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雙鳳巧遇
那位「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宛平縣父母官趙大人的千金，那就難怪我看不出，難下斷語了。姑娘，像你這麼一位官門千金，似乎不該輕易出門遠行。」
衛涵英笑而不語。
姑娘笑容微斂，沉吟說道：「我很奇怪……」
那位微愕說道：「什麼？」
「不。」那位搖頭展顏而笑，道：「我只是不記得宛平何時地靈，有你這麼一位漂亮的姑娘！」
衛涵英笑道：「沒人說不行，姑娘，你要找的人在開封？」
衛涵英「哦」地一聲，凝目說道：「姑娘，你找的又是誰？」
趙玉琴嬌靨一紅，道：「反正已經見過了，有什麼捨不得……」
衛涵英笑道：「姑娘更見情癡，那總比在路上錯過的好，相見在即，姑娘又何必著急，那麼多天都等了，何在乎多等幾天！再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不，姑娘？」
趙玉琴道：「真到那時候，我也已經等著他了。我可以陪你到各處去找你的那位侄孫去。」
趙玉琴道：「我一時不打算回宛平去，既不回去就得到處走走，既然是到處走，上哪兒不都一樣？」
趙玉琴道：「真要找不到，到那時再走也不遲。其實，你大可以這麼做，去找那個人再問問，必要的時候不妨逼逼他。」
趙玉琴點了點頭，道：「是的，難道我不能來找人？」
趙玉琴凝目說道：「我看你好像很驚異。」
那位凝目說道：「姑娘，不過一具臭皮囊，你是以貌取人的人嗎？」
淺飲一口之後，衛涵英含笑說道：「我想聽聽，是誰家兒郎有這大福分？」
「前不久？」衛涵英呆了一呆，道：「不是在很多年前？」
衛涵英道：「信不信全憑姑娘，何妨多等兩天試試！」
衛涵英搖頭說道：「誰知道，聽說他在開封，所以我來了。」
那位淺淺一笑，道：「既如此，我就沒有什麼不可說的顧忌，不過，這兒不方便，假如你也要落店打尖，待會兒咱倆後面屋裏談。」
姑娘點了點頭，道：「但都是肺腑之言！」
那位笑道：「姑娘，你很會奉承人，但巧言令色要不得！」
姑娘道：「我姓趙，名字俗得很，兩個字玉琴。」
趙玉琴微愕說道：「找人？」
趙玉琴道：「那麼，你找到他了嗎？」
她沉默中，衛涵英突然問道：「姑娘，你跟他是什麼時候訂的親？」
店伙賠笑說道：「請跟我來，裏面有副座頭還空著。」
衛涵英道：「姑娘，什麼事那麼重要？」
趙玉琴嬌羞一笑，道：「說來，你應該知道他……」
趙玉琴略一沉吟，點頭說道：「謝謝你，我就在這兒多待兩天好了。」
衛涵英微笑說道：「不為什麼，姑娘，我只是隨口問問。」
恐怕早被那位發覺了，只不過人家未動聲色罷了。
趙玉琴紅透耳根，嗔道：「你又取笑我！」
「姑娘，沒那一說。」那位道：「跟姑娘，我有相見恨晚，一見如故之感。」
衛涵英過：「姑娘，假如他真在開封，這是他離家最近的一次。」
「公平。」衛涵英笑道：「那麼，你問吧！」
趙玉琴有點著急了，道：「到底是什麼事，你能告訴我嗎？」
趙玉琴道：「他不在開封？」
那位笑了笑，道：「我也不會讓你另找客棧。」
衛涵英卻忽地舉杯笑道：「我為姑娘賀，再敬姑娘一杯！」
衛涵英點頭說道：「是的，姑娘。」
衛涵英道：「我聽見他說的，過兩天他到開封來。」
衛涵英道：「我剛說過，我有顧忌，要等到……」
那是角落裏的一副座頭，坐著一個人，是位女人，那位也是穿黑衣的美姑娘。
趙玉琴道：「還不行，我只問過一問……」
衛涵英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我提醒姑娘小心，也許多餘……」
趙玉琴道：「我毫不誇張，也並不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才把他誇得天上少有，人間無雙！」
趙玉琴狡猾地笑道：「假如我跟你一樣，也有顧忌呢？」
面對公主，尤其公主怒目相視，陶大海自然畏懼。
衛涵英笑了，道：「那麼，姑娘，我洗耳恭聽。」
如是，她怎不羞愧？怎不嫉妒？
到了座頭前，店伙殷勤地讓了座。
趙玉琴道：「你怎麼知道他會到開封來？」
「不，姑娘。」衛涵英搖頭說道：「那倒不是，而是大出我意料！」
趙玉琴一點頭，道：「當然。」
趙玉琴道：「就在前不久。」
趙玉琴道：「還不只這，以我看，他一身文武所學，恐怕也在當世一二人之間！」
衛涵英黛眉軒動，淡然笑道：「我自己有難處，我就能體諒別人的難處，我願意等待會兒到了後面屋裏再聽你說。」
不錯，趙玉琴沒有話說，嬌靨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也難以意會的異樣神色！
趙玉琴凝目說道：「真是這樣嗎？」
只聽店伙道：「姑娘，你請這邊坐！」
「姑娘，裏邊坐，吃點什麼，喝什麼酒，小號應有盡有，要不要嚐嚐黃河鮮鯉？請這邊坐！」
趙玉琴道：「那倒不必，想佔你的便宜，和-圖-書我自知那也絕不容易，至少你我該扯平。」
衛涵英道：「假如仍是找不到呢？」
自己可憐不重要，能見到他才是最重要的，這是真情癡，抑或是……
衛涵英道：「姑娘，他是……」
姑娘展顏一笑，說道：「雖心中所願，但身為女兒家，不得不忸怩作態。」
說著，她輕抬皓腕舉了杯。
衛涵英笑道：「好，好，好，我不說，如今我答應，而且表示感謝，反正離走的時候還早，到時候說不定你的心意會有所改變的！」
兩個人淺飲了一口，姑娘她忽然凝目那位身後，道：「他走了！」
衛涵英道：「敢情你仍認為吃虧，難道你非佔著便宜不可嗎？」
趙玉琴微一搖頭，道：「那倒不必，我沒有什麼顧忌。」
趙玉琴美目微橫，嬌羞的神態動人，然後半俯螓首道：「我的未婚夫嘛……」
抬眼接道：「你看我今天需要去一趟大相國寺嗎？」
轉身往裏走去。
趙玉琴笑了。
衛涵英道：「那也許他改變了心意，找到了配得上他的人，其實難怪，像姑娘這麼美，這麼年輕，我見猶憐，何況是……」
就在她錯愕的一剎那間，那副座頭的那位，抬起美目恰好也望了過來，四道目光接觸，那位也呆了一呆，隨即，她深深地看了姑娘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趙玉琴搖頭說道：「他沒說，我也沒沒問。」
趙玉琴訝然說道：「他到南京去幹什麼？」
洗了把臉，除去一身征塵，喝了一口燙嘴的熱茶之後，趙玉琴忍不住發話說道：「現在已經到了後院，而且進了房了。」
那位微頷螓首，道：「可以這麼說！」
店伙走後，那位抬皓腕為姑娘斟了一杯，凝目問道：「你會喝酒？」
跟在店伙身後，姑娘的心又猛然地跳了一跳，無巧不成書，那副空座頭，緊挨著那位的座頭。
趙玉琴沉吟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他確實到開封來過？」
那位頷首笑道：「對極，高論，姑娘，我還沒有請教……」
衛涵英搖頭說道：「不！他確實來過開封，但早已離開了，如今又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
衛涵英淡淡笑道：「誰知道，也許他眼高於頂，認為當世的女兒家沒一個能配得上他吧！」
趙玉琴道：「你怎麼知道他在開封？」
趙玉琴道：「是的，有什麼不對嗎？」
姑娘凝目說道：「怎麼？惹不起他？」
「不。」趙玉琴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這趟出來只是到處碰，還不知道要碰到什麼地方，碰到哪一天。」
姑娘脫口說道：「我也是！」
姑娘微一搖頭，道：「不，我說的是心裏頭的話。」
趙玉琴皺眉說道：「只是，那還要等幾天？」
那位微微一愕，抬眼投過詫異一瞥。
趙玉琴微愕說道：「這話怎麼說？」
趙玉琴道：「知道這美號的，恐怕不止我一個。」
趙玉琴微微垂下螓首，道：「假如你是我，你也會出來找他的，是嗎？」
「不！」趙玉琴搖頭道：「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可憐。」
店伙離去後，姑娘抬眼再看，這回，她看見了遠遠坐在那位身後，隔了好幾副座頭，正低著頭的陶大海。
衛涵英笑了，笑得有點勉強，道：「那是，相思之苦最為難堪！」
好算盤！
趙玉琴道：「那我到路上迎他去。」
衛涵英笑道：「姑娘，我鼻子底下有張嘴，會問的呀！」
無論什麼時候，這家「京華」客棧的外間，總是幾乎高朋滿座，尤其在吃飯時，那更是座無虛席，進進出出的客人像過江之鯽，別提有多少了。
姑娘道：「他是江湖上的強梁，還是開封這兒的地頭蛇？」
衛涵英含笑說道：「你把衛涵英看得那麼了不起嗎？」
姑娘她比那位年輕好幾歲，可是她自己明白，臉上的肌膚，反不及那位細膩，不及那位嫩。
趙玉琴道：「你的口吻像過來人。」
衛涵英神情一震，道：「姑娘說他是誰？」
衛涵英神情一震，道：「怎麼，你知道……」
「不對？」衛涵英剎時間轉趨平靜，笑問道：「有什麼不對，姑娘？」
衛涵英臉色倏變，微挑雙眉，脫口叫了一聲：「嚴慕飛，是他，原來是他……」
趙玉琴道：「什麼事？」
「京華客棧」不愧是遠近馳名的大客棧，單看這間佈置高雅、擺設考究的上房，就可見一斑了。
趙玉琴道：「那麼，你讓我每天跑一趟大相國寺……」
趙玉琴皺眉說道：「那就難找了，你該早來幾天。」
趙玉琴截口說道：「吃虧人長在，我想通了，你不用激我！」
「衛涵英……」趙玉琴沉吟了一下，突然抬頭凝目，道：「當世有兩個衛涵英嗎？」
姑娘她沒回望，只怒目望著陶大海。
衛涵英目光一凝，笑道：「你願意陪我去找我的侄孫？」
衛涵英道：「他這個人好佛，每到一處，必找寺院隨喜參禪，大相國寺是開封首屬一指的大寺院，我認為他一定會去。」
姑娘，她有神搖目眩之感，心中有一陣激動的感受，她站hetubook.com.com了起來，走了過去，那位伸手替她拉過一把椅子。
他說他的，姑娘她一雙美目直在黑壓壓賣了滿座的座頭上掃動，突然，她目光停住了。
趙玉琴雙眉微揚，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姑娘，她也將自己目目光投射了過去。
姑娘道：「那麼他是……」
那位道：「奇怪什麼？」
那位笑道：「沒人不喜歡聽好聽的，尤其女人，還有什麼？」
姑娘遲疑了一下，道：「別怪我交淺言深……」
趙玉琴道：「別跟我裝糊塗，我要知道你找誰？」
衛涵英道：「還有件事我要提醒姑娘，姑娘每天去一趟大相國寺，千萬要小心，不知道為什麼，大相國寺裏駐紮著京裏來的錦衣衛……」
趙玉琴嬌靨微酡，道：「別罵人……」
衛涵英點頭說道：「也許，以我看，他在武林中定然是個很有名的人！」
對望一眼之後，姑娘坐了下來，這一眼，她看得更清楚，那位，無一處不美，尤其那成熟的風韻醉人，這是姑娘她所無法企及的。
衛涵英笑道：「好吧，我就聽姑娘的話試試，這樣就用不著滿城再找了，等證實他確實已經離開開封了，我再走不遲！」
趙玉琴道：「那麼，請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
趙玉琴道：「找誰？」
姑娘抬眼凝注，道：「為什麼我跟你相見恨晚，一旦投緣，如今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跟人哪有這麼個跟法的。
趙玉琴道：「他是很俊，但並不是唇紅齒白，帶著脂粉氣的俊，而是英挺脫拔，瀟灑飄逸，倜儻不群。」
那位搖頭說道：「剛才我說錯了，跟你一樣地俱都發自肺腑，那就該當作別論！」
趙玉琴道：「你是說南京？」
衛涵英笑了，道：「姑娘，當然，這不無可能。」
那位呆了一呆，道：「河北宛平？」
那位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有顧忌。」
「不！」趙玉琴搖頭說道：「他恐怕事還沒辦完……」
趙玉琴道：「那麼，我認為你也該在開封多侍兩天，再找找看！」
趙玉琴凝目反問道：「你說呢？」
落座定，店伙送上了酒菜，姑娘叫他放到這張桌子上，他詫異地直道：「沒想到二位認識，沒想到二位認識！」
衛涵英笑了笑，道：「我不跟你辯了，如今，你可以答我問話了嗎？」
衛涵英道：「原來如此，姑娘，對他，也許我聽說的多一點，可是我不便背著他說他，批評他！」
「姑娘。」那位截口笑了笑，道：「有件事我也覺得奇怪。」
她知道的太少了。
趙玉琴「哦」地一聲，凝目說道：「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
衛涵英道：「姑娘不必往遠處去，更不必到處亂碰，就在這開封多住兩天，每天到大相國寺走走，我敢擔保姑娘一定能找到他。」
「也許。」姑娘道：「不過，也有可能因為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女人。」
趙玉琴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嚴慕飛！」
姑娘道：「那個可惡的東西！」
趙玉琴道：「那麼你該是那不會再有第二個的『冰心玉女』？」
衛涵英道：「是的，姑娘，情癡得可憐，也許我這個字眼用的不妥當……」
衛涵英笑道：「我何止知道，又何止我知道，對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我是久仰，只恨一向沒緣見著他，誠如姑娘所說，他武林共尊，宇內稱讚，無論是在這世上哪一個角落，姑娘試打聽，沒有人不知道他！」
趙玉琴嬌羞地端起了酒杯。
衛涵英道：「找人。」
當然，它所以能首屈一指，也因為它潔淨、大而招待周到，對客和氣，同時也因為它一方面是客棧，另一方面也兼賣吃喝，等於是一家酒樓、一家客棧合併在一起。
姑娘道：「你剛才沒讓我把話說完！」
那位道：「能得相逢便是緣，我看姑娘不是世俗中人，何必為世俗之禮所拘，我誠意相邀。」
衛涵英「哦」地一聲，道：「是嗎？」
衛涵英道：「姑娘該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
趙玉琴道：「不只有名，他武林共尊，當世稱最。」
何況陶大海跟那位已照過面。
趙玉琴道：「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他已經離開開封了呢？」
趙玉琴目露詫異，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那位接著說道：「你由哪兒來？」
這一朝的京師先在應天，後遷北京，這家客棧稱京華，那該是指前朝的大宋朝年間。
衛涵英道：「遠了，在南京！」
衛涵英點頭說道：「是的，找人。」
衛涵英笑道：「姑娘認為那樣他就會說出實情嗎？」
這家大客棧招牌字號掛的是「京華」兩個字。
趙玉琴一喜道：「真的？」
那位道：「你有著閨閣千金的尊貴與嬌柔，卻帶著江湖女兒的歷練，剛強與英挺……」
衛涵英道：「跟你一樣，她也是個女兒家。」
夥計哈腰賠笑，殷勤地迎了上來。
衛涵英「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你的那一位，姑娘已經訂了親？」
趙玉hetubook.com.com琴目光一凝，「哦」地一聲，道：「比你晚兩輩？」
趙玉琴道：「事是有，只是我覺得很不公平！」
那位笑了，她永遠笑得那麼美，那麼甜，那麼動人！
「那怎麼會？」衛涵英道：「有姑娘這麼一位美如玉的伴兒，我求還求不到呢！你就不知道這旅途上一個人有多孤寂！」
店伙不解事，一旁直問姑娘要什麼？
那位道：「是個宦門中的江湖人？可否進一步的……」
她如大夢初醒，忙收定心神，「哦」了一聲道：「你讓我坐在哪兒？」
趙玉琴微一搖頭道：「你錯了，那只能說是我的福分。」
趙玉琴搖頭說道：「我不這麼想，要是這樣的話，當世『冰心玉女』就不會只有一個了。」
姑娘腦中靈光電閃，覷得陶大海抬頭，她突然冷哼一聲，自言自語地道：「賊眼灼灼地，你沒見過女人？」
趙玉琴低垂著螓首，紅了嬌靨，道：「別取笑我，每一個人，每一個女兒家都會有這時候，也都會這樣的。」
衛涵英笑了笑，道：「當然跟姑娘不一樣，在我的家鄉，姑娘家十六七歲就嫁人了，要像我這年紀，該已兒女成群了，還找什麼未婚夫婿？」
趙玉琴道：「那好，我現在不問了。」
假如嚴慕飛真有這種打算，只有她知道嚴慕飛有沒有改變心意，是不是也已經改變了心意？
看，當街店面三間，打通來用，當販賣酒食的所在，靠裏兩扇門垂著簾，那是通後院客棧的。
那位道：「對我說這種話，幾十年來你是第一人。」
衛涵英搖頭說道：「姑娘，那個人不會騙我。」
衛涵英道：「也許有，不過我還沒聽說。」
那位笑了，笑得好美、好甜、好動人。
趙玉琴咬牙說道：「你，你施刁，你到底要找誰？」
衛涵英道：「姑娘，有人在開封看見過他！」
衛涵英淡淡一笑，道：「因為姑娘是位宦門千金，同是官家的人，對姑娘，諒他們不會有所為難。」
趙玉琴道：「你這位侄孫，他在開封？」
衛涵英道：「怎麼說，姑娘？」
衛涵英呆了一呆，道：「你也是來找人的？」
那位倏然笑道：「原來是他，姑娘，你我最好都別惹他。」
衛涵英凝目說道：「武林共尊，當世稱最，姑娘，他是……」
趙玉琴沉吟了一下，抬眼凝注，道：「你到開封來幹什麼？」
姑娘她已是人間絕色，更難得尊貴高雅，超塵脫俗，而如今面對這位，她自己卻有遜色三分之感！
衛涵英道：「姑娘知道他走的是那條路，在路上會不會碰上別的事？臨時拐了個彎，一旦錯過了更糟，姑娘不如耐著性子在這兒等他幾天。」
衛涵英道：「姑娘，你不知道，我這個侄孫頑皮得緊，他常常離家出去玩，一出門就是十天半月，令人好不擔心。這一回他又跑出來玩了，一出門又是半個月，連個信兒都不往家送。家裏放心不下，所以大夥兒分頭出來找他。我是其中一個，我來了開封！」
衛涵英道：「跟你的那一位一起陪我？」
趙玉琴道：「又來了，你說過，巧言令色要不得。」
衛涵英道：「這請姑娘暫時留著，等見面時問他！」
趙玉琴道：「為什麼這世上『冰心玉女』只有一個？」
那位淺淺一笑，道：「怎麼，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趙玉琴淺淺一笑，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嚴慕飛！」
趙玉琴道：「出你什麼意料？」
姑娘道：「那為什麼，有顧忌？」
衛涵英搖頭說道：「我不能，姑娘，我剛說過，這關係著你跟他，也關係著我的陰德，姑娘假如想知道，不妨等見著他後當面問他。」
趙玉琴道：「這你在前頭說過了。」
趙玉琴道：「別說那麼多，除非你嫌我……」
淺飲了一口後，兩人互覷而笑！
衛涵英道：「我問過看見過他的那個人，那個人說他已經走了。」
趙玉琴黛眉一揚，嗔道：「又來了！」
衛涵英搖頭說道：「還沒有。」
「姑娘。」那位道：「江湖上的強梁算不了什麼，這兒的地頭蛇更微不足道！」
「別忘了。」趙玉琴道：「我是個宦門中的江湖人！」
衛涵英道：「據我所知，嚴慕飛這個人跟一般人不同，他曾經聲言這輩子不娶妻，不成家，只不知道何時為了什麼他改變了主意？」
衛涵英淺淺一笑，道：「她也是個平凡的女人。」
趙玉琴道：「你問了我好幾問，卻至今不給我機會問問你！」
趙玉琴道：「可是事實上他已經跟我訂了親。」
趙玉琴嬌靨一紅，道：「別取笑人！」
趙玉琴道：「沒什麼不可以的，我爹現為宛平縣令。」
衛涵英凝目說道：「那麼你想知道……」
衛涵英道：「這兩個字難聽，難得有人這麼關心我的事，我為什麼不說呢？聽著，姑娘，我也是來找人的！」
衛涵英道：「誰說不是呢？我要是早知道不就早來了嗎？看來我不及姑娘運氣好，姑娘找人一時找不到，但過兩天總還可以等著，我就不同了，我m.hetubook.com.com還得到各處去找，去碰！」
那位倏然笑道：「吃虧了？」
趙玉琴點頭說道：「我認為他會。」
那是一間上房，坐落在後院正南，兩旁還有好幾間客房，一間空著，另幾間都住的有人。
趙玉琴道：「這有什麼關係？」
趙玉琴遲疑了一下，未語先露三分嬌羞，道：「我這趟出來，是為了找他……」
「這也許就是我說的緣吧！」
那位道：「官家的人，有幾分可能是來自京師的錦衣衛！」
衛涵英笑了笑，道：「我沒有欺騙姑娘的必要，在一個『情』字之下，我也狠不起心腸欺騙姑娘這麼一個可憐人！」
趙玉琴也提起了酒杯，只是她仍低著頭。
衛涵英截口說道：「我可以告訴姑娘他在那兒，可是我要先知道一下，他為什麼離開姑娘，姑娘又為什麼要找他？」
趙玉琴「哦」了一聲。
趙玉琴表現得很興奮，其實，她也著實地很興奮，道：「我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也沒想到因為心直口快的一句話能結識你，更沒想到我能讓你輕許一個緣字，還有相見恨晚，一見如故。」
趙玉琴點頭說道：「是的，只是我可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那位，循姑娘所望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轉回頭來向著姑娘送過一絲淺淺的笑意，輕輕說了聲：「謝謝你，姑娘！」
姑娘她意不在吃喝，心不在焉地隨口點了兩樣。
衛涵英美目中忽然閃過一絲異采，笑了笑，道：「但願如此。」
姑娘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對，不過，好的容貌也要雅而不俗，清而不媚！」
所以這家客棧很出名。
姑娘猶豫了一下，道：「萍水相逢，怎好……」
衛涵英道：「我不以為那有什麼特殊，我只以為凡女兒家，只要她能潔身自愛，人人都能稱『冰心玉女』！」
衛涵英道：「真的嗎？」
衛涵英笑了，道：「姑娘生氣時的模樣兒愛煞人！姑娘，我找個晚輩，論起來他該叫我一聲姑奶奶。」
大相國寺坐落在鼓樓大街南，在鼓樓大街北，坐落著開封城首屈一指的一家大客棧。
情人眼裏出西施，賣瓜的沒人說瓜苦，衛涵英想笑，但她沒好意思笑出來。當即她道：「那的確是當世罕見。」
趙玉琴道：「我這個人就有這宗好處，一經決定的事，絕不會更改。」
趙玉琴道：「可憐？」
趙玉琴道：「你知道他？」
姑娘道：「那我就不另找客棧了。」
那位道：「那也總該有點事。」
衛涵英的臉上突然掠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她微微點了點頭，輕輕說道：「是的，姑娘，這話我深有同感。人，尤其是女兒家，一旦墮入情網，她情癡得可憐，那顆心，也永遠不會改變的，不像一些薄情寡義的冷血男人。」
那位，又將那令人心跳的目光投射過來。
趙玉琴倏然一笑，道：「雖然仍嫌吃了點虧，但勉強倒也湊合了。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出來，跟你一樣，我也是為了找人。」
「當然！」趙玉琴點頭說道：「因為她是『冰心玉女』！」
趙玉琴搖頭說道：「不是，為什麼要在很多年前？」
衛涵英道：「他跟姑娘一樣，也是宦門中的江湖人？」
趙玉琴訝然說道：「他曾經聲言這輩子不娶妻，不成家，這為什麼？」
趙玉琴點了點頭，點得很輕很輕。
姑娘道：「你，孤傲高潔，氣度超人……」
趙玉琴沉默了一下，搖頭說道：「謝謝你，我不願讓他們知道我是官家人，也不願讓他們認出我是誰，我會小心的……」
衛涵英含笑說道：「你想聽聽我的，真好記性，還沒忘，只是略嫌性急了些！」
衛涵英微微搖頭說道：「姑娘，那也不能稱之為不可告人，沒有那麼嚴重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兩個算得一見如故，話也談得相當投機，酒足飯飽之後，自然，她兩個住進了一間房裏。
趙玉琴嫣然笑道：「的確閱人良多，果然目光銳利，那麼我告訴你，我是宦門中的江湖人！」
衛涵英道：「姑娘，我該再敬你一杯。」
衛涵英道：「這關係著他跟姑娘，也關係著我的陰德。」
唯一令人扼腕的，是那位有點憔悴。
趙玉琴凝目笑道：「真正會說話的是你。」
衛涵英道：「那麼姑娘又為什麼千里迢迢，不辭艱苦，不避風霜地跑出來找他？」
趙玉琴道：「人海茫茫，談何容易，你打算上哪兒去找呢？」
趙玉琴訝然說道：「聽說他在開封？自己的親人……」
衛涵英道：「扯平了嗎，姑娘？」
衛涵英道：「我可沒說一進後院馬上說呀！」
趙玉琴又紅了嬌靨。
不知怎地，就這麼一眼，看得姑娘只覺心頭一跳，也許，那雙美目太清澈、太深邃、太高貴、太聖潔了。
衛涵英道：「姑娘更可憐了，前不久，我在留都見過他。」
衛涵英笑道：「姑娘，你是他的未婚嬌妻，對了他的解，理應比任何人都多、都深！」
趙玉琴半嗔半喜地道：「那你就別再多說。」
衛涵英搖頭說道：
ｍ.hｅt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今天不必，如果我算得不錯，他要過幾天才能到，也許現在他剛從南京動身往開封來……」衛涵英笑問道：「捨得再分離嗎？」
衛涵英道：「是的，姑娘，是南京。」
那位笑道：「到底是年輕幾歲，我不敢讓你吃虧，我姓衛，名兒兩個字涵英。」
那位截口笑道：「虧你想得出那麼多詞句，姑娘，人的容貌，只能給人美好的第一印象，但要使情誼永恆，單靠你的容貌是不夠的，你以為對嗎？」
趙玉琴神情一震，道：「多餘？這話怎麼說？」
趙玉琴嬌靨微酡，垂下目光搖頭說道：「我跟他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裏邂逅，很快地我跟他訂了親，在一起沒多久他就又走了，所以我瞭解他不夠多、不夠深。」
說著，她伸出兩根水蔥也似的修長玉指，拈起了酒杯。
那位道：「憑我這雙閱人良多，還不算太遲鈍的眼光，竟然看不出你是個怎麼樣的人，也就是說我無法下斷……」
趙玉琴遲疑了一下，道：「他說他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辦……」
趙玉琴道：「人雖都是人，但人與人之間有很多的不同。」
衛涵英道：「我既然答應了待會兒說，待會兒我就一定會說，以我看來，該算得上扯平了。」
姑娘只得舉起了杯，道：「該由我敬你。」
衛涵英飛快笑道：「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沒有姑娘那麼幸運，也不像一般女兒家那麼命薄，到現在三十多了，我還沒有這種經驗。」
趙玉琴道：「到時候你自己看好了！」
是這樣的，據說在大宋年間，龍圖閣大學士包公在開封府的時候，就借這家客棧斷過案。
「誰說的？」那位道：「琴以玉質者為貴，你就像塊玉，也像那聲音美妙動聽的琴，令人欣賞。」
那位道：「還有更動聽的嗎？」
趙玉琴道：「你的家在什麼地方？」
趙玉琴突然抬起螓首，目光凝注。
姑娘頗為不好意思地搖頭說道：「偶爾淺嚐一點，那，不能稱之為會。」
「不。」那位搖頭說道：「跟你一樣，都是心裏頭的話，以你心換我心，你就該相信那每一字都不帶虛假。」
趙玉琴美目圓瞪，驚嘆道：「好會說話！」
姑娘表現得很興奮，但也有一番矜持，道：「你住在這家客棧裏？」
衛涵英道：「對的，姑娘。」
這是姑娘所期待的，她忙收回目光，含笑說道：「別怪我多事，這種無聊的人最可惡了！」
那位笑道：「姑娘目光銳利，不過在目前我還不願意招惹他。」
趙玉琴道：「只因為他是這世上罕見的男兒……」
趙玉琴道：「你那位侄孫會跑這麼遠嗎？」
趙玉琴搖頭說道：「不，據我所知，他只是個武林人。」
衛涵英道：「姑娘，我說的是實話，要不然像他這個曾經聲言這輩子不娶妻，不成家的人，怎麼會跟姑娘訂了親？」
衛涵英呆了一呆，旋即笑問：「姑娘，他是誰，誰又是他？」
趙玉琴揚了揚黛眉，道：「你想撒賴。」
「姑娘。」衛涵英笑道：「在你，一面之會，相思或能全消，在我，硬分開那情甜意蜜，如膠似漆，多日未見，備嚐相思之苦，好不容易才見面的一對，卻是莫大的罪孽，我不敢造孽。」
衛涵英含笑說道：「這話姑娘不該問我！」
那位笑了笑，道：「哪兒的話，我只有感激。姑娘，要不嫌我唐突冒昧，我請姑娘跟我一起坐坐。」
衛涵英笑問道：「他長得很俊？」
衛涵英搖頭說道：「事實上，我不相信你捨得……」
衛涵英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我比你癡長了幾歲，看過的太多，聽過的也不少。」
她兩個進門的時候，茶泡好了，洗臉水也打好了，一切的一切，的確是開封其他客棧難望項背，自嘆不如！
「當然。」衛涵英含笑點頭，道：「其實，我又何止驚異，簡直是震顫！」
趙玉琴遲疑了一下，道：「那麼，你對他瞭解多少？」
趙玉琴道：「河北宛平。」
那位沒回頭，道：「誰？」
衛涵英道：「假如你不怕吃虧……」
衛涵英道：「姑娘，目前只能說找到哪兒算哪兒了！」
入目那位姑娘，她有著一剎那間的惜愕，流露自嬌靨的神色很複雜，那有羞愧，也有嫉妒。
衛涵英這回沒笑，「哦」地一聲凝目說道：「是嗎？姑娘？」
那聲音，無限美好，煞是好聽。
趙玉琴道：「可是我找了他好久。」
趙玉琴道：「要等到後面屋裏才能說，對嗎？」
趙玉琴道：「也許你那位侄孫一時半會還不想回去，他知道會有人來找他，他預先交代好了那個人，讓那個人騙走來找他的人。」
趙玉琴笑道：「你自己說的，到了後院一定說。」
那位點了點頭。
大街對面，隨著進出的客人，走進了一位黑衣美姑娘，是那麼尊貴，嬌美、冷若冰玉的公主！
趙玉琴道：「你就那麼相信那個人嗎？」
姑娘雙眉微揚，道：「原來是錦衣衛。」微微一笑，搖頭接道：「我不怕，我看得出，你也不會在乎！」
趙玉琴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該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