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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膽琴心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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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姑娘,如果真像你所想,我不必要求姑娘,而且姑娘跟那位老者,甚至『古樸齋』那位,不可能還安然無恙,姑娘應該相信,憑我這一身所學,應該還不是難事。」
他五指微一用力。
「有何見教?」
龔天松道:「彭老,大刀會有我們的人臥底,我們已經控制了大刀會了呀。」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出亭走了。
「姑娘,我已經傷了好幾個滿虜鷹犬,而且片刻工夫之後,我還要為大刀會稍盡綿薄,難道這些還不能——」
瘦老頭兒疑惑地盯著李燕月:「您別是弄錯了吧,小號裏都是男丁,沒有女眷——」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沒想到他們已打進了本會,而且已暗中掌握了本會,那夜我從『南下窪』回來之後,他們聽說我傷了神武營兩個人,立即就劫持了我,控制了整個大刀會——」
李燕月一路走,一邊盤算。
查緝營的人連忙躬身施禮。
龔班領跟那個漢子沒人阻攔。
只見司徒霜從廳後閃進廳裏,手提長劍,滿面冷煞,冰冷道:「見了我,你們總該明白了吧。」
「你如敢動我分毫,絕出不了這個花園。」
矮胖老者道:「我沒有必要解釋。」
龔天松忙道:「彭老,這位他毀了大刀會,又拿不出腰牌來,誰敢相信。」
「帶我去。」
「因為我一來到大刀會,從此大刀會就要從京城這些組合之中除名了。」
黑衣女子凝望李燕月片刻,她美目之中陡現光采,突然,她點頭道:「好吧,衝著你我答應了。」
地客一堆乾草上,躺著一位清麗如仙的黑衣女子,雙目緊閉,狀若酣睡。
矮勝老者坐著沒動,道:「李朋友不像個特殊人物,特殊人物不像不懂像我們這種組合的規矩。」
那壯漢子不等話完便冷笑道:「那就錯不了了,拿下。」
李燕月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不必問那麼多,只姑娘相信我是友非敵——」
「當然是你們大刀會的會主。」
他站是站起了,可是他沒李燕月快還沒來得及出招,李燕月的右手已然搭上了他左肩,他臉色大變,乖乖地又坐了下去。
櫃裏一個瘦老頭兒,櫃外兩個年輕伙計照顧生意,每一個都多知多懂,每一個都能跟客人說上一大套。
「你準備加以援手嗎?」
「難道大刀會就沒有姑娘的人了?」
龔天松忙道:「我給彭老帶路。」
為首那老者,果然是神武營兩個大班領之一的彭烈,他帶的那十幾個,當然也是神武營的弟兄。
李燕月道:「是這樣的,有天晚上,我在『南下窪』遇上件急難,有位姑娘及時給我援手,賜了我一臂鼎力,事後那位姑娘表示,想讓我多認識一些她的朋友——」
李燕月心裏也替司徒霜難受,道:「姑娘——」
李燕月欣然道:「恭敬不如從命,只好打擾了。」
果然,等到一進查緝營把他往廂房邊上一間空房一送,幾個人看著他,為首壯漢跟一個座高個兒嘀咕,壯漢臉色馬上變了:「真的?」
「誤會,這一回你把我們查緝營派在大刀會臥底的兄弟都毀在手底下,壞我查緝營的大事,這總不是誤會吧?」
是窮家幫京城分舵的人弄錯了,還是大刀會過於小心?
出手如風,探掌當胸就抓。
長袍瘦漢子站不穩了,立即蹌踉衝出小亭。
瘦老頭兒忙跟著站起:「好說,得能相逢便是緣,從今個兒起,咱們也是朋友,往後還請多照顧,常來坐坐。」
彭烈鬆了龔天極,向富衡微一躬身:「統帶。」
「收收,您……」
李燕月抬手托住那漢子的尺子:「原來是查緝營的爺們,走,走就走,不要動手。」
李燕月道:「不管放不放他,我照樣出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出去,我要見見那位姑娘,當面問問她她的話還算不算?」
「他毀大刀會,你們憑什麼抓他?憑什麼要他亮腰牌?他毀大刀會有什麼不對!」
李燕月道:「你要不要嚐嚐一指搜魂血脈倒流的滋味?」
賀蒙沉聲道:「小五兒——」
「俺是懂了,但是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們跟神武營之間的聯繫不夠。」
瘦老頭兒忙道:「老朽是小號的掌櫃,姓劉,卯金刀劉!」
李燕月道:「總比空手好。」
司徒霜忙道:「奇老好心意把他們帶進來,三面一堵,一個也跑不了。」
李燕月一指閉了矮胖老者「昏穴」,旋身疾點,五名漢子的大刀脫手飛出,五個人則倒地寂然不動。
彭烈拉著他剛要走。
龔天松淡然一笑道:「那是上頭沒跟神武營聯絡,總怪不著我們吧?」
瘦老頭兒遲疑了一下,隨又滿臉堆上了笑:「可以,可以,您請。」
賀蒙道:「除非能犧牲整個大刀會。」
矮胖老者機價暴顫:「她違反了大刀會的會規——」
李燕月淡然一笑,沒說話。
瘦老頭兒忙把水煙袋又放了回去,這才落座,堆著一臉笑意望李燕月,只等李燕月開口。
「他們帶著人出去了。」
李燕月要抬腳踢。
李燕月道:「您是——」
琉璃廠一帶都是古玩字畫店,「古樸齋」的招牌不算大,但是黑底金字,筆力很雄渾,頂顯眼。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帶進了門,眼前居然是個小花園。
歐陽奇帶著那廿幾個進了花廳。
「抱歉,腰牌我沒帶出來。」
「姑娘是不是能答應?」
阮玉道:「少令主,您跟大刀會的那位照過面了,他們也想拉攏您,我看您只進那家古玩店逛一逛,不必有任何表示,他們準會找上您。」
「我不敢說他們是,可是您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是?」
「但在沒有摸清楚之前總不能貿然——」
抓住李燕月的那幾個,也連忙鬆了手。
「還有呢,都在哪裏?」
歐陽奇一抱拳,也掠身跟去。
「明白了,人不存在了,至少應該讓你和-圖-書知道一下姓名,我複姓司徒,單名一個霜字。」
他收回手,首先行去。
另五名漢子驚喝聲中,揮刀就撲。
黑衣女子疑惑之色更濃地「哦」了一聲。
賀蒙道:「那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一念及此,李燕月道:「以目下的情形看,恐怕你是非解釋不可。」
「不!」黑衣女子道:「大刀會不只這些人,還有的不在京裏。」
在矮胖老頭恭應聲中,黑衣女子把李燕月讓進了花廳,相當大,也相當精雅的一座花廳,四壁還懸掛著名家字畫。
說話間,二個人回到正院,到了一座花廳之前。
他一抱拳,要走。
李燕月明白絕對有人隱身在暗處監視。
瘦老頭兒一怔:「您是應邀而來的?小號之中,有您的朋友?」
龔班領怒笑道:「都到了這地步了你還充呢?好,看你還能充到什麼時候?拿下。」
李燕月等的就是這個,當即欣然點頭:「好吧!我跟你們上查緝營去一趟。」
李燕月停步回身,一個穿長袍的中年瘦漢子,從行人中到了眼前。
李燕月道:「這是幹什麼?」
等他出了大門,街坊鄰居已都驚動了,滿街是人,都喊著救火,但是宅子裏的火苗狂竄,濃煙上騰,炙熱逼人,沒一個敢接近。
「姑娘,大刀會的人,暫時已經不存在了。」
還沒走多遠,背後就傳來個低沉話聲:「朋友,請等等!」
富衡居然大剌剌的沒還禮,抬手指李燕月:「彭大班領,事情的起因、經過我都知道了,可是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曾經被人密告是叛逆,抓進查緝營過了。」
「你不懂我告訴你,我查緝營派出去的幹練弟兄,已經控制了大刀會,眼看大刀會明是大刀會,暗地裏就要是我查緝營轄下一個反叛逆的組合了,卻讓你一下子把多少日子的心血都給毀了,現在你懂了吧。」
李燕月道:「我只能告訴姑娘,這是天助我,如果不是恰好碰上貴會發生這種變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李燕月道:「聽尊駕這麼一說,我願意跟尊駕談談。」
李燕月笑了笑道:「掌櫃的,在外頭不好說話不瞞你說,我是應邀而來的。」
「不錯。」
彭烈一怔:「有這種事,神武營怎麼不知道?」
「是是,您請,您請。」
李燕月淡然道:「神武營的一個小小班領。」
一行三人當即出了地窖,邊走著,矮胖老老邊道:「會主,那些屍體要不要移開?」
「我有樣傳家寶,本捨不得,但是最近極需錢用,只好忍痛割讓了。」
李燕月道:「不錯,因為火是我放的。」
只聽黑衣女子道:「不管他們是個出何處,只要是滿虜,我就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拿鐵尺打李燕月的漢子,冷笑一聲帶著另幾個就要動。
李燕月有先見之明,早告訴過彭烈了。
李燕月忙道:「謝謝,欠學。」
矮胖老者拱手答禮:「請教。」
「關於你,現在不必告訴我什麼,日後,我總會知道的,相信你也一定會告訴我。」
如是她根本不在,那還不要緊。
「這我知道可是你又怎麼知道『大刀會』——」
李燕月也為之一陣默然,片刻才道:「姑娘可知道,打進貴會的滿虜鷹犬,來自何處?」
李燕月心想:來了。
沒有錯——
已到了查緝營,不愁沒人認出他這個曾經是查緝營階下囚的叛逆來。
只聽壯漢道:「龔班領,把他呈交上去——」
那長袍瘦漢子則垂手站在矮老者身旁。
走過了一條街,為首壯漢喝道:「往這邊走。」
李燕月道:「哦,那許是我弄錯了,打擾之處,還請原諒,告辭。」
長袍瘦漢子把李燕月讓進了緊挨一池碧水的那座八角小亭,道:「請坐坐,馬上會有人來跟朋友談。」
兩個人隔著石几,對坐在小亭石凳上。
他並不急著走。
為首壯漢忙道:「那裏頭的人——」
「我沒想到你會來,憑你,只你不想離北京城,他們絕拿你沒辦法,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到。」
「只要對匡復大業有利,我願意承擔一切。」
彭烈一擺手道:「兄弟,有話咱們待會兒再說。」
「姑娘,這無關緊要,要緊的是等他們回來,如何把他們一網打盡——」
幾個人一怔。
李燕月雙眉剛剔。
「有這一說麼?」
「相信我姑娘,不過是暫時要委屈貴會,對匡復大業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黑衣女子截口道:「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大刀會何幸如之,能蒙你這一位人物加盟,所以我才說,對你不能不有所例外。」
為首壯漢勃然色變,劈胸一把揪住了李燕月:「你好大膽,你——」
「好說,好說,府上傳家的那樣寶貝是——」
黑衣女子淡然一笑,儘管是淡然一笑,就已像突然綻開的花朵一樣,好美,好美,看得李燕月為之一呆。
如果是後者,他既入寶山,就不會空手而回。
歐陽奇跟李燕月跟了出去,等到兩人來到廳外,司徒霜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望著李燕月說道:「我們這就走,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就可以放火了。」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懂就好。」
彭烈眼都瞪圓了:「龔天松你們查緝營是什麼意思,居然抓起我們神武營的人來了。」
「朋友可願意跟我談談?」
「那麼,僅我——」
突然,李燕月說了話:「寶號收不收古玩?」
李燕月道:「姑娘誤會我的意思了,是我要求姑娘,讓大刀會暫時消失一段時日。」
「把貴會眼前這件事,交給我辦,遵姑娘囑,不放走一個,事後,我放一把火,把大刀會的會主,也燒死在地窖裏。」
「不知道,不過他們會回來的。」
小雖小了些,可是亭、臺、樓、榭一應俱全。
矮胖老者一驚道:「我不和圖書信你——」
本來嘛,幹哪一行的,當然得熟哪一行。
李燕月已經聽出是誰了,心想阮玉果然機靈,他一動沒動。
就在這時候,一聲霹靂大喝傳了過來:「住手。」
龔班領一聲令下,壯漢帶著另幾個一擁而上,怪的是李燕月絲毫未曾抗拒,任憑幾個人把他抓個結實。
「李朋友,請坐。」
矮胖老者未置是否,道:「請李朋友先告訴我作是怎麼找到『古樸齋』去的?」
「上哪兒去了,幹什麼去了?」
李燕月冷冷一笑:「我沒想到你還挺硬的,咱們試試。」
不過一會兒工夫,旁觀的人群突然潮水似的往後退去。
矮胖老者臉色微變:「朋友好敏銳的耳目,好。」
李燕月道:「派人在大刀會臥底,誰看見了,誰知道你們查緝營對神武營安的什麼心?」
「畢竟,我欠姑娘的情。」
李燕月笑笑道:「記得貴會那位姑娘,曾經許我是個少有的特殊人物,特殊人物,自當有他特殊的一套。」
亭外長袍瘦漢子一揚手,一把飛刀直奔矮胖老者後心。
「為什麼?」
黑衣女子臉色又陡然一變:「你要是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李燕月道:「尊駕是叫我?」
為首那瘦高漢子冰冷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就憑你們兩個?」
黑衣女子道:「只等他們進了這座宅子,咱們三個三面一堵,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姑娘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要我加盟大刀會?」
矮胖老者淡然道:「李朋友,我們歡迎朋友,但是朋友若不能用誠,我們便不敢拿你當朋友了。」
那幾個漢子立即左右後三面包圍,緊跟身後。
矮胖老者無力的指點著,繞過一排房子,拐進一座跨院,從跨院一間屋的衣櫥下,順秘道進了地窖。
如果是發生了變化,那就值得深究。
他站了起來。
「小號是老朽開的,也由老朽自己經營。」
兩個伙計分不開身,櫃裏出來了瘦老頭兒迎著李燕月躬身哈腰,賠上了滿臉笑:「這位您是要——」
「在京裏,儘管不少人知道大刀會,但是真正對大刀會有所知的人,並不多,你有能耐找到這兒來,應該是哪一個組合都可以去。」
司徒霜忙一打手勢,兩人立即竄近窗戶往外望去,廳外卻看不見人。
瘦老頭兒愣愣地笑道:「您把我弄糊塗了,您是說,那位姑娘是小號的人。」
往亭外一指:「他就是一個,他們則是喪心病狂,賣身投靠的。」
「你要說什麼?」
「多謝姑娘,日後姑娘一定會知道的。」
賀蒙臉色凝重,轉望李燕月:「少令主——」
那壯漢一怔道:「這,這只有你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
眾人忙抬眼看只見富衡帶著兩個貼身護衛,就站在不遠處,通往後院的石板小路上。
李燕月一聲沒吭就拐進了胡同,進胡同丈餘,為前壯漢又喝道:「站住。」
「姑娘要是這麼想,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話怎麼說?」
只聽她道:「我自領大刀會以來,一向要求每一個人說實話,不得做任何隱瞞,對你,我不敢這麼要求,因為你還不算是大刀會的人,就算你是,對你也應該例外。」
李燕月道:「屍體不先移開,萬一等他們回來發現——」
李燕月一進來就看見了,靠後壁上有一扇門,關著,可是通往後頭。
瘦老頭兒好耐性,居然陪著李燕月,一聲不吭。
黑衣女子冷然道:「不用了,等著一塊兒處理吧。」
矮胖老者道:「總出不了他們那幾個營!」
「不,京城內,京畿一帶,不愁沒個容身之地,你可以挑個地方住下去,在必要的時候出來,誰也拿你無可奈何。」
李燕月特意地看了為首的幾個人一眼,只見那幾個,剽悍的特別剽悍,陰沉的特別陰沉,有兩個居然覺得有點眼熟,看得李燕月心頭為之猛跳,仔細一想,猛想起那兩個像是查緝營的人,一想到那兩個是查緝營的,李燕月心頭又為之一陣猛跳。
只要有人指他冒充神武營的人,到那個時候,熱鬧就大了。
那長袍中年漢子道:「不錯。」
片刻工夫之後輕捷步履聲響動,適才那長袍瘦漢子,陪三名身穿褲褂兒,捲著袖口的禿頂矮胖老者走了過來。
司徒霜道:「你等等。」
李燕月道:「叛逆?」
「錯不了的。」
黑衣女子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才道:「老實說,我一向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但是對你,不知道為什麼,頭一眼我就不自覺相信了你,但是如今你讓我這麼做,我一身繫整個大刀會的安危存亡,我不能不——」
長袍瘦漢子喝道:「放手,否則你絕出不去。」
李燕月道:「我是懂,不過閣下最好也要明白,照眼下這看不見的幾處埋伏,是攔不住我的啦。」
李燕月淡然道:「問我,我最清楚。」
矮胖老者抬手前指道:「在,在——」
李燕月心神一震,左手疾揮,那把飛刀電射而回,正中長袍瘦漢子的咽喉,長袍瘦漢子翻身栽倒在地。
黑衣女子臉色變了一變,旋即一整臉色,道:「那麼,你究竟是要我——」
司徒霜往外指著,道:「走在前頭的兒個,就是滿虜鷹犬。」
李燕月道:「我應邀而來,卻沒想到貴會已發生了變故。」
賀蒙跟著站起,道:「少令主,是否要分舵——」
黑衣女子清麗的嬌靨上,立即泛起驚人殺機:「我不殺盡這些東西——」
「那當然,我也不敢這麼說,但是少令主執掌日月令,他的成敗關係著整個匡復大業,值得咱們去摸一摸大刀會!」
「我懂。」李燕月道:「這一類的秘密組合,不沾便罷,一經沾上,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就像我現在貴會絕不容許我活著出去。」
李燕月有點悵然,不過和*圖*書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定了定神,找了火種,回到了廳裏就點起了火。
「好極了。」
做生意的都一樣在商言商,沒摸清楚來處,誰都怕上當。
「不敢,李燕月。」
長袍瘦漢子則含笑道:「這位就是來跟朋友談割讓事的!」
矮胖老者道:「會主那樣怕會驚動四鄰——」
廿幾個人一怔,為首瘦高漢子道:「你……」
那麼就是大刀會的人過於小心了。
李燕月一聲沒吭又站住了。
「那位姑娘呢?」
李燕月站了起來:「既是這樣,容我告辭。」
「當然有,她邀約我來的,總該給我個答覆。」
嬌靨一陣輕顫她低下了頭,又抬起頭,抬起頭時,美目中已隱現淚光:「請不必留情,即便是原大刀會的弟兄,也一個不能放過。」
矮胖老者緊盯著李燕月道:「真人面前,我不必再說假話,李朋友既是找朋友來的,我們自當待李朋友如朋友,也毋任歡迎——」
「不錯,你怎麼知道?」
「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一聽這話,查緝營的全傻了臉。
神武營在查緝營的衙門頭上,神武營由索尼兼領兩個大班領,實際就等於是神武營的統帶。
李燕月淡然道:「你看我是像開玩笑嗎?」
李燕月伸手拍開了黑衣女子被制的穴道。
「司徒姑娘。」
李燕月道:「姑娘要是這麼想,對姑娘,我就更有所愧疚不安了。」
花廳中有著片刻的寂靜,司徒霜、歐陽奇臉色都極沉重,司徒霜一雙美目之中,甚至淚光潸然。
黑衣女子道:「廿幾個。」
但是,富衡畢竟是個統帶,彭烈畢竟在職稱上是個大班領。
只聽矮胖老者歐陽奇的話聲傳了過來。
突然,司徒霜一扔長劍,飛身朝向閣門奔了出去。
他喝聲中,四五條人影飛掠而至,成一團地落在小亭外,清一色的中年漢子,每人手裏握把柄飄紅綢的雪亮大刀。
矮胖老者答應一聲。
李燕月又一怔:「你們大刀會的會規是什麼?不就是為匡復,不就為報國化家恨麼?」
李燕月跨進了門,才發現這扇門並不是通往後頭的,門後只是個佈置相當精雅的小客廳。
矮胖老者道:「她沒空見你,也不必見你。」
她飛身掠進廳後,轉眼間拿兩把長劍過來,一把遞給李燕月道:「恐怕不太趁手。」
黑衣女子道:「是不是從今後起,我也不要在京城裏活動了?」
另一個漢子竄了過來,從腰間剪出一把鐵尺,喝道:「你敢拒捕,我們是查緝營的,跟我們走。」
他當即走了過去,快到門前的時候,瘦老頭兒搶先一步。
阮玉道:「二叔您能不能聽我說?」
龔天松賠著笑臉道:「彭老我們不知道——」
果然——
「姑娘,真要那樣的話,『北京城』我還是待不下去的,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
「二叔,您是知道的並不是每一個組合都是真為匡復大業盡心盡力,有不少組合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
「姑娘,我義不容辭。」
這種事,窮家幫京城分舵不可能弄錯。
瘦老頭兒直送到店門口,等李燕月一走,他就馬上進去了。
「還不知道——」
「你也明知道,那是我逼你到大刀會來的一種手法,所以你並不欠我什麼。」
李燕月道:「你們為什麼不知會我們神武營?」
「我是覺得他們這一家心口不一,沒誠意。」
李燕月道:「姑娘,等會兒回到這幾來的一共有多少人?」
只聽司徒霜截口道:「來日方長,你我後會有期,大刀會的弟兄雖是我親手說殺的,但是這筆血債,我要找滿虜索還,告辭!」
他有他的用意。
他這裏一聲拿下,另幾個就要動。
一進小亭,矮胖老者兩眼緊盯李燕月,上下打量。
那位龔班領望著李燕月冷笑道:「頭一次是鐵王爺保了你出去,這回你冒充神武營的人,殺我查緝營派出去的幹練兄弟,壞我查緝營的大事,看有誰還能保出你——」
「古樸齋」的店面不小,牆上,幾排漆架上,掛的、擺的、琳瑯滿目,美不勝收。
就在轉眼工夫間,歐陽奇居然陪著那廿來個往花廳行來。
過來推開了門。
難道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把個陌生人帶進家門,然後又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這種事應該是絕無僅有。
的確,如果是神武營的人,認出他來他就不好下手了。
有處分支經營古玩店,還愁沒有名家字畫。
黑衣女子翻身坐起,入目眼前李燕月,為之一怔:「你?」
只片刻工夫,廳中躺了一地,除李燕月、司徒霜跟歐陽奇之外,再也沒有站著的了。
只聽一陣雜亂步履聲傳了過來,隨著這陣步履聲,歐陽奇陪著廿幾個人從前面走了過來。
話落,他站了起來。
這也就夠了。
「有,只有眼前這位和主持一處分支的那位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相信,也不知道道理何在?」
那年輕漢子手一頓。
話落她一打手勢,跟李燕月雙雙躲了起來,她自己掠進門後,李燕月則騰身掠上房樑,藏身在樑上。
李燕月截口道:「姑娘,可否先讓我知道一下詳情?」
李燕月道:「確有這麼回事——」
李燕月道:「姑娘是不是有劍,借我一下。」
李燕月裝不知道,背著手在小亭中來回走動著,東看看,西看看,泰然悠閒。
「那我們不知道,你查緝營也就怪不得我了。」
十幾個各亮傢伙,分別撲向門窗。
隨著這句話,進來一個黑衣老者。
忽聽有人叫了聲:「我先來。」
剛拿鐵尺打李燕月那漢子道:「你們神武營怎麼——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們有人去大刀會裏臥底——」
矮胖老者幾已泣不成聲:「不,大刀會裏有,有——」
和_圖_書然——
李燕月道:「到處躲到處藏的日子,不好過。」
為首壯漢叫道:「怎麼說你,你是神武營的——」
李燕月暗想:「像目下這種情形,那位是大刀會首腦人物的姑娘,無論如何是該現身出面的,她該現身出面而沒有現身出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根本不在,一是她邀約李燕月加入大刀會的事,發生了變化。」
「我記下了。」
黑衣女子把李燕月讓坐下,神態之間,突然變得很柔和,道:「我更摸不透你了。」
他指的「這邊」是一條小胡同。
矮胖老者重地站起。
龔班領陰陰一笑:「抓住叛逆,尤其是壞查緝營大事的,往上一呈,準是死路一條,咱們先替弟兄們報個仇,雪個恨再說,把他架到外頭吊起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清麗的嬌靨煞白,眉宇間是一片嚇人殺氣,看得李燕月心頭為之一震。
那另十幾個嚇白了臉,不知道是誰暴喝一聲:「咱們衝!」
那幾個都為之一怔。
矮胖老者道:「會主,姓申的跟另五個咱們的叛徒,傷在於這位朋友手下,其他的出去了還沒回來。」
李燕月截口道:「這麼說,兩位就是大刀會的朋友?」
旋聽黑衣女子又道:「咱們出去吧,在他們回來之前,也好準備準備。」
他舉手往後讓。
顯然,她是相當痛心。
龔天松截口道:「彭老,神武營是個大衙門,說權勢也比查緝營高,查緝營怎麼敢,這種事假不了,信不信您可以問我們統帶。」
「我好收藏古玩字畫,只知道哪有珍品,我是求之若渴,非想法子弄到手不可,我不是生意人,跟我談,應該比跟他們談投機得多。」
長劍疾捲,一片寒光飛罩而下,為首那幾個立即倒了人,各人的眉心正中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外流,立即流了滿地。
李燕月道:「慢著。」
矮胖老者膚色白皙,臉色紅潤,頭髮禿著的一塊閃閃發亮,腳下輕捷矯健,一看就知道是個修為相當不錯的練家子。
阮玉道:「要是可以犧牲大刀會呢?」
就這一句話工夫,矮胖老者已額上見汗混身俱顫。
長袍瘦漢子兩眼一亮:「蝸居就在前頭,如不嫌棄,請去坐坐,喝杯茶。」
只聽為首一個瘦高漢子道:「他們人呢?」
李燕月道:「很簡單,那些人該殺,那地方該燒。」
那壯漢道:「當初你被抓進查緝營過,有沒有這回事兒?」
李燕月暗道:「別是神武營的才好——」
彭烈道:「我正要見你們統帶,神武營有神武營的規法,神武營也不是沒人管,就算神武營的人有什麼錯處,你們大可以行文神武營,神武營自有人處置,我要問問你們統帶,查緝營的人憑什麼抓神武營的人?」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只要是對匡復大業有利的事,我願意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但是,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剛才那位叫歐陽奇,『古樸齋』那位叫劉大池,是我兩位長輩也是我兩位護法。」
「你做得了她的主?」
為首壯漢道:「我們想要看看你的腰牌。」
李燕月先拍順了矮胖老者的血脈,然後又拍活了他的穴道,道:「說下去。」
「壞你查緝營的大事,這話怎麼說,我不懂。」
李燕月落身一旁,仗劍而立。
「我的話,就等於她的答覆。」
李燕月跟在幾個客人之後,背著手進「古樸齋」。
黑衣女子冷然道:「事到如今,我還怕什麼驚動四鄰?」
「你有沒有想到,你要承擔多少?」
亭外的人只有看的份兒,沒一個敢輕舉妄動。
「愧疚不安,為什麼?」
隨著這聲大喝,一個紅臉禿頂,身軀魁偉的老者,帶著十幾個人急步走了過來。
廿幾個人臉色齊變,那為首幾個立即撩衣掣出傢伙,披子,鐵尺、鐵棒,都是些短小容易攜帶的。
「如果真能那樣,我也就不必到貴會來了。」
李燕月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走出了小亭。
果然,只見五六個穿褲褂的漢子急步走了過來,兇神惡煞似的,邊走邊揮手趕人,走近來之後,為首一名壯漢喝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看見火是怎麼起的?」
為首壯漢道:「是真的,我們查緝營真派的有人在裏頭臥底。」
「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些人是什麼人?」
李燕月道:「但願如此。」
李燕月背著手漫踱步,一步一步的走,一樣一樣的看。
矮胖老者只臉色微變,但沒吭一聲。
「姑娘,這只是暫時的,而目對整個匡復大業有利。」
彭烈性子暴烈,一把抓住了龔天松:「你們居然敢這樣對待神武營——」
「你以為她是誰?」
「應該是。」
李燕月道:「當初我被抓進查緝營,那是誤會——」
「慢著?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掄鐵尺砸了過來。
為首壯漢道:「火是你——你可別開玩笑。」
他這裏一聲「好」。
「不敢,我剛也是『古樸齋』的客人之一,聽朋友說,有件傳家寶想出讓。」
龔班領一怔忙向彭烈躬了身:「彭老。」
做生意,本應如此。
李燕月謝了一聲,走了出去。
冷笑聲中,司徒霜、歐陽奇齊動,李燕月沒傷人,只把人擋住,不讓逃脫。
司徒霜道:「他們在前頭還沒有過來。」
只聽一個話聲傳了進來:「我也知道。」
李燕月道:「老哥哥,我告訴他們了,他們根本不聽。」
順著人群往前走,李燕月一眼看見有個年輕要飯化子雜在人群裏,竟是阮玉,他飛快地丟過一個眼色,不知道阮玉懂了沒有,往人群裏一鑽,就不見了。
長袍瘦漢子的住處,還是真不遠,東彎西拐轉眼後,兩個人進了一條窄胡同,靠右兩扇大門,倒像是宅後胡www•hetubook.com•com同的後院。
「這麼說,貴會總共……」
壯漢轉身走了回來,一進屋就猙獰冷笑:「好小子啊!差點讓你蒙了,敢請你自己就是個叛逆。」
「不,我不希望把貴幫扯進去還是讓我一個人來吧,告辭。」
「叛逆,」為首壯漢一怔道:「你是——」
李燕月立即站了起來肅容道:「多謝姑娘——」
只聽矮胖老者顫聲道:「她,她不該殺,殺那兩個——」
李燕月道:「全讓我扳倒了,一個也沒逃掉。」
為首壯漢目光一凝道:「你最清楚?」
黑衣女子眉宇間立即又現煞氣,道:「那不能怪你,是滿虜用心陰狠,不過你放心,即使大刀會遭到今天這種變故,只要我不死,大刀會便永遠存在。」
長袍瘦漢子倏揚冷笑:「李朋友,你試試看。」
隨著這聲叫,一個年輕漢子竄近李燕月手裏握把明晃晃的刀子,挺腕就扎。
「當然還是誤會,你查緝營派人去大刀會臥底,我們神武營並不知道,而神武營知道大刀會是個叛逆組合,當然加以肅清。」
黑衣女子又道:「奇老,等會見他們問來你出面招呼,我跟李爺暫時不出面,能把他們誘進廳裏來更好。」
矮胖老者混身濕透,人似大病初癒,虛弱已極,嘴張了幾張,才說出話來:「大刀會裏有滿虜鷹犬,大刀會已被他們控制。」
李燕月微怔道:「姑娘這話——」
「尊駕。」
那拿鐵尺打李燕月的漢子道:「我們為什麼要知會你們神武營?」
黑衣女子道:「他們人呢?」
廿幾個人清一色的中年漢子,有穿褲褂的,有穿長袍的。
「不信你把龔班領找來問問,營裏也有不少弟兄看見過他。」
憑李燕月的敏銳耳目,已經覺察出,至少有五對銳利的目光在暗中盯著他。
這個人李燕月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曾經帶人抓過李燕月的那個龔姓老者。
李燕月道:「哦,劉掌櫃的——」忽然壓低了話聲接道:「掌櫃的,你我是不是可以私下談談?」
李燕月笑道:「咱們都試試。」
李燕月呆了一呆道:「你開玩笑——」
李燕月叫道:「老哥哥。」
飛快地抓住壯漢腕脈一扣,一送,壯漢踉蹌後退。
李燕月吸了一口氣:「賀二爺,我願意去摸一摸大刀會,但是我寧願他們不是可以犧牲的一個組合。」
李燕月心的一震:「我不能那麼做。」
「誰跟你開玩笑了——」
「我看朋友進去沒多久就出來,是不是價錢沒談攏?」
黑衣女了目光一凝正色道:「滿虜鷹犬的陰謀伎倆,是層出不窮,而且無所不用其極的。」
他翻掌迎上,一格輕拍。
李燕月道:「我也希望暫時讓京裏的人以為大刀會已毀於一旦,這個世上從此不會再有大刀會了。」
盞茶工夫之後,李燕月出現在琉璃廠。
李燕月道:「當然知道,那些人是叛逆大刀會的人,那地方是他們秘密巢穴。」
他沒馬上走,遇到廳外,一直到火苗高竄,琢磨已沒法搶救了,他才緩步踱向前門。
「你用不著到處躲到處藏。」
李燕月道:「讓我先看看。」
「你是說——」
樑上的李燕月接了口:「還有我。」
李燕月聽得一怔:「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姑娘,是我。」
李燕月手往下一落,一指點出。
黑衣女子道:「我就是要他們看見,不過,要是他們從前頭回來的話,也許看不見。」
瘦老頭兒把李燕月讓坐下,先倒來一杯茶,然後又捧過擦得發亮的水煙袋讓客。
彭烈臉色一變:「龔天松——」
壯漢眼另幾個一躬身道:「龔班領。」
後門外至少有一個人在,當然,那是為斷他的退路。
歐陽奇把廳門一關,道:「在陰間地府等著你們呢。」
為首壯漢伸手一攔,望著李燕月道:「我們不敢說你不是神武營的,但是事關重大,我們也不敢專擅,你最好跟我們上查緝營去一趟。」
李燕月道:「那麼,我請教,如果我不是神武營的人,而是個叛逆,我怎麼會對付大刀會的呢?」
「那許是貴東家——」
查緝營統帶富衡的話聲傳了過來:「我在這兒。」
「先謝謝你了,不過——」
為首壯漢臉色一沉,冷然道:「朋友,你也是吃公事飯的,應該知道吃這碗飯的難處,我們只是為交代,你何必非逼得我們鬧得不痛快不可?」
李燕月含笑抱拳。
一聲答應,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李燕月架出了屋,院子裏早就圍滿人了,一見李燕月被架了出來,群情激憤,齊聲喊打,甚至還有人喊別的。
為首壯漢道:「等一等。」
「我不願意難為你,你最好不要逼我。」
「姑娘是不是能不問,我保證,這麼做,雖然暫時委屈了貴會,但是絕對有利於匡復大業的益處。」
「為什麼,你怕他們找大刀會報復,你放心,此間事了,在京裏的大刀會只剩下三五個人,何處不能容身,他們找不到我的。」
「這正是目前我所不能告訴姑娘的。」
「『古樸齋』的老掌櫃。」
說完話他轉身要走。
李燕月道:「那麼,姑娘打算是怎麼殲敵法呢?」
為首壯漢氣勢洶洶,一抬頭差點沒點著李燕月的鼻尖:「好大膽,說,你為什麼殺人放火?」
「統帶——」
李燕月回過身道:「你們還要幹什麼?」
說落,沒等李燕月再說什麼,飛身而去。
「是的。」
「她違反你們大刀會哪一條會規?」
「不為什麼。」
「是。」
黑衣女子目光一凝,疑惑地道:「你怎麼會——這是為什麼?」
那壯漢冷笑道:「這話要是換個別人,或許說得通,但是在你,你本身就是個叛逆,就讓人懷疑你居心叵測,再說你究竟是不是神武營的人,現在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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