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使在場人均意識到:一場血劫即將開始了。
在場人幾曾見過這等不可思議地奇功?玄學?
飄萍子心中一動道:「如此絕不是怪風了!」
大漢們手持杏黃旗,穗帶迎風招展,旗心繡著隻栩栩如生的金龍!
這座大廳確然不小!
千歲翁望著那尖頭快船,焦急地道:「來遲一步,救人恐怕無望!」
窮神爺黃板牙一嚙,腦袋晃了晃道:「如果不出所料,此龍舟一到君山,『煮酒大會』可能因而起了極大變化!」
按說虎毒尚不食子,可是爹爹為何忍得下心?
「懾魂街」街主!
「不見追命道道主約來之千歲翁嗎?倘這老怪物與追命道道主一鼻孔出氣,武林上,非魔長道消!」
「只是臆測。」
「唉!唉!」
「追命道」道主苦在心裡,表面上仍得裝著笑容道:「哈哈,小弟就愧領了!」
他三角眼一翻,一看竟是「鬼醫」巫信,嘴角立時堆滿了諂笑,心說:「鬼醫」巫信前輩竟然先飄萍子而到。
「閻王城」城主本期唆使女山主製造血腥,漁中得利,及見女山主未置可否,本就一肚子牢騷,一聽二尺公冷嘲熱諷,如何捺得下,登時粉臉一沉,喝道:「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在我『閻王城』內,說話可要小心點!」
「那丫頭性情剛烈,除非以強逼手段對付。」
及見來人不畏魔音摧魂直逼身前,本就一楞!
其中最難過的莫過於「閻王城」城主!
那冒充凌暉之人躊躇地道:「能闖過掌門人的埋伏,諒來皆非無名之輩,門下倘應付不妥,豈不誤了大事?門下以為東西碼頭同等重要,掌門人何不弄個『金剛』以備萬一?」
大黑子瞪著一雙大眼,急忙將手鬆下,大嘴岔咧了咧,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驀地廳心猶若風雷交作,激起一聲霹靂也似巨響!
其實,窮神爺早就看出麒兒輕功不俗,才放心的展開「魅影」步向前奔去。
果然閻王城有了反應!
尤其他看到轎旁站立的人,更使他恍然大悟,也使他忍不住熱淚直流。
麒兒緊緊一拉窮神爺道:「他……他是『追命道』道主呀……」
「哈哈!如非有位功參造化的武林前進,也不會破了本道主『先禮而後兵』的規矩了,呵呵……」
飄萍子沉吟地道:「『金剛』乃凌暉前輩百中一選之藥人,雖說帶來了兩名,但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可輕用。」
席間的武林道無不怒目相視,大有一舉而發之勢!
「這還用說嗎,不找到也不能一起來君山了。」
「幽冥宮。」
是以千歲翁昂頭相步一跨入大廳,在場人首先被他那道貌岸然氣派,由衷的感覺到此人的來頭不小的。
「怪風?」
「因為百花娘雖說笑姑被囚,卻改稱囚居之地,不在百花堡之內!」
她這種借題發揮,作得極為聰明。
由「鬼醫」巫信處探知了許多秘密!
二尺公隨又叮囑幾句,一晃身沒入漸已黑沉的夜色中了。
旭光晨曦,將一座大廳反映得血紅,這該是一場血戰的先兆!
敢情麒兒與那女人又然交換了一掌!
宮商迭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條勁影,倏然撲襲笑姑。
麒兒見二尺公倏忽身形不見了,略一躊躇,向著飄萍子去的山道,運起「煙雲飄渺」式來,疾奔下去。
她那充滿著煞氣的眼神,等於說話了!
一幅美麗的遠景宛似在眼前!
「她們為何也來君山?」
她沒有說話!
隨即將飄萍子拖在一山溝裡去,乃再次返回畫舫,竟而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藥人之患消弭於無形。
尤其中年女子與她年齡相若,又是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兒。
「追命道」道主疾退數步,那暗扣掌心,拼命求全的追命神針自也不敢再予弄險。
「你……你認識那老人?」
他壽眉緊皺,搜盡枯腸,怎麼也想不出千歲翁是什麼人物?
「因為………呀!『追命道』道主來了!」
他肅容灑步走回原位!
但他還未來得及反攻,一件駭人聽聞的怪事出現了。
自然,她不知道麒兒又戴上「鬼醫」巫信的面罩了!
他感到這麼多人對付自己,夫免欺人太甚?
君山被夜色整個吞沒了。
窮神爺老毛病——一拍屁股,已然飛出了十丈開外!
麒兒一心想由「鬼醫」巫信身上探聽小蘋下落,忙著分辯道:「沒關係呀,打得過他們。」
「當伯伯們走後!」
緊接著闖進來三位衣著各異的上了年紀的人。
浩瀚無際的洞庭湖波上!
「中原神劍」嚴子和忍不住說道:「城主,不可逞一時意氣,而使武林引起無邊血腥!」
麒兒腰板一挺,冷喝聲道:「魔頭,再不滾蛋,小心咱的『多羅多羅多羅密』!」
麒兒在過去猶認為因了「貓兒來了」的四個怪字,保住性命,當前不同了,總以為女山主丟他到山澗,八成是殺以滅口。
「不錯,老龜孫說墜兒如不離開環崖道,保險追命道道主有血光之災!」
他要拼著性命之學,也要制「中原神劍」嚴子和於厲害,否則,在場的黑、白兩道,甚至「閻王城」城主也不會放過自己了。
她雖是位有魄力,而又聰明的姑娘,只因年紀太輕,想法也未免過於幼稚!
大黑子也會吞吞吐吐地道:「因為人家找到她時,她正光著身子哩。」
饒是三丈叟以內家罡氣,划水推舟,依然與前面船相距甚遠,硬是追趕不上。
近百人的大廳中,沒有人聲,只有緊促的呼吸聲,都在靜靜的等候她的一句話:「酒席終止了!」
老婦人怪笑道:「如果娃兒再接得住俺『龍姥姥』的第三掌,呵呵,本座發誓不履江湖!」
飄萍子聳聳肩,續道:「小弟說的麒兒不足為慮,巫兄可知計將安出?」
但她仍有一事感到不解,那西碼頭「鬼醫」巫信轉移秘地的兩金剛藥人,何以未見提及?
吳忠覺得他面無表情,僅是眸子在轉動,他本人就是位喬裝「天喪門」門主之人,是以一望之下,靈機一動,倏地後退數步,厲聲喝道:「你是誰?」
她壓著心頭怒火,試探地道:「想來『鬼醫』巫信也遭了爾等毒手?」
「閻王城」城主突然手指麒兒喝道:「你可知罪?」
吳忠趕忙垂手而立,說了聲:「請!」
「有失檢點?」
「計將安出?」
「閻王城」城主倏的粉臉一寒,振案而起!
「放水閘作什麼?」
對付麒兒自然有二尺公、窮神爺等出頭,等到拼得雙方精疲力竭時,再出手而制利害,何愁不可扭轉不利之局?
「追命道」道主被對方吃定了,心裡不滿,表面還是恭敬的道:「老人家,您是知道的,娃兒是我的仇人!」
「算了,算了!大杯倒滿,爺們先來上一觥!」
忽然那人自言言語道:「只好狠一狠心了。」
麒兒心裡忖道:「千歲翁能唬得住『追命道』道主,亦必鎮得住『煮酒大會』,我還是不說明為好。」
「閻王城」城主強提了口真氣。歸復原位。
飄萍子似是很得意地道:「這茶棚是城主專門替自己人用的,所以此地談話,不慮外人聽到。」
他本性敦厚,不願揭開千歲翁也是冒充的,於是改口將結識千歲翁的經過說了一遍,將千歲翁的出身瞞過罷了。
這一喜非同小可,焉顧得身居虎穴,強敵環伺!
良久,沒有回音。
吳忠見他愈是不言語,愈發心裡膽寒,莫測高深!
麒兒不由脫口呼道:「是她?」
兩人掌風堪堪襲到!
說罷,仰天一聲梟笑,既狂傲,又陰毒,與方才一副愁苦像,判若兩人。
他望了望大黑子道:「不錯,誰也沒生長三個腦袋,敢不聽俺千歲翁的話,現在閒話少說,將笑姑、墜兒叫來,一起走!」
作夢也料不到堂堂大名,使武林色變的「閻王城」城主會有長輩人?
說罷又嫣然一笑,笑姿甚美,笑聲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冰冷意味!
一條尖頭快船,欸乃聲中,悄悄地划出港外,向著湖心蕩漾而去。
「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嘯聲減低了。
此刻,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
追命道道主臉色一沉道:「千歲翁壽逾千齡,難道還驚動不了令城主的大駕!」
前後鼓風破浪,飛馳著兩條不算太小的船!
但她為何甘冒生命之險,救她的敵對之人呢?
此際,受傷的數名高手已然退歸了原位!
在他當前想法,救出小蘋之後,即使天翻地覆也管不了那麼許多!
他走出了大艙,身子甫行走到船頭,驀見一條黑影,勁厲地飄忽而至。
此際,龍舟已然收篷,下錨,靠了岸。
吳忠一聽話頭不對,大聲叫道:「兄弟們,將他擱下,這小子是假『鬼醫』巫……」
「鬼醫」巫信臉色一緊連連嘆道:「當兄弟奉了城主指示,由西碼頭轉移另一秘港時,船在中途,陡遇狂風,等到狂風過去,清點船上,獨獨隱在暗艙裡兩名『金剛藥人』不見了。」
麒兒「噫」聲道:「她……」
麒兒愕然道:「大哥有話儘管說吧!」
那不可明狀的悲音!
二尺公娃娃臉一抹道:「還有火藥庫哩!」
他微一遲愕間,「閻王城」城主聳聲嬌笑道:「怎敢當?道主乃是客人,還是由作主人的敬酒吧!」
船一靠攏碼頭,「閻王城」方面派來的接待人員,立時陪同眾人,向一山阜上走去。
「是喪心丸?」
麒兒見一干人影快要消失了,忍不住道:「伯伯,咱們怎麼辦?」
「即使二尺公不傳音相告,也瞞不過老不死的法眼呀!」
此時,「懾魂街」街主雖然操了勝算,但也付出最大犧牲!
她威凌電射看看「鬼醫」巫信,心說:「怪不得沒有藥人消息,原來他背叛了我!」
船終於抵達岳陽的柳蔭塘了!
又而大廳外傳來一蒼勁,一怪調,一爽朗的三種不同笑聲。
尤其,她可在此亂中促成女山主不能坐視。
「你我一見如故,自非外人,老實說,凌暉之與我,可說是互相利用,倘他的『天』『地』二煞練成,小弟早就沒命了!」
原來的如意算盤,卻被「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強出頭,功敗垂成,毀於一旦!
驀地一聲清噓,由低沉轉為高昂!
窮神爺道:「假使不出所料,此船定是『鬼醫』巫信同著藥人坐的船。」
其實,麒兒當下的想法,早作晚作有何區別?能夠提前將藥人料理掉,好向女山主查明父親生死的下落了。
已然恨透了「懾魂街」街主!
眾人一楞!
大黑子點點頭道:「百花娘因報復笑姑故意成傷,放走了你,才將她剝光身子,綁在一間密不通風的暗堡裡,一待等到追命道道主來後,先姦而後殺之,才出了那騷娘們的鳥氣!」
在場人又把眼光集中在千歲翁的身上。
嚴子和畢丹元一聲獅子吼,非但使數名受傷高手免去一場殺劫,同時救了在場者已中魔音的大半之人。
火藥線早已燃著了!
麒兒一楞,心道:「這真是不可理解的事?」
「鬼醫」巫信點點頭道:「天下那有怪風竟將人救走的,顯然是位無法想像的蓋世奇人,顯威示警了。」
宴罷自然是「論英雄」的時刻到了。
麒兒想了想道:「伯伯,什麼時候動手為好?」
麒兒一想有理,連忙道:「伯伯料事如神,但望『鬼醫』巫信不要跑掉就好了。」
到了這節骨眼,不拼命也不行!
說罷捋髯沉思,威眸一轉道:「也好,待本掌門與巫信兄商量一下,如果能借得一名『金剛藥人』,就由你吳忠安置畫舫內,全權處理。」
容納數百人本是常事,但成百的人相互拼殺,卻顯得窄狹不堪了。
「墜兒被押來了,老龜孫隨便看了兩眼,就大呼大叫道:『不好了,這丫頭主剋親人!』」
是「閻王城」城主約來助拳的人。
麒兒將心一橫,怎容歹徒們有發信火之機,「千佛手」立地風聲,錯眼間,十數名歹徒,均被制住了穴道。
而她自己也感到何以不該殺人呀!
她潛意識中令她不可殺人!
她認為在「追命道」道主遭受攻擊危險之時,挺身而出,自可邀得他信任,然後視他注意場中變化之時,抽冷子予以致命打擊,何愁大仇不報?
再加順風,何啻流星奔月,殞火飛石!
「放水閘了!」
為了照顧麒兒,就必得發出七成以上功力!
麒兒自然不知究竟,還天真地以為那怪咒語果然了得,他得意地在場中東瞧西望,心中怦的一動,忖道:「應該和笑姑、墜兒談談了!」
這時紅衣使者已將兩枚白色信火拋射當空。
三丈叟接著說道:「窮神莊在岳陽附近,俺老不死的知道,哈哈……」
這兩人一是飄萍子,一是「鬼醫」巫信。
他以模稜兩可的話輕輕帶過。
「為什麼呀?」
窮神爺沉吟片刻道:「麒兒,爺們就在這巨石之後休息看龍舟吧!」
那傳音甫落!和圖書
窮神爺頷首接道:「是以爺們看龍舟,救小蘋,同時進行了!」
想到這裡,悄悄地向「良心秤」度量公道:「請轉告錢幫主,就說小輩因奉有窮神爺等交派,另有任務,日後再設法會合吧!」
「既然如此,乾脆早拼早了,省得麻煩!」
很明顯,「中原神劍」嚴子和已到了強弓之末地步。
在這裡形成天愁地怨的火熾局面。
「鬼醫」巫信半晌嘆道:「話雖不錯,小弟總感到有個毛丫頭在掌握之內,起不了作用!」
麒兒天真地問道:「為什麼不在會期動手呢?」
二尺公、窮神爺、中原神劍不肯驟施殺手。
「顯然她說的假話?」
「追命道」道主那敢怠慢,雙掌交翻,也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風暴,逼迎而上。
還未來得及作一試探,千歲翁又哈哈笑道:「方才之話需得加以補充,第一、不能大欺小,第二、不可以多勝少,第三、不許功力懸殊者動手……是以老人家想來想去只好勉為其難,權充評判人,替你們這干娃子們安排安排吧!」
原來他奉命擔任東、西碼頭傳遞消息時,看到麒兒與「富丐」錢鐸等走下船來,嗣後麒兒中途溜走,隱在林中戴上面罩,啞巴人都已盡收眼裡。
他見眾人掏出懷中玉瓶,上前察看了下,又道:「『清醒丸』慎重施用,決不准有一粒喪失,據掌門人表示,此番『煮酒大會』未來變化極大,或許排用場不止一次。」
他話音剛剛一落,驀地三棒銅鑼過後,赫的,由船上走下來十二名彪形大漢!
千歲翁說罷,獨向三丈叟招招手道:「喂!你面現晦紋,主兇,相信得過,就跟老不死的來!」
「將此事傳揚出去,又一個類似『煮酒大會』的武林屠殺,豈不是在幽冥宮重現?」
他反而有些患得患失!
東碼頭方面已得耳報,主持藥人大計的飄萍子失了蹤,其餘徒眾,非死即傷,藥人已然無法運用了。
「追命道」道主將轎簾放下,轉向紅衣使者道:「就請帶路吧!」
「追命道」道主仍能穩住馬步!
「代表著百花堡無上權威,可以任由來去,也可以發號施令!」
飄萍子站了起來道:「巫兄,這批藥人非比尋常,小弟先行告辭了。」
「那百花娘呢?」
緊接著十二名宮裝少女,手執傘扇開道,四名壯健的老婦人隨同著一名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中年美女,向大廳內走來。
麒兒邊行邊想:「不行呀,二尺公與窮神爺的交待,要我負責對付藥人,與參加『煮酒大會』無關呀!」
二尺公、窮神爺、「中原神劍」,以及「富丐」錢鐸、「良心秤」度量公等人,果然如「閻王城」城主之所料,搶先發動。
「閻王城」城主藉著一聲嬌笑,也將內家罡力運至巔峰,但見她玉腕微揚,酒壺口宛似白練一條,「嗤」的聲破空風響,已將玉杯斟滿!
窮神爺道:「姑不論是否老哥們所為,尊駕枉費心機,已成了定局,若不及時覺悟,大劫可就不遠了。」
「嘻!放心好了,千歲翁是幫咱們忙的呀!」
「……」
千歲翁雖是武學平常,但絕非門外漢,一見「閻王城」城主那雙美而且寒的眼光,心裡已料知七八了。
這畫舫約有三丈餘寬,內有檀木雕成的艙閣,蓄窗紗簾,盤廓畫柱,頗為考究,乃是「閻王城」城主在水上議會的另一所在。
那裡知道,千歲翁已然受了位幕後人的指示,就是方才的一掌之功,也是那位奇人暗中相助哩!
麒兒知道大黑子說的「老龜孫」就是千歲翁,微笑著道:「千歲翁前輩太辛苦了,但不知怎的瞞過『追命道』道主的?為何笑姑姐姐,墜兒妹妹也一同來了?」
一老一少說話之間,驀然鐘鼓齊鳴,只見遙遙的湖面上,燈火輝煌,赫然現出一條龍舟來。
麒兒忙問道:「後來呢?」
不便當場說明,忖思半晌道:「前輩既認為小蘋是在船上,我等無論如何,選一條快船,盡人事而聽天命!」
大黑子道:「想必是老祖宗的酒癮發了。」
發話之人是群女之中,唯一穿著紅衫的人,麒兒一望,心說:「原來是紅衣使者!」
大黑子更加不解,暗唸道:「老龜孫手指冒光,手心火紅,那是煙硝作的,胳臂竟然暴長,那是用竹籐捆紮的,假手塗上了黑漆變的,倒是他一下子能將三個老娘們打得落花流水,邪門!天大的邪門了。」
她再也無法忍受了!
那傳音續道:「此乃『金剛藥人』,係老衲由『鬼醫』巫信手中奪來,你等在救過小蘋之後,可將此『金剛藥人』安置於窮家幫的窮神莊,到時自有安排……」
他二人匆匆忙忙將他扶住!
麒兒卻不同了,他已忘掉背後高僧的示警。
洞庭湖已無船隻,怎的會跑出艘又大又堂皇的龍舟呢?
乍聽起,僅是極輕微地聲響!
墜兒小嘴一撇道:「第一、她說你心腸好,只是傻一點,第二、大仇夫報,不能尋死呀……」
這傳音還是首次聽到!
麒兒藏好面罩,展開「煙雲飄渺」式,緊隨窮神爺而去。
「閻王城」城主被他一語道破,又羞又忿,其實,她在二老說明藥人之事後,已然意識到對方將火藥毒計破壞無遺!
他雖有懼於麒兒的千佛手,但真正使他耽心的,卻是與麒兒在一起的二尺公、窮神爺等人。
是以在茶棚麒兒與飄萍子分手時,啞巴人才有前來示意,小蘋被困之舉。
「他真的會相信?」
「鬼醫」巫信聲音沙啞地道:「到艙裡再談!」
饒是這干武林上頗具聲望之人,都被「閻王城」城主迎接進來的千歲翁的下馬威,赫然色變,面面相覷!
但見數以百計的大小船隻,鐵鎖連環,一隻扣著一隻,黑壓壓地在水潮起伏中顛播著,就似幢幢鬼影在移動。
麒兒又是一楞,還未來得及問明原因,驀地鐘聲齊響,山鳴谷應,那聲響宛似萬馬千軍般。
兩枚白色信火代表著身份絕高的人前來赴會。
其間,只有麒兒例外!
除去女山主依然是副冰冷的表情外,就連二尺公、窮神爺、三丈叟、「良心秤」度量公,以及「閻王城」城主,幾位功力最高之流,也不禁心頭怔忡,暗暗稱異!
「後面的是大黑子哥哥了……」
「追命道」道主半晌說不出話來!
而且,又都是以「迴環」罡氣,全力推出。
麒兒一楞,忽然若有所悟,忖道:「啊!他是夜襲覺來庵的啞巴呀!」
一場血腥因而如火如荼!
大家都心裡有數,「閻王城」城主表面是敬酒,骨子裡是借敬酒試一試千歲翁的功力!
兩人叱令手下將藏藥人及小蘋的麻袋,抗了下來。
一座背山面壑,建築雄偉的大廳上,水陸併陣,十幾張桌面上,儘都是三山五岳的黑白兩道。
「到時再說!」
麒兒道:「還是找『鬼醫』巫信為好!」
太陽已然昇高了!
麒兒匆匆的將經過說出。
這時場上人已看清那女子是誰了,乃是跟隨女山主身後,四位老婦人之一。
其實,「良心秤」度量公也是判斷錯了!
數以百計的「閻王城」弟子攻向了麒兒。
一路納罕!
夜色更深了!
「這麼說,貌合神離的酒宴過後,才打架了?」
那背後突然點了他穴道之人,說不定就是救走「金剛藥人」,冒充「鬼醫」巫信的神秘人物了。
二尺公不由一愕,問道:「你怎知裡面有小蘋?」
突然,千歲翁哈哈笑道:「好一個煮酒論英雄,若依我老人家之見,倒有個巧妙之法,推出英雄,免得勾心鬥角。」
這時麒兒已與笑姑會合一處,及見千歲翁一掌震住予會人,顧不得再跟笑姑說話,兩眼發直,心裡忖道:「怪呀!他那來的這大本事?」
那震抖心弦的聲響!
窮神爺點點頭道:「有千歲翁這位後台,足可抵得上女山主!」
是忿恨!是震怒!是驚疑!是恐慄!
「閻王城」城主登時一楞!
吳忠坐於下首道:「敝掌門人向前輩討取『金剛藥人』,不知碰到面沒有?」
可是他又不能藉任何理由說是不行!
「哦!不是鬧著玩吧?笑姑姐姐,憑什麼這樣說?」
料不到他竟而倚老賣老,連杯子也不端,銳是「閻王城」城主氣得花容數變,遠得把一個杯子斟得滿滿。
被稱作吳忠的假面人目光刷的一亮,顯然他有了「金剛藥人」的仗勢,膽子大了許多。
吳忠說罷冷酷地打量了下在場人,又道:「來兩個人隨我到外面瞧瞧,如有發現,聽到俺的暗號傳出,大家就即時趕來應援。」
尤其三丈叟、大黑子、笑姑、墜兒,更加感到驚訝!
「爹總是爹,儘管他殺了娘,作女兒怎可當他為仇?」
麒兒搖搖頭,逼著嗓門道:「不知道。」
她身為「天喪門」內「龍」「獅」「虎」「豹」四大護法首座,五十年前,已然顯赫武林,此次隨女山主重現武林,原抱著踏平「煮酒大會」,顯顯威風,是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抱著十拿九穩,重創對手之人。
十指冒著白光,掌心閃著紅火,居然暴長了八尺多長,一下子伸到「獅」「虎」「豹」三姥姥鼻子跟前了。
麒兒道:「是啞巴大漢示意的。」
二尺公又然穿了童裝,戴了面具,儼然是副娃娃像了。
此時麒兒因強行衝入魔音所結音壁之內,雖仗著「千佛手」神光護體,總也受傷不輕。
麒兒嘴裡不敢出聲,心裡氣道:「也該打個招呼再走呀!」
他愈吹口氣愈大!
「嘿嘿!想不到師弟也會憐花惜玉起來!」
他生怕千歲翁一旦露了馬腳,前功盡棄!
紅衣使者卻要報因他毀去「閻王城」基地之恨了。
那人突的用手將臉上面罩取下了!
是以,東碼頭有船不用,儼然變成個「死水域」了,但此刻在數艘龐大的船隻裡,赫的,射出一縷燈光。
吳忠見他未置一言,一雙精目,火熾地望著他,心裡不禁一毛道:「巫前輩來此另有要事?」
「咦!」麒兒接著發出個驚疑的「咦」字!
麒兒感嘆地道:「如非大黑哥發現了笑姑姐姐,我麒兒將抱憾終生了。」
這彈指傳音,乃是種內家功力貫注於指峰所為!
「他是……」
由爹爹殺害母親,乃至追殺鳳兒姐姐,以及將自己囚在「落虎柵」等。
都不解?「速鳴金鐘」是什麼意思?
墜兒轉念至此,一顆芳心七上八下,終於還是感念千歲翁有救命之恩,權衡輕重,是願該聽老人家的話為對,何況千歲翁叫自己離開大廳,或有深意。
下面一個「信」字尚未出口,那人右手一晃,一團五彩霞光起處,吳忠終於變成了「無終」震斃地下。
嘴角陰沉地勾畫起兩道狠毒的弧線!
「百花金牌作什麼用?」
「大黑哥定是找笑姑姐姐!」
麒兒暗嘆道:「唉!又是不打招呼就走。」
他心裡忖道:「就是他——那啞巴人。」
飄萍子道:「巫兄,那麒兒小子不足為慮了。」
岸上陡然來了五人!
無疑,啞巴大漢是別有企圖,他顯然是報答在「覺來庵」未殺他之恩,特意前來示警?
「想必是老人家問明了笑姑被困?」
在場人開始交頭接耳了!
她手把銀壺,款動腰肢,由主位走向了正中席位。
二尺公瞟了眼麒兒,心說:「怪呀!這孩子神態好怕人!」
二尺公還未來得及發言,窮神爺呱呱地笑道:「哈哈!請聽老要飯的問話,呵呵,妳那存心殺盡武林道的藥人那裡去了?」
「他會答應?」
她偷偷望了眼外祖父「良心秤」度量公,見他頷首示意,芳心一動,這才唯唯的走近了千歲翁。
「原來閻王城城主想用炸藥害人?」
可是她也起了疑念!
「鬼醫」巫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麒兒心想:「敢情兩位伯伯始終就未曾離開過!」
僅是不知道「閻王城」城主在甚麼情況下,才使戰鬥的火藥爆炸?
儘管他不是墜兒的生身之父!
大黑子接口道:「如無這位了不起的和尚,老龜孫早已丟人現眼了!」
這時,「追命道」道主親自將轎簾打開!
他疾如狡兔,勁捷地追了下去。
「千佛手呀!」
麒兒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墜兒,妳為何稱笑姑是姐姐?」
「閻王城」城主聽出話音不對,忖道:「這老不死的唯恐天下不亂,居心不良,千萬別另有陰謀了。」
這正是麒兒忿怒到了極點的內家功候,表露無遺!
「中原神劍」嚴子和神色無比莊重的道:「閣下只圖一己之快,不知在場半數人以上,卻要死在爾的『魔笛摧魂』之下。」
如果在場的武林道真能甘願拱手聽命,也許可免去一場劫數,可是身為習武之士,戰死事小,失節事大,誰又願意就此罷手?
他話音微微一頓,向著「追命道」道主說道:「一個道主,一個城主,倒也錙銖相稱,半斤八兩,既然早晚免不了一和*圖*書打,何不先發個利市!」
掌風甫起,笛聲已鳴!
大黑子趕忙接道:「笑姑是被剝光綁起來的。」
千歲翁陡然大喊一聲道:「老人家的規定,不可以多犯少,嘿嘿!簡直是看不起俺千歲翁了。」
麒兒微微的一愕續道:「但願如此吧,二尺公伯伯現在那裡?」
飄萍子高居艙閣正中,精目向座中人環視一遍道:「各位隨時注意西山信火,一旦信火傳來,按照原計分頭率領藥人在東碼頭埋伏,凡是企圖搶船出困的武林道,一概殺之滅口。」
然後雄霸武林,任何人皆得唯命是從。
然後,與小蘋趕往會場,手刃女山主,快意親仇,多麼令人振奮呀……。
此時數十道孔明燈光,一起集中射在碼頭一帶,那龍舟已然緩緩的靠了岸,可是密集如雲的其他大小船隻間,「咿呀」聲起,一條大篷船,卻向湖面上蕩去。
暴風雨的前夕!
按說在場人物均非弱者,難道無一人看出破綻!
想儘管如是想,但當前趨勢,卻不能不找隻船追去,好在東碼頭有的是船,遂命令大黑子等幾個年輕人,選了隻有風帆的船,解開鎖鏈,將船划出港外。
「那麼就趕快去吧!」
不料與麒兒拼過兩掌之下,雖佔了先籌,仍未將對方制倒,積累地孤僻個性,便她目透殺機,動了真火!
三聲厲吼,獅、虎、豹三姥姥不約而同的發動了攻勢。
「貴街主,小弟斗膽,想勸吾兄勿造殺孽!」
兩人談話至此,乃分別趺坐地上,一場別開生面的打法,即將開始!
「追命道」道主是恨他壞了聲名,搶走了鳳兒!
大黑子說著說著,腦袋劃了個圓圈,卻貼在麒兒的耳朵跟前道:「俺最服你,所以有話就不放在肚裡!」
「她何以如此?」
他走到那名啞巴人面前冷笑道:「嘿嘿!差點上當了,我還認為你是個好人,示意小蘋在麻袋裡,原來把人家當成了『鬼醫』巫信。」
麒兒點點頭算是承認了,他不敢發出聲來,深怕被對方聽出來就麻煩了。
大黑子卻忍不住插口道:「老祖宗,要走就走,誰敢不聽您老人家吩咐!」
麒兒焦急地道:「裝藥人的麻袋裡可能有小蘋呀!」
然而,麒兒必定首當其衝的遭受突襲!
千歲翁沉吟了片刻道:「那尖頭快船有兩條長帆,乘風破浪,霎眼三里開外,怎的追得上?」
因而,二尺公與窮神爺等儘管不願屠殺無辜,但時與勢均不可能了。
「以閻王城的第一使者之聰明,果真推究不出個道理?」
可是笑姑卻因而脫險了!
「追命道」道主精目如電一閃道:「貴使者語帶譏諷,敢是本道主鳴金擂鼓,犯了什麼忌諱?」
「閻王城」城主未等他話落音,陰陰地一笑道:「嘿嘿,這些事雖重要,娃兒罪該萬死,竟敢將家師祖的骨罎毀掉!」
東碼頭既是如此簡單,西碼頭也不會例外,諒「鬼醫」巫信絕敵不過「千佛手」的,到那時,再追問小蘋下落,還怕沒有結果嗎?
這話一落音!
她等按照以前約定,分四面八方的趕到大廳。
大黑子居然黑臉透紅道:「笑姑要嫁給我當老婆了。」
而是丹元之氣,無法剋制變化莫測的邪門音符!
「先摘掉你那假面具,老人家好玩真的,見到假貨,肚子裡就嘔心。」
那清噓為嘯之人不用說正是「中原神劍」嚴子和了。
無不赫然色變,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驀地傳來聲低沉而又震耳的語音:「爾等此行關係重大,如果三日內不將被困船上的小蘋救下,恐怕小蘋難保清白,後果難怨。」
麒兒迫不及待的道:「人家要追藥人呀!」
「貴城主是否同意這點?」
可是「閻王城」城主卻堅信由「天喪門」門主凌暉借來的「金剛藥人」同樣的被二老不死的作了手腳。
窮神爺壽眉一揚道:「東碼頭的事辦的不錯,西碼頭卻不可冒險。」
此時麒兒一聲悶哼中,已與那女子對過一掌!
紅衣使者話音一落,龍舟鑼鼓聲也停了,片刻,由船上走下一中年儒服的翩翩之士。
只見那信火掠向君山的大巒峰,赫的,峰上則出兩溜紅光。
正當窮神爺與麒兒找二尺公時,另一處——大巒峰的「煮酒大會」會場,已然到了好戲上演之時。
他目的是藉此揚名立萬,進一步令在場人在無形中受了魔音控制,則「煮酒大會」所標榜的論英雄捨他莫屬了。
二尺公見他話到中途不說了,「噫」一聲道:「有話快說明白,別吞吞吐吐的。」
他轉念到被置山壑,如非「鬼醫」巫信因失掉「金剛藥人」前來商量,救了自己,還真不知甚麼時候才能脫困?
千歲翁心裡說道:「我的天,俺不過聽到傳音行事罷了,憑咱這旱鴨子,萬一行到中途,來上兩名水寇,船翻了,人淹了,那才洋相出足了呢!」
一下山坡到了東碼頭,就發現畫舫有異,後來隱身艙外,可巧是飄萍子在畫舫指示概宜之時,嗣後飄萍子離開了畫舫,他乃悄然跟上,抽冷子將飄萍子點了穴道。
千歲翁置若罔聞,卻向大黑子道:「傻小子,爺們來君山幹什麼呀?」
麒兒強作鎮靜地道:「當然要理,不知對付『生死鴛鴦』之人是誰?」
「為了挽救一場血劫,區區願以一聲高喝,化爾魔音。」
「那女城主看樣子是很好客!」
笑姑臉一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快鬆手,多難為情呀!」
紅衣使者不便再說什麼,領先向一較寬闊的山道走去。
一位身高二尺,娃娃臉,穿著紅色閃光的連襠褲。
麒兒似有所悟的道:「想必是百花娘報復她?」
雖說是一掌,卻孕含著綿延不斷的狂飈勁颯。
如非矜持於身份,恨不得一舉把他天靈揭穿,方洩心頭之恨!
麒兒在林中先將面罩戴起,心說:「藥人們埋伏於山腳之下,何不向山腳下走走!」
「由而我大黑子要了她塊『百花金牌』。」
於是,他也跟著千歲翁等人走了!
另一位自然是大黑子了!
「莫非船上另有高賢?」
「哼!但麒兒又往那裡去找『生死鴛鴦』呢?」
二尺公道:「別異想天開了,還是按照老計劃,專門對付藥人。」
「哦……」
窮神爺壽眉一揚,笑道:「跑是假的,耽心龍舟上的人是真的。」
「沒有,但她卻將我由幽冥宮丟到澗水裡了!」
「轟隆!」一聲排天掌力,猛的劈下!
紅衣使者粉臉一沉道:「是以道主才鳴金擂鼓,好使敝城上下,知道是堂堂大名的『追命道』道主前來赴會!」
他急忖:「糟了!」
千歲翁急忙施眼色!
麒兒焦急的道:「怎麼辦?『鬼醫』巫信跑了,小蘋再也找不到了!」
但當著百餘武林高手之前,身為一派之主,豈能說了不算。
麒兒心中一動,忖道:「不好,難道東碼頭的事已被發現?」
當前千歲翁叫她離去,與她原來的計劃起了衝突!
他意念還未來得及轉動,窮神爺「魅影」步已然擋在他身前,窮神爺大肚皮一挺,硬生接了龍姥姥最狠毒的「席捲大地」一招。
「閻王城」城主粉面流煞道:「此僅其一也!」
「貴道主在小輩前言,固然是無法高攀,但此次『煮酒大會』上盡皆知名之士,道主是否有些太過露鋒芒了。」
麒兒心頭一凜,正待拼命竭盡所為,接過這掌,窮神爺人到聲到:「退!」
「正是這丫頭,小弟想利用她促成『天喪門』門主凌暉的早日入主中原!」
「閻王城」城主因恨「追命道」道主在江心洲拆過她的台,是似藉此機會,先瞭解下對方功力,相機以了私憤。
話音一頓,聳聲嬌笑道:「唯我等習武之人,雖在杯酒當歌之際,亦不忘了習武人之所好,是以本城主假『煮酒』二個字為名,『論英雄』為實請各方友好大展所學,公推出一位英雄主持武林大業如何?」
他早知鬼醫巫信有此一著,絕不散佈謠言逼使麒兒前往!
他流著眼淚,幻想終究不是事實!
窮神爺想了想道:「先找一找老小子二尺公,然後一同參加大會!」
麒兒見龍舟瞬間抹向西山腳不見了,赫然而悟道:「原來龍舟靠岸的地方就是西碼頭。」
他時時刻刻忘不掉救小蘋!
竟是位年十六歲左右的娃娃!
當下一代雙煞,心事沉重,相對無言,任他倆老謀深算,已感到「閻王城」決難成功,由而趁著天光拂曉,離開君山。
屍!橫七豎八的無法插足了!
身子甫動,卻被窮神爺將脖子抓住了。
飄萍子看了看天色道:「時光尚早,到茶寮喝杯茶,小弟另有好消息相告。」
「她自己早就說了!」
「唉!又是千佛手!」
他並非有懼於「閻王城」城主!
千歲翁一杯照底,哈哈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就煩道主小子替老人家還敬一杯!」
還有火藥庫——負責搬運「火雷」的黃衣使者,到了預定的時間,也沒將「暗語」傳遞於執法的弟子?
十數名身著玄色勁裝的女門徒,隨在一紅衣女子身後,風馳電掣般,向著山下疾奔而來。
這干大小船隻,都是「閻王城」城主網羅洞庭湖漁家的船隻,而加以控制的。
二尺公諱莫高深地道:「嘻嘻!貴城主,咱們是心照不宣了。」
真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麒兒不耐煩的道:「很多事要辦,有什麼心情看龍舟呢?」
墜兒迫不及待的說:「咱的鳳兒姐姐呢?」
再一探首望去,敢情那啞巴大漢已混入抬藥人的行列了。
可是老江湖二尺公是何等樣人,見他眼神有異,忙問道:「你認識女山主?」
「原來是按照前計,以看相唬『追命道』道主了。」
窮神爺老臉一繃道:「閻王城方面既然得到警報,怎可以再去冒險,要知道娃兒不露相則已,一露相,閻王城城主連同幾大魔頭,寧可大會不開,也放不過你!」
她千方百計邀來女山主作為後山,及今,她有些失望,但失望並非絕望,她總感女山主一副冷冰冰的神態雖是無法理解,但她不能不替師祖的遺骸被毀,等閒視之呀!
窮神爺聽得打個寒顫!
眾人一望,敢情是兩名身高八尺,漆面黑衣,頭戴麻冠的怪人。
驀地,一聲嬌喝,笑姑嬌軀一晃,半空中,身形一折,玉腕輕舒,一招「落英繽紛」,纖纖十指,已向「閻王城」城主面門抓下。
墜兒天真地道:「傳音之人真了不起,敢情是位和尚。」
「喪心丸加以合歡丹,何愁丫頭不自獻貞操!」
眾人唯唯之後,又將藥丸謹慎的藏好,其中一彪形漢子道:「吳師兄,關於那『鶵鬼』該不該清醒一下?」
按照她原來計劃,等待著有利時間,然後一舉發動,儘滅予會之人。
麒兒見他很匆忙的走遠了,反而暗自後悔道:「正要問一問厲鵬兄嫂之外有沒有鐵錚強哥哥?唉!他又走了!」
他止不住額角見汗了!
他雙手一拱道:「原來是巫前輩,敝派掌門人呢?」
眾人轉首一望,敢情發笑之人,正是自入會場,未發一言的「懾魂街」街主。
大黑子說道:「麒兒弟弟,老龜孫的本事可真不小呀!」
他仍認為「閻王城」城主忘不掉那顆在女裸像珠冠上的「千年犀角珠」呢!
「人就怕不服人,一服人放屁都是香的,自然言聽計從。」
二尺公將他拉至一排灌木林後,說道:「此時不宜動手!」
他目透兇光,殺機頓上眉梢,心忖:「必要時,只好以追命神針挽救危機!」
她揣度當下城中弟子們,無一能接得住「追命道」道主三招,把心一橫,冷冷地說道:「你我如憑招式爭勝,恐怕千合內難分上下,何不在五尺之內,各憑掌力,判定強弱。」
「巫兄最終目的呢?」
無疑是他擔心此怪老人與追命道道主勾搭一起,後患不已,武林道上將無寧日。
殺伐之音在頃爾之間,幻成犛婦夜泣,午夜悲猿。
說著趾高氣揚的乾咳了兩聲!
很明顯,正、邪兩派,都想在千歲翁的答話上,揣知此老予會的立場,然後真章相見時,好有個準備。
燈光並不太亮!
這番話表面聽來,毫無火藥氣,其實,在場之人早已知道她的用心何在了。
窮神爺緊接著道:「如非咱矮哥哥料事如神,開了水閘,淹沒了火藥庫,恐怕妳早藉故溜開,將大廳及予會之人,炸成粉碎了。」
一個跟著一個倒下了!
忽聞麒兒失聲一笑,急扭頭沉聲說道:「笑?這可不是好玩的!」
二尺公一旁縱笑道:「城主,若依老人家相勸,尊駕還是得放手處且放手,能饒人時且饒人,要知人算不如天算!」
看他出掌無風,卻隱含著種反彈震撼之力,這力道化解了三姥姥的六股薰風,同時也使三姥姥心脈一顫,登時口血如箭,傷得不輕。
麒兒恍然而悟,暗罵自己道:「太糊塗了,既已
和_圖_書改扮成『鬼醫』巫信了,那啞巴大漢顯然是把我當成他們同伙!」長嘆了口氣,方才欣喜之態,又然恢復焦急沉悶的樣兒了。
說罷,轉面向女山主盈盈一拜道:「師叔,毀壞師祖遺骸者就是此人,請師叔發落!」
「當下卻是如此,不然那『怪風』怎的應付?」
鬼啼狼嘷的刺耳笑聲中,龍姥姥腳下一動,快如飄風,「龍行掌」第三式——「席捲大地」真的如怒潮澎湃,天翻地覆般疾撞過來。
這還不算!
不用說,坐在轎中的人物,正乃裝神弄鬼,出身小偷道中,學會變戲法的「千歲翁」了。
說著執起銀壺,目透殺機,瞬間與「追命道」道主對望了一眼!
忽然一聲大叫,大黑子跳過來道:「臭娘們,妳也配問咱爺爺的爹的大號嗎?」
他這番話,顯然並非出自本心,不過是聽命於背後奇人導演而已。
麒兒作夢也料不到那啞巴大漢故意的在身旁一轉,竟而又跑回了抬麻袋的行列中!
大黑子搶著道:「『追命道』道主說,墜兒押在地牢裡,除非麒兒送來千佛手,否則,非殺她不可的。」
眼看著連環詭計,均被揭穿,原本一網滅掉予會群雄,獨霸武林的企圖,成了夢想。
「閻王城」城主儘管心裡面發毛,卻不能不硬著頭皮,先探一探對方的底!
這並非他的功力不如對方!
「鬼醫」巫信也看出來船係敵非友,迫不及待的揚聲說道:「進入岳陽,以實為虛,然後改裝繞道北行,務期日內趕到湖北邊境。」
又一批生力軍及時捲入血腥場內。
「不將火藥淹掉,赴會的都要變成紅燒甲魚了。」
麒兒心頭怦的一震,急忙正了正神道:「他倆與麒兒何干?」
二人目的不一,心裡想法卻一致!
墜兒也與笑姑一樣,並不想走!
在場大半認識此三人,但他們所不解的是:二尺公與窮神爺在一起固所應該,怎的會跟「鬼醫」巫信混在一起?
在場人不乏有名之士!
明艙中坐著兩人,顯然是這條船的主持人!
窮神爺慈藹的看了眼麒兒,暗念:「這孩子真情流露於無形,小蘋的造化可真不小。」
她偷眼望了下女山主,暗道:「什麼時候才能利用她以定大局?」
窮神爺得意地聳聳肩道:「不是老人家吹牛,要是憑江湖歷練,俺真是八絕人物中的老祖宗了。」
驀見,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同了位黑小子忙不迭的跑到麒兒跟前了。
麒兒咬牙恨道:「哼!她是個害人精,我總有一天殺死她,她將我的……」倏然把話收住,他在江潮歷練有日,不再什麼事不懂了,這等身家大事,在未查個水落石出前,最好保留一下。
「閻王城」城主冷眸如箭道:「原來飄萍子失蹤,率領藥人的徒眾被制,是你與二尺公所為?」
麒兒差點呼出聲來,楞了片刻,才想起已改變成「鬼醫」巫信了,不終不心裡暗笑道:「要裝就裝到底呀,別鬼鬼祟祟的露出破綻!」
其中也有見過這種怪掌法的,有人顫聲呼道:「快發信火,他……他是麒兒!」
「她把老龜孫作為知己了。」
跟著十二名手捧金香爐的垂髻幼童,導引出一頂八抬大轎來。
大黑子指著她鼻尖道:「快叫妳們的城主接咱們老祖宗的法駕!」
他離開了叢林,沿著一條崎嶇山道,大約行了半里地時,迎面一人遙遙呼道:「巫兄,怎麼又回來了?」
他還未想好如何對付此人時,一件使他心裡受著極大負荷的恐懼,果然展現了眼前。
他直覺地認為自己的遭遇,正與鬼醫巫信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
三丈叟雖是一愕,卻毫不考慮的站起身來!
「懾魂街」街主驕傲地道:「尊駕敢是存心架樑?」
這一掌,雙方都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這三位不速客甫一進入大廳,登時引起一片混亂!
場上因而一亂!
笑姑微「嗯」了聲,感到非常為難。
風也愈颳愈大!
敢情燈光發自一艘巨大畫舫內,此際,以飄萍子為首,正展開一連串密謀!
多數人紛紛耳語,討論著麒兒與「千佛手」,可是麒兒們卻好整以暇的談起每人經過!
「追命道」道主機伶伶打個冷戰!
麒兒一時有口難言,他不是不會說話,實在是千言萬語,說些什麼為好呢?
麒兒也同了墜兒,大黑子坐在二尺公同窮神爺身旁了。
「這就虧得我大黑子了。」
二尺公沉吟片刻道:「今日雖是『閻王城』城主的『煮酒大會』會期,但真正翻臉成仇,當不在今天,是以那干藥人也不會在今夜發動攻勢。」
「閻王城」城主早已率同紅衣使者等門徒,迎至門首,她向那中|年|美|婦伏地一跪道:「小輩迎接師叔法駕!」
接著又一條勁影,閃電般跟來!
「咚咚咚……」
那老人一現身,卻令未入幻像的功力較深之士,大惑不解!
「什麼意思呀?」
燼管如此,他等爭先恐後,有的已然鐵白飛鳴,亮出了兵刃。
墜兒一旁插口道:「哼!麒兒哥哥救了鳳姐姐不管我了,人家可慘了!」
飄萍子道:「麒兒是他倆的把兄弟,如果麒兒聽到『生死鴛鴦』有難時,能置之不理嗎?」
大黑子哈哈笑道:「自家人,別充了,再充俺大黑子罪可受不了啦!」
「哦,後來呢?」
偷襲之人反被震出七步之外。
飄萍子心頭一凜,急道:「不好,這條船來得奇怪,我們得趕快走……」
他托地離開座位,飛落廳心,雙拳微微朝「閻王城」城主一拱道:「趁貴城主金鐘未響之時,不才願以笛音和鳴,助助雅興,諒各位武林道不會反對吧!嘿嘿!」又是兩聲鬼哭般的嘷笑!
「愚弟能使她甘願獻上貞操,亦必能令之若乾柴烈火般相就情人,則凌門主佳人在抱,何樂不為呢。」
飄萍子道:「她是麒兒的命|根|子,有她何愁麒兒不上鉤?」
麒兒心中狂喜道:「老人家,怎不早說呢?」
果然紅衣使者莊容說道:「敝城主已迎至二道山口,敬請千歲翁老前輩起駕!」
「小弟已散佈謠言!說是欲知『生死鴛鴦』埋骨之處,就得往武當山!」
「那我們就看過龍舟再去西碼頭。」
「……」
說完趁著領路人一個不注意,一晃「煙雲飄渺」式,早已沒入林中,宛似雷火一瞬,快若電光一閃。
既已令「鬼醫」巫信轉移另一密地,但何以沒有信火?
「妳要小心了,哈哈哈哈……」
「常言說得好,大人不把小人怪,老祖宗多擔待點吧!」
「你不重要,『千佛手』可重要啊!」
他口角劇烈地牽動著,只有在心裡默默唸道:「轎左面的是笑姑……」
又見他手牽手的與二尺公、窮神爺走向了「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席位,更加使她氣得嬌軀不住的「得得」打顫!
她愈想心裡愈煩!
大廳中因而沉靜了片刻!
「追命道」道主不以為侮地道:「這僅是其一罷了,一向先磕頭,後殺人,此乃不失之禮也,試問,俺對死人尚且如此,何況有活人存在的君山,豈肯有失檢點?」
「自然不肯,可是老龜孫說的好,如果墜兒看得順眼,管保將『千佛手』拿得回來!」
「追命道」道主卻不禁倒退了兩步,方才將身形穩住。
話聲未落,他托地隔著桌子,飛來一掌!
接著,「砰蓬!」又是一聲震天價響。
「麒兒照著伯伯的話作。」
「老實說,本道主執晚輩之禮,已是千歲翁高抬了。」
自然他等不知道千歲翁就因為這傳音才「點名」「調將」,離開兇殺之場,是非之地。
「追命道」道主登時打個冷噤!
見時光已晚,不敢逗留,也打算離去,按照計劃行事,不料一冒失大漢沒頭沒腦的走到身旁,眨了眨眼,歪了歪嘴,一扭頭就跑!
飄萍子微一沉吟道:「不可,你可帶著十名藥人,鎮守畫舫,一待有漏網之徒,奔上船來,憑著『天喪門』門主凌暉前輩的招牌,自能收到阻嚇敵人功效,然後指揮藥人撲殺來人,當事半而功倍。」
說來也是該著麒兒與小蘋命中災難未過,不該早日見面,如果麒兒再打開一個麻袋,則小蘋被執其間的真象也就揭穿了。
卻不解?這酒宴應開到什麼時候為止!
千歲翁眼睛眨了眨道:「咱老人家一生不說假話,『煮酒大會』的結果反正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那麼乾脆一點,誰看誰不順眼就找誰拼命,拼到最後之人,自然是英雄。」
窮神爺道:「相信東碼頭之事,此刻已瞞不過閻王城城主了,她顯然別有所圖,說不定『鬼醫』巫信載的這隻船,是奉命轉移到另一個秘地,不然,一旦再生出變化,則利用藥人的陰謀不是全盤皆輸了嗎……」
飄萍子沉吟片刻說道:「巫兄,如非有個小蘋丫頭控制在手中,咱們此行君山,可以說是全盤皆輸啦!」
放看予會人這麼多高手,她卻單獨對付麒兒,卻令在場人有些不解!
幾於同時,麒兒為了搶救笑姑,也長身運起「千佛手」,猛朝那女子一肩頭抓去。
她除了不忍離開麒兒,更放心不下爹爹「追命道」道主在「煮酒大會」的結果?
大黑子不覺一怔道:「什麼原因?」
於是粉面堆俏,輕盈地笑道:「前輩乃世外高人,此番法駕蒞山,也是參加『煮酒大會』嗎?」
顯然,她仍未洞悉其奸,不知「追命道」道主已非其父!
大廳上因而寂靜了!
麒兒佩服地道:「伯伯真行,這地方鬼也發現不了!」
「這與原來計劃沒有出入,老龜孫順道走到了百花堡……」
「小弟可使她心甘情願!」
本來,以「閻王城」城主這等眼睛長在頭頂的一代女梟,能親自在二道山口迎接千歲翁,已然引起了在場人注目。
但眼前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原來漆黑不見五指的君山,赫的,孔明燈交織如梭,像是數十道火龍,滾來滾去,連整個山腳也照得纖塵入目。
麒兒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誰說不是呀?時值端午佳節,放著酒不飲,菜不吃,跟他們扯閒淡未免太煞風景了!」
二尺公雖聽出他話中有話,因忙於另一面佈置,無意過於追問,微一遲愕;乃接著道:「現天色已晚,你刻下就應該有所行動了,最好能在『閻王城』城主發動之前,設法將藥人的分佈情形先瞭解,到時,才不致弄得顧東顧不了西,捉襟見肘。」
吳忠轉回大艙,揚聲說道:「哥們聽著,趁著掌門人去借『金剛藥人』之時,你等儘速檢查一下身帶藥物,免得一旦遇事,慌了手腳,俺姓吳的又跟著倒霉。」
在颯颯罡風中,一團火紅的光華,光華隱挾著風雷,風雷交作中隱隱現出無數的佛影。
忽聞座中此起彼應,數聲厲喝,跳出來七、八名老少不等的黑、白道人!
窮神爺身形一隱,選了一株林葉枝密的大松樹,二話不說,一晃身,坐在一根樹枝上。
紅衣使者自也認識這位以西道之尊的一代梟雄,連忙纖手一福,聲音卻冰冷地道:「想不到是道主俠駕蒞臨了。」
就連窮神爺也頓收狂態,全神注目凝思。
「閻王城」城主站立好方位,也應了聲:「有僭了!」
他早已看出不施絕活,絕難制住大言不慚的龍姥姥,是以一聲反爆巨響中,真章立見。
「鏘鏘鏘……」
說時遲!
前面的尖頭快船佔盡兩條風帆的便宜!
「要知『生死鴛鴦』與麒兒都不是好惹的呀!」
笑姑之突襲「閻王城」城主,卻料不到背後有位女子,向她陡施煞手!
麒兒恍然的道:「閻王城城主怕龍舟客人不是好相識,又擔心藥人之謎被他們揭穿了,才嚇跑了的?」
所不解的是:女山主的師父遺骸被毀,與我麒兒何干?
見她仍然是副令人不敢仰視,冷而且艷的面孔!
窮神爺點點頭道:「也許是如此,但也不見得。」
顯然,「懾魂街」街主要趁有利的先機,按照原計,將所有武林道掌握於手心之上,事後,制利害,抉先死,誰敢不聽命於他的驅使,宰割!
一位蓬頭亂髮,滿臉油泥,穿了件破的不能再破的麻袍衣!
吳忠冷冷地道:「師弟,此處是什麼所在?那『鶵鬼』一旦清醒,大哭大鬧,萬一引來了中原神劍、二尺公、窮神爺,甚而那麒兒小子,誰個擔待的了。」
乍看起雙方禮尚往來,賓主相宜,其實,在兩人相互斟酒剎那,真氣相拼,鬢角見汗,足陷半尺,均已受了內傷。
顯然,以追命道道主之身份,均對轎中人視若神明,以人比人,饒是窮神爺也不禁愕然稱異,大感惶恐。
說罷緩步走入了大廳中心。
那「充」字號的千歲翁本應當場出醜,卻被笑姑與墜兒雙雙托住脅下,未致栽倒地下,好在,他面部是化和-圖-書裝的,無法看出他難堪的表情。
船甫行納入正途!
「哼!千佛手與麒兒聯結成體,縱或他肯以之交換,小蘋卻由不得她自己!」
她身旁站立的四位老婦人,也和女山主一樣,大有不可一世之概,益發陪襯得女山主是位神秘的人物了。
「唔……她沒有奪取你的『千佛手』?」
他寧可再受嚴重內傷,也要打勝這一仗!
兩杯熱茶光景,到了一座茶棚,茶棚內竟沒有一個客人。
麒兒暗道:「他連二尺公也給罵了。」
他是會「七字真言」的小祖宗!
「凌門主雖非好色之徒,但對小蘋這等美如天仙,嬌柔無骨的天生佳麗,自當別論!」
「住口,也許有熱鬧看了……」
「唔!」紅衣使者詫異地道…「他有一千歲?」
飄萍子哈哈笑道:「諒來『生死鴛鴦』夫妻的大名,吾兄不會不曉?」
龍姥姥內家罡氣,吃他反震之力,骨節欲裂,一條右臂,像是廢掉了般,如非她內家修為極具火候,怕不當場折斷。
沒有月光的夜,又被濃雲彌漫著,益發顯得伸手不見五指了。除了幾座峰巔間爾閃著的孔明燈火,偌大的,方圓幾佔數百里的君山,顯然陷於黑色的恐怖中了。
「墜兒妹妹,『追命道』道主不是妳父,應該是妳仇人!」
麒兒眼睛眨了眨道:「我有那麼重要?」
窮神爺似是看出他心意,拍著他肩膀笑著:「你想救小蘋,難道老人家不想救乾妹子嗎?」望了眼出神發愕的麒兒,呵呵輕笑道:「傻孩子,沒見龍舟靠岸的方向嗎?」
……
「轟」的聲巨響!
麒兒自是不甘緘默!
太陽平西的時候,船已到達了君山。
場中因而起了極大變化!
麒兒還未來得及察看,一修長身影,已然到了面前,敢情是窮神爺伯伯。
他在方才藉著敬酒時,已印證出對方功力,高出自己甚多,這種五尺之內拼實掌力,既不能逃避,又無法偷巧,可以說是強存弱死,真章立見。
「東碼頭」,是君山水路出口的停泊之地。
他感嘆地自語道:「不知歹徒們用的什麼手法,竟然使藥人們動時如虎狼之兇,不動時儼然像死了。」
「追命道」道主哈哈笑道:「本道主辱承貴城主見召,本期早日趕來,無奈船遇頂頭風,呵呵!說來這該是天意了!」
他兩人劫後餘生,心情與同船的門下弟子,以及「天喪門」派來的啞人一樣,非常沉重。
麒兒冷笑道:「不過是拿了你顆珠子,有什麼了不起?」
其他人嚇得亡魂落魄。
「難道我們僅是利用小蘋逃出洞庭湖嗎?」
「追命道」道主笑聲甫落,神情緊肅地轉向龍舟,雙手一拱道:「追命道道主恭迎前輩法駕!」
同時,他額角見汗,呼吸如雷,臉色像張白紙!
「三丈叟」!
笛音倏忽轉為淒厲!
想起在環崖道時千歲翁再三保證過,萬一「煮酒大會」上有了困難,絕不使之丟人現眼!
大黑子一個踉蹌,將她纖腰摟住,傻著個臉,埋怨道:「妳瘋了,不要命了,急死我了!」
「咦!想起來了,伯伯怎麼知道我是麒兒呢?」
「在那裡?」
飄萍子精目在船頭四下望了一望,這才展動身法,沿著一條狹窄的山道馳去。
雙方都止不住後退!
緊跟著前呼後擁,八抬轎浩浩蕩蕩的跟了下去!
千歲翁呵呵笑道:「我說是道主小子呀,讓孩子們談談家常也好,不要小家子氣!」
他倆應對之間,「中原神劍」嚴子和感激的望了眼麒兒,因為沒有麒兒及時出場,說不定會栽在「懾魂街」街主手裡。
「是以藉著小蘋為餌,不論誰人得勝,定必落個兩敗俱傷,到那時小弟當有密計,再與吾兄商量,管保武林寶座,捨你我無第三人了,哈哈哈……」
饒是如此,痛得她一聲慘呼,汗珠像黃豆般濺滿了枯皺而又緊張的老臉上,她急自退後三步,不禁楞住了。
她所以冒險搶救「追命道」道主,敢情她不希望「追命道」道主死在他人之手,她要手刃此黑道梟雄,因為「追命道」道主與她有血海深仇。
追命道道主一旁接口道:「貴使者確應如此,不然令城主怪罪爾等不知敬老尊賢,可就划不來啦。」
半晌,千歲翁哈哈笑道:「方才一掌,略示薄懲,只要膽敢違背俺之規定,就以她等為例!」說著乾咳了聲,壽眉軒起續道:「老人家可要走了,但有言在先,別認為老人家走了,就不問事了,老實說,俺雖在千里之外,亦可憑仗『天視』大法,對這兒情況瞭若指掌!」
但他不敢將心裡之事明言,深怕說出來遭受阻礙!
「追命道」道主氣得暴跳如雷,鳳兒被他拐走了,墜兒又跟他纏上了,當著如許多武林人眼前,顏面何在?
灑步走到一麻袋處,打開一看,麻冠喪服,漆面黑身,與數次看到的藥人差不了許多。
千歲翁等登時一楞!
一位是墜兒!
鼓聲夾以鑼聲,在龍舟快要接近君山時,益發響得震天價響!
麒兒不解的道:「伯伯,這大篷船為什麼開走呀?」
畫舫中除了飄萍子外,其餘人等,包括「天喪門」派來的「啞人」,仍然裝在麻袋內的藥人,就是崆峒派得力的幾名弟子了。
此際,天已微透曉光!
窮神爺驚喜地道:「這下更好了,有千歲翁前輩相助,何愁煮酒大會不破?」
這佛音使她麻痺的理智清醒許多!
那專破武林人真氣的魔音摧魂!
他笑聲甫落,跟著又是聲凄絕人魂的嘯音。
出手者,一為「追命道」道主,一為「閻王城」的紅衣使者。
「明知不敵,嚴某人但願一試!」
赫的,那嘯聲迴峰三轉,激成一聲暴喝,幾似晴空響雷,場中形式也因而一變。
「鬼醫」巫信是按計行事,藉小蘋引起武林大劫,俾從中獲利!
驀地裡,一聲斷喝,一胖面老人以詭異身法,飄落場中。
尖頭快船雖有不少武林道,此刻卻神情嚴肅,沒有一人發言。
「會有這等事?」
她顯然已操了勝算才有如此大膽狂言!
岸上一女子嬌喝道:「喂!船上人報出爾等的『萬兒』!」
但此刻卻寧靜得怕人,原本猜拳行令,杯觥交錯之聲,突被一件怪事給嚇住了。
「那人是誰?」
「快看,河面上有變化!」
卻不知她與「閻王城」城主還有著如此一段淵源。
三人六掌,宛似六條綿延不斷的風帶,這種看來不起眼的颯颯微風,卻蘊含著無比的內家真力。
大黑子儘管不解箇中用意,在充場面之時,還得真聽話,他登時呼著笑姑與墜兒的名字。
「老龜孫說這是美人計!」
不料她反而緘默了!
吳忠一看那個人的身法,就是一楞,還未來得及發出暗語,問明是誰?那個人已然輕飄飄落在畫舫上了。
後面的船是千歲翁追去的船!
麒兒不置可否的跟了下來。
這一轉念,胸脯一挺,向著「閻王城」城主道:「相好的,反正是死約會,就讓城主成全吧。」
她陡地彈指為音,「剝剝剝」傳出三聲信號!
飄萍子道:「關於小蘋?」
更何以右手內金霞飛舞,宛如舍利生光!
「閻王城」城主倏然粉臉生威,利眸如剪,冷聲說道:「此次本城主柬邀各方友好,召開『煮酒大會』,不外藉此佳節,共圖一醉,誠所是良辰美酒,湖光山色,不負大英雄懷抱也!」
笛聲再起!
跟著兩團黑影落於船梢!
「因為追命道道主接到閻王城城主請帖,既然他必得外出,索性一起出去好了,其實,他目的在看管墜兒,同時爛鐵當烏金,邀老龜孫來君山助助威風了。」
「懾魂街」街主烏笛一收,二話不說,匆忙間向卜綱、卜紀使了個眼色,父子三人狼狽的離開大廳而去。
「武當山……」
顯然,麒兒功力不敵對方!
「貴掌門所說的上鉤兩字,指何而言?」
笑姑此舉,大出眾人意料!
「笑姑已然被困,怎的出了險?」
說罷,由袖管中取出一隻尺長的烏油油笛子!
「武林之上一講究個假場面,『閻王城』城主又怎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違犯武林傳統呢?」
「衝著大魚大肉的份上,多少也得留點顏面給人家。」
儘管腳底板嚇得出汗!
「鬼醫」巫信被捉了!
兩人一入茶座,早有人送上兩杯上好龍井,這茶棚四面臨窗,是以坐在其中,可以看到一每個山道的來往行人。
一位胖胖的臉,口角下垂,面無表情,是三人中較夠氣派之人,很像個作生意的客商。
尤其,還有位神秘莫測的一代奇士,又暗地幫助麒兒,跟天下欲得千佛手的武林道作對。
他將千歲翁當成武林上第一奇人,有他照顧外孫女笑姑,報仇該是指日之間的事了。
「要看『閻王城』城主的安排而決定。」
麒兒原本一楞,這一聽反而雪亮!
座中已有人忖知此女是何許人了!
紅衣使者卻來了個倒栽蔥,跌倒在地下。
保持很久沉默的「中原神劍」嚴子和突然發話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紅衣使者一望,只見裡面是位髮髻高盤三尺,鬚囊垂過小腹,法像清古莊嚴,仙顏神貌的老人。
「右面的是墜兒………」
他望了望立於四壁的麻袋,心說:「藥人呀,這下好了,把他們都制住了,他們再不會拿著你們去玩命了!」
「是你………」
風暴聲震撼得四壁搖動,鬼泣神號!
驀自廳外環佩聲起!
「依老人家推斷,可能初六,或是初七,到那時你再對藥人下手也不為遲,免得打草驚蛇。」
表面上看來,窮神爺是挨打,其實,他的這手藉力打力的獨家絕招,乃是種殺人於無形的最高武學意境。
她是「天喪門」內的女山主。
由而「閻王城」城中的弟子知道了!
「懾魂街」街主冷笑聲道:「嚴老兄,本街主作事,一向不喜人問。」
「我麒兒不會去的,但我不怕他們!」
「門下遵命,請掌門人放心好了。」
「追命道」道主執弟子之禮,恭身相陪,以他的聲望尚且如此,是似在場人不往可疑的地方想,又誰知千歲翁露的這一手「馭氣行雲」,乃是一種無臭的硝煙製成的呢!
可是這種輕微聲響,遠近由心,竟能傳達五十丈開外。
另一處——東碼頭的港灣裡,亦也扮演著一幕緊張,卻不見絲毫血腥氣息的事件。
麒兒忍不住插口問道:「是誰呀?」
船的速度益形加快,兩人頓掃愁眉,望著遙遙在望的岳陽城,每人打著每人的如意算盤!
「好兔崽子,怎麼說話老幫別人?」
她的掌力顯然與她的輕功同樣高明,兩掌拼過,麒兒心脈欲裂,汗如雨下。
心裡冷笑兩聲,已埋伏下出賣「鬼醫」巫信的念頭!
「閻王城」城主心意既決,置若罔聞,精眸殺機再起,一聲嬌喝道:「先將麒兒給我抓來!」
神態依然未露怯意地道:「哈哈,這還差不多,倒在杯裡好了!」用手一指桌面上的空酒杯。
大黑子道:「當我們分手之後,到了環崖道,那『追命道』道主果然將老龜孫當成了祖宗,捧上天……」說著得意地一笑,又將聲音壓低道:「老龜孫三言兩語就套出墜兒的下落了。」
千歲翁帶同大黑子、笑姑、墜兒,離行之前,語重心長的道:「大劫臨邇,半途知返者何妨隨老人家而去!」
三丈叟驚訝地忖道:「怪了,以他的內家修為,怎會顧慮到這點?」
紅衣使者沉吟片刻道:「除非老人家在武林輩份高過敝城主!」
那少女唯唯而去,在場人赫的一楞!
麒兒一楞道:「不見得就是真的跑了,豈不糟糕。」
小蘋得救了!
一個念頭閃電般襲來!
他等皆是被害者的家人,在不約而同之下,各自貫足十成功力,向他背後襲來!
「中原神劍」嚴子和!
紅衣使者一楞,心說:「這是什麼輩份呀?」
二老察言觀色,已忖知對方用意安在了!
聯想路途中與笑姑的談話,猶然在腦中翻騰起伏,再也無法平抑!
兩女都是一樣心情,隨千歲翁而去了!
她要製造最大殺劫,企圖挽回頹勢,相機倖逞!
他凝視著女山主!
「她落得結識結識一代異人千歲翁個老龜孫了。」
原來這次麒兒的「七字真言」沒有幕後高僧暗助,自然不生效力了。
「閻王城」城主深恐擄來的船家,心生異念,所以船與船之間,繫以連環鐵鎖,就不怕有人能駕船出走了。
窮神爺壓低聲說道:「八成是你這娃兒惹出事了,現燈光四射,無疑是『閻王城』方面在搜查敵蹤,不可再大意了。」
她無疑是為救「追命道」道主一命!
她似被千歲翁的神威所懾,急忙深深一福道:「請問前輩高名?」
飄萍子道:「東碼頭的藥人都安排好了,西碼頭的藥人諒巫兄也佈置妥當了。」
窮神爺悄聲道:「武林血和-圖-書劫臨近,怎可魯莽行事!」
那彪形大漢臉一紅,吶吶地道:「小弟怕她悶壞了!」
「那又為何敲鑼擂鼓的而來,故弄玄虛?」
其實,她此舉卻別含深意!
「此僅是一端,還有厲害的在後面哩!」
號令下後,圍繞大廳的數十張桌面上,剎那間,被十數名女徒搬移精光!
窮神爺忽然心中一動道:「麒兒,老人家愈想愈邪門,咱們跟她們去。」
在漆黑的夜中,卻遠射數十里,顯得不大平凡。
戰火終於燃起了!
在此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麒兒一驚,忖道:「是藥人!」
這小子無疑是在場人身份較高者。
那是千歲翁、笑姑、墜兒,另外一名就是三丈叟了。
「關於笑姑姐姐呢?」
麒兒自見女山主進入大廳,早已雙目噴火,恨由心頭起,他本想問明笑姑怎會與墜兒成為親姐妹,還有笑姑仍在追命道道主的身旁不走為了什麼,百花娘怎的沒有來君山?
他在嚇走「懾魂街」街主之後,已然無法支持了,雖未倒地,人已萎頓不堪。
只有麒兒同大黑子心裡有數!
這一老一小裝瘋賣傻,談話至此,大黑子果然倒了一杯,正要端向千歲翁時,「閻王城」城主銀鈴也似的一笑,說道:「應該由本城主向老爺子敬上一杯贖罪!」
這才是「煮酒大會」的真正高潮出現。
以及「閻王城」城主約來的助拳之人。
他是麒兒?
「何以見得?」
他登時二次鼓動笛聲!
他感到今夜作的事太得心應手了!
無疑,「閻王城」城主在內家修為上,要高「追命道」道主於一籌了。
「閻王城」城主不由問道:「老前輩,但請指教!」
這話一落音,廳上人紛紛站起,面透驚疑之色。
一道厲閃般的孔明燈迎面射來,他急自猱身躲在一塊突起的巨石之後,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好猴兒崽子,旗竿頂上綁雞毛——膽子可不小?」
二尺公看了麒兒兩眼,嘴角一撇,輕聲笑道:「傻孩子,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
他一路行來,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能將『鬼醫』巫信及其他歹徒制住,則二尺公交待的對付藥人的事不是以竟全功了嗎?」
千歲翁壽眉一揚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酒席將散,真章要見,應付大事要緊。」
「暫難奉告,因為那人是不准小弟說名字的。」
墜兒美眸一瞥道:「她與人家是一個娘嘛!」
這七、八名武林高手,在聽到「中原神劍」嚴子和點明了「懾魂街」街主所持魔笛功用,聯想到近月來武林上出的怪事——半夜笛音,使人喪失心志……。
「閻王城」城主笑語如珠,一再舉杯讓酒,但她粉臉上時泛隱憂。
窮神爺邊:「居高臨下,什麼都可看個清楚明白,何況這兒又風涼。」
千歲翁在眾目驚視中坐上了首席。
麒兒道:「這麼說是挑明了幹了!」
此時麻冠怪人似已失掉了知覺,除了鼻子透氣,宛如死人!
「鬼醫」巫信突然哈哈笑道:「飄萍兄,小弟思索一個上上之計,不知是否可行?」
他雖然未見轎中人物,卻能推知是何許人!
紅衣使者略一沉思道:「笑面虎……笑裡藏刀……」
麒兒到口的話終於收了回來。
「呵呵呵……」
一掌過去,二人竟是平分秋色,難定高低。
「忌諱談不到,卻未免有失檢點!」
原來窮神爺對君山的形勢太熟悉了,他老人家盡走小道,亂穿山林,不但避過孔明燈光,反而較十數名女歹徒先到了西碼頭一步。
他內家功力貫往右臂,緩緩地將面前一隻玉杯端起。
「閻王城」城主躲避笑姑撲襲,未能及時把握先機,制「追命道」道主於利害。
其中一位高大身材狀貌極似「天喪門」門主凌暉之人說道:「稟幫主,門下是否還我本來的面目了?」
她被雙方激起的掌勁餘飈,震出七尺開外,方行拿樁站住。
說起來不能不歸功於「追命道」道主了。
剛剛收拾停當之後,千歲翁等人坐船已然乘風破浪,出現於水面。
「閻王城」城主花容慘變!
他口氣改變了,他已然揣測到這是怎的回事了,他無疑看穿了千歲翁的把戲!
一路疾馳!
鐘聲顯然與宴罷有關!
「但令門主雖已練好了十二金剛,可是『天』『地』二煞聽說還得假以時日,倘提前發動,不是對凌門主不利!」
真料不到「懾魂街」街主的魔音摧魂之音一起,竟把背後掌風化於無形,那陡起的殺伐之音,立將襲來之人震傷地下,口噴鮮血,臉色慘變!
說話至此,驀見逐漸黑沉下去的山道,人聲鼎沸,走來十幾位挑著麻袋的大漢!
他不能在此時此地,就和「閻王城」城主來個內功決賽!
「也算認識。」
驀地,座中傳來聲淒厲的長笑!
如果酒箭洞穿對方杯底,那是說:千歲翁是隻紙糊的老虎。
飄萍子能在這畫舫上與徒眾進行異謀,無疑與「閻王城」城主早有勾搭了。
「她去了幽冥宮?」
他接著又打開了數個麻袋,依然是一體打扮的麻冠喪服藥人,他長嘆了口氣,眼角濕淋淋的道:「小蘋不可能在麻袋裡了!」
窮神爺道:「早說說什麼呀,這是老不死的臨時決定!」
忽然背後有人一拍肩膀,他赫的一楞,一扭頭,原來是二尺公伯伯。
浪頭愈捲愈高了!
她身法奇快,僅能看出背影是個女的!
忽然一青衣少女匆匆走來,向著「閻王城」城主附耳不知說些什麼!
千歲翁沉不住氣的呼道:「傳音大師呀,窮神莊在那裡?」
二尺公一晃腦袋道:「啞巴大漢又是誰呢?」
嘯聲壓不住笛音了!
這氣派不但使紅衣使者噤若寒蟬!
敬他人的酒幾變成藉酒澆愁了!
飄萍子緩步離開了艙閣,臨行交待道:「此際已是城主大宴賓客之時,按說,絕沒有敵人敢來窺探畫舫,可是我等為防萬一,也不能不小心一點,等我走後,不妨叫幾個弟兄到附近搜索一下。」
「後來!」大黑子與大愚一個毛病,說話一高興,腦袋晃起道:「老龜孫就令『追命道』道主將墜兒帶過來瞧瞧!」
接著,千歲翁老氣橫秋的,打起眼睛毛向四下裡一掃。
窮神爺說罷一拍屁股,施展開「魅影」步,真的像一條鬼影一樣,倏而飛騰出二十丈之外!
「請放心,他三人與那人武學相較,何啻是殘燭同皓月爭光。」
他倆的蓋世絕學,加上麒兒的「千佛手」力,以及「中原神劍」的「鐵袖神功」,登時一片風山颯海,致使大劫愈演愈厲。
西碼頭方面——
「她大概什麼時候才翻臉呢?」
飄萍子黯然無語!
年輕不懂事的麒兒,想到那裡,作到那裡,他正待長身撲去,問明爹爹徐鈞的生死下落,然後與女山主見個高低,拼個不死不休!
船在波濤洶湧的浪頭上,起伏著,疾進著……。
敢情麒兒聽到「女山主」三字之後,登時腦中電轉,想起爹爹徐鈞必是死在她手,說不定母親也是她害的了。
「追命道」道主一口飲盡,也依樣葫蘆,回敬了一杯!
眼光齊注「閻王城」城主,似要靜待她下文!
麒兒抬眼一望,見是崆峒派假掌門飄萍子,心頭一緊,既已朝了面,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上。
血!灑滿了廳堂!
場上的氣氛無形緊張了。
「是『天喪門』門主凌暉親口說的。」
大廳上沉靜片刻!
「莫非麻袋之內,藏有小蘋?」
「好客不敬酒,老想盤俺老爺子的底,氣不氣人?」
但敬酒獻茶之「城」中弟子,猶然往來如梭。
他入場時何以用右手擋住面門?
他在一轉念間!
飄萍子卻想到嫁禍東吳,在武當山相邀「生死鴛鴦」一事。
大廳中陡然增加了數以百計的「女煞星」,每個人粉臉透煞,目如噴火,正等待「閻王城」城主的一聲號令下。
他愈想心裡愈得意!
其實,他不戰而退,固然由於麒兒的「七字真言」嚇破了膽,主要的,他又何嘗不因功力消耗過巨,無法在「煮酒大會」場上一爭長短呢!
相反的,千歲翁絕非等閒了。
陡然,「閻王城」城主一聲嬌喝道:「撤席!」
「記住一點?千萬別逞一時意氣,往會場裡冒險呀!」
地下腳印愈陷愈深了。
大廳內氣氛因麒兒的出現,顯得異常緊張!
她本打算千歲翁舉杯過來,然後以內家罡氣貫注在壺端,逼使壺中之酒箭疾射而出!
那裡知道,女山主在麒兒現身場中時,就要置他於死地,不料耳中間爾洋溢著一種威力奇大,聲音卻極小的佛聲。
三丈叟道:「事不宜遲,我等只好駕船追去。」
二尺公雖有面罩看不出臉部表情,一雙精目,卻閃閃地透著凜肅之光,很鄭重地說道:「『天喪門』內的女山主。」
他是麒兒……。
驀然腳下雲煙升起,宛似人在雲霧之中,這種內家修為到了「馭氣行雲」之境界,有誰不瞠目以視呢!
那是隻無法名狀的黑漆漆怪手!
麒兒依樣葫蘆,縱身與他並坐一起。
那啞巴人身子受制,有口難言,眼淚雖能代表心意,卻無法使麒兒體會,那裡知道,這位啞巴人確然是報答麒兒不殺之恩的。
「赫!娃兒敢是不服氣?再告訴你一句,此次『閻王城』城主敢與天下為敵,因為有位好後台。」
一雙美眸閃動著凌厲之光!
「哼!別仗著你有『千佛手』就目空一切,要知道那寶物火候未到,只可對付平常人,若對付予會的龐大魔頭,可就災情慘重了。」
二人竭盡餘勇,強提真氣,正欲交換第三掌當口——
他早在覺來庵見及吳彩雲時存下此觀念,而今一聽二尺公提起,有如火上加油,恨不得找到女山主問個究竟,然後替父母報仇。
「富丐」錢鐸與「良心秤」度量公!
麒兒胸脯一挺道:「另外該是水淹妳那老窩了,但怎可怪我,誰叫妳想害人……」
敬酒試探對方功力即使稍有差錯,千歲翁也不便翻臉。
「閻王城」城主似已到了忍無可忍之地步,一勾粉首,向著身後一少女道:「速鳴金鐘!」
「……」
登時激起沉雷般悶響,使在場之人,盡皆掩耳不及,駭然色變!
大黑子緊接著道:「於是我憑著百花金牌將她救走,她登時表示,女孩兒家『看身如破身』,蒙你保我清白,只好以身相許。」
麒兒見他扯起沒完,乃急將在覺來庵經過,揀重要的說了一遍。
「……」
大廳一陣騷動後,又然恢復了冷靜。
「懾魂街」街主怒火燒心!
「僅憑內家真力,抗我魔音,姓嚴的,你也未免太張狂了。」
她自入大廳,眼睛抬也不抬,一副冷艷花容,不苟言笑,令人有種高山仰止不可高攀之感。
二尺公搖頭晃腦道:「煮酒論英雄?乍聽起卻是好聽,但古往今來宴無好宴,酒無好酒,一旦酒宴過後,就是血腥照面。」
墜兒一旁忍不住插口道:「說得輕鬆,可知咱姐姐別有原因?」
敢情女山主是她師叔,她口中所說的師祖,無疑是女山主的師父了。
太陽已經射入了門窗!
飄萍子暗暗忖道:「這小子的城府較我猶深,到時當看情形,相機行事,必要時……嘿嘿……」
他居中一坐,一雙寒光閃閃地威目,卻向兩旁站立的一漢子目不轉睛的凝視!
卻被二尺公、窮神爺拂起的袖風迎個正著。
「追命道」道主詭譎地一笑道:「貴使者難道未聽過令城主提過本人往事?」
此時,「懾魂街」街主已將魔笛橫於嘴上,在此變化頃爾之際,他猶然穩如泰山,似乎未將背後襲來的數大高手放在眼裡。
這當口還會有外客駕臨君山嗎?
「追命道」道主口吐鮮皿!
這一出手,窮神爺再不敢大意了。
二尺公沉吟片刻道:「怪不得你聽到女山主之名眼睛裡像發火!」
紅光顯然是答覆紅衣使者的信火問話!
再說敬酒絕不為過!
念頭一決,再不顧慮其他,冷冷喝了聲:「請!」
其實,這干人遠不是受了「閻王城」的挾制而拼命以赴!
她要以「煮酒大會」爭得「英雄」之位!
名列八絕人物的二尺公,窮神爺這一運起內力,震撼的予會之人,何啻是亡魂斷命?
情況發展至此,「閻王城」城主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見女山主木然而坐,毫無表情,不禁心裡直冒寒氣,萬一她有了變化,煮酒大會恐怕難予預料了。
他轉念:「用不著解釋,反正是仇人了……」
麒兒頓了頓道:「總之,她不是好人,伯伯千萬不要放過她才好。」
大黑子插口道:「可想死黑大哥了!」
此際,麒兒見歹徒們已入掌握,又念及西碼頭還有批藥人等待處理,乃長身離開了畫舫。
不意兩團勁風同時襲來!
這時女山主已被安排於主位一把檀木交椅上。
「人家所說的『仇人』二字,是他連妳爹也給害了。」
因為酒席終止即是大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