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長恨
回到家中,梁思成告訴林徽音,關於徐志摩未回北平的消息,已給胡適打過電話,胡適也很著急,他懷疑途中有變故。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前夕,東北的火藥味已很濃,駐瀋陽的日本關東軍天天演習,並經常闖入校園,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日本人為了強行修建瀋陽——鐵嶺的鐵路,竟把東大通往瀋陽城裡的一條大路截斷,樹起路障牌子,大書:隨意通行者,格殺勿論。
志摩「八寶箱」中的遺稿,陸小曼將其中兩本日記整理後,以《愛眉小札》和《眉軒瑣語》為題發表。兩本英文日記究竟落在何處,說法不一,如今仍然是個謎。
北平中山公園的東牆邊,側柏和紫薇掩映的一排廊式長房,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家建築學研究單位——中國營造學社。
徐志摩絕非一個循規蹈矩的生命個體,因而他的行為思想極易於受到攻訐。
陸小曼說:「你到南京還要看朋友,怕十九日趕不到北平。」
徐志摩的靈柩運到上海萬國殯儀館,上海文藝界在靜安寺設奠,舉行追悼儀式,吊唁的人絡繹不絕,許多青年學生排著隊來瞻仰這位中國的拜倫。
精彩的開場白,立刻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何競武家離飛機場較近,他說:「郵件飛機明早八點起飛,下午就到北京了。我家離飛機場很近,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吧。」
凌叔華十二月十日覆信說:「志摩於一九二五年去歐時,曾把他的八寶箱(文字因緣箱)交我看管,歐洲歸,與小曼結婚,還不要拿回,因為箱內有東西不宜小曼看的,我只好留下來,直到去上海住,仍未拿去。我去日本時,他也不要,後來我去武昌交與之琳,才算物歸原主。」
「怕什麼!你死了大不了我做風流寡婦。」
林徽音的朗誦把聽眾帶到另一個肅穆莊嚴的境界:「這是哪裡來的大和諧——星海時的光彩,大干世界的音籟,真生命的洪流:止息了一切的動,一切的擾攘……。」
楊振聲說:「他所處的環境,任何人都要抱怨痛苦了,但我沒聽見他抱怨過任何人,他的行事受旁人的攻擊多了,但他並未攻擊過旁人。難道他是滑?我敢說沒有一個認識他的朋友會有這個印象的,因為,他是那般的天真!他只是不與你計較是非罷了。」
十一月十九日上午八點之前,徐志摩匆匆給林徽音發了一個電報,便登上了由南京飛往北平「濟南號」飛機。這是一架司汀遜式六座單葉九汽缸飛機,一九二九年由寧滬航空公司管理處從美國購入,馬力三百五十匹,速率每小時九十英里,在兩個月前剛剛換了新機器。
整整一天,林徽音的眼前閃動著一團火光,徐志摩散文中《想飛》中的那幾句話,不時地撞進她的腦海:「同時天上那一點子黑的已經迫近在我的頭頂,形成了一架鳥形的機器,忽的機沿一側,一球光直往下注,砰的一聲炸響——炸碎了我在飛行中的幻想,青天裡憑添了幾堆破碎的和*圖*書浮雲。」
機長王貫一,是個文學愛好者,徐志摩搭乘他的飛機,他非常高興。他說:「早就仰慕徐先生大名,這回咱們可有機會在路上好好聊一聊了。」
飛機起飛的時候,藍天白雲,一派萬里晴空,徐志摩也心曠神怡。他喜歡在空中飛行,常常覺得自己脫離了肉體凡胎,跟藍夜裡彗星一樣,在天際遨遊。
「衝過去!」王貫一命令。
下午五時,徐志摩的長子徐積鍇和張幼儀的哥哥張嘉鑄,從上海趕到濟南,朱經農夫婦也來了。晚八時半,靈柩裝上了一輛敞篷車,由他們一起護送回上海。
「你又瞎說了。」
徐志摩英文日記失蹤
志摩回答:「不知道,沒關係,總是要飛的。」
在返回北平之前,梁思成悄悄撿起了「濟南號」飛機殘骸的一塊小木板,放進自己提包裡,這是林徽音再三叮囑的。
林徽音在香山休養半年之後,身體基本復原。下山那天,徐志摩、沈從文、溫源寧等陪了梁思成去接她。在北京圖書館辦了一桌宴席,給林徽音接風,看到林徽音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徐志摩很高興;但當林徽音問到他近日生活的時候,徐志摩卻只能長嘆一聲。
「凡是寡婦都風流,」楊杏佛打趣說。
他九點半鐘到了張歆海家,他們夫婦參加一個宴會還沒回來,兩個小孩子已經睡著了。他獨自一個人烤火、吸煙,和那隻名叫「法國王」的貓玩耍。感到無聊了,他便給楊杏佛打電話,把楊杏佛召了來。
梁思成擔任營造學社法式部主任,林徽音為校務助埋。「九一八」事變後,建築系的學生劉致平、莫宗江、陳明達等人,也一起到北平投奔老師,成為營造學社的骨幹。
「坐車。」徐志摩回答。
一縷又一縷白雲,從他們身邊飛去。突然,梁壁堂叫道:「不好,前面有大霧。」
「不行,這兒有山。」梁壁堂回答。
她標準的牛津音如空山流泉,響起在人們耳際:「建築是全世界的語言,當你踏上一塊陌生的國土的時候,也許首先和你對話的,是這塊土地上的建築。它會以一個民族所特有的風格,向你講述這個民族的歷史,講述這個國家所特有的美的精神,它比寫在史書上的形象更真實,更具有文化內涵,帶著愛的情感,走進你的心靈。」
這年十二月,新月社同仁為了編輯徐志摩全集而忙碌著。
北平的公祭設在北大二院大禮堂,由林徽音主持安排,胡適、周作人、楊振聲等到會致哀,京都的社會賢達和故友紛紛題寫輓聯、輓詩和祭文。
說罷,大家都笑起來。接著他們談朋友,談國事,談徐志摩此後的北平生活。夜深了,他們才依依惜別。到了門口,徐志摩回過頭來,像長兄似的在韓湘眉左頰上溫柔地吻了一下,沒想到這是他們永訣的表示。
徐志摩失事
砰的一聲突然炸響,飛機撞在黨家莊上空的開山頂上。機身訇和圖書然起火,像一隻火鳥,翩翩墜落於山下。
她講得很流暢,很生動,聽眾也平心靜息,生怕漏掉一個字。講話的時候,林徽音不停地用眼睛望著門口,她期待徐志摩的出現。
「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許坐飛機。」小曼著急了。
徐志摩到南京先去張歆海家,他們夫婦和朋友到明孝陵靈谷寺去玩了,於是他便去金陵咖啡館吃茶,然後到何競武家打聽飛機情況。
近來徐志摩連遭打擊,母親不久前去世,父親不容他的妻子陸小曼,父子關係惡化。在北平,他隻身住在米糧庫胡同四號胡適的家中,雖身兼兩所大學的課程,月薪差不多六百元,卻不夠花錢如流水的陸小曼鋪張揮霍。
開山,當地人叫白馬山,就在津浦鐵路旁邊。「濟南號」失事時,正被一個路警看到,等他跑到出事地點,機上的火還在燃燒。
徐志摩頑皮地伸出了右手掌說,他的生命線特別長,不會出事的。
十二月十八日,胡適另寫一信給凌叔華:「昨始知你送在徽音的志摩日記只有半冊,我想你一定把那一冊半留下作傳記或小說材料用了。……今天寫這信給你,請你把那兩冊日記交給我。我把這幾冊英文日記全付打字人打成三個副本,將來我可以把一份全的留給你做傳記材料。」
一九三〇年,朱啟鈐為籌措學社的經費,向支配美國退還「庚子賠款」的中華教育基金會申請補助,恐學社沒有專門人才,要錢的理由不充分,曾做過朱啟鈐幕僚的周治春(他是營造學社名譽社員中基金董事),便專程到瀋陽遊說梁思成、林徽音加入學社。
中午時,張奚若、陳雪屏、孫大雨、錢瑞升、張慰慈、饒孟侃等人都來到胡適家中打聽情況,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繞過去!」王貫一急速說。
十七日晚上,當徐志摩即將離家的時候,陸小曼問他:「你準備怎麼走呢?」
過了歸期徐志摩未歸
「好吧,那我晚上再到張歆海家去一趟。」徐志摩說。
林徽音覺得兩眼一黑,昏倒在椅子上。
十八日凌晨,徐志摩匆匆起身,怕誤了火車,順手抓起一條又短又小的西裝褲子,連腰間的一個破洞也沒注意到,就胡亂套上,又順手拎起那隻從不離身的皮箱子,乘早車到南京去了。
這個學社是民辦學術團體的科研機構,專事研究中國古代建築,發起人是朱啟鈐,字桂莘,人稱朱桂老,民國三年(一九一四年)十月任內務總長,對營造學很有興趣,造詣頗深,著有《存秀堂絲綉錄》、《存秀堂入藏圖書河渠三部目錄》。他交遊廣,愛人才,是當時社會名流。
梁思成帶來一隻用鐵樹葉作主體綴以白花的小花圈,這只具有希臘風格的小花圈,是林徽音和他流著淚編成的,志摩的一張照片鑲嵌在中間,照片上的徐志摩充滿靈性,生龍活虎,而現在已成古人。
當穿著珍珠白色毛衣、深咖啡色呢裙的林徽音,穩穩走上講台時
和-圖-書,所有的眼睛為之一亮。這位二十七歲的中國第一代女建築學家的風度和美麗,讓他們頓生驚艷之感。
但因為那時東大建築系剛剛籌辦,不便離開,又由於朱啟鈐為袁世凱登基籌備大典,被國人所詬病,梁思成、林徽音不願同他合作,這件事就擱了下來。
林徽音如數家珍,侃侃而談:「中國的封建社會,與西方有著明顯的不同。中國的封建概念,基本上是中央集欐,分層次的完整統一著。在這樣的封建社會結構中,它的社會特徵必然在文化上反映出來……,這是宮殿建築形象的感受心理。」
一九三二年一月初,凌叔華由武漢來北平度假,林徽音到史家胡同寓所找到她,向她要志摩在倫敦寫得那兩本英文日記。凌叔華說:「日記確在我手裡,是受志摩委託代他保管的。要交出的話,也只能交給陸小曼。」
林徽音說:「十一月十九日晚上,我在協和小禮堂,給外國使節講中國建築藝術。」
林徽音和梁思成趕到胡適家中,胡適聲音嘶啞地說:「我這就到中國航空公司去一趟,請他們發電問問南京公司,看是不是志摩搭乘的飛機出事了。」
他的離婚和他的第二次結婚,是他一生最受社會嚴厲批評的兩件事。現在志摩雖已蓋棺,卻未論定,種種指責,也理所當然的牽涉到林徽音。這使新月社的朋友們為之憤怒,他們在悼念文章中,很直率地談到了這一點。
徐志摩的一批信件和幾本日記曾交凌叔華保管,胡適曾寫信給凌叔華,讓她提供這批志摩遺稿。
公祭之後,林徽音把那片飛機的殘骸,懸掛在臥室中央的牆壁上。志摩輕輕地走了,他把他的苦悶、惆悵、落寞、歡愉全部交付於了萬里雲空,唯一沒有帶走的,是他輕輕揮手作別之後,留下的這片燒焦的雲彩……。
這座小庵原來是個賣窰器的店鋪,院子裡堆放著大大小小的醰醰罐罐,徐志摩的遺體停放在庵內入門左邊貼牆的一側。在濟南中國銀行工作的一位姓陳的辦事人,已把徐志摩的遺體裝殮得乾淨整潔。
徐志摩不想把關係弄僵,只好探訪故友,消愁解悶。到家的第二天早晨,他便去拉斐德路拜訪劉海粟,看了他從歐美帶來的新作,中午則在羅隆基家午飯……,徐志摩只盼這兩天趕快過去,好回北平聽林徽音的演講。
胡適說:「誰都能明白,至少在志摩的方面,這兩件事最可以代表志摩的單純的理想的追求,他萬分誠懇的相信,那兩件事都是實現他那『美與愛與自由』的人生的正當步驟,這兩件事的結果,在別人看來,似乎都不曾能夠實現志摩理想生活。但到了今日,我們還忍用成敗來議論他嗎?」
韓湘眉忽然問:「志摩,明天會不會出事?」
林徽音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的用目光掃視全場,沒有她所期待的那張面孔。上午她曾接到徐志摩由南京打來的電報,他將搭乘「濟南號」飛機三點到北平,梁思成租了一輛汽車去南苑hetubook•com.com機場,結果等到四點半,人還未到,汽車只好又開了回來。
死亡預兆
十一月十九日晚,協和小禮堂燈火輝煌,座無虛席。十幾個國家的駐華使節和專業人員濟濟一堂,聽林徽音開設的中國古典建築美學講座。
林徽音娓娓而談:「漫長的人類文明歷程,多少悲壯的歷史情景,夢幻一般遠逝,而在自然與社會的時空演變中,建築文化卻頑強地挽住了歷史的精神氣質和意蘊,它那統一的空間組合、比例尺度、色彩和質感的美的形態,透視出時代、社會、國家和民族的政治、哲學、宗教、倫理、民俗等意識形態的內涵。」
「那太好了,」徐志摩興奮起來:「我一定如期趕回來,作你的忠實聽眾。」
晚上十點多鐘,張歆海夫婦回來了,一見到志摩便親熱得擁抱在一起。韓湘眉注意到徐志摩穿著一件又短又小,腰間破著一個窟窿的西裝褲子,他像螺旋式的轉來轉去,想尋找一根腰帶,引得大家大笑,他自我解嘲地說,那是臨行倉促中不管好歹抓來穿上的。
蔡元培的輓聯極具代表性:「談話是詩,舉動是詩,畢生行徑都是詩,詩的意味滲透了,隨遇自有樂土。乘船可死,驅車可死,斗室生臥也可死,死於飛機偶然者,不必視為畏途。」
胡適回來了。他沉痛地告訴大家,南京公司已回電,證實出事的是徐志摩搭乘的「濟南號」飛機,南京公司今天早晨已派美籍飛行師安利生趕往出事地點,調查事實真相。
「如果實在來不及,我就只好坐飛機了,我口袋裡還揣著航空公司財務主任保君健給我的免費飛機票呢。」徐志摩說。
一進家門,夫妻倆就大吵了一架,徐志摩的心更加冷了。這次回來,他給小曼帶來不少畫冊、字帖、宣紙、筆墨,滿心指望小曼能夠改掉惡習,沉浸在藝術氛圍中,造就一番事業,沒想到小曼一如故我。
他曾在散文《想飛》中寫過:「飛上天空去浮著,看地球這彈丸在太空裡滾著,從陸地看到海,從海再回看陸地。凌空去看一個明白——這才是做人的趣味,做人的權威,做人的交待。」
再沒有比看到一個死去的朋友仍然在受著世人的責難,更讓人難過了。新月社的朋友們,只有用他們手中的筆,憤怒地為徐志摩吶喊,這是對朋友杜鵑啼血的忠誠。
韓湘眉又說:「駕機的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輕輕揮手作別
濟南號失事的消息,林徽音自然尚未得知。她淋漓盡致的分析著中國建築天人合一的特質。末了,她說:「今天我們講了中國的皇城建築,在下一個講座裡,我要講的是中國的宗教建築,在此之前,我想給諸位讀一首詩:《常州天寧寺聞禮懺聲》,這首詩所反映的宗教情感與宗教建築的美是渾然天成的。」
「你怕我死嗎?」
他照當地民間壽衣的樣式,給徐志摩穿了件藍色的綢布長袍,上罩一件黑馬褂,頭戴紅頂黑綢小帽hetubook•com•com,露出一個掩蓋不住的額角,左額角有個李子大小的洞,這顯然是他的致命傷,他的眼睛微微張開,鼻子略微發腫,門牙已脫落。靜靜地躺在那裡的,就是那個永遠生氣勃勃、永遠渴望飛翔的徐志摩。
林徽音講著:「北平城幾乎完全根據《周禮》、《考工記》中『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途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的規劃思想建設起來的。北平城從地圖上看,是一個整齊的凸字形,紫禁城是它的中心。……這種全城布局上的整體感和穩定感,引起了西方建築家和學者的無限讚嘆,稱之為世界奇觀之一。」
梁思成、金岳霖和張奚若三人,二十二日上午九時半趕到濟南,在齊魯大學會同乘夜車到濟的沈從文、聞一多、梁實秋、趙太侔等人,一起趕到徐志摩停靈的福緣庵。
二十日早晨,胡適和林徽音分別看到了北平《晨報》刊登的消息:「京平北上機肇禍,昨在濟南墜落!機身全焚,乘客司機均燒死,天雨霧大誤觸開山」
韓湘眉又問:「你這次乘飛機,小曼說什麼沒有?」
徐志摩依舊情深義重
飛機由副機長梁壁堂駕駛,王貫一同徐志摩一前一後,不停地聊著文學。
聽眾們看到她的嘴唇顫抖著,她的眼眶裡湧滿了淚水。
「她說我要出了事,她做風流寡婦!」
為了掙錢,徐志摩疲於奔命,身體也越來越糟,不是瀉肚子,就是感冒,還跟朋友疏遠了,眼下正忙著為蔣萬里出售上海愚園的房子做中人,想掙點跑腿錢,填填債台上的窟窿,真是斯文掃地,這些怎能給林徽音講呢?
徐志摩是十一月十一日回上海的。那天,徐志摩搭便機,先到南京,當晚住在張歆海家裡,與張歆海、韓湘眉夫婦一起討論人生與戀愛,通宵達旦,第三天張歆海、韓湘眉送他登車去滬。
連天烽火,即將引發,東大建築系的「弦歌」正處在斷亡絕繼之秋。在這個時候,東大的幾位院長之間的派系鬥爭,也劍拔弩張。梁思成沒有參與他們的派系鬥爭,再加上林徽音身體不適,無法在東大工作,於是他決定離開他一手創建的建築系,應聘到北平營造學社。
宴席結束的時候,一群朋友拉他們去看京戲,徐志摩對林徽音說:「過幾天我回上海一趟,如果走前沒有時間再來看你,今天就算給你辭行了。」
「你知道我多麼喜歡飛啊,你看人家雪萊,死得多麼風流。」
搭上死亡班棱
一九一七年朱啟鈐在江南圖書館發現《營造法式》的抄本,驚為秘籍,兩次刊行,反響頗大,於是他便自籌資金,發起中國營造學社,並自任社長。最初學社設在朱啟鈐家中,初邀入社的成員大都是一些國學家。
來協和小禮堂講演以前,她還與思成說:「志摩這人向來不失信,他說要趕回來聽我的講座,一定會來的。」
他們一齊朝著窗外望去,飛機已被霧氣團團圍住,迷濛不見任何景物。