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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總管笑道：「她們又不是老虎，就算她們一個個都是老虎，有兄弟你這位比『景陽崗』打虎的武松還厲害的英雄人物，還怕降不了她們，兄弟！不瞞你說，這是咱們中堂的心血，不惜花大錢南挑北揀來的，外帶丫頭老媽子，什麼樣的都有，專為賞大功鼓勵士氣的，別小看了她們，她們經過專人的教導訓練，什麼都會，尤其是對咱們，更有她們的一套，你姑且試上一天，明兒個一早你要是還讓她們走，我給兄弟你磕三個頭，帶著她們就走，怎麼樣？」

瓊英道：「現在這兒只有廚房的張媽跟看門的老黑，不過待會兒還有人來。」

金總管道：「還是什麼，兄弟，你怎麼這麼傻，我知道，江湖上有江湖規矩，可是你人已不在江湖了，還跟他們講什麼江湖規矩……」

費獨行本不想讓金總管知道，他知道，金總管一旦聽說準會「驚師動眾」，而這件事他必得一個人應付，可是事到如今他卻不得不說，他只有把他的顧慮說了一遍。

到了後頭，金總管拉著費獨行越過姑娘們進了一間敞軒，敞軒裡有間屋鎖著門，金總管掏出鑰匙把門開了，推開門一看，天爺！好大！好豪華的一間臥室。

費獨行道：「以我看您還是聽我的，讓她們回去，誠如您所說，她們是咱們中堂的心血，萬一傷著一個兩個，那不是毀中堂的心血麼？」

鳳仙落在了他對面，拿眼皮瞟了他一下，道：「能到這兒住些日子的人可不含糊，費爺！您是為什麼能到這兒來的呀，能告訴我們麼？」

瓊英嫣然一笑道：「您沒見過我們四個，是不？」

瓊英道：「我們也沒見過您，因為我們根本都不在中堂府。」

黑衣壯漢道：「是的！以前還有過一位！」

一躬身，他轉身要走！

費獨行眉鋒一皺，道：「來了也不要緊，我讓她們回去。」

四位姑娘剛要走去，費獨行忽然又道：「這兒還有什麼別的人麼？麻煩你們四位順便告訴他們一聲。」

費獨行道：「話是不錯，金總管！可是我能讓弟兄們在外頭守著，我一個人在裡頭尋樂？那不但說不過去，再說我也樂不下去呀。」

費獨行怕的就是這個，忙道：「不！金總管，我看還是……」

桂子道：「您可別這麼說，您這麼說，不敢當的是我們，我們本來就是來侍候您的，您快洗臉吧，茶快來了。」

四位大姑娘，八道秋波都盯在了費獨行臉上，個個一臉的驚喜。

費獨行道：「我知道！我會告訴他們的，你要是見著誰也幫我關照一聲，好了！沒事兒了，你忙去吧。」

瓊英道：「說得就是嘛，費爺！您哪兒坐，我去看看張媽水燒開了沒有，好給您沏茶。」

費獨行道：「好吧！好在現在不會有什麼。」

他這裡心智轉動，只聽黑衣壯漢道：「費爺！我還和*圖*書有事兒，我不陪您進去了。」

黑衣壯漢忙賠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您現在知道了就沒意思了。」

「我？」鳳仙撇撇小嘴兒道：「前輩子又沒燒好香，哪修得這麼好福氣，您別忘了，我們是侍候人的丫頭，連中堂府都進不了，哪能進什麼密室啊，不過……」

費獨行微一點頭，道：「不錯！我覺得四位都很面生。」

鳳仙道：「不錯！是為這，費爺！您進去過那間密室麼？」

費獨行定定神伸手攔住了他，道：「等等！」

費獨行只覺這四名青衣女婢個個陌生，一個也沒見過，忍不住道：「四位姑娘原都在府裡麼？」

費獨行明知故問，道：「怎麼！到這兒來住過的人不多麼？」

他把手巾剛往盆裡一放，桂子端起盆就走了，他忙道：「謝謝姑娘！」

金總管一聽臉上就變了色，道：「這還得了，也不看看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他們居然敢跑到這兒尋仇？這幫莠民太無法無天了，不要緊，兄弟，你放心享受你的，我這就回去搬人去，把咱們的人搬來個四五十，看他們還敢不敢近這兒。」

費獨行道：「金總管！你誤會了，我不是不好這個，我又不吃齋不修行，再說我也不是柳下惠，而是我剛剛來的時候發覺一件事，我不能連累她們，讓她們擔驚害怕。」

鳳仙道：「您客氣！據我們所知，凡是能到這兒來住些日子的，都幹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兒，要不然能到這兒來住些日子的人可就多了。」

心念轉動間他已然進了後院門，只見那廣大的後院花木之間有四個青衣少女正在那兒互相追逐嬉戲，一個個不但長得好而且都帶著聰明伶俐樣兒。

費獨行道：「這位張媽又是哪兒來的？」

費獨行一臉鄭重神色，黑衣壯漢不再笑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費爺，這兒還有別的下人……」

海紅突然帶笑說道：「其實您只知道我們是來侍候您的就行了，您又何必問那麼多？」

說完了話，他拉著費獨行出來了，到了外頭他從袖子裡摸出個小瓷瓶塞進了費獨行手裡，一臉的神秘笑：「兄弟！我知道你是個鐵打的英雄，可是鐵打的英雄恐怕也抵不過這陣仗，這是雍正年間喇嘛們秘製的阿肌酥九，好用得很，你試試看就知道了，用不完再還給我，我走了，這機會難得，好好的享受吧。」

「沒有！」費獨行搖搖頭道：「中堂只說讓我到這兒來住幾天，可沒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能告訴我麼？」

正詫異間，只聽一陣銀鈴也似的女子嘻笑聲從後頭傳了過來，聽笑聲人還不少！

她也擰身跑了。

四位姑娘還真怕，都站了起來，人就是這樣，又覺得屋裡比外頭安全，其實真要有什麼事，屋裡又怎麼樣，屋裡又不是銅牆鐵壁。

只聽桂子道：和圖書「費爺！您哪兒坐？」

費獨行道：「還不是為中堂做了點事兒，中堂這麼一高興就讓我來了！」

他沒想到姚師爺還有這麼一手！

桂子突然也擰身走了，只鳳仙一個人陪著費獨行進了小亭。

他站起來道：「你們四位進屋歇息去吧，我出去看看去。」

可是他轉念一想，姚師爺是和珅的首席智囊，是個頗富心機的人物，就憑姚師爺那份心機，為和珅建樹不下江湖人物憑武藝換來的奇功，應該是可能的事。

涼亭就是涼亭，濃蔭遮日，輕風拂面，再看看四下的玲瓏樓閣，水榭小橋，叫人渾身沒有一處不舒服。

費獨行道：「自從進府當差以來，我結的仇不少，我在府裡的時候他們沒辦法找我，我這一出來恐怕瞞不了他們，他們很可能會一撥一撥地跑到這兒來找我，所以我要先告訴你一聲，晚上要有什麼動靜，你只管裝不知道，可別往外跑，知道麼？」

瓊英道：「幾位陪您的姑娘。」

有了這些，床頭那面大鏡子是幹什麼用的就很明顯了。

難怪她們要驚喜，侍候這種俊朗人物的機會還真不多。

鳳仙道：「您是來這兒住幾天的，不是待一會兒就走。總得吃飯哪，張媽是專管做飯的，您不知道，張媽的手藝好著呢！京裡各大府邸的名廚師都比不上她。」

黑衣壯漢咧嘴笑笑道：「這個我不大清楚，不過聽說姚師爺是為咱們中堂蓋了一間什麼房子，那間房子蓋得很好，中堂心裡一高興，就讓姚師爺到這兒來住了幾天。」

鳳仙道：「我們那兒來的呀！」

就在這時候，那四名青衣少女也發現了他，馬上停止了追逐跑了過來，近前請個安，四對明眸都盯在了費獨行臉上，居左一名道：「您可是費爺？」

他走了，沒再多留一會兒，也沒再多說一句。

費獨行還真想洗把臉，他沒再說話，當即捲起袖子把臉洗了，清涼的水洗去滿臉黏膩的汗漬，這下可更舒服了。

費獨行搖搖頭沒再說話，但他突然想起了黑衣壯漢剛才說的那句話，當即又凝目問道：「你說能得中堂這種重賞的，我是第二個？」

他伸手拉著費獨行就往裡拖，同時轉過臉去叫道：「姑娘們，往後去吧。」

黑衣壯漢道：「姚師爺！」

鳳仙話說到這兒，瓊英端著剛沏好的茶來了，海紅跟桂子也一塊兒來了，亭子裡馬上熱鬧了起來，四個大姑娘有說有笑，吱吱喳喳的，費獨行哪受過這個，還真有點窮於應付。

海紅道：「來了！」

費獨行一眼瞥見不遠處的八角涼亭，道：「就到亭子裡坐會兒去吧！」

費獨行這句話說完半天，瓊英怯怯地問了一句：「費爺！那您呢？」

瓊英搖搖頭道：「您原諒！我們不能說，您還是等見著總管的時候您問他吧。」

費獨行轉身又往裡行去！

其實他這是和圖書「哄」人，他說的是白道上的，真要碰上黑道上的，這四位一個個都是這麼美的大姑娘，那更糟！

費獨行暗暗一聲苦笑，心想：「看來我要在五里霧裡過些日子了……」

金總管道：「哪來那麼多顧慮，都是自己人……」

費獨行一看這情形，當即說道：「我看這樣吧，乾脆你們四位都回屋歇息去吧，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坐會兒，有什麼事兒我再叫你們。」

黑衣壯漢忙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費獨行想再問，可是他沒再問，黑衣壯漢既是不大清楚，問了也是白問，可是他暗暗琢磨姚朋能為一間房子得到這種跟他同樣的重賞，這間房子必不是一般的房子，說不定是秘室一類的建築。

居左一名青衣少女馬上道：「婢子叫瓊英！」

費獨行忙道：「多謝姑娘！我怎麼敢當。」

金總管道：「可是……這是中堂交代下來的……有了……」

黑衣壯漢笑道：「費爺！您太多慮了，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跑到這兒來找您？」

那兩個面目陌生，他沒見過，不過看舉止神情不像是黑道人物，看他們的輕快步履以及敏捷的行動，分明也都具一流的好身手！

費獨行又「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對了，姚師爺是為中堂蓋了一間密室，中堂很高興，所以才賞他到這兒來住了些日子。」

費獨行邁步往小亭行去！

瓊英道：「行是行，只是……恐怕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姑娘們先走了，金總管拉著費獨行跟在後頭。

金總管睜大了眼道：「你不能連累她們，讓她們擔驚害怕？你這話……怎麼回事兒？兄弟？」

費獨行道：「金總管，咱倆打個商量好不，叫她們都回去，讓我一個人在這兒住幾天。」

黑衣壯漢一咧嘴道：「您何妨等到上燈以後自己看看。」

「可不！」鳳仙道：「扳著指頭算算，連您也不過只有兩位。」

費獨行道：「待會兒還會有人來？誰？」

費獨行訝然說道：「那麼四位姑娘原都在哪兒？」

費獨行本不想把可能發生變故的事兒告訴這四位，他不忍讓這麼四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子受驚嚇，可是他又不能不說，考慮再三，他還是說了。

這四位姑娘年紀都在十八九，容貌身材都很好，居然也都一派大家閨秀風範，她四個都是小腰身的小褂兒八幅裙，只是顏色各不相同。

桂子回眸一笑，居然嬌媚橫生：「喲！費爺，您這是幹嗎呀！」

金總管一拍胸脯道：「不要緊，包在我身上，別人進都不許進，兄弟你用，中堂準不會說話，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是中堂面前前無古人的大紅人兒？」

這一說不要緊，瓊英四個是既不說了也不笑了，嚇得一個個花容都失了色。

費獨行還待再說。

費獨行道：「金總管！這是……」

只聽一陣車馬聲由遠而近和圖書。

金總管笑著道：「瞧瞧！兄弟！有這麼個地方，還有什麼好愁的？你們先用外頭那一間，有什麼就讓姑娘們進裡頭來，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麼？」

而那些姑娘卻「落落大方」，自然安詳。

費獨行皺眉道：「金總管！外頭那間不是中堂的臥室麼？」

「可不！」鳳仙笑笑道：「我們那兒幹什麼的都有，等您問過了金總管，他要是肯告訴您，您自然就明白了。」

他不由為之一怔，記得上次在這兒住的時候，使喚丫頭也不過那慧香一個，怎麼現在有那麼多個，難道這就是……

他並非語出無因，也不是過於小心，事實上他一出內城就發現被人綴上了，兩個，一直綴著他到了「什剎海」，就是剛才他藉著關門打量的那兩個。

話落，她擰身跑了，大辮子一甩一甩的，配合著她那圓潤纖細的腰肢，煞是好看。

黑衣壯漢答應一聲匆匆地走了。

金總管咧嘴一笑道：「這是咱們中堂的臥室，平常都是鎖著的。」

費獨行道：「你們那兒？」

敢情又碰上一個不肯說的。

桂子端著一個銅盆到了，盆裡是清涼的洗臉水，還有一條新的手巾，往張石凳上一放，她帶笑道：「大熱天兒的，您先洗把臉吧。」

往身邊一指，依著次序道：「她叫海紅，她叫鳳仙，她叫桂子，我們是奉總管之命到這兒來侍候您的。」

他帶著眾人又出來了，關上了暗門之後，他道：「姑娘們！就在這兒了，你們忙你們的吧，告訴廚房一聲，晚飯就在外頭開了，我走了，好好兒侍候費爺，準保有你們的好處。」

金總管皺了眉道：「那你說怎麼辦？」

費獨行心想：這大概是秀姑告訴他的那個地方，原聽秀姑說和珅的十本賬冊藏在那兒，如今又聽鳳仙說密室裡到處是機關消息，他可就大大地留了意。

金總管一眼瞥見了費獨行，立即加快步履笑著迎了過來：「兄弟！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我還沒有張羅好呢，既然你已經來了，我現在就把她們交給你了。」

金總管一咧嘴道：「兄弟！你不是怕這個吧？」

費獨行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他為之一怔，道：「我沒想到還有這個，她們現在在哪兒，能不能告訴她們一聲別來了。」

桂子走了，費獨行吁了一口氣坐了下去！

四個人剛到前頭，只見金總管帶著四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正往裡走！

費獨行拉著金總管到了一邊，金總管詫異地道：「怎麼了？兄弟！臉皮兒嫩麼？」

他哄是哄過了，奈何四位姑娘都沒有談興了。

費獨行不說沒有，卻問道：「你進去過？」

費獨行聽得一句「連『中堂府』都進不了」正想藉機會套鳳仙的話，又聽得鳳仙一句「不過」，他當即改口問道：「不過什麼？」

費獨行道：「不敢！我就是費獨行，四位姑娘在這https://m.hetubook.com.com兒是……」

他邁步出亭往外行去！

費獨行道：「就因為是自己人我才不能這麼做，做人哪能這樣兒，您說是不？」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那另一位是……」

鳳仙眨動了一下美目，道：「姚師爺呀，您沒聽說麼？」

費獨行道：「還真有點兒。」

費獨行沒注意這個，不禁又訝然問道：「張媽？」

鳳仙道：「我們聽姚師爺說過裡頭的情形，說起來倒多虧當時他多喝了幾杯酒，要不然我們連聽聽的福氣都沒有，聽姚師爺說那們密室的圖是他畫的，裡頭什麼都有，中堂最稀奇的玩藝兒都成在裡頭，裡頭也裝的有機關消息，不懂怎麼開的人根本就進不言，而且裡頭的東西還不能亂碰，誤碰了哪一樣，引動了機關消息，門一關上就出不來了。」

瓊英四個馬上跟了上來，瓊英道：「我們侍候您，也得侍候幾位姑娘，要不出去金總管會怪罪我們的。」

費獨行為之一怔，他原以為那頭一個能得和珅這種重賞的必也是個為和珅建過奇功的江湖人物，沒想到竟會是那個糟老頭子姚師爺姚朋。

臥室豪華不算，床頭鑲面大鏡子，四掛壁的還有畫，那些畫不是出自古今名家手筆的畫，而是一幅幅春畫秘藏，赫然是內廷供奉的外國佬郎世寧的傑作。

說著話，他走過去推了床頭那堵牆，一推之下，門大一塊牆居然一轉現出了一扇暗門，他抬抬手讓大夥兒跟著他進去！

金總管神秘地笑著道：「現在先別問，瞧過你就知道了！」

費獨行一邊緩步往後走，一邊抬眼四下打量，他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也沒有發現這座別業跟他上次在這兒住的時候有什麼不同，他暗暗好生詫異！

進了那扇暗門再看，赫然又是一間臥室，比外頭那間略小點兒，但氣派豪華卻毫不遜色，應該有的東西也沒少一樣。

費獨行道：「江湖上多得是不怕死的，聽我的沒錯，我到這兒來是來享樂的，別讓我帶一份愧疚走！你明白麼？」

費獨行道：「是誰？」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我不要緊，這種事我見多了。他們傷不了我的，他們要是傷得了我，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費獨行好生不忍，當即又道：「你們也用不著害怕，江湖上的人有這麼一宗好處，誰該他們的他們找誰要，也就是所謂的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到時候你們躲在屋裡別出來，我保你們都沒事兒。」

費獨行眉鋒一皺道：「怎麼你們都不肯說？」

費獨行皺了皺眉，覺得好生彆扭！

突然他笑了，接著說道：「這一下就不用愁了，準保嚇不著咱們這些姑奶奶了，走！兄弟！我帶你到那兒瞧瞧去。」

海紅道：「好哇！我這就去叫瓊英把茶端到亭子裡來。」

他心念轉動，口中問道：「這倒頗出我意料之外，姚師爺曾經為咱們中堂建過什麼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