郎能體會這種心情。

花三郎道：「您就不用管了，一個時辰之後，我交給您個陰小春就是了。」

「你，你胡說八道——」

花三郎冷冷一笑，跨步就要欺進。

蕭嬙話落，兩個人正要當真分開找。

他能那麼做麼？

內行廠到了。

四護衛先迎上來接過了昏迷的陰小春，用花三郎的衣衫，把她一個誘人的胴體裹得只留頭腳在外。

「誰說的，沒那回事，我那是為攏住他們的心——」

花三郎忙攔住：「二嫂！」

項剛沒說話，退開後去。

劉瑾怒視蕭嬙：「是她說的？」

晶瑩滑膩的一具胴體，當真是赤|裸裸的寸縷未著，渾身上下，一覽無餘。

那知道，半天都沒見陰小春有動靜。

劉瑾的表情有點怪：「不認識。」

項剛帶四護衛追了去。

「這——」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履。」

「容易。」

「引信呢？」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來，陰小春跟我的仇恨太大，我非置她於死地，非剁爛了她不可，要是他們跟來，擒住陰小春交進內行廠，我還怎麼報仇雪恨。」

項剛忙道：「兄弟，你上那兒去？」

「我不敢，我只是就事論事。」

「他會對你說實話，你可真相信人啊？」

等陰小春想明白要阻擋時，花三郎已直腰退後，再看他手裏，多了一截引信。

與此同時，陰小春一聲嬌喝：「讓我者生，擋我者死。」

花三郎看了看手中的墓道圖，皺眉道：「沒有了。」

「那是當然，你這一問豈不顯得太多餘麼？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是個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又願意死，而且是這個死法呢。」

柴玉瓊沒說話，掙脫花三郎的手，如飛奔去。

「我怎麼？我陰小春求的是一個真字，隨心所欲，無拘無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有什麼不好？」

「她聽見？她是誰，是幹什麼的？」

花三郎判斷，十有八九，陰小春藏在洞裏。

「他要是再不對我說實話，那他就是無可救藥了。」

花三郎：「不要緊，我知道她上那兒去了，你請在內行廠門口等我，一個時辰之後見。」

誰料柴玉瓊抬手一攔道：「慢點兒走。」

「這倒也是，都是女人家，還怕你們看嗎？我就出去吧！反正咱們之間的事，是得作個了斷的。」

花三郎忙打手勢。三人立即停住。

「九千歲，您想得出第二個人麼？」

「受害最烈、最慘的是蕭錚父女，您可打算怎麼辦？」

花三郎道：「現在先別問，等會兒我自會告訴你。」

花三郎淡然道：「你就是陰小春？」

「我託人把他押回去了。」

陰小春居然相信沒有別人同來。

蠅頭小字寫的是拐角棱第三塊石塊按下。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我，我承認什麼？你是想害死我，是想讓三廠造反，都背叛我？」

就在眾人方凝目打量的剎那間，重重帷幕疾盪，帶著惑人的光采閃動，從那重重的帷幕後，竄出了適才那名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他入目眾人，身軀猛震，聲音低沉卻難掩驚怒地道：「你們竟然找到了這兒。」

花三郎要的就是這一下，陰小春縮腳一退，他飛快彎腰探掌。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看了花三郎一眼，頭一低，轉身要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轉身要跑。

花三郎攬過話鋒，岔開話題：「陰小春，閒話不必多說，該言歸正傳了，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擒你去？」

劉瑾急了：「項剛，三廠有三廠的體制與規法——」

「本來，你指望我有什麼別的理由？」

看得人心驚肉跳。

「多幾個人無可厚非，為什麼賦予他們比內行廠還高的權勢？」

花三郎提著陰小春，偕同蕭嬙跟了出去——

花三郎力攻一掌逼退了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你還要打，還不醒悟！」

花三郎忙迎過去。

花三郎道：「這不過略示薄懲，再有一句，我打落你滿嘴牙，讓你十天半月見不了人。」

柴玉瓊道：「久仰！」

陰小春明眸一轉，嬌笑說道：「喲！你吃的那門子醋啊！別忘了，我號稱散花天女，保不定我願意花落他家，人家還未必看得上呢。」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沉喝：「站住！」

「項剛，你這是要脅我。」

花三郎會說話：「項爺，內行廠方面，得防著有人通風報信兒，這件事，再沒有旁人比您更適合，我這方面有兩位姑娘跟著去，也好防陰小春情急時撒潑耍賴，人多了並不一定好辦事。」

「你，你是說皇上？」

「她父女為您賣力賣命，您居然連認識都不認識她，她就是西廠蕭錚的女兒，蕭嬙。」

「那麼以你之見呢？」

蕭嬙抬手取下頭上的黑布罩，容顏依舊，但卻憔悴、消瘦了不少。

「我還真不敢信，也許你們兩個是想讓我出去。」

「你忙你的，我進去不大好——」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還真在乎，急沉腕抽身微退。

「九千歲不承認？」

齊振北、羅英恭聲答應，齊振北攏手道：「二少請。」

「我沒那份閒情逸致，既然知道你躲在這個洞裏，我們可以進洞擒你。」

「我只問你一句，二嫂hｔｔps://ｗwｗ.hｅtｕｂｏok•coｍ.coｍ自進華家門，所作所為，那一樣對不起華家，對不起你？」

陰小春口說願意同歸於盡，似乎是連死都不怕。

項剛定定神冷笑：「您不認識『散花天女』陰小春，陰小春可認識您啊？」

「呃！原來他就是霸王項剛，久仰！另外那些人呢？」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低下了頭，又抬起了頭：「小三兒，我知道錯了——」

「最好別，最好你們趕快撤出去。」

「回九千歲，卑職說的是實情。」

花三郎凝望著，臉上的神色是一片肅穆。

不能不令人感嘆，當初設計這一墓道之神奇。

腦中略一盤旋，他立即向柴玉瓊、蕭嬙打個手勢，柴玉瓊、蕭嬙會意，各自微點頭。

轟然一聲大震。

石梯走完，天光又現，原來已回到地面。

項剛道：「九千歲，臨辭出之前，項剛斗膽說一句，今天您是留住了項剛，但是今後項剛的去留，還照樣掌握在您的手裏。」

花三郎已到了他面前。

項霸王帶著熊虎之士的四護衛，緊隨在後。

蕭嬙蒼白憔悴的嬌靨上，掠過一絲悲痛神色，旋即又恢復木然，低下了頭：「只要九千歲答應殺陰小春，我不敢再奢望什麼！」

果然，項剛劈頭就道：「兄弟，我有負重託——」

「這麼說，是要我擒你去了。」

花三郎忙道：「蕭嬙跟去幫忙。」

「西山。」

「天下之王，一國之君，他不會做這種事，真要說起來，他也沒有這麼大膽，敢招惹您的三廠。」

花三郎激動道：「我逼人太甚？我三番兩次嘴上、手下留情，緊要關頭又支走了二嫂，你還要我怎麼樣？」

「蕭姑娘，你不必再幫他說話了，我不會看錯他，不會冤枉他的，他告訴我的時候，你也聽見了，他說陰小春躲在這一帶，人呢？」

他微一躬身，大踏步行了出去。

項剛道：「兄弟，人是從我手裏逃脫的，別人都能去了，我怎麼好閒著？」

柴玉瓊臉色變了變：「我不怪她，怪自己丈夫總可以吧！」

身後甬道盡頭石壁上，破了一個大洞。

項剛迎著花三郎，一巴掌拍上肩頭：「兄弟，還是你行，在那兒逮住的？」

「你隨便帶個人進來，我都認識？」

「還是不認識，我連聽也沒聽說過。」

陰小春笑吟吟道：「怎麼樣？」

花三郎笑笑道：「你說我跟你玩心眼兒，你也未必是誠懇對我啊！」

柴玉瓊忍不住叫道：「陰小春——」

甬道筆直，盡頭處竟又有扇石門攔路。

「我說過，現在談這些都遲了。」

只聽「叭」地一聲，陰小春那戴著面罩的嬌靨上已挨了一下。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兩眼寒芒一閃：「你敢——」

舉起八寶銅劉要砸。

項剛猛然抬起了頭，濃眉高挑。

像這樣，劉瑾他還該有什麼不知足的。

重重帷幕後傳出一聲難掩嬌媚的冷喝，一道紅光穿透重重帷幕迎面打到。

這地方蕭嬙也來過。

劉瑾瞪眼道：「項剛，你們別一個鼻孔出氣對付我，我已經答應殺陰小春了。」

「虧你還知道，別忘了，二嫂也是你的結髮妻。」

陰小春應指而醒，一見跟前情景，花容失色，急叫道：「九千歲救我——」

「你以為他有藥可救？」

陰小春這句話可是有點——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沒動沒說話，毫無反應。

項剛帶著四護衛，果然等在大門口。

劉瑾為之一怔。

「是啊！都讓您秘密訓練的那一批人折磨得變了樣了。」

花三郎道：「柴姑娘，這位是內行廠的項總教習。」

「別急！」花三郎道：「等辦完了這件事，我陪你去。」

柴玉瓊冷怒道：「陰小春，你無恥對我已經夠了，不要再對人家第三者。」

「難道要我負這個責任不成？」

項霸王拊掌笑道：「罵得好，痛快！」

直到柴玉瓊的身影看不見了，蕭嬙才低低道：「咱們走吧！」

花三郎道：「你比我差點兒！」

花三郎出指疾點陰小春掌心，逼得陰小春沉腕微撤，左掌跟著襲來，疾扣陰小春肩井。

花三郎一點頭道：「很好，你居然敢反抗華家家法，如果你自信能從我面前脫身，你儘管出手。」

花三郎振腕抖手，一襲衣衫直直的飛了出去，正好捲在陰小春身上，藉著陰小春的旋身之勢往回一帶，衣衫捲著陰小春，硬是把她扯了回來，跟著一指點出，陰小春倒了下去，不動了。

蕭嬙忙望花三郎，要說話。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卻沉不住氣，揮掌疾扣，抓的是花三郎左肩要穴。

「項剛，你不能隨便聽——你是聽誰說是我——」

白影一閃。

只聽轟然一聲，石門被重逾百斤的八寶銅劉砸碎了一個角，而那扇石門也疾轉而開。

項剛轉眼望瘦高黑衣蒙面人跟蕭嬙：「這都是他們的人？」

陰小春臉色鐵青：「那個無情無義沒良心的。」

蕭嬙只當花三郎催快點。

「不是我——」

「九千歲，項剛的脾氣您清楚，抄家滅門也只是項剛一個，死嚇不了我，您看著辦吧！」

花三郎可以說是「舊地重遊」。

「九千歲，您真怕麼？」

過去一指又閉了陰小春的穴道。

「在暖閣裏歇著呢。」

敢情這扇石門沒有機關樞鈕控制，一推就開。

「老弟——」

項剛衝花三郎伸出的手停了步，但是沒回身。

「你，你是說我？」

「你不配，你還有什麼臉讓我叫你一聲哥哥？」

劉瑾衣衫有些不整，臉上的紅熱還沒退，空氣中，也還飄散著醉人的脂粉香。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道：「西山，你我見面的地方，往上找。」

柴玉瓊猛抬螓首，厲叱聲中撲了過去。

花三郎肅然道：「我不得已，不讓九千歲知道一下，九千歲是不會捨得交出陰小春的。」

一路上都是沉默著。

「好，我照辦。」

「我不得已，不能不維護華家的威名令譽，即便是個販夫走卒人家，只要有明大義的人在，就不容出不肖子弟！」

「我們原不知道你們是九千歲秘密訓練的一些人手，只當你們是江湖莠民，國之叛逆，此時此地我們若是就此撤走，九千歲那兒我們不好交代，情勢逼人，說不得只好將錯就錯了。」

陰小春用她一隻塗得指甲鮮紅的雪白玉足，輕輕挑起一塊方磚，磚下有個方洞，洞中露著一段引信。

一頓，轉望蕭嬙：「姑娘跟我一塊去吧！」

「陰小春，跟我說話，你的念頭跟嘴，最好放乾淨些！」

陰小春卻是毫不在意，嬌靨上媚笑不減，瞟了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一眼：「聽見沒有，他這是一桿子打翻一船人，連你也罵了——」

「我不准！」

柴玉瓊緊傍著蕭嬙。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突然跨步越前，揮掌攻向花三郎，並低喝道：「走。」

暖閣，就在內行廠內的東角，緊挨著那個像御花園似的花園，不但可以盡覽花園裏的四時之盛，暖閣裏還有分班侍候的歌伎。

「真的，你見著他了？畢竟是夫妻緣分夠啊！在那兒？告訴我一聲。」

「可是這兒——」

項剛身後，是他提劍的四護衛，再後，是齊振北、羅英，帶著一批工人打扮的精壯漢子。

「這座巨塚是沈家祖墳，他們是沈家後人僱來掘墓取寶的工人。」

陰小春搖頭嬌笑：「嗯，別跟我玩這個心眼兒，九千歲把這麼機密要緊的事交給我辦，我給他辦砸了，他豈饒得了我，尤其是讓你們押著去的，到時候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哇！」

「原來如此！」靜靜聽畢，花三郎目光掃向齊、羅二人。

和-圖-書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身軀泛起輕顫：「小三兒，你何必？」

只聽項剛道：「兄弟，這位是——」

「現在你我別爭吧，往上看看去就知道了。」

柴玉瓊道：「你真在這兒。」

花三郎一揚手中墓道圖：「這有何難，只要有了這張墓道圖，對這座巨塚下墓道的分佈設置，就能瞭若指掌。」

到了山道上的小亭邊，花三郎抬眼上望：「就是這兒了！」

「這間密室裏埋設的有炸藥，引信掌握在別人手裏，這要是換我，我會毫不猶豫的馬上撤出去。」

「要想兩全其美，皆大歡喜，只有一個辦法。」

「站住。」

枯枝「叭」、「叭」連響數聲，洞裏卻沒有動靜。

「或許您攏住他們的心了，可是您卻丟失了更多的心。」

陰小春大驚回身，她看見了已脫外衣的花三郎：「你——」

「那位總護法，用他一條命交換了這個地方，我以為能有一個真正的首腦陰小春，足夠了，所以就擅作主張放走了他。」

「把你押回家去，生死禍福，看你自己的造化。」

花三郎忙伸手攔住：「不忙，項爺！」

「在。」

只聽齊振北道：「花爺，這兒有張沈家祖下留下來的墓道圖，不知道管不管用。」

「問我？」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搖頭道：「我不能替她做主，她要是願意跟你們去，早就出來了。」

「你敢，我要是不准，你擅離職守，可知道該當什麼罪？」

可是等項霸王、花三郎等進了暖閣，那張軟綿綿的八寶軟榻上，只斜靠著劉瑾一人。

蕭嬙猶豫一下追了去。

「你這是教訓我？」

「那還有誰？」

劉瑾驚聲截口：「有這種事，誰這麼大膽！」

花三郎凝目望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到現在，你還這麼忠心耿耿嗎？」

忙把手裏的圖遞了過去。

「我沒那意思，也沒那麼大膽，我只是為三廠叫屈，為三廠不平。」

花三郎吸一口氣，當先騰身而起。

陰小春道：「我是葷素都吃，正經的我已經說過了。」

陰小春凝目望花三郎，嬌笑又道：「我說你呀，人家罵人還不帶髒字呢，你怎麼連臭字都帶上了？」

她轉身要走。

「沒你的事，你去吧！」

花三郎猛為之一怔。

「奈何如今只有這條路好走。」

項剛冰冷道：「這層關係現在您知道了，既然您已經答應了，陰小春橫豎是死，用一個死人拉住您兩個還算不太笨的部屬，您都不願意嗎？」

而方洞裏的引信，剩下的已經在方磚底下看不見了。

蕭嬙木然道：「怎麼？」

柴玉瓊、蕭嬙聽得剛自心跳。

「我是為您好，劉玄德能為常山趙雲摔自己的親生子，陰小春只不過您一名該死的部屬。」

「這樣好不，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

項剛濃眉一掀道：「好，我頭一個來。」

而這個洞，是個絕佳的藏身處所。

花三郎忙道：「她怎麼醒了？」

「你怎麼樣？」

「我也告訴過你，未必。」

「此情此景，只好借給你穿了，髒就髒吧！反正我也不打算要了。」

迎面來個當值的大檔頭，一躬身，恭謹叫道：「總教習！」

只聽項剛道：「兄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陰小春晃肩一閃，衣衫被花三郎抓落，她帶著香風，整個人挨向了花三郎。

花三郎還真是抓住了陰小春的弱點。

劉瑾、項剛都一怔。

「這種說法在華家行不通。」

「不錯，是我。」

「什麼意思？為什麼？」

「我話既然出了口，就不在乎您准不准，准也得准，不准也得准。」

陰小春跑了。

陰小春在那裏「吃」、「吃」的嬌笑道：「你倒是挺忠心耿耿的啊！難不成你也想分一杯羹麼？」

花三郎騰身而起，直上那堵石壁半腰，左手五指往右壁上一伸，整個人吊在了那裏。

他拉著花三郎，要進內行廠。

「小三兒，我知道我是一時糊塗——」

花三郎道：「聽見沒有，我們項總教習不耐煩了，咱們還是談正經的吧！」

項剛舉八寶銅劉擋住了飛罩而下的那片白光，敢情是陰小春身上那襲蟬翼般紗裝。

「憑據不當用，陰小春她是個活證，讓她跟我們上內行廠，當著九千歲的面問個清楚，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不但拿她無可奈何，而且還會在九千歲面前負荊請罪。」

但是，他不知道這個洞在另一邊是否也有出入口。

「當然可以，沒人不讓你怪。」

就在花三郎正束手無策的當兒。

「這——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膽敢誣攀當朝重臣，居心叵測，給我就地砍了。」

劉瑾本正訝望蕭嬙，此刻目光馬上又被地上的陰小春所吸引了過去：「項剛，這是怎麼回事兒？」

往上去，不是石壁就是相當陡的山坡。

項剛都這麼說了，蕭嬙怎好再說個「不」字，只好點了點頭。

在情感上，蕭嬙對他情義兩全，他並沒有堅決拒絕蕭嬙，尤其，他甚至親口答應過她。

柴玉瓊停了步。

「別忘了，你在華家行三，我行二，我是你哥哥。」

柴玉瓊嬌靨煞白：「陰小春，你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柴玉瓊忍了忍胸中怒火殺機，腳踩枯枝，故意弄出些聲響。

劉瑾道：「兩個？」

「你說的是實情，我欠蕭錚父女的？我欠他們父女什麼？」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劇顫，猛然抬手。

只聽蕭嬙道：「項爺！看見我爹了麼？」

「去？上那兒啊？碰上你這樣的，我從來不須人用強的。」

「你別想勸我。」

花三郎道：「這兒已是他們的中樞重地，首腦人物武林敗類『散花天女』陰小春躲在一間密室裏，我找不出密室所在，也不知道開啟的方法——」

出口處一片荒郊，有人煙，遠在里許之外。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道：「她就在我身後帷幕之內，可是讓我把她交給你，我辦不到，誰要是想要她，就得踏著我的死屍過去！」

那是因為她還不知道，乃父已被陰小春活活折磨死了。

一聲「未必」，花三郎猝起發難，行動疾若閃電，身軀前欺，揮掌如刀，力劈下去道：「小心你那美好動人的玉足。」

猛揮一掌，向著花三郎劈了過去。

帷幕飄動，香風襲人，眼前出現個人兒。

陰小春撫臉驚退。

「我非管不可，而且是管定了，我現在代表的是華家家法，除非你不承認是華家人。」

陰小春道：「我看你不像不懂憐香惜玉的人，何必非逼得我陰小春落個血肉橫飛，屍首無存呢？」

他俯身抓起了地上的「散花天女」陰小春，默默地行去。

「一個花三郎，一個項剛，如果再多算的話，您還可以再加一個蕭嬙。」

「恐怕非由她不可。」

陰小春吃吃笑道：「柴玉瓊，你們要是還有別人，早就闖進來了，算我時運不濟還走點運，有些事是躲不掉的，咱三個之間的仇恨，總要作個了斷的，現在了斷，該比什麼時候都恰當，怕看就閉上眼，我出來了。」

「項剛不說，還有第二個人麼？」

花三郎抬手又攔：「我說過，你不能走。」

花三郎已冷然又道：「事已至今，你也不用再說什麼。只要你現在能交出陰小春，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花三郎照做。

花三郎適時伸出手：「項爺——」

花三郎道：「二嫂。」

柴玉瓊冷冷道：「你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圖上標明甬道拐角。

「不要跟我說話，我懶得理你！」

「喲！你嫌我髒啊！換個人恐怕磕破頭還求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